卿须怜我我怜卿

第83章


  含笑虽然看在眼里,但没有再逼问,因为她知道,无论逼问几次,怎么逼问,他的回答始终是一样的。
  行了半个月,终于赶到了卞国。
  熟悉而又陌生的卞国。
  生她养她的卞国。
  她最爱,甚至最恨的男人,就在那把龙椅之上…
  卞国的皇上…
  卞国的街道那么繁华,那么昌盛,可是,她看到的,却是华丽外表背后的鲜血…
  !
  无情不似多情苦(三)
  宇文沐禹没有随含笑进城,因他曾经是久经沙场的王爷,哪怕是普通百姓也识得他。故而,含笑只身前往,进城前,宇文沐禹曾买了一串糖葫芦给她,笑着对她说,“嘴里甜了,心里就不苦了。”
  也是因为这样,含笑才知道,原来当初独孤弄月深在宫中,却能有民间小玩意儿,是宇文沐禹给他的。
  含笑不知道对他,该是怎样一种态度?
  他说“这一路上,我会好好你,直到,回到帝都”,他做到了,却也因为他的言而有信,含笑才左右为难。
  她抚了抚托在掌心的木盒,欣然一笑,“残天,我们回来了。”
  绯衣襦裙,束带捆发,眸光阴沉,容颜清冷,一切,堪比冬天。
  她踏着莲步,不慌不忙地朝着卞国皇宫的方向走着。
  靳国元妃前来详谈之事,早已通知卞国,是以含笑来到宫门口的时候,早已有人接应。
  接应之人二十出头,高大颀长的身影,俊朗不凡,笑意盈盈,白衣胜血,很是随和的样子,一手负于身后,等了靳国元妃良久。
  然,含笑一步步地踏进,却觉得这个人从未见过。
  含笑掏出了怀中的令牌,证明了自己的身份。
  “元妃娘娘。”
  接应之人向前迈出一步,哂然一笑,拱手施礼,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含笑微一颔首,齐齐的长发遮于额前,“敢问大人贵姓?”
  “不敢,臣下姓宫。”
  “宫大人,有礼了。”
  来人立于一侧,做了个“请”的手势,气质颇佳地说道:“元妃娘娘,请。”
  含笑一路尾随这位姓宫的大人进了卞国皇宫,一路上含笑都是从容不迫的样子,当年是他冤枉了她,她又何必心虚!
  想到这些,含笑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跟在了宫大人的身后。
  在宫大人的带领下,含笑被安排在了“未央宫。”
  当含笑抬头仰望那三个字的时候,有些错愕地蹙眉问道:“未央宫乃贵国皇后寝宫,靳国元妃不敢当。”
  宫姓男子微微一笑,“这是我卞国皇上的意思,另外,还有这个。”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了一道明黄圣旨,递到了含笑的手中。
  “这是什么?”
  含笑没有当即打开,只是很奇怪,宇文沐恒这是什么意思?
  “元妃娘娘看过自会明白,皇上说了,这是给元妃娘娘的密诏,故而不必行礼。”
  含笑愈加迷茫,所谓密诏竟给她这个异国的元妃,事情似乎很是蹊跷。
  “即便如此,本宫住了未央宫,那贵国皇后该如何自处?”含笑将圣旨收了起来,既然是密诏,当然不便见光。
  宫姓男子好整以暇地一笑而过,“我卞国皇后之位早已虚空十年,何来皇后?”
  虚空十年?
  含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了一下,耳边千万种的声音不断响起,“待他日,铲除了韩中天,皇后之位非夫人莫属。”
  宇文沐恒的话历历在目,尤绕在耳,只是如今,还值得她去相信吗?
  含笑晃了晃脑袋,不,宇文沐恒根本就不知道她是元妃,又怎会派人故意说这些话给她听…
  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牵扯,宇文沐恒似乎早就料到含笑就是元妃,可是,既然当初不肯信任她,又为何放纵她住在未央宫?
  她紧握了握手中的木盒,放心大胆地推门而进,里面一切依旧,整齐爽朗,不免好奇地看向身后的宫姓男子,“宫大人,你不是说皇后主位空设了十年吗?为何这里如此洁净?”
  宫姓男子仍是风过无痕地一笑,嘴角的梨涡浅浅地镶嵌着,文质彬彬道:“不瞒元妃娘娘,未央宫向来都是我卞国皇上亲自打理。”
  卞国皇上亲自打理?!
  宇文沐恒…
  含笑敷衍一笑,故作懵懂地回了句“原来如此”。
  这位姓宫的大人也不过二十出头,当年含笑的事,只怕他不知道,既然如此,何必去揭开这些往事。
  她是靳国的元妃,卞国皇后早已去世十年了…
  “元妃娘娘舟车劳顿,早些歇着,关于两国之事,明日再谈。”
  “多谢宫大人体恤。”
  “宫某告辞。”
  “大人慢走。”
  含笑轻轻地合上了门扉,走在这曾经住过的未央宫,有种压迫感,一切都如从前,偌大的未央宫竟如此清冷。
  含笑推窗望去,时已入冬,含笑花自然已经衰败。
  只是与从前唯一不同的是,含笑花的周围栽种了不少含羞草,娇小可人的含羞草不输气势地伴在含笑花的周围。
  寒风刮过,含笑齐齐的刘海飞扬了起来,床榻的幔帐亦是随风摇曳。
  她放下了一路捧过来的木盒,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草木依旧,人面全非…
  含笑想起方才的密诏,怀着好奇之心,摊开一看,每看一个字,她的心便颤抖一分,这份密诏代表什么?!
  她无力地瘫坐在就近的一张凳子上,不安地握着手中的密诏,蓦地又想起了什么,倏地跑到了妆案边东倒西翻,妆案上的首饰都是曾经她用过的…
  一样都没有少…
  翻了良久,她才翻出了一串念珠,放心地吐了口气。
  “母后,含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她的嘴角噙着一抹笑容,抬头再次打量了未央宫的四周,所有的事都似乎还停留在昨天。
  “你的醋坛子又打翻了?”
  “你少自作多情。”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有了一个孩子,取什么名字好?”
  “其实就算没有孩子,也无所谓。”
  含笑鼻中一阵酸楚,倒吸了一口凉气,是你害死了我们的孩子,是你自己亲手毁了我们唯一的孩子!是你!你当初要我信任你,自己却没有信任我…
  如今的她想来,那个时候的自己是多么可笑,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把自己逼得如此委屈,甚至在他面前这么渺小…
  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含笑了,再见他,不会只是因为他而忘记一切,至少他曾经对她的侮辱,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皇后这是怎么了?见到朕,不是该行礼吗?”
  “朕也很好奇,不如,皇后好好解释一番。”
  “说!说啊!”
  含笑轻轻地拿起锦绣生前留下的念珠,一颗一颗地捻着,心,似乎静下了不少…
  !
  无情不似多情苦(四)
  当早晨的第一缕阳光射进窗间的时候,那种柔和的感觉很是温馨,但仍是有些刺眼,含笑用手挡了挡,而后勉强睁眼望向窗外,有多少年没看见卞国的阳光了?
  冬日里的阳光暖洋洋的,撒在身上很舒适。含笑捧起木盒子,出了未央宫,朝着湖心亭的方向走去。
  湖心亭景色依旧,冷冽的冬天,河水并没有结冰,仍是潺潺地流动着,仿佛经脉中流动的血液,不断涌着。含笑轻轻打开了木盒,笑了笑,将木盒中的骨灰洒向了河面,扬扬洒洒,有些随风飘散到了岸边,含笑有些心慌,“残天…”。
  风向转变,原本该飘向岸边的骨灰再次扬落到了湖面,一层灰覆盖着湖面,含笑见状,微微一笑。
  这就是残天的栖息地。
  湖心亭,是整个卞国皇宫最美的地方,也是回忆最多的地方…
  处理好残天的骨灰之后,含笑捧着那空空的木盒子回了未央宫,空荡荡的木盒拖在掌心却如同缚了千斤,然而又像是如释重负…
  回到未央宫之时,还没踏进院落,宫姓男子已在院落中等候。
  见含笑回了,便不慌不忙地迎了上来,“臣下参见元妃娘娘。”
  含笑望了望四周,有些疑惑,“不劳宫大人了,靳国既派本宫一介女流前来,为以示尊重,请贵国派一名女子详谈即可。”
  宫姓男子哂然一笑,解释道:“元妃娘娘,我卞国向来是后宫不得涉政,请恕宫某才疏学浅,愿听闻娘娘高见。”
  含笑不怒反笑,她怎么忘了,后宫向来不能干政,靳国也一样,只是这次是自己主动请缨,才情况不同而已。
  “宫大人之言,本宫实属无法苟同。”
  宫姓男子一听,来了兴趣,这位靳国元妃真是口出狂言,自古以来,岂有女子干政之理,真不知道是靳国空前绝后还是靳国国主太过放纵她?
  “哦?请娘娘诠释一番。”
  含笑嫣然一笑,略一颔首,从容不迫地娓娓道来:“而今谈的是两国开战之事,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皇族既是高人一等,便有为民解忧之责,莫说嫔妃,即便是后宫宫人,也不例外。”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