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须怜我我怜卿

说到底，臣妾在皇上的眼里，不过是个替身而已。”她虽笑着说着这一切，可是，含笑却感受不到她的笑意，看到的，只有她这十年来的委屈而已。
  含笑反握住裴飘絮的手，笑道：“不要叫我皇后娘娘了，我早就不是皇后了。”
  这样温润可人的容颜，她已经很久没在人前展现了，对人对物，不是虚伪的笑，便是清冷的绷着脸。可是，对久违了十年的飘絮，那种笑容，却是发自内心的，本能地笑了出来。
  裴飘絮脸色倏地刷了下来，似乎提到了含笑的伤心处，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没有皇后了…
  含笑的脸色却依旧挂着笑容，方才赋玦所说的，一切自会分晓，她明白了，但如今，一切都太迟了。
  “那我该叫你什么？”
  “就叫我含笑吧，裴将军这些年过得如何？”
  孟水涟的嫉妒之心，裴逍遥是否能忍得了？
  提起裴逍遥，裴飘絮再度展颜一笑，仿佛有什么天大的好事，握着含笑的手，笑得合不拢嘴，“我哥哥很好，说起这个，倒让我想起我大嫂了。姐姐知道吗？这些年，大嫂就像变了一个人，自从七年前，我哥哥讨伐和番受了伤，大夫都说没救了，可是，大嫂却日日夜夜守在他的身边，从那个时候开始，大嫂整个人都变了，对人对事，都很客气。如今，不仅和我大哥如胶似漆，还有了一个五岁的女儿。”
  裴飘絮说着家中的幸福事，殊不知曾经的孟水涟害死了含笑的孩子，即便如今变了又如何，那她往日的错呢？
  含笑再也笑不出来了，只是这样平静地看着裴飘絮。
  裴飘絮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切切道：“怎么了，姐姐？对了，我记得姐姐当年也怀孕了，算起来，那个孩子该有九岁了吧？是男是女？”
  含笑抿了抿薄唇，摇了摇头，喉间一阵哽咽，说不出话来，目光转向了别处，好让眼泪流回心底。
  裴飘絮慌了神，再也不敢追问，虽然无法肯定，但那个孩子应该夭折了，只是，是天意还是人为就不得而知了…
  “姐姐，我无意的。”
  含笑忍着眼眶中的眼泪，扬起了一个笑容，哽咽道：“没关系。”
  飘絮长长地舒了口气，试探地问道：“姐姐，这次回来，还会走吗？”
  飘絮从心里希望，含笑可以留下来，只有含笑，才能真正治愈他的心伤。可是，含笑的再次沉默，却让飘絮愈加害怕，她这些年，似乎经历了很多不快的事，许多的往事都能触动她心里的那些伤痛，就像是在她刚结好的疤上，撒了一把盐，很痛，却不能说出来。
  “我已经是靳国元妃了。”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飘絮的心为之一震。
  靳国元妃？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皇上和她成了敌对还是意味着他们的缘分尽了？
  靳国元妃，多高贵的身份，可是，含笑的脸上却没有半分喜悦。
  裴飘絮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言语阻塞，只是这样呆呆地看着她。
  “这次回来，我是为了两国战事，我答应过我夫君，会在两个月内赶回去，算算日子，明天也该动身了。”含笑暗叹一声，虽然就这么回去，有些没办法向弄月交代，可毕竟承诺过他，两个月内会回去，路上起码也要耗费半个月，若再不回去，只怕，真的要天下动荡了。
  而飘絮则是听了“夫君”二字后，更是诧异，急切地反握住含笑的手，冰凉得没有一丝温暖，“姐姐，那皇上呢？”
  “他有你们母子就够了。”
  含笑不确定自己见到他的那一刻，会不会原谅他，但既然他自己不愿意见她，那她也没有必要去考虑是否原谅的问题。
  飘絮至始至终都是含笑最羡慕的一个人，可以为他生儿育女，可以陪在他的身边，而这些，恰恰是她做不到却又最渴望的。
  “姐姐，其实皇上他…”
  “飘絮，我夫君对我很好，我不想伤害他，这样对他不公平。”
  含笑笑着诉说一切，她所说的每个字都是肺腑之言，独孤弄月向来包容她，谅解她，甚至从来没有埋怨过她，逼过她，最重要的，就是不管含笑说什么，他都相信，哪怕他知道，含笑从来没有爱过他。
  可是，宇文沐恒不一样，她曾经把自己的心，全部给了他，疯狂地爱着他，为了他，她可以放下一切身段和自尊，还有矜持，可到最后，还是敌不过残雪的几句话，他终究对她不够信任…
  含笑的目光落在院中耍剑的灏月身上，气宇轩昂的少年颇有几分赋玦小时候的样子，再看一旁的赋玦，心无旁骛地指点着他，还真像个师傅的样子。
  “这件事，姐姐也不能全怪皇上，若是换了飘絮，飘絮也不能说，当年会完全相信姐姐，毕竟，太后娘娘的药，是姐姐一手负责的。”
  飘絮的声音越来越低，含笑扪心自问，将心比心，或许确实如她所说，可含笑至今放不下的不是因为这个，而是，他不相信她对他的感情…
  “我明白，可我也说过了，我夫君对我很好，我不能伤害他。”
  含笑松开了飘絮的手，她不想听飘絮继续为他说话，飘絮再说下去的话，含笑好不容易坚定的心，便又会动摇。
  于是福了福身子，“明妃娘娘，靳国元妃告退了。”
  “姐姐！”
  飘絮在门口急得直跺脚，不管怎么叫，她始终不回头。
  唯有经过宫赋玦身边的时候，微微一笑，“宫大人，请代为转告贵国皇上，靳国元妃力不从心，没有闲暇的时间等他了，明日一早就告辞。”
  “既然是明日一早动身，那还有今晚。”
  “今晚？”
  含笑不明白宫赋玦的意思，他挂着温润的笑容，很是随和。
  “姐姐回来后，还没去过赋玦家里吧，不如今晚，赋玦就带姐姐去看看，如何？”
  “却之不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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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们、该书已进入尾声，亲们一直期待的结局不管是悲是喜，零落都希望大家保持一颗平常心，毕竟有人欢喜有人愁嘛，o（∩_∩）o哈哈
  ！
  第二十八章：凤凰涅槃浴火生（一）
  当天，入了夜之后，宫赋玦便带着含笑共骑一匹马，朝着自己的家中行去。
  马蹄飞扬，寒风迎面袭来，树叶瑟瑟作响，当经过一片树林的时候，含笑困惑地扯了扯身后赋玦的衣裳，“你的府邸不在都城吗？”
  宫赋玦但笑不语，一路飞快地骑着马，带含笑继续向前行着。含笑望着一棵棵隐去身后的树木，飞快掠过，这片树林，似曾相识。
  穿过这片树林，宫赋玦行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停在了一座竹屋前。
  “吁！”
  宫赋玦控制住了马儿，带着含笑下了马。含笑看着这座昔日眷恋的竹屋，一种窝心感袭上心来，“赋玦，你还住这儿吗？”
  当含笑回首一笑的时候，宫赋玦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有那匹跑了百里路程的千里马还在，才一个晚上就把她从皇宫带到了这里，果真是匹好马。
  含笑心生困惑地推门而今，竹屋内，灯火通明，简陋的屋子里一成不变，还如从前，至少，在含笑的记忆中是这样的。
  含笑踏进昔日里曾经住过的那间房，爱怜地抚着床榻上的被衾，会心一笑，可眼里的泪水也在不听话地打转，每抚过一寸，都能感受到手被针扎的感觉。
  粗布缝成的被衾，更温暖。
  含笑的紫罗兰襦裙，在这陋室中显得格格不入，嫩青的竹柱，暗灰的桌椅，还有墨蓝的被衾。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而今的含笑听来，却是清晰可闻，她警惕地握紧了手中的剑，“谁？！”
  当她看到来人的那一刻，手中的剑，浑浑噩噩地放下了，幽怨平静的脸上不起一丝波澜，只是福了福身子，“靳国元妃参见皇上。”
  宇文沐恒苍老了不少，他上前了一步，含笑却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往昔水灵的双瞳中再也看不到光彩，除了恨便是怨。
  他一手负于身后，一手试探地想抚上她的脸，她却害怕地躲开了，“我们之间，需要这样吗？”
  他的声音很痛苦，很懊悔，布满胡茬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奕奕。
  含笑将脸别到了一旁，曾经期待这一刻，可如今，却不敢面对，明明不是她的错，她却害怕面对…
  “皇上曾经说过，见到皇上就该行礼。”
  她冰冷的声音涵盖过了喉间的哽咽，五指收了起来，豆蔻狠狠掐着掌心的肉，好让疼痛来麻痹自己，控制住自己的感情…
  “你变了。”
  她是变了，她不是从前那个在他面前渺小的含笑了，她已经是靳国的元妃了，是别人的妻子，所有的一切，与他都无关了。
  他承认，他说的那些话太过分，把她伤得过了十年都不曾忘却。
  可是，这一刻，他控制不住对她的想念，他紧紧地从后搂住了她的腰，独属他的味道，在她的耳边一阵缓过一阵，曾经的他绝不会这么做，从来都只有含笑这么不顾颜面地去投送他的怀抱，他也变了…
  “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