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须怜我我怜卿

第89章


  她滚烫的泪水,顺着下颚滴了下来,滴在他的手背上,煞是烫人。
  “我恨你,我恨你!”
  含笑任他这样紧紧得抱着,只有这次,他才会疼惜她,心疼她过去的种种。
  “我好恨你,这么多年,所有人都知道含笑的傻,知道含笑的笨,可只有你不知道,只有你还会因为残雪的三言两语来怀疑我…我爱了你八年,恨了你十年…”
  她害怕地握着他的手,紧紧得握着,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这里,瘦小的身子安详地靠在他的怀中,背脊上感受到他阵阵的心跳声,多么强烈…
  “孩子还好吗?”
  他亲吻着她的耳根,她的味道变了,她的喜好也变了,可她骨子里的柔弱却始终没有变过。
  “什么孩子?我和弄月的孩子吗?”
  “是我们的孩子。”
  他松开了她的纤腰,将她的身子面对着自己,一字一顿清楚地肯定着。
  “孩子不是我和残天的吗?”
  她模糊的视线,看着他若即若离的脸,冷嘲热讽地笑了笑。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那个孩子,是我的。”
  含笑声嘶力竭地埋在他的肩头哭了出来,嚎恸的声音响彻整座竹屋,他现在才说没有怀疑过,不觉得迟了吗?
  她气不过,愤愤地捶打着他的背脊,“孩子还没出世就没了…”
  他可曾知道,她为了这个孩子,忍受了多少,他又知不知道,她为了这个孩子,付出了多少?!
  他感受不到疼痛,她捶打的力气,不过这些年来的万中之一,打了没多久,她累了。她抱着他不说话,只是靠在他的肩头,久久不语。
  宇文沐恒感同身受地抚着她的青丝,孩子没了…孩子没了…
  “对不起。”
  她等了十年零一个月,终于等来了这句话…
  “你觉得现在说对不起还有用吗?你也知道我是靳国的元妃,我们之间,注定没有缘分…”
  他并不意外她的这番话,也知道这些年是自己对不起她,今日,也不过是想见她一面,不管她做什么样的决定,他都会尊重,毕竟,有个那么好的男人对她,他也放心了。
  宇文沐恒没有丝毫犹豫,果断地松开了缠在她纤腰处的手,想要成全她,迈开步伐,转身朝门口走去。
  含笑亦是强忍着眼泪,望着他瘦削的背影。
  一步,两步…
  他离自己越来越远,这一次,他走开,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如果当初,她没有保留她的最后一份骄傲,她肯跟他细说她和残天之间的事,那他一定会信的…
  “不管你以后去哪,都不可以再抛下我…”
  含笑疾步追到了门口,那个拥抱她用尽了浑身的力道,紧紧地搂着,不愿放开,声嘶力竭的声音有些沙哑。
  不管你去哪,都不可以再抛下我。
  她,原谅他了?
  宇文沐恒不可置信地回身将她拥在怀中,“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低沉的声音尤让含笑有几分不信,他抹去了她满脸的泪痕,将离别十年的她,终于又清清楚楚地认定了一遍。
  “那你为什么,当年不肯相信我…”
  含笑任他抹着脸上的泪痕,她却还是不听话地往外不断地溢出。
  “只是一种感觉,心里很不痛快,为什么你面对残天的时候可以笑那么开心,面对我,你却总是很害怕的样子。”
  含笑的心底一沉,原来,他当年那么生气,只是因为嫉妒残天,可现在残天都已经不在了,他还会嫉妒吗?
  含笑踮起脚尖,双手勾在他的脖颈间,扯起嘴角,平静地抵触着他的脸,“你这个傻瓜,你忘了吗?我们之间,永远都隔着一张我像如妃的脸,可是,对残天,我只是把他当作知己而已。试问,天底下,有哪个女人会觉得一个普通朋友会远胜于自己的男人…”
  宇文沐恒捧起她的臀,好让她一把躺入自己的怀里,一个吻封住她哽咽不断的声音,辗转反侧,那条火热的长舌在她的口中不停地嬉戏着…
  她大口地喘着粗气,抱着最后一份希望问道:“那,你爱我吗?”
  含笑的心里很害怕知道答案,可是,如果她永远都无法知道,那她的心里一定会怨恨自己,这么轻易地就原谅他…
  他犹豫了,十年过去了,面对这个问题,他还是犹豫了,他果然还是在畏惧她的脸…
  “这是第三次,只要你告诉了我,不管答案是什么,我都不会逼你第四次。”
  他迟疑了一瞬,果断地说了一个“爱”字。
  她心满意足地笑了,她这十八年的感情没有白费,他终于承认了。
  “你爱我就好,什么皇后,什么元妃,我都不稀罕,我只知道你曾经说过,含笑姓宇文,陪我在这里度过余生好吗?”
  他吻着她脸上如断线珍珠的眼泪,应了一个“好”字…
  !
  凤凰涅槃浴火生(二)
  含笑掖好了被衾,温暖地靠在他的肩头,她不愿提这十年的生活,只是想和他说说过去,和他的种种。
  “你知道吗?从你穿我给你做的第一件衣裳的时候,我就开始做梦,骗自己说,只要你穿了我做的衣裳,这辈子,你都是我的男人。后来,你娶我了,我就告诉自己,再也不用做梦了。”
  含笑愈加留恋地往他的怀中靠去,宇文沐恒温润地笑了笑,缚住她的手,柔情似水,“你放心,此时此刻,你没有做梦。”
  含笑嫣然一笑,犹似做梦之感,“你真的愿意一辈子都在这里陪我吗?色衰爱弛,你会不会嫌我老了?”
  如今的含笑,已然不是当年那个对感情懵懂的少女,她也已经到了而立之年,他做了这么久的皇上,见过那么多的美色,会嫌弃她吗?
  宇文沐恒但笑不语,对上她灵巧的美眸,顾盼神飞,重新有了光彩,“怎么会,你老的话,我不是比你更老。”
  “可你的下半辈子,再也没有姬妾缠绕身旁,也没有儿女环绕膝下,面对的只有我,你会觉得厌烦吗?”含笑不安地在他的胸膛前画着圈,手心里的香汗一股股地往外涌,这样的生活正是她希望的,可是,他有妻儿,而这所谓的妻儿中却不包括含笑,如果将来有一天,他后悔了怎么办?
  宇文沐恒缚住了她不安的五指,神情正然,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炯炯有神的双瞳中,含情脉脉,俊美霸气的脸,不输当年,“你说,对于一个女人而言,一个朋友比不上自己的男人,那你觉得对一个男人而言,是他的妾重要,还是他的原配重要?”
  他的意思是她是他的妻?可是,她也是从妾变成妻的,不过那是过去,以后他的女人只有她一个,不管是妻是妾,都只有她。
  含笑的素手缠上了他的腰,就像从前一样,愈加不愿放手。
  这一夜,她睡得很安稳,而他,也睡得很安详。
  因为,从明天开始,他们就再也不用担心什么,第二天等待他们的,只是普通百姓的夫妻生活而已。
  连日来,他劈柴,她煮饭,他们的生活平淡如水,可是,她却笑得很开心。
  那天,宇文沐恒早早地起来在院中劈柴,含笑捧了一件衣裳,莞尔一笑,轻轻地披在了他的肩上,“你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会不会觉得苦?”
  他轻拍了拍的手,安慰道:“习惯就好。”
  含笑顿觉手背上一阵稠密湿润感,乍眼一看,通红的血渍染遍了她的手背,这是刚才被他碰过的手,难道他…
  未多加思考,含笑抓起他的手,摊开掌心,一片血红,“傻瓜,”含笑哽咽着,视线模糊,眼前只有他掌心的血色,染透了袖口,“你这傻瓜,怎么不早说。”
  宇文沐恒一手抚了抚她的碎发,细声道:“只是一点小伤。”
  含笑如梦初醒般的在身上找着可以包扎的东西,可是这襦裙,她又撕不开。
  宇文沐恒轻轻地递过一方锦怕,含笑慌张地将他的伤口包了起来,包完后,含笑才发现,那如他掌心般鲜红的两个字,赫然出现在她的眼中。
  笑。
  恒。
  含笑犹记得,这锦怕早已失踪多年,“怎么会在你这里?”
  “七年前,裴逍遥给我的。”
  裴逍遥?七年前?那不就是,飘絮所说的,他与孟水涟重修旧好的那一年吗?
  “原来是这样,其实,我本就打算把它给你的,只是后来,怎么找,也找不到,便以为不见了,想不到,一直都被裴将军藏着。”
  他淡然一笑,不再多说什么。
  含笑抚了抚他的伤口,轻声道:“疼吗?”
  他摇头,温润一笑。
  “是我大意了,你做不惯这种事,日后,还是我来吧。”
  他自幼衣食无忧,除了每日为皇权,根本无需担忧什么。不愁吃喝,不愁穿用,甚至连女人都不用愁。
  “不用了,适应了就好。”
  “不行。”含笑毅然拒绝,“你身上的伤痕犹在,我可不想看见你的手也变成这样,再说了,难道你希望我吃饭的时候还要喂你吗?”
  当年也是在这里,宇文沐恒身负重伤,如今这些伤,含笑昨晚亲见,一道道的疤痕犹在。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