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须怜我我怜卿

第93章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突然,该男抱住老汉,声泪俱下的喊道:“爹,等着我,我这就去给你找医生!”说后,就跑掉了…老汉挣扎着愤怒的喊道:“给老子回来!”众人纷纷感慨:“这儿子真孝顺!”
  !
  发花髻白红颜末(二)
  “姐姐何苦如此?”
  宫赋玦嗟叹一声,迄今为止,含笑都不肯听自己解释,如今反而还要带发修行,难道真的是自己做错了?
  含笑不动声色,眼中微博怒意,脆生而又冰冷地说道:“我已经没有多少个十年可以去等他了,他既一再弃我,我又何须继续纠缠?”
  话毕,含笑转身进了内堂,待到拐角处,含笑又喃喃补充了一句,“日后还请宫大人称贫尼无念吧。”
  残天曾说过,含笑执着太深,而今放弃执念,想必残天当日也已料到,含笑的心里一直都藏着一个人…
  宫赋玦只是一味目送她走进内堂,并不多言。当日逼宇文沐恒出手,却没想过含笑的处境,靳国元妃愿与卞国皇上隐姓埋名,宫赋玦早该想到会有今天,只是,为时已晚…
  “宫大人”三个字从含笑口中说出来何其可笑,曾经抚着他的小脑袋,对他笑意盈盈的含笑姐姐竟亲手毁在了自己的手上?
  接下来一连几日,含笑都与佛为伴,不是跪在佛堂前敲打木鱼,便是躲在禅房内诵读佛经,若非她的特殊身份,这几日她的虔诚,静尘都看在眼里,确实有过收她为徒的意念。
  那日,她在佛堂前正抄写着什么,静尘只淡然一问,“阿弥陀佛,无念又在抄写佛经了?”她没有向往日那样颔首,手中籇笔沾了墨水继续飞舞了起来,复又答道:“这是弟子一生的罪孽。”
  静尘有些微愕,不管怎么看,无念出家前都是一个顶好的姑娘,对佛理亦是敬重万分,未曾有过半分不恭。然而静尘多年来的冷静自如又很快将这种错愕感覆灭,一个人若不是心如止水,何须礼佛?哪个出家人在修行之前敢断言自己是块无瑕美玉?无念有如此境界,该是佛门之幸才对。
  静尘转身步了出去,欣然一笑,随之进来与她擦肩而过的是一脸肃穆为难的宫赋玦,声音低而沉,“姐姐,赋玦的妻姐求见。”
  含笑心底一沉,手中的笔顿了下来,喃喃念了声“孟水涟?”神色恢复了平静,停搁的笔再度动了起来,孟水涟竟然还有脸来见自己,可笑!“贫尼不见客。”
  含笑不见客只是不希望见到孟水涟的那一刻,心中杀意四起,瞥去她可怜的孩子不说,残天不也是深受其害吗?到时候,即便是看在宫赋玦,看在裴逍遥的面子上,恐怕也会毫不犹豫地了结了她…
  宫赋玦依旧立在那儿面色不改,只是容上有些倦怠之意,唯有望向宫门外踏步而来的华衣女子,相貌清秀,相较于当年,少了份桀骜与睥睨,双瞳中隐藏着些许不安,直到走到了宫赋玦的身边,她才敛裙朝含笑跪下,“娘娘…”
  含笑好整以暇地写着“其三之罪,忘却血缘,亲手将自己的爹爹推上了断头台”,待这句话落笔完成,她才冷冷地嗤之以鼻,“裴夫人言重了,贫尼无念。”
  “水涟有事想要求娘娘…”孟水涟垂首半响才勉为其难地开口说道。
  含笑唇畔微扬,却是一抹讥笑,“求人?既然如此,裴夫人就与贫尼一起把一生的罪孽都写下来吧,说不定贫尼还会考虑一下。”
  含笑真想大笑一番,可悲孟水涟愚不可及,她本有意放孟水涟一马,地狱无门,她却偏来投,含笑还没与她算当年的账,她倒好,如今反过来竟有求于含笑,真是轮回报应!
  “一生的罪孽?”这几个字几乎是从孟水涟的齿缝中硬生生地挤出来的,让人听后,阴冷一颤。只是,她奇怪的却非自己,而是含笑也有罪孽吗?
  “不敢吗?”
  “不,只要能救逍遥,水涟听娘娘的。”孟水涟立时慌张否决,恰恰也是如此,含笑才知道她所求之事与裴逍遥有关,可是,面对裴逍遥昔日的恩情,对这个女人该持一种怎样的态度,却让含笑左右为难。
  “烦请宫大人为裴夫人准备一副笔墨。”
  “诺。”
  孟水涟将那薄薄的纸笺平铺在桌案上后,踌躇一番,狠下心地写了几个字,只是区区的几个字,含笑的余光望去,只有六个墨点。她怔怔地望着纸张良久,才鼓足勇气地侧首相视,可当她仰头偏首注视到含笑的那一刻,竟目瞪口呆了起来,唇边颤动的寒意也渐渐地浮散开来,如一个墨迹在水中四散,直至模糊,“娘娘,您的头发…”
  含笑不动声色地斜视了一眼垂落在肩头的青丝,浓黑的青丝从中隐约藏了几根华发,虽不多,四散,却也能清晰可辨,想起曾经做过的一个梦,梦中的女子与现在的自己真是一模一样,无论处境,无论相貌,活生生的让含笑肯定了当日的梦,只喃语了一句“原来如此”,复又继续落笔写着自己一生的罪孽,“裴夫人这么快就写完了?”
  她斜眼一飞,孟水涟原本呆滞的目光重新有些倦意的光芒,被那清声唤回了心神,“诺,因为臣妇这一生的罪孽都是因为娘娘。”
  含笑哭笑不得地回了一句,“贫尼是幸还是不幸?得夫人如此抬举?那就请裴夫人等着吧,贫尼的罪孽还多得很。”
  她依旧埋头写着,散落的几根华发触在纸笺,让她想起了昔日的种种,尤其是那个梦。
  该放下的时候,就要放下。
  放下。
  宫赋玦的角度望去,含笑浓黑隐白的发间还能见到她勾起的唇畔,不似作伪,也不似苦笑,那是如十年前独属含笑姐姐的笑容。
  “可是娘娘,臣妇七年前已经险些失去过逍遥一次了,算算日子,逍遥他们也差不多该到前线了,水涟求娘娘帮帮水涟!”
  这是孟水涟第一次求人,求的却是曾经一再欺凌的含笑,因为她知道,这场战役只有含笑才能阻止。
  “贫尼不想说第三遍,请裴夫人等着!”她的语气很是从容,但也多了分恼意,偶尔会瞥瞥宫赋玦手中的佩剑,真想一剑解决了孟水涟!
  孟水涟见含笑不为所动,转而又跑向了宫赋玦,重重地扣了个头,哀求道:“赋玦,看在水盈的面子上,帮姐姐求求娘娘好不好?”
  宫赋玦立在原地,也不语,一边是自己的妻姐,而另一边却是皇命在身,还有,自己的私心…孰是孰非?
  !
  发花髻白红颜末(三)
  含笑搁下笔墨,对着面前那张本该洁白无瑕,如今却罪孽横交的纸笺,微微一笑,继而闭目捻珠,随口说道:“裴夫人不必煞费苦心了,宫大人皇命在身,贫尼便是有心也无力。”
  “娘娘…”
  “未知夫人的罪行是什么?可否容贫尼一看?”
  “诺…”
  孟水涟敛裙起身,将那简单的六个字交到了含笑手上后,立在一旁,静观着含笑眸中泛起的冷意,“八宗罪!附子粉!”含笑的声音轻且锐,更有丝丝不屑与恼恨,手中的纸笺已被摧残得皱不拉几。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若无其事的宫赋玦,这些,他似乎早已知晓,这么多年来自己与孟水涟的恩恩怨怨,也的确是解决的时候了…
  残天,含笑这就把这个女人给你送来!
  “裴夫人不想看看贫尼的吗?”
  “水涟还是不看了…”
  含笑倏然起身,抓起桌案上的几张纸笺,重重地砸向了孟水涟,嘴角笑意却不曾敛去,“难为夫人还记得那八宗罪,如今这名副其实的八条罪状摆在夫人面前,又岂能错过!”
  孟水涟胆怯地向后退了几步,直直地撞上了宫赋玦,他那阴冷的眸子看着飞落的纸笺,凌厉的目光扫向了孟水涟,令她一阵惊悚。
  “水涟自知过去种种对不住娘娘,逍遥因水涟的罪孽,特为女儿取名还笑,偿还含笑…”
  含笑不禁失笑了出来,再也控制不住压抑在心底的寒意,将全副的怒恨汇集在了掌心,“啪”的一声,惊呆了沉默无言的宫赋玦,“现在说这些不觉得迟了吗?我的孩子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当年陷害我的时候,害我小产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那是条无辜的生命!”她唇角凉意渐浓,步步紧逼,孟水涟潸然泪下,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泪眼模糊,只觉没有多少力气去反驳,唯有伏在冰冷的地面低泣,“现在你又有什么资格要我去救裴逍遥!凭什么?!”
  “无念,失意时淡然处之,安之若素。”
  一道毫无杂念的纯粹而又年迈的声音娓娓而出。
  含笑双掌合十,敛去了先前的张狂桀骜,“诺,师傅。”
  “门外有个女子要见你。”
  今天是什么日子,竟这么多人来见含笑,是想消遣她,看她笑话吗?
  “敢问师傅,是何人要见弟子?”
  “见了自然知晓。”
  “诺。”
  静尘望向门口,“施主,进来吧。”一个与含笑年纪不相上下的妇人牵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踏着蹒跚虚弱的步伐勉力而来,妇人的轮廓渐渐清晰,脸色苍白,点缀着些许病态嫣红,俨然一副垂死之态,妇人对着含笑粲然一笑,就像是在绝处逢生般,她紧握了握小姑娘的手,“娘娘的头发…”她的笑容渐渐逝去,看着含笑青丝中的白发,有些不可置信,虽久别十年,可是,她的变化未免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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