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辞凰

  
  我有些发愣，“当日的情形？”顿了顿，手指不由去抠桌角，“敖綦，还好吧？”
  
  “你的涅槃之火根本无法扑灭，可是，我一靠近，火势就渐渐地弱下去。”他停了下来，他一靠近火势就减弱的原因我们都明白，可是，大家总会刻意地避过这个话题，然后他继续说道“可是似乎除了我，他们什么都看不见。即使是我抱了你出来到敖綦身边，他也仍然盯着那堆火。我一直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等到你醒来，我赶回天庭寻找治你眼睛的药，听到的却是，你在那一场大火中，没了。可是，那天，明明我是当着他们的面救你的，为什么好似他们都不知道呢？”
  
  他说的话显然出乎我的意料，他们竟然看不见幕徽救了我！
  
  疑惑也只存在了一会儿，这样也好，就让他们都当我已经不在了，这样，无论对谁，都是好事。
  
  “嗯，或许是天意吧！”
  
  “那你不想再见他了吗？”
  
  “谁？”
  
  幕徽顿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敖綦。”
  
  脑海中浮现的是他跪在那里，像个孩子般失声痛哭的情形，于是摇了摇头“既然是天意，又何必去违逆呢？如今这样，不是很好吗？”
  
  听我这么说，幕徽也不再说什么了。正在这时，听到敖绯的脚步声“药好了，趁热喝了吧！”
  
  一股浓烈的药味冲入鼻间，我觉得有些作呕，可还是忍住了，就着敖绯的手喝了药，实在是比前几次的要苦很多。
  
  一碗药喝完，我的眉都要皱到一起了，“都说良药苦口，来，吃颗糖。”说着，敖绯将一颗糖放进我的嘴中，甜甜的味道冲淡了点苦味。
  
  我用手抹抹嘴，“这药要吃几天？”
  
  “先吃个七天吧，要是有效果，就继续吃。”
  
  我暗暗叹了口气，又有七天食不甘味的日子了。
  
  “吃了药，眼睛才能好呀！”许是见我眉头不展，幕徽温和地劝慰道。
  
  我点点头，想了一会儿试探性地说道“其实，真的无所谓的，反正我什么都见过了。”
  
  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他们都不说话了。
  
  我暗自后悔，千忍百忍还是没忍住，就算一直这么吃药就吃药就是了，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呢？
  
  正在我准备说些什么来缓解气氛的时候就听到幕徽温润的声音“这次如果还没效，就算了吧。”
  
  我听着这声音，不觉有些难受，于是赶紧说道“没事的，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的手复又放在我的头上，语气温和“阿碎，不用这般小心翼翼，就把我当做你的家人，在家人面前是什么都不用掩饰的。”
  
  这话听得我鼻子一酸，低下头强忍住泪意，带着鼻音应道“嗯。”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阿碎，那你不要乱跑，乖乖呆着。”幕徽不放心地说道。
  
  今日，敖绯收到东海的信，说是有要事，幕徽在天界也有事情处理。他们同时离开，自然不放心我。
  
  我再次说道“知道了，我不会乱跑的，你们快去吧！”
  
  “你要是无事做，就去睡一会，我们很快就回来。”敖绯的声音也有些担忧。
  
  他们俩实在是太过不放心了，我虽然毁了眼睛，但依然是个神仙，即便在这山上，这凡间的寻常猛兽什么的哪里能伤得了我？
  
  又是一番叮嘱，他们才离开。他们一走，我就拿了一根棍子，慢慢探着路去日常所去的小溪了。
  
  无事做的时候最是无趣，到了小溪边，就靠在石头上，听着各种声音。
  
  刮过耳边的风，竹叶沙沙的声音，小溪潺潺的流水声，还有鱼儿吐泡泡的声音，一切都清晰地映入耳中。
  
  忽然，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像是什么小动物在走动，步子很缓慢，鼻间隐隐有血腥味。
  
  我手中凝起仙力，若是什么猛兽，一靠近，便能立即取它性命。
  
  忽然，耳边风声一变，我一道仙力刚循声打出去，便觉膝上一沉，然后就听到了低低的呜呜声。
  
  这是什么东西？
  
  伸出手去摸它，触手是柔软的毛，摸上它的眼睛，鼻子，嘴巴，却还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动物。待摸上它的爪时，却摸了一手黏腻，它也发出呜呜的声音。
  
  小东西这是受了伤，心中一动，聚了仙力往它的伤处去，差点就伤了它呢！
  
  治好了它的伤，摸索着将它放回地上“好了，回家吧！下次再受伤估计就没这么好运咯！”
  
  “呜呜~~~~”裙角被它叼住，听着那软软的声音，心也变得柔软了，俯身抱起它“小家伙，你是不想走了吗？”
  
  “呜呜~~~”
  
  呵呵笑起来，“既然不想走，就陪我做个伴吧！等幕徽他们回来再放你走。”
  
  一手抱起它，一手去拿那探路的棍子，慢慢地回了小屋。
  
  回去却有些犯难了，我是不用吃什么东西的，可是这凡间的小东西怕是不行吧？想了想，变了几枚果子，拿起一枚递到小东西的嘴边，便感觉它用两只爪子捧起，咬起果子来。
  
  轻轻抚摸着它柔软的毛发，实在是个惹人怜爱的小东西呢！
  
  “看你一直‘呜呜’‘呜呜’地叫，不若就叫你‘小呜’吧！”
  
  “呜呜~~~~”吃东西的它不忘呜呜地叫出声来，实在是通灵性。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凡间的白天总比天界短了许多，便躺倒到床上睡觉，在凡间呆久了，渐渐也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刚躺下就觉出小呜不住地发出“呜呜”的声音，这小东西不论怎么都只会这么呜呜地叫，实在是弄不明白它想做什么。
  
  坐起身来，开了口“怎么？不愿睡在我旁边？”
  
  它只是“呜呜”地叫，小爪子不住地挠，发出嗤啦嗤啦的声音，也罢，于是将它放下地，“那你自己找地方睡觉吧！不识好歹的小东西。”
  
  小家伙似乎对我骂它有些不乐意，“呜呜”的声音小了许多，我不觉笑了笑，盖上被子就睡了。
  
  这一觉睡得异常踏实，既没有做乱七八糟的梦，也没有觉得身上痛。这是连幕徽和敖绯都不知道的，或许是那场大火烧灼的原因，身上虽没有任何痕迹，可是每每到了夜间，总是会疼得难受。
  
  呆呆地坐在床上，伴着一阵呜呜声，一个东西跳将到了怀中，摸到它柔软的毛，不觉笑了“小东西，这会儿愿意上来了！“
  
  “呜呜~~~~”
  
  “好了，好了。”抱起它下了床，摸索着打开门。
  
  今日应该是个晴天，一出房门，就感觉到温暖的阳光照在我的脸上，很舒服。转了个身，抱着小呜往旁边的屋子走去，那里有昨日用仙法得来的果子，小家伙约摸是饿了。
  
  坐在桌子边，听着小呜啃果子的声音，它似乎吃的很斯文，那嗤啦嗤啦的声音，细而弱，且十分缓慢，这样的进食倒像是初晓。
  
  初晓？
  
  一下子惊得站起身来，初晓，慢慢地坐回去，我这一睡也不知凡间究竟过了多久，当初那个芝兰少年，如今也不知是个什么样子，是垂垂老者还是已经重又入了轮回？
  
  在这样寂静的时刻，敖绯和幕徽都不在身边，我不由去想那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关于天君，关于敖綦，关于初晓。
  
  袖子里捏出一枚小石子，这还是当初他送给我的。他本来是个寡言腼腆的孩子，却是在我的手中长大，我从来不知道如何去教导孩子，因此，才会让他生了那样的心思。
  
  只愿，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他能像个普通的凡间少年一样，慢慢成长，遇到心爱的女孩子，然后成亲，生子，过完平顺而短暂的一生。
  
  这样，已经足够。
  
  捏着那枚石子，手指一绕，便串上了一根丝线，小呜已经吃完果子安静地伏在我的膝上。将石子系到了小呜的脖颈上，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或许是在这个时间我想起了初晓，摸出了这枚石子，恰好小呜又如此安静乖巧地伏在我的膝上，一如那时的初晓。
  
  小呜竟然也没有动，等我系好了小石子，它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手心，手心痒酥酥的，带着一股子乖顺和讨好。
  
  “现实的小东西！”我忍不住笑骂道。
  
  “呜呜~~~”它抗议似的冲我叫了两声，然后又舔了舔我的手心，又将它毛茸茸的脑袋在我的手背上蹭了蹭，倒像是在同我撒娇。
  
  其实，有小呜在身边真的不错，这凡间的小兽虽比不上仙兽有灵识，可是却极有灵性，况且，养这么一只小东西，实在比养个人要省心许多。
  
  这么想着，心里的那股喜爱更是浓了。忍不住又去顺了顺它的毛，触手柔软，此刻的我，突然很想知道这小东西究竟长得什么模样，或许有着黑漆漆、湿漉漉的眼睛，带着点迷离的光看着我，小爪子软乎乎的，应该是小小的、肥肥的，想到这里，不由抱了它“小呜，我真希望自己不是个瞎子，那样就能看你美丽的小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