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辞凰

  
  小呜竟然没有不像惯常那样发出“呜呜~~”的声音，而是使劲蹭了蹭我，莫非它是在为我难过？
  
  不禁笑自己傻，它只是凡间的小兽，哪里懂得我的意思呢？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虽然有小呜陪在身边，可是日子还是渐渐地寡味起来了。几日里，我都是抱着小呜坐在门前听着山林中传来的鸟鸣声，不时地唉声叹气。每当这时，小呜就会用它的小爪子抓住我的衣角，似乎是恼我忽略了它的存在。
  
  正当我考虑着要不要给自己和小呜下个昏睡诀，免得久等无味之时，终于在一日听到了敖绯的声音。
  
  “咦？从哪里弄来这么个小东西？”她慢慢走近，声音中带着讶然。
  
  我乐滋滋地抱起小呜，摸了摸它的头“是我在小溪边捡到的，是不是长得很可爱。不过它到底是什么呀？我养了这些天，还没弄明白它是个什么东西呢！”
  
  “唔，”敖绯的声音中带着点疑惑“这是小狗吗？”
  
  啊？
  
  我惊得要将小呜扔到地上，小狗？以前在凡间时看见的那种取名为“阿黄”的、又脏又凶的那种动物？可是小呜明明都这么乖巧，怎么会是狗？
  
  况且，狗不都应该“汪汪”的叫吗？
  
  “呃… …”敖绯貌似有些犹豫地说道“它看起来的确像是一只幼犬啊，就是浑身雪白，额上有两撮褐色的软毛，只不过干净美丽些罢了。”
  
  听到这里，我不由自主伸手摸了摸小呜，心中有些泄气，可是它乖顺地蹭了蹭我的手心，依旧发出“呜呜”的声音。
  
  “咦？这声音倒的确不是犬吠。”敖绯疑惑地说，然后接着说道“你若是喜欢，暂且就这么养着吧，凡间有时也会出些奇怪的小兽，这倒也不是奇事。”
  
  我觉得有些闷，原本还想着等敖绯回来就能知道小呜是什么东西呢，它这般乖巧，不定是凡间的人养来玩的，我虽然喜爱它，也不知道不夺人所好的道理。
  
  即便是不舍也是要敖绯将它送还回去的，可是，竟然是连敖绯也认不出来的奇怪的东西，这样的东西，应该不是凡人养的吧？
  
  “这小东西真是乖巧，竟然能被你捡到。”敖绯的声音里带了点笑，其实这真的有些不容易，虽然说敖绯和幕徽一样，那笑就像是长在脸上似的，可是说话的声音一直都是清清浅浅的柔美，这么带着笑意可以知道是真的有些开心了。
  
  我抱起小呜，将它举起来，“乖巧倒也是乖巧，不过呀，也别扭着呢。这都十来天天了，晚上都不肯和我一起睡，估计是喜欢睡地上。真是的，就这一点真是不太讨喜呢。”
  
  或许是被我这么举着，它不太自在，小爪子一直扑腾个不停。这反应实在让我心中觉得喜欢，小东西！不是能着的吗？于是就是这么举着它，想着它此刻定然是眼神无辜地盯着敖绯。
  
  敖绯抱过小呜，“行了，跟个畜生耍起脾气来，这么举着它，它哪里会舒坦？”
  
  小呜发出“呜呜”的叫声，然后就听到敖绯笑着说“小畜生还知道认主，”她话刚落音就觉得膝上一沉，小家伙竟然跃了过来，“你那么对它，它还往你那里去，真是。”她话语中的笑意重了些，“你都喂的什么给它吃？”
  
  “取了些果子呀，不然吃什么，不过它似乎很喜欢吃果子。”
  
  “天天吃果子？”敖绯讶异地问。
  
  “是呀。”
  
  沉默了一会儿才听到她说，“也就是说除了果子，它没有别的吃。”
  
  呃… …敖绯这话是在反驳我说小呜喜欢吃果子吗？可是每次听它啃果子啃得嗤啦嗤啦地那么欢快，明明就觉得它很喜欢啊！
  
  不过，话说回来，敖绯第一次这样和我说话呢，竟然会这么委婉地反驳我，以前她从来不这样的呀！
  
  想到这里，我不由地又摸了摸小呜的头，这小家伙貌似还能无声地拉近距离呢！这样的谈话比以往那些小心翼翼还有宽慰怜悯的语气好得太多了！
  
  敖绯回来后，自然就给小呜弄了点别的吃的，然后我才知道小呜竟然什么都吃！这惹得敖绯不由玩笑道，若不是因为小呜身上没有半点仙气，她肯定会把它当作饕餮。
  
  当时小呜正在吃东西，敖绯话音刚落，它十分乖巧地“呜呜”了一声，把我和敖绯都逗笑了。
  
  终于有一天，我还是向敖绯问了初晓的事情。
  
  我想敖绯大约要告诉我初晓后来的事，可是，她竟然沉默了。这样的沉默让我隐隐觉得不安，正在我有些忐忑的时候，才听见她说道“那日，”她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我竟然寻不到他的气息，他好像就这么从人世间消失了。”
  
  我不由一个使力，膝上的小呜痛的呼出声来。来不及去安抚小呜，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抖“寻不到气息？”我想过很多种可能，却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怎么会呢？”
  
  敖绯的声音中也满是疑惑“便是神仙，只要修为在我之下，我也能寻到气息，偏偏，竟然会寻不到一个凡人孩子的气息。我自然觉得奇怪，原本还想着去地府打探下消息，可是就在那个时候知道你出事了。”
  
  我抱着小呜的手微微颤抖，手指碰到小呜脖颈上的那枚石子，脑子里浮现初晓那张精致的脸，他的脸上带着安静的笑容，将石子递到我的手中，如今，竟然，不见了… …
  
  “你帮我去地府查一查好不好？”我的声音有些干涩的暗哑，眼眶里也觉得热热的，抬起一只手捂住眼睛，那温热的液体流在我的手心上。
  
  “初晓，你怕不怕？”
  
  “不怕。”
  
  “你都不知道我问你怕不怕什么，就说不怕了？”
  
  “跟着姑姑，不怕。”
  
  “姑姑，你要嫁给那个人吗？”
  
  “因为我是凡人吗？”
  
  那些话不受控制地冲进我的脑中，一刹那我的头似乎要裂开似的痛起来。
  
  “凤辞，凤辞，你怎么了？凤辞！”敖绯一向冷静自持的声音中也弥漫着焦急，膝上的小呜也咬着我的衣裳不住地“呜呜”叫着。
  
  我想对敖绯说我没事，想伸出手去摸一摸小呜柔软的身子，可是所有的想法都因那欲裂的头痛无法作为，直到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百音不闻。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抚了抚额上的头发，透过隐隐约约的光亮，我竟然看见了自己的双手！我的眼睛，被涅槃之火烧毁的眼睛，竟然好了！
  
  可是，我明明记得，幕徽这次带回来的药吃了七天还是没有效果，因此就停服了啊！
  
  还有，这里是哪里呢？我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敖绯呢？还有小呜，小呜怎么也不在？
  
  怀着好奇往前走，越往前，光亮渐渐强了些，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株巨大的梧桐树，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梧桐树，一时就愣在树下。
  
  忽然一声清亮的凰鸣打破了沉寂，我抬头一看，就看见一只巨大的凰正往这边飞来，想也不想地就连忙躲到了一边。
  
  那是一只五彩金凰，等她飞到近前，我惊得要叫出声来，阿娘！
  
  这只五彩金凰是阿娘啊，可是，可是，阿娘不是… …
  
  忍住那股惊惧，继续看下去，阿娘栖息在树上，然后对着巢温柔地说“小辞，闷不闷啊？”
  
  这… …
  
  我明明在这个地方，那阿娘是在同谁说话？
  
  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突然阿娘遥望远方说道“咦？这么快就来了呀。”说完就展翅飞走了。等阿娘一离开，我跃上那树，便见那巢中有枚巨大的蛋，蛋身泛着温润的光，那，那是我？那枚蛋是我？还未有神识的我？
  
  那么，我，我又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正在我疑惑的时候，就听到了阿娘的凰鸣，我赶紧躲起来，就看见阿娘此刻化了人形，和一个褐衣仙君慢慢朝这边走过来，阿娘的脸上带着笑，看起来很开心。
  
  一看见那张脸，我就忍不住颤抖起来，这张脸，这个，这个是天君？
  
  “实在是我应劫之期将至，因此不得不劳烦你了。”阿娘的脸上看起来有几分歉意。
  
  天君那张清冷的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听了这话也只是说了一句“无妨。”
  
  阿娘抬眼看着树上的巢“我和凤棠只小辞一个孩子，凤棠已然不在，若是… …还请你看在凤棠的面子上多加照拂。”
  
  天君听了这话，神情微动，然后看着那巢说道“嗯，会的。”
  
  “那你先看看她吧，她还未开神识呢！”阿娘的声音在说到我时带着温柔的宠溺，我听得鼻子一酸，我开了神识之后就听到她常在蛋壳外同我说话，她的声音温柔，那时我总想，她定是三界最温柔的母亲，还想着等我出了壳一定会做乖乖的女儿，讨她欢心。
  
  “应劫或许无事。”天君已经从树上下来，对着阿娘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