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辞凰

第32章


为什么,为什么好似能看见他呢?他为什么又是那副模样呢?
  
  缓行之中,便觉得脚下的路十分漫长,这般走着,渐渐就生出几分不耐。就算是为了让他心里不痛快,也不应该到这个地方来呀!敖佾,敖佾,他,他似乎也不简单呀!
  
  “上仙,到了。”小童的话将我拉了回来,不由苦笑了下,就是后悔,也真的是晚了。
  
  “七弟妹,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敖佾听上去十分高兴,便是那温吞的声音中也带了几分难得的笑意。
  
  我抿唇笑了笑,就闻到一阵清香,努力嗅了嗅,还是不知是何处传来的香气,就听见敖佾说道“这是西海的琼丝花,花香怡人,七弟妹可喜欢?”
  
  “大殿下还是叫我凤辞吧!”手指抠着桌角,觉得指尖一阵阵地疼痛,他这样唤着,实在算不得是什么好称呼。
  
  “琼丝气清,七弟妹就抚一曲吧。”
  
  敖佾,实在… …
  
  似乎是几个手脚极轻的侍婢搬了琴放在面前,那琴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放在面前,就闻到一股清幽之气。
  
  不由伸手去摸那琴弦,琴弦沁凉,手指一拨弄,铮铮作响,琴音妙绝。
  
  这琴,绝不亚于岱舆山的那具凤尾!
  
  即便是不太喜欢敖佾言谈,可是,这琴,实在是三界难得的珍品。
  
  信手拨弄了一番,那如水的调子便自琴弦间缓缓溢出,无声而流的河水,细碎的桂花粉末… …
  
  粲粲然的桐花微摇,枝繁叶茂,花团锦簇… …
  
  轻纱似的月光铺在地上,醇香的酒酿洒溢在杯中… …
  
  山林间轻柔的风,小溪中欢快的水,林木上唧唧的鸟儿… …
  
  圆润的小石头,乖巧的呜呜作响… …
  
  一曲终了, “这是什么?”迷蒙中我听见自己这么问,那声音飘忽地似乎是沉浸在睡梦中。
  
  单手抚上自己的面颊,一片濡湿,这琴,是生了魔吗?
  
  “这琴,名唤忆昔。”敖佾那温吞的声音听来有几分渺然之感。
  
  “忆昔?”
  
  “前程往事,不都要忆一忆吗?”
  
  “大殿下此举何意?”自迷蒙中清醒过来,这敖佾此番举动,定然不是简单地想听我弹琴而已,只是无论他想做什么,都希望不要牵扯上我。
  
  “呵呵。”他慢慢地笑了。
  
  听到这笑声,我竟然忍不住有些气愤,站起身“既然琴已经… …”
  
  “凤辞?”一道疑惑的、不可置信的声音飘入耳中,我一下子犹如被施了定身诀似的无法动弹。
  
  “傻姑娘,你还要同我去西海成亲的,你怎么能这样!”
  
  他曾经跪在我面前,哀哀地说出这样的话,如今再相见,改变的却已经是太多。敖佾让我过来,恐怕就是为了他吧?
  
  实在是我太过大意,他昨日明明就说过今日敖綦会过来,我不过因为天君便失了分寸,此时相见,不如不见。
  
  脚步声渐急,一双手被抓住“你这个傻姑娘,看到我怎么也不高兴呀!”他的语调同从前一般轻松,还是那种浓浓的调笑口吻,可是他的手明明微微颤抖,声音也略微颤抖着。
  
  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抬头对着他的方向微笑了笑。似乎,我最近常做这样抬头微笑的动作,如今,已经变成习惯了。
  
  “你的眼睛?”他颇有些惊惧地问道,连那佯装的镇定也失了。
  
  “被大火烧坏了。”敖佾在一边接口道,语气十分不经意,似乎在说一件平常事。
  
  敖綦抓着我的手紧了紧,觉得有些痛就微微挣脱,可是他抓得更紧,“司药那老头会给你治眼睛吗?”
  
  我点点头,一个使力,终于挣脱了他,稍微向后退了一步。
  
  他不再说话,敖佾也沉默着,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安静,于是,拿起手杖“我先回去了。”说着便急急走出去。
  
  一直到了院子里,心还在如鼓般地跳动着,事情的发展越来越脱离原先的预想了。偶尔我也会想起敖綦,可是,直到相见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如此抗拒着同他见面,一见他,首先涌上心头的便是愧疚,十足的愧疚。
  
  三界如此之大,可是似乎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三界神仙众多,可是似乎也没有能收留我的。
  
  而且,就是走,又能走到哪里去呢?幕徽他们一定是知道我回了岱舆山,所以才没有来找我,如果我去了别的地方,以幕徽的性子… …
  
  况且,天君,既然当初在凡间,他都能幻化成凡间孩子和动物留在我身边,如果再有一次,我也无法想象,他会做出些什么。
  
  而敖綦… …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咬牙喝了一碗药,满嘴都是苦涩,顺手摸到桌子上放着的茶杯,喝了一口水漱了漱口,那苦味菜淡了些。
  
  连续几天的喝药,据司药仙君说,药性已经消得差不多了,想来再过几天就可以用他的药,不禁抬手摸上自己的眼睛,这次,真的会好吧?
  
  门一下子被推开,能这么做的,只有敖綦,果然他笑嘻嘻地说道“好重的药味!娘子,你受苦了!”
  
  忍不住抽了嘴角,他和他大哥果真是兄弟,这样的性子实在是太过相像。
  
  不待我说什么,他径自在我身边坐下,一只手敲击桌面,发出清脆的叩击声。他这幅样子,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我便耐了心等着,不过一会儿就听他说道“娘子,等你眼睛好了,我们回西海好不好?”
  
  他话中虽然带笑,却是仍然能听出其中含着一丝忐忑,心中的那股抽痛感又上来了,伸手抚了抚额间的头发,“我不是你娘子。”
  
  叩击声一下子就停了,他的呼吸依然轻轻的,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最好的自然是快刀斩乱麻,吸了口气继续说道“那只是在凡间的一个游戏罢了。”
  
  “游戏呀!”他轻声低重复了一遍,继而便呵呵笑了“娘子好兴致,这游戏也与众不同呢!”
  
  端起放下不久的杯子,抵在唇边,细细地饮着水,那水温温的,喝到嘴里也是温润的妥帖,没有丝毫的不适。
  
  “娘子不同我回西海,那准备去哪里呢?岱舆山吗?”他笑得轻快,似乎在说一件极好笑的事,我想他此刻那双桃花眼定然是波光流转,十分撩人。
  
  “她自然是要回岱舆的。”一个清冷的声音飘入耳中,喝茶的动作一顿,那似乎是带着寒玉的气息扑鼻而来,也能嗅到那淡淡的桐花香气。
  
  “哟!岱舆天君,好久不见了呢!”敖綦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正经的调笑,“我近几日来,都未见到,天君,着实有些想念。”
  
  若不是稍微有些定力,我定会将口中的茶水喷出来,慢慢地放下杯子,顺带擦了擦嘴角,安坐在一边听他们,交谈。
  
  天君一向寡言,听了敖綦这无赖话自然也就是沉默。
  
  “天君不辞辛苦带我家娘子来治眼睛,我心里呀,是十分十分十分地感激呢!正说去拜见你呢,你就来了,可不是十分得巧。”
  
  “七殿下慎言。”天君终于淡淡地开了口,“小辞不曾许与你。”
  
  “嗯?”敖綦的调子里带了些疑惑,“怎么会呢?我们大婚的路上还偶遇天君呢,天君莫非忘了?”
  
  “确实没有印象。”
  
  好吧,我从未想过,他能这般淡漠地说出这么不符合事实的话,还说的那么理所当然。饶是敖綦也被他噎了一下,敖綦愣了有一会才笑嘻嘻地说“天君年岁上大上我与娘子许多,记性不好,也是不奇怪的。”
  
  敖綦实在是三界的奇葩,能这么堂而皇之地之处岱舆天君年岁大,估摸着三界只他一个了。这样的对话,实在是让我有些忍俊不禁,可是,我十分明白,这会儿绝不是我笑的时候,一笑,就不能自动忽略自己的存在了。
  
  “嗯。”天君淡淡地应了这一声,没有什么意思,我当即有些傻了,他这是做什么?显然敖綦要更急躁一些,他收了笑,语气已经有了几分不满“你嗯什么?”
  
  就听见天君淡淡地说“年岁大,记性实在不好。
  
  呃… …这样的天君,实在有些奇怪。
  
  正当我如此想的时候,只觉一只手放到了我的头上,缓缓摩挲着,声音有几分温柔“七殿下来了,你不要怠慢了人家,不要忘了请他去岱舆山做客。”我听得一阵怔忡,就传来他起身慢慢离开的声音。
  
  一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敖綦才回过神来大叫道“他那是什么态度?”他的声音濒于暴怒的边缘,我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天君那样理所当然的语气,似乎是在表明,敖綦是个客,而我与他,赫然便是岱舆山之主,这样平静的,不带一丝情绪的语气。既出乎我们的意料,也令敖綦方才那一番话沉入海底,不起半分涟漪,难怪敖綦这般盛怒。
  
  不由叹了口气,敖綦就急巴巴地问道“娘子,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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