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覆雪

  可望不可即的人与事总是美好的，却适合在心中怀想。
  而这个叫赵曼丝的女人陪了自己将近二十年，她把她的青春毫无保留地献给了他。无论他成功或者失意，都不过是旦夕之间的事情，只有这个女人，会一直在他身边。她是他触摸得到的真实爱人，他想要珍惜，却醒悟甚晚。
  许久，他拍拍她的手，温言道：“好，那我们就等着最终结果吧。”
  哪怕还有一丝机会，他也要拼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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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以黑道故事为主】从帷幕落下之始，他们的命运就已经紧紧缠绕起来了一切，都是阴谋，都是幕后主宰者所设计好的，只为了——报复！误会丛生，冥冥注定、时...查看
 第十五章  伤情
肖翊尘本来只是想拖延时间的，可他没想到的是，齐霁和李清居然真的赶来了。
  外面已经戒严了，打斗声一阵紧过一阵，西街区成了警匪的火并地点。
  酒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他拔腿冲了出去。
  朝阳在他身后，无奈地轻叹。
  陌楚缨，我想你是没有爱错人的，可是，这样的爱真的值得吗？
  孰是孰非，从来都说不清。
  ……齐霁避开不断飞来的流弹，试图朝酒吧门口靠拢，冷不妨被一个人自身后拽住，连拖带拽地进了死角。
  他回头，看清来人后松了口气：“你怎么过来的？”
  “等你磨蹭到门口，肖早就被活活困死了！”来人正是李清。
  “靠，你把我说的也太没用了！”齐霁朝不远处一指，“那不是肖吗，他早就出来了！”
  “……别叫他，会分他的心。”李清沉吟道，“你觉不觉得，这些警察连开枪都只是为了威慑我们，他们的目的，好像是活捉。”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了，按理应该赶尽杀绝才是啊！”
  “看来，我们是有用的。”李清笑道，“我想，恐怕星火堂真正的上家还没有被找到。”
  “你是说……嗯，也对，要是那个人被抓了，星火堂还能存到现在？上次天龙会的细作想盗取账目，没有成功，而知道真相的，又只有我们几个，警方没道理连这一点也了解。”
  一个颀长身影如天神临世出现在二人面前，肖翊尘麻利地把枪上膛，淡定道：“二位，别聊了，既然都来帮我了，就敬业一点吧。”
  齐霁笑得不羁：“这群警察想活捉我们。”
  “就算活捉我们，我有一百种方法让自己死在警局，他们又能如何？”李清接口道，“只是我们的人已经伤亡惨重了，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万全之策。”
  “我是真没想到这支特别行动队这么厉害啊，有的连子弹都能躲得过去，全是高手！”齐霁提到这一点就有些抓狂了，“人家拿捏着分寸对付我们都游刃有余，我怎么想怎么憋屈！”
  肖翊尘正要说话，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阵清越的唿哨声。他神情一凛：“他们的援兵也到了。”
  枪声渐歇。
  听得朝阳在外面朗声道：“三位，能否暂时停火？我们七队队长有话要和你们说。”
  肖翊尘无声地打了个手势，三人一起走了出来。
  隔着一段距离，双方针锋相对地站立着。
  “有何指教？”
  朝阳仿佛迟疑了一下，终于侧身让开，从他身后，缓缓走出一个身穿修身警服的年轻女子。
  时间就在那一瞬间静止下来。
  目光慢慢聚焦，最终勾勒出一张熟悉的俏丽的面容，与脑海中时时显现的影像完全重合。
  脸型整整瘦了一圈，原本柔软的齐腰长发剪成了干练清爽的及肩发……这些都不重要，再多改变也无妨，因为当她摘下墨镜的时候，那双狭长幽黑的眼睛还是一如往昔，魅惑天成，仿佛蕴含了这世上最动人的星光。
  她站在那里，令人猜不透地微笑着。
  肖翊尘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是梦吧？楚缨。
  你还好好的活着，就站在与我如此接近的位置，静然地微笑。
  我该高兴的，甚至说，是欣喜若狂。几百天刻骨铭心的思念，被折磨得身心俱疲，我以为这就是一辈子了，然而你却平平安安地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可为什么你穿着那般刺目的警装呢？ 难道相隔一年的时光再次重逢，得到的竟是这样一个尴尬的局面吗？
  你到底是谁？当初死得不是你，那么，谁能将这一切解释圆满？
  肖翊尘发现自己无法思考了。
  “你是……警察？”半晌，他艰难地开口。
  楚缨看着他，点头。
  “什么时候？”
  “一直都是。”她垂下眼帘，漠然地告诉他，“从十七岁开始，我就是一名特警了。”
  他站在那里，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一年前的那个晚上……”
  “死得不是我。朝阳帮我运了两具尸体进入星火堂制造假象，资料我拿走了，调度室是我炸的，我两年来在星火堂就是等着这一天。”她一字一句说得无比清晰，“如果你想知道更多的话，我也可以和你讲，这一段时间的活动都是我策划的，今天的行动，也是我负责。”
  所以她才是出卖星火堂的真正罪人吗？ 发生了那么多的事，甚至曾经星火堂就大大小小有了一些麻烦，从没有一个人怀疑到她。
  他们太信任她了，却不料，这种信任一文不值。
  他脸色苍白地把目光投向一边，强迫自己不要再去看她。
  “那你以前说的话呢？还是真的吗？”这是他最后想要确定的答案，只是，单纯的确定而已。
  然而……
  “当然都是假的，逢场作戏，想来你也不会当真。”
  肖翊尘蓦然笑出声来。
  对，对，当然是逢场作戏，你是警察，我是杀手，处于永远不可能交汇的两条轨道，何谈真心？
  你真的太狠了，楚缨。
  ……“肖，如果有一天我犯了很大的错误，和你想象中的我完全不同，你还会不会坚持初衷？”
  ……“我无法给你偕手一世的承诺，但我发誓，除了你我不会再爱上其他人。”
  ……“我喜欢你，特别喜欢。”
  ……“我要再说一次，我怕你忘记了。”
  你说过的话，我从来不敢忘，哪怕那是谎言。殊不知谎言在心里重复一千遍，也会变成真正的誓言。
  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
  鲜血自口中喷涌而出，他闭上眼睛，心灰意冷地倒在荒凉的地面上。
  赤敛再毒，也抵不过最爱之人的无情背叛。
  齐霁和李清紧张的吼声似乎渐渐远去，意识中最后残留的，便是楚缨清冷的一句“带走”。
  ……………………
  黑暗将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吞尽，楚缨站在窗前，寂然俯视着这座城市骤然亮起的万千灯火。
  朝阳在她身后轻咳一声，楚缨转身，询问般看着他。
  “有事？”
  “告知你一声，肖翊尘现在没事了。就是那个赤敛毒太厉害，方才发作的时候看他生不如死，我都觉得可怕……”朝阳像是叹息，又像是感慨，“这个男人为了你，还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啊！”
  楚缨的五指在身侧缓缓握紧，指甲嵌进肉里，疼痛能让她清醒。
  “如果可能的话，我宁愿让他以为我已经死了，也好过让他恨我一辈子。”
  “他的一辈子，也就是不到十年了，不会太久的，你不用担心。”
  楚缨冷冷地望向他：“朝阳，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如实回答吗？”
  “说。”
  “你真是不喜欢他了？而且像你告诉他的那样，一直都在骗他？”
  “对。”
  “你心心念念要完成任务，所以你一直都在利用他？”
  “对。”
  “当局者迷，这种话大概也只有肖翊尘才相信吧？”朝阳无奈地笑，“那你倒是解释解释，你当初为什么费了那么多力气就为了让他认为你死了？ 你明明拿到了资料，为什么还销毁了最重要的部分，骗长官说没有关于那个警方高层人物的信息？你组织了那么多次的行动，为什么总是避重就轻，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楚缨无言以对。
  这些事情，只有朝阳才了解内情。
  她要怎么说呢？ 她为了让肖翊尘不那么难过，这才营造了一个自己已死的谎言；她担心真的找到了星火堂的上家，警方会不顾一切歼灭星火堂，她只想隐瞒一部分事实，多争取一点时间；她不愿意让星火堂全军覆没，却又不得不接受长官的强制命令，这才有了今天这个无可奈何的局面。
  就算她隐瞒，长官也一定会想方设法从肖翊尘三人身上问出答案。而她清楚他们是绝对不会说的，那么最终下场就会像当初的周洋一样。
  “你说我到底在做什么呢？” 她蓦地俯下身去，几欲崩溃。
  朝阳下意识想要安慰，却终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在这个时候，任何劝慰话语都苍白无力。而她需要的那个人，也许此生都无法再给她安心的拥抱了。
  楚缨捂着眼睛，努力让自己缩在角落里，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找不到安全感。
  她改变不了任何事，一切注定的后果，都有可能给她致命一击。
  来来回回，直至忘记了自己的真正初衷。
  肖，我真的已经尽力了，可是无论如何，该来的都会来。
  我们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