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落琴丝

我哭笑不得，无奈地瞥了眼自己的男装。
  “也是。”她低头想了会儿，抬起头竟是一副认真
  的表情，“听说锦什楼的萧掌柜至今未娶，这种男人一定很专一。不像那个孙太守，都娶了八个了，还要我这个寡妇做他的九姨太。俗话说得好：一女不事二夫，嫁给萧掌柜倒是可以考虑，至于那个孙太守，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的！”
  “我明白了。”我挠挠后脑勺，“你怎知萧掌柜是专一的男人呢？说不定他只是不想对某个女人负责而已，骨子里说不定都是花的！”
  “不许你侮辱他！”她又瞪了我一眼，“都城的人都知道锦什楼的萧掌柜一表人才，且心地善良，昨儿个他的事都传遍了，他为了帮助一个穷书生，花了高价买了穷书生的破字画，况且，从未闻过萧掌柜在外寻欢作乐，左拥右抱的！他呀！定是个好男人！”她的眼睛里闪着希冀的光芒。
  “你是因不想嫁给孙太守而自杀的吗？”我赶紧换了个话题，再谈萧掌柜的话，我怕我会羞愧地无地自容。
  “恩。”听我这样问，她眼里光芒瞬间变暗。
  “你叫什么？”
  “严紫陌。”
  “严姑娘还是回吧！生命很短暂的，不要以为有来生，人只有今生！你这么年轻，既然可以好好活着,就不应该自寻短见！”我亦用我的眼睛告诉她，我是认真的。
  “出来了就没有回去的道理，唉，那你呢？你叫什么？”严紫陌捏着刘海，水珠顺着她纤细的手指滴下。
  “在下只是个过客，严姑娘不必把我当回事儿！”我起身便走，脚管处湿湿的，超级不舒服。再不回去换了这下边，冻出个风湿就糟了。
  “公子留步！”严紫陌欲叫住我，我头也不回地留给她一句话：“后会有期！”
  严紫陌没有追上来，我亦走得干脆。
  金子搁在怀中碰着肌肤有些痛楚，不禁让我联想到钞票的好，摸了摸金子，不想带着又舍不得扔。唉……纠结……
☆、助人
  “行行好，公子，行行好吧！我和我的孩子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身着破旧衣服的中年妇女猛地朝我跪下，脏兮兮的双手怯怯地伸向我，眼睛里有着许多的麻木的痛楚，她身后两个脏兮兮的孩子睁着双眼怯怯地看着我。
  也好！我拿出搁在怀里的金子放在她的手心。
  “公子，这……”中年妇女面露惊讶，不肯接下扔想递还给我。
  “收着吧。”我挡住我递回的双手，“好生收了，也许，这些钱能让你过一个安定的日子呢，也不用在这乞讨。”
  “谢谢，谢谢公子！”她声泪俱下，跪着要给我磕头，我连忙扶起她。
  “不是两天没吃东西了吗？快去买些吃的回来，别饿坏了孩子们。”
  “可是，公子，请恕民妇无礼，金子再贵重，一时也难买到廉价的食物，它需要换成铜板，可像我们这些穷苦人家，拿金子去换钱，定被人以为是偷来的，民妇希望公子舍些小钱。这么贵重的金子，还是公子自己留着吧！”她含着泪硬是塞还给了我，我摸了摸身上，哪还有什么小钱啊？出门出得太匆忙，令我也为起了难。
  “要不这样，你们随我来，我带你们去吃顿现饭，也免了换钱的时辰？”
  她拉着两个孩子重重地点头。
  金子再贵重，也是有身份有地位权势的人拿着，在穷苦人手中只会给穷苦人带来灾祸，这的确是惯有的定律。施舍金子是好心却不一定能成好意……
  脚步变得沉重，身后三母子紧紧地跟着我，我带着她们绕着后门进了后院，先让她们在后院的石桌边等着，便径直去了厨房，幸好还有些饭菜，我忙端了出来，却瞧见那三位母子尴尬地立着，小二南风低声地问着话。
  “南风。”我走近她们将饭菜推到她们面前，“这儿有我呢，你去前厅招呼！”
  “她们……”南风诧异地看着我，“是掌柜的带进来的？”
  “自然！好啦，南风，你先别管那么多，前厅客人该满了吧！”
  “哦。”南风听了这话只好离开了。
  而母子仍怯怯地立着，不肯吃饭。
  “你们不饿吗？”我招呼她们坐下，“放心，这是我的酒楼，你们随便吃，不够的话，我让曲大厨再多做些饭菜！快尝尝，曲大厨的厨艺可是一流的哦！”
  “谢谢掌柜的！”那位母亲拉着一双儿女围在石桌边开始狼吞虎咽，那位母亲突然抬起头问，“这里是……”
  “锦什楼。”不管她怎么想，我依旧微笑着回答。
  果然，那位母亲眼含泪水，张大了嘴巴：“是，是
  ……”
  “不用慌张……”我刚想安慰她，她又跪在了我面前。
  “萧掌柜，我知道你人好，没想到我叶氏竟那样好命，碰见了您……”
  “大姐说哪儿的话，萧某也只是尽我所能做些小事……若叶大姐无处可去，不如留在我这打打杂，赚些工钱……”我照例去扶她。这叶大姐受点恩惠也忒够呛。
  “是是是……掌柜的愿意留我，叶氏怎能推辞，只是，我的儿女……”叶氏皱眉看向她吃得正欢的子女欲言又止。
  我想了会儿，顿时灵光一闪。
  “我可以办所学堂，让更多的穷孩子来学知识！这个，大姐就放心吧！”我的金子有去处喽！
  “掌柜的，掌柜的……”
  “怎么了？”被南风一搅和，心里颇有些不爽。
  “今天，好像封采桑不见了……”南风无措地看着我。
  “什么？”心跳突然间漏了一拍，“怎么回事？”
  “以前早早的封采桑就起来干活了，可是今天，我等了好久也不见他出来砍柴，刚我想看看他怎么了，可……可……”
  “可什么？”我忍住想揪住南风衣领的冲动。
  “房间里不仅没人，锦什楼也没他的影子……”
  “你安排一下叶大姐的住处，我去看看。”急急地吩咐完南风，连忙冲到封采桑的门口。
  屋里没人。
  “采桑——”我焦急地唤着，我在每一处都焦急地唤着。这一个月来我似乎已经把他当成了我弟弟，现在，姐姐的弟弟不见了，姐姐又如何不心痛呢？
  “采桑——”
  “采桑——”
  我一遍又一遍地呼唤，心一遍又一遍地碎裂。
  “你！让开！”我对着挡在我面前的暮归云大喊。
  暮归云已收起他的招牌笑容，挡在我面前不肯让路。
  “他本就该走。”
  “你说什么？什么他本就该走？他只是一个孩子！他该走哪儿去！”
  暮归云拉着我进了他的怀抱，我想挣脱，无奈力气不够。既然挣脱不了，我索性抱着暮归云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抹在暮归云身上。
  “你是不是知道他去哪儿了？”
  “应该是吧。”
  “那，安全吗？”
  “恩。”我抬头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意外地信任他，复又靠在他肩上抽泣。
  “他像我弟弟……”
  “我明白……”
  “他很单纯……”
  暮归云不语，只是搂紧了我，我不依不饶，抬头用恶劣的眼神逼他承认，暮归云看
  着我的脸，笑了，笑得依旧风轻云淡。
  “是，封采桑单纯，跟楚楚一样，单纯地让人不知所措。”
  “这是什么修饰语啊？你捉弄我！”
  “没有，也不会。”暮归云语气似是很坚定，可总让我感觉很不可靠。
  我抬头望着蓝蓝的天空，回想起他在锦什楼的一点一滴，与他看着我吃粉絮糕的满足样，我的心里是满满的伤痛……
  难道昨晚，就是他在无声地告别吗？他哭得那样令人心痛，本以为他会告诉我他为何哭泣，却没想到，他……竟然会不告而别。为何，这是为何，我想不明白……
  采桑，你会不会也在看天呢？会不会不舍得？是你自己要离开吗？在外边若是累了就赶紧回来吧……
☆、学堂
  封采桑似乎是消失了，我只得整理好情绪一心投入了学堂建设。选了块在郊区的大房子，叶大姐的儿子与女儿与我熟悉了之后便带着我去了好些穷人家，学堂顺利完工后，一些孩子便跟着叶大姐的儿子与女儿上了学堂，也就一个班，有46个学生，不论男女。
  学生们倒也听话，没有暴力事件，我这个校长乐得奔波于学堂于锦什楼之间，果汁订购金收的也更从容了。
  我请的那些老先生，虽然他们的之乎者也于我看来没多大用处，但！这是古代！
  呃……还有就是，暮归云赖在了我的锦什楼，一直跟着我忙碌。虽然我不知道他忙了什么东西，他要跟着，那也随便。
  充实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无声息间，已过了半个月。
  鲜鱼三人再次亲自登入锦什楼，大清早拦住了我和暮归云。
  “萧掌柜可还记得当初的约定？”鲜于义宇开口问到。
  “啊？”我猛拍自己的脑袋，“可是令堂的六十大寿之事？”
  “正是！”鲜于义宇显然很不满意我的反应，他大概也清楚这半个月来我还没想过这事吧。也怪我自己，尽忙着学堂里的事了。
  “我想问一下，令堂喜欢什么样的曲子？”我见鲜于义宇三兄弟快发飙了，赶紧岔开话题，“是欢快的，还是忧伤的？”
  鲜于义宇和鲜于尚宇愣了愣，还是鲜于仁宇开口道：“家母不爱热闹，喜欢静些又悲些的曲子。”
  静些又悲些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