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别离

第163章


还为他上山草药折腾到那么晚,就一点也不怕我这个做相公为你担心的急出病来啊。”
  果然又说这样的话。
  揉着太阳穴,玉明若有些无语地看着玄昕这幅吃醋的模样,也许一开始她还会在心里感到一阵的甜蜜,但是甜蜜也是有期限的,当这种事三天两头的发生的时候,她就只剩下头疼了。“子恒,不要总是那家伙那家伙的喊,他好歹是我三师兄啊。我记得你们辞官之前,交往还是不错的吗,怎么现在就成了这副模样呢?”
  “什么三师兄,他又不是你师父的徒弟。而且我和他的关系从来都没有那么好,是你想多了,不过是点头之交,我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何必去搭理他一个将军。”玄昕一句句的将玉明若的话驳了回去,他是死也不会承认他和那家伙是朋友的——那是敌人,而且是情敌!
  又是一阵无奈的叹息,玉明若对于这两个人已经是彻底的无语了,她不是皇上,管不住这一个王爷一个将军的,“好好好,我知道了。现在天色近晚,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玉明若不想再和他多说,也明知是多说无益的,倒不如赶紧回家吃一顿热腾腾的饭菜来的实际。这是三年来,她唯一感激这两人攀比的地方自从玄昕知道师兄会厨艺之后,就跑到慈云静斋中找五师姐学艺,现在他的一手斋菜可称得上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惜他只给玉明若做,别人却都是无福的。
  “子恒,今晚你做了什么菜啊?”
  “不告诉,去了你就知道了。”
  “好啊,到时候做得不好我就不吃了。”
  “那如果,我做得好,你要如何赏我?”
  “自然是将菜全吃了。”
  “就这么简单?”
  “那你想要什么?”
  “汐儿,给我生个孩子吧。”
  “……”
  幸福的声音在继续的飞翔,他们的对话仍在延续,汐儿会同意吗?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只有天边的云彩笑得依旧那么欢喜。
  【正文完结】
  前缘 一 明月不谙离别苦(一)
  永禄三年秋
  京城东朝门大街的礼部侍郎玉承儒的府上,从早上到了现在都是忙得不可开交,整个府里来来往往的,伴着从主院来的女人痛苦的惨叫声,更是搅得一片烦躁,搅得枝头的鸦雀都四处乱窜了起来。
  主院里,一群老妈子和丫环不时端着热水从正房进进出出,神情俱是紧张万分,行色匆匆间半分不敢懈怠,而她们手中的水,进去时都是热腾腾的冒着白气,蕴着雾气中洁若白云,却在出来时,都化成了一片血色狼籍,直教人看得满是触目惊心……
  一名年约三旬左右,身着儒衫的男子正在院中来回走动,只见他眉目俊朗,玉面修眉,气质不俗,再添之身上的一件藏青的儒衫,更显得雅致风流,卓尔超群。此人便是但是年纪轻轻就做到了礼部侍郎的玉承儒。但是此时的他神采黯然,毫无从容之态,神色之间溢满担忧,眼中一片急色,每听一份正房中传来的惨叫声,身上的汗就又多出了一层。明明早过了三伏暑气的时令,秋高气爽的,但是玉承儒身上的衣衫早就湿了一个底朝天。
  他在院外来回走动,几次都想不顾风度地冲到里面去,却终究还是被身边的人使劲拦下,举步不能前。
  近前一位蓄着白须,面目削瘦的老者一手拦着玉承儒的胳膊肘,劝道:“老爷你不能去,女子产房之地,是为血腥污秽之地,甚是不吉,男子是万万不能进去的。”
  玉承儒又如何不识得此理,但是关心则乱啊,里面是与他恩爱多年的发妻,如今为了给他玉家延续血脉而一个人在里面受苦,他如何不着急啊。他一介儒生,手无缚鸡之力,自然是挣脱不开几个年壮甲丁的钳制,只急得跺脚不已,惨然道:“辛叔,夫人已经痛了好几个时辰了,一直到现在都没动静,显然是难产,万一,万一夫人要是……要是……”说到这里,任是堂堂七尺男儿,也不禁红了眼眶。
  被称为辛叔的老者,是玉府的管家,也是看着玉承儒长大的,所以整个玉府上下对他颇为敬重,都称他一声辛叔,连玉承儒夫妇也无一不是例外。
  听得玉承儒如此说话,辛叔心下亦是颇有戚戚然。夫人嫁进府里这些年,一直都是温婉知礼,持家有道,可称得上贤良淑德的好女子,甚得上下人心,与老爷更是琴瑟和谐,辛叔自然也是担心不已。但是此时并不是伤感的时候,而且夫人未必有事。所以他仍强自打起精神,笑脸安慰着玉承儒:“老爷稍安勿燥,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何况我们还请了全京城最好的稳婆来,定会母子平安的。”
  “但愿……借你吉言啊!”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玉承儒目光中隐约可见一星水雾,他有些颓然的放下手,嘴里的声音艰涩无比,他亦是很想相信辛叔的话,可是屋里那声嘶力竭的惨叫声,却一刻不停的与辛叔的话抗击着,将好不容易筑起的围墙一点一滴的剥蚀残吞,一寸一寸的侵蚀殆尽,最后让他溃不成军。
  屋里惨叫连连,屋外心惊肉跳,在这屋内屋外同受煎熬的时候,月上了柳梢头,越过了别枝,横过了飞檐,到达了夜空中最正中的地方,也迎来了一夜中最深沉的时刻――子时,一片银辉光耀四方,让这大地也一齐笼罩在这美丽的光华中。可是整个玉府都无人欣赏这美丽的一刻,因为月亮也要休息,他无心地打了个盹,于是玉府就陷入了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屋里的叫声是高了又低,低了又高,一口口补气的参汤灌下去,终究抵不过慢慢流失的气力,惨叫声逐渐轻了下去,再不像先前叫得那样尖细,当真是声嘶力竭了,玉承儒的心也跟着慢慢的沉了下去,不好的预感盈满四肢神经,难道真的是……不行?
  想到这一点,脸色顿时又一片惨白,在漆黑的夜色中隐隐甚至透着青色:“夫人……夫人……”颤抖的声音从那同样的颤抖的嘴唇中挤出来,眼中透着难言的恐惧,他颤颤巍巍的向正房走去,一旁的辛叔和家丁这时候也不敢再多做阻拦,就在他刚要推开房门的时候,门忽然自动的开了,矮胖的稳婆急急从房中跑了出来,神色慌张的来到玉承儒面前:“玉大人,夫人,夫人她她,她怕是不行了!”
  这一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把原本还仅存着的一丝侥幸的希望给震得是七零八碎,玉承儒脑袋轰轰作响直犯着晕气,脚下一个踉跄,要不是身后下人扶住,怕是早已倒在地上去了。
  辛叔毕竟是老人,知道玉承儒爱妻心切,一时间是很难恢复过来的,先一步冷静下来,对稳婆厉声喝道:“你快进去,一定要想办法保住夫人和她肚中的孩子,若是出了岔子,你也别想好过。”
  辛叔人老,但是说起话来,依旧还是中气十足,尤其是厉声之下,更是震得稳婆有些发聩。但是她却始终半步也没有走动,似乎是被辛叔吓到。
  稳婆犹自为难的站在那里,一层褶皱的脸皮更是皱的死紧,目光焦虑难当,一咬牙,一跺脚,终究将心中的为难说了出来,“这夫人怀胎之前曾经受过撞击,胎位不正,这一胎本是极为凶险的,如今已经生了一日,还没有生下来。夫人早已是竭了力,全凭参汤吊着一口气。可是如今参汤也不管用了,这孩子不出来,血流不止的,不是我老婆子不肯尽心,实在是不行了。”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玉承儒颤抖出声,早已失了京城第一才子的形象,礼部侍郎的威严气度,现在在稳婆面前的只是一个深爱着发妻的丈夫,担忧着孩子的父亲。
  稳婆也不禁有些动容,一咬牙,终究下了狠心,“这夫人如今的状况,只有将孩子生下来,否则就是死路一条。但是夫人早已力竭,所以如今我们也只能铤而走险。”她稍作了停顿,目光牢牢的望向玉承儒,似在传达着其中的凶险与决心,“大人,为今之计,只有用红花助夫人催产,方才有一线生机。”
  “既然你都有法子了,怎么还不快去?”一听爱妻还有救,玉承儒心中又燃起了一抹生机,赶紧催促稳婆去接生,全然忘却了红花是如何凶险之物。到底是关心则乱,情急而失啊。
  “这……这红花本就是孕妇的大忌之物,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用的。”稳婆有些支吾的言道,心下也实在是有些忐忑不安,“这药用下去,能够顺利诞下麟儿自然是喜事一桩,但是如果夫人熬不过,那就是母子皆不保。”
  “你说什么?!”玉承儒怒声而出,嘶呖间方寸全无。
  “老爷,你冷静点。”辛叔一手联合几个家丁将玉承儒制住,一边皱眉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语气中不乏沉痛。
  “这……你急我也急啊,事情不到万不得已,我也是不敢用着可能会害死人的法子,但是实在是逼不得已啊。”
  辛叔此时也不敢做主,担忧地望向玉承儒,“老爷,你看……这怎么办啊?”
  “你去吧。”玉承儒此时的眼睛里空洞洞的,半个身子倚在家丁的胳膊上,有些乏力的讲道:“这不用是死,用了兴许还有一点生机,你快些去吧。”声音轻飘飘的,却又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决心。
  “既然大人如此说,老婆子我自然尽力而为。”
  这稳婆也算是仗义之人,眼见玉承儒将妻儿性命托与自己手中,想着自己入行多年,从来都是万无一失,如今更是不能自砸招牌。眼下的这一破釜沉舟之计也算是赌上了自己一生的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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