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宽容

“这誉满天下却是不敢当的，妹妹的一身刺绣好手才是大蓁遐迩闻名，本宫还想请教妹妹一番呢。”
  听到绾落凝的话，林月容的脸上忽显一闪而逝的不自然。“请教二字妹妹不敢当。”
  “妹妹无需谦虚……”
  “孤影指的是谁？盼的是什么？”一直沉默不言万俟凛在绾落凝话音未落时忽然问道，语气微怒。
  绾落凝转回头去，却发现万俟凛已经站了起来，逼近她。“陛下何故一问，不过是臣妾对月吟诗，以做应景罢了。”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味，绾落凝只好站起身面对他，免得他在自己面前醉倒。
  “绾落凝，你竟然还在等他！”他压低着只让她听到的声音说道。
  “陛下言重了，臣妾不过是因为宴席枯燥，作诗尽兴而已。”
  “朕不知道，你说话可以如此违心。”
  “臣妾不懂陛下在说什么。”没有听到万俟凛的咆哮，而是他清冷的语气时，绾落凝稍稍一愣。
  他并不是醉了，只是这女人对月的惆怅已经刺伤了他。“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硕俊皓说过，她要的，他给不了。
  “臣妾什么都不想要。”想要的，他也给不了。
  “是不想要，还是认为朕给不了？”
  绾落凝怔愣，抬头看着他。“陛下您喝醉了……”
  “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硕俊皓给得了，而朕却给不了？到底是什么？回答朕！”他低吼道。
  所有人都注目着御台上的帝后，鼓乐骤停，万俟凛的话就这么在御花园的每个角落中传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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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承诺
  死一般的寂静。
  万俟凛的咆哮像一根根钢针扎进所有人的心中，这不是醉话，即使是醉话也足以敲碎太多人的美好幻想。他盛怒的抓着绾落凝的双肩，用力的双手十指尖泛着雪白。
  绾落凝不知道万俟凛这是怎么了，他到底在气愤什么。
  她只知道，万俟凛的话再一次将她推向悬崖边。
  “陛下，您醉了。”她无言以对，即使万俟凛紧紧的抓着她的肩，他的眼神让她感到害怕，可是，她并不想去深究万俟凛如今的反常。不知为何，如今的万俟凛比以往更加让她胆寒。
  “你休想逃避朕，到底是什么？硕俊皓有的而朕却没有？”他不相信，这世上的一切他只要想取，便没有得不到的，可是为什么这个女人和硕俊浩却同样认为有一样东西他没有？
  万俟凛的不依不饶让绾落凝急于逃开的心更甚，她再也笑不出来。“陛下，所有人都在看着，您确定要这样吗？”眼角处，她已经看到林月容那张更加忧愁的面容，而眼前这个男人却只想着逼问她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为什么他要不停的提起硕俊浩，难道硕俊皓在离开之前曾经和万俟凛说过什么吗？
  “朕要你的答复。”他依旧坚定的看着她。
  看着他，绾落凝觉得这个男人陌生极了。他是帝王，一个既冷静孤傲又睿智的帝王，广阔的大蓁国土在他的统治下繁荣富饶，兵力强盛，百姓泰安。他具有四海臣服的气魄，有傲视天下的狂妄和资本。眼高于顶的父亲经常说起这个年轻有为的皇帝时那敬佩的表情，让她对从未谋面的万俟凛曾经是那么的钦佩，虽然她无意成为他的后，可是，对于万俟凛这样的帝王，她始终是希望能助他一臂之力，和平的完成他的大统霸业。
  她一直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才是正确的。从她知道硕俊皓是燕南国太子的时候，她就知道，皓哥哥会是个明君，一个背负命运的统治者。他与万俟凛不同，硕俊皓没有野心，所以他能治理好燕南国却不能一统天下。可是万俟凛太傲气，浑然天成的霸道仅是靠近他半步便感觉到他凛然的野心，他的眼神极其锐利，看任何事情都明朗清晰。他的确是个睿智的野心家，一个足够霸取天下的一代帝王。
  可是，他不是女子的归宿。
  他要她的答复，到底他想要什么样的答复。她想要的在进宫领旨的那一刻起，已经没有了资格。
  一生一代一双人。
  她要的，无论是硕俊浩还是万俟凛，都给不了。
  “陛下，臣妾想要陛下的一个承诺。”她低着声音说道。
  “说。”
  “臣妾虽不知陛下为何要立臣妾为后，但臣妾知道，陛下定有原因，只希望陛下达成所愿之时，能放臣妾离开。”
  “啪！”案桌应声而碎，万俟凛内力浑厚，硬生生将摆满佳肴的桌子拍得粉碎。
  绾落凝看着此刻盛怒如狮的万俟凛，往后退去。
  万俟凛又岂能容她退后，一把又将她拉了回来，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这就是你要的？”他冷声问道，眼神迸发的寒光全数落在她的身上。
  “是，臣妾只要一句承诺。”
  “你休想！”
  面对万俟凛的暴怒，绾落凝忽的轻声笑开。“既然陛下不能给臣妾这样的承诺，又为何要一直逼问臣妾，月容妹妹正看着陛下和臣妾，难道陛下忍心让妹妹伤心吗？”
  这个男人从来都不看场合的乱发脾气，而且毫无征兆和原因。她说话很轻，相信一旁的林月容和嫔妃们是听不到她说话的，可是万俟凛却始终都在咆哮，甚至拍碎了案桌。
  如此动静，怕是明日这后宫要引起绯言万千了。
  万俟凛从没注意已经愁光满面的林月容，绾落凝提到她，他微微一愣转身看她，脸上转瞬即逝的不屑却也落入了一直黯然神伤的林月容眼中。
  “昭媛妹妹，陛下喝多了，今夜好生伺候，不得有丝毫差池。”趁着万俟凛看向林月容怔楞的一刹那，绾落凝逃出他的禁锢，转身和王昭媛说道。
  “不必，朕今晚要皇后侍寝，其他人全都退下。”万俟凛冷声命令道。
  与此同时，御花园里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犹如晴天霹雳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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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帝封云妃
  侍寝！
  后宫皆知，皇后自大婚以来，从未得到过万俟凛的临幸，依旧完璧的皇后让绾落凝在后宫备受耻笑。
  她相貌丑陋，又怎会是美若天仙的林贵妃所比，不仅如此，她还曾几番公然惹怒皇帝陛下。大婚未满一月之期便被皇帝遣去了仪宁宫，更是不曾召回侍寝。后宫频传，这皇后长相奇丑，不堪入圣目，因此陛下弃之。
  可如今陛下竟然要这丑皇后侍寝！这叫嫔妃们如何能够接受。
  王昭媛脸色苍白的跌坐在地，她本以为今夜能够得到万俟凛哪怕一点点的柔情，可是美梦却碎得如此轻易。她不能接受自己的惨败，她无法接受！绾落凝，你将希望带给了她，然后又亲自毁了。毁得那么彻底，那么残忍！
  御花园，灯火缭绕的百花宴席，无人言语，无人离去。
  御台之上，帝后相对而立。
  只见绾落凝翩然下跪，没人看得清她此刻的表情。“陛下，恕臣妾难以从命。”她话语清平，但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得到。
  她竟然敢违抗自己！万俟凛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跪地的女人，不怒反笑。“皇后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天底下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他虽非暴君，却是不能容忍任何人的违抗。然而，这个女人却三番五次的跨进自己的底线。
  “臣妾知道，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她跪地垂首，话语中毫无情绪。
  “皇后可是忘了自己的本分，赶紧给朕起身。”看着脚下的娇小女人，万俟凛语气并未像之前那般的暴怒。
  “臣妾的本分一直谨记于心不敢言忘，只是今日陛下既已答应由昭媛妹妹侍寝，又如何能当着众妹妹的面返言悔之？”就算惹怒他的代价让她难以承受，她也不能让万俟凛踏进自己的房，决不能。
  看到她极力回避的模样，万俟凛心中升起一丝玩意。“朕何曾答应羽儿侍寝一事，朕答应的只是皇后你。如今，母后要朕陪你回门，朕又如何能置你于一旁不顾。自帝后大婚起，朕都未曾去过仪宁宫，皇后怕是怨朕了吧？”
  “不是的，臣妾……臣妾不敢。”她慌了，真真切切的慌了。她可以奉天下最不能违抗的圣命嫁进宫，她也可以终生躲藏在仪宁宫中孤老一世，但是她唯独不能完全属于他！从来不知道恐惧的真正面目的她，可此时此刻，她却真真的感到害怕，害怕万俟凛那炙热而认真的双眸，仿佛能将她刺穿，让她乱了阵脚。
  “既是如此，朕只当皇后过于腼腆了。羽儿，你一曲‘云门’惊艳四座，不减当年。皇后替你请了侍寝一事朕自觉有些不妥，同为赏赐，朕晋封王羽儿为正二品后妃，封号赐‘云’。皇后觉得如此赏赐可是妥当？”万俟凛笑着傲然挺立，宣告着属于他的权威。
  御花园的女人们终于看到了这个日思夜想的男人展开他俊逸非凡的笑容。犹如天神般健硕的臂膀以及他锐利的眼神，仿佛告知天下他无以伦比的尊贵与高傲。对于后宫中属于他的女人来说，那些遥不可及的威严都不及他的巍然一笑。他是帝王，属于天下的男人，可是每个日夜里，他却从不失约的走进她们的梦中，完成那一幕幕美好而薄稀的梦境。后宫，从来都不该出现这样的男人，这样让她们无法自拔的男人。
  王羽儿跪拜在地，悲喜交加。她一度以为美梦又一次惊醒时，万俟凛的晋封再次将她拉回了美好的巅峰。六年了，万俟凛除了林月容，再无更多的封赐，但是今天，她终于得到了拥有封号的后宫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