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卿故

第95章


师父,墨尘累了,待到司徒黔宇死去,墨尘便离开,行么……
第六十五章 水穷处,云起时(上)
司徒黔宇用毒药解决了追赶而来的暗卫,自己不过受了点皮肉伤,当他打开石门,看着门外灰蒙蒙的天空时,内心简直乐翻了。
他的人,只剩四人,围了过来,其实,就算一个也不剩,他现在也不担心了。
“司徒黔宇,如何了?”景玉封也踱了过来,一脸郁色。
“萧墨尘把整个洞都搬空了!”司徒黔宇笑着说,不见丝毫的郁闷难过,“不过,殿下倒不必担心,萧墨尘大概已经死在洞里了,那边冥城一旦被拿下,多少药材都还不是殿下的?!”
“你胡说什么?!”景玉封眼见不对,大声呵斥道:“那边攻打冥城的是景阳,若是胜了,功劳自然全归他,我信你之言,与你来拿稀世珍宝,你却和我说,什么都没有,统统在冥城?!”
“萧墨尘计高人胆大,我也没有办法。”司徒黔宇说着便要拂袖离去。
“等一下!那你怀里揣的是什么?!”景玉封怎么可能是善罢甘休的主,一把拉住司徒黔宇。
“滚开!”司徒黔宇怒喝一声,打开就要碰到他的珍宝的手,景玉封的手迅速发黑,竟是被下了毒。
“司徒黔宇,你竟敢……给我拿下!!”景玉封大怒,双方人马立时动起手来。
“殿下,快把解毒丸吃下!”张源扶着景玉封远离战场,递过药丸。
“哼,照计划进行,至少不能空手而归!”景玉封看着司徒黔宇不管不顾离开的身影,眼中一片恨意,“还有,无论如何给我杀了司徒老头!!”
司徒黔宇轻快地走着,仿佛瞬间年轻了许多,他的身侧再也没有剩下任何一个人,可是,他却像得到了全天下。
与端木倾晏相比,他们的师父更加偏爱于他,因为端木倾晏太善良,太固执,对药和毒分得太清楚。而他和他的师父倒是同一种人,对炼药有着着魔一般的执着和兴趣。尸毒不是他的突发奇想,最先开始研究的,是他们的师父,他和端木倾晏都知道,只不过一个支持,一个反对。
到了后来,师父忽然得病,临终前托付他们一人一本手札,一人一块玉佩,或者说钥匙。
两本手札内容相同,对那药库的描述也相同,只不过,在他的那本手札最后一页,他用特殊的药水浸过后,出现了那个“铁莲花”的机璜描述。
这就是偏心,他们师父对他的偏心!
如今,他已得偿所愿!
如今,他已天下无敌!
萧墨尘……
不知为何,萧墨尘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他眼前,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嘴角的笑容慢慢僵硬,轻快的双脚也越来越沉重,直到最后,停了下来。
会不会……太容易了?
一直以来,与他棋逢对手,甚至每每略胜一筹的萧墨尘,怎会如此轻易让他得了手?!
他颤抖地从怀里拿出那个长颈的白瓷瓶,打开瓶塞,那一瞬间,他瞠大了眼睛,龇牙咧嘴,血液在身体里逆流而上,直接冲口而出!
空的,白瓷瓶里,空空如也,仿佛说着这世上最可笑的笑话!
他的尸毒呢?应该在瓶子里的尸毒呢?到哪里去了?到哪里去了……
空空的瓶子任他颠来倒去,仍是空的,他的手指一阵痉囘挛,那瓷瓶落地,刚好砸在一块石头上,当场粉身碎骨!
他又颤抖着,伸手从怀里拿出那雪白的宣纸,不是师父的笔迹……是萧墨尘的!!
发现机璜的,是曾被你囚禁三年的重涟,如今,世间再无害人之物。
宣纸上,如是二三十个字,字字坚毅,字字锋利。
温凛带回了他残留在山洞里的蛛丝马迹,重涟虽失了心智,但对研习医书、研究药物还是一如既往地专心致志,擅于记录,也擅于前后融会贯通,于是她首先发现了这些药是用来做什么的,接着发现了这些药都好像缺了什么,最后发现那本小札尾页的猫腻。
是的,他们的师父的确偏心,不过不是给了他们不同的小札,而是只对他说了小札隐藏的秘密。
如今真相大白,他以为的所有瞬间毁于一旦,绝望铺天盖地,他当真一无所有了!
一滴、两滴、三滴……红色的液体不断从他的眼口鼻耳中流出,滴落在宣纸上,犹如盛开的红梅,艳囘丽得夺人心魄。
沾满毒药的宣纸飘落在地,他支撑不住麻木的身子,倒在地上,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嘴角带起自嘲的笑容。
想他一生与毒为伍,最后死于剧毒,也算公道。
萧墨尘,你的仁慈,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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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墨尘他们快到苏若涵所在之处时,便听到那边震天的厮杀声和刀剑相撞的脆响声。
他的心一提,几乎是立刻又呕出一口血来!
为什么?!
依照他的计划,司徒黔宇是逃不过的,朝廷无论来了谁,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定然只会与司徒黔宇决裂,为何还会殃及苏若涵?!
就算他万般想不通,但当看到马车附近厮杀成一片,看到苏若涵抱着一个包袱被几个暗卫死死护住,看到远远的一排排弓箭手的时候,他几乎咬碎了牙龈,瞠爆了眼眶!
那些是朝廷的人,景玉封还安排了这么多人在这里!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他的脑中忽然一亮,电光火石间终是想明白了,朝廷的手段,便是强取豪夺,绝不可能空手而归!就算抓不到他,就算他死了,就算拿不到药库里的珍奇药草,至少……至少还能抓个苏若涵!至少有了苏若涵,对于不好对付的冥城,就有了迎刃而解的方法!
司徒黔宇一开始要找的是钥匙,而朝廷一开始要找的就是苏若涵,无论苏若涵在哪里,她已是朝廷盯上的一块肉,绝不会放过的一块肉!只不过区别是,这块肉是给景阳得到,还是给景玉封得到罢了。
不过,无论是任何原因,这样的局面,由不得他不信,由不得他犹豫!
“城主!”扶着他的人忽然手上一轻,他已瞬间冲进了厮杀的人群中,冲到了苏若涵的身边!
“阿墨!”苏若涵见着他,满心欢喜,好像瞬间便忘了眼前的危机。
“护我们走!”萧墨尘异常地严肃,连一丝笑容都没有,他护着苏若涵,在四周暗卫的掩护下,骑上一匹没有受伤的马。
“驾!”一声呼喝,双囘腿一夹,马儿长嘶一声,撒腿跑了起来。
“放箭!”同一时刻,景玉封已经赶来,他已经气绿了脸,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遭到戏耍,他已经愤怒到趋近疯狂!
“殿下,若是他们死了……”张源还想劝阻,景玉封已是拿过身侧一人手上的箭,拉弓便射。
“我说放箭!!——”
马儿跑得很快很快,苏若涵窝在萧墨尘的身前,微微有些不能呼吸。
那人的手一直放在她的腹间,有一股暖暖的热流在那里,守护着刚刚成形的生命。
她死死抱着怀里的包袱,那里面是之前准备的药物,马车上的机璜已经全部用完,也没收到太好的效果,如今只能靠这包里的药,治疗所有的伤。
耳边,箭羽嗖嗖地飞过,萧墨尘驾着马,左右闪躲,身后马蹄声阵阵,还有追兵!
她被他压得更低,小心地护在怀里,马儿的颠簸虽让她一阵阵头昏眼花,反胃想吐,但那人的内力将孩子护得很好。
这是唯一一条逃跑的路,而不辨方向的萧墨尘,错过了唯一一个转角。
这就是命运,不得不向之低头的命运。
七绝崖,是他们相遇的地方,是她为他动心的地方,如今,或许也是他们命运终结的地方。
当身子彻底腾空的时候,她一点也不害怕,因为她依旧在他怀里,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时光仿若倒流,人说事不过三,这是她第三次从这里摔下去,下面是七绝潭,既然前两次没事,这一次也一定不会有事!
她这样想着,紧紧抱住怀里的包袱,无论如何,不管遇到什么,这个包袱,绝不能丢!!
萧墨尘抱着她,但落速很快,没有可支撑的东西,无法把速度缓下来,躲避空中的突起物和树枝已是十分吃力!
他们离七绝潭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在意识消失前,她闭上了眼睛,却是下意识地蜷起身子护住腹部。
孩子,那是她和阿墨的孩子。
暖暖的,腹部一直是暖暖的,即使入水的瞬间,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冰冷刺骨的水让她窒息,但腹部仍是暖暖的,那是他的爱,所有所有,不必言说,无须证明的爱。
意识散落,她仍是不怕。
他却怕得要死!
落水的一瞬间,他忘了很多事情,很多很多,又好像记起了很多事情,很多很多……
感觉不到痛,感觉不到冷,他看着眼前的她。
水中四散而开的秀发,微微闭合的眸子和唇角的轻笑,还有那个护着腹部蜷起的姿态。
他笑,爱极了她这副模样。
他的四周很快染上了污浊的颜色,不断散开,几乎遮去了她的模样,他赶紧过去,抱住了她,不知哪里来的力量。
是不是说,人死之前,有一种叫做回光返照的状态,现在,是不是便是这样?
手又不自觉地放到她的腹部,他在心中小声地说:
小小涵,爹爹爱你……
小阿墨,要保护娘……
他托着她,离开了冰冷的水,狼狈地爬上岸来,按着心口,身子一抽一震的,腥涩黏稠的液体便大股大股地在地面绽开一朵朵艳囘丽的花,妖冶得宛如又到了黄囘泉岸边。
小涵,别怕。
他默默念叨着,支撑着麻木无感的身子,颤抖地打开依旧抱在她怀里的包袱,他记得,黄色的香囊里面,是安胎的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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