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永远

」
  迪克抱起她。
  「我可以走。」凯若低语。
  「不。」
  「求你。」
  「不。」他拉紧外套，四下看看有没有东西掉在巷子里，数呎外处有包衣服，何太太跟着他的视线。「我来，你们俩回去吧。」
  人群像红海般分开，让他们通过，两名男子小声交谈，迪克严峻一瞪，他俩立刻住口。
  他头也不回地踩着木板人行道回到鸟巢旅舍。
   
   
   
  凯若紧抓外套，颤抖地坐在床沿，痴呆地回望迪克，何太太逗留在旁，照顾小寇。
  「对。」凯若说得断然。「我确定他们没有强暴我。」
  「妳确定？」
  她虽决定不再哭，声音却破裂。「该死的！李迪克，我说了我确定，我是应该知道的人。」她的声音低微似耳语。「可是要是你没来——」
  他一手在动，她以为他又要伸手向她，但却摸向了枪，眼神深思。
  何太太将小寇放在床中央，拉拉迪克衣袖。「警长来了，李先生，你何不下去和他谈谈，我在这儿帮姜小姐梳洗。」
  迪克看向凯若征求意见，她点头，见他离开，凯若垂下双肩。
  何太太像母鸡一样在凯若身旁打转。「现在脱掉洋装，我已叫巴比弄些热水和干净毛巾上来，很快妳就会觉得好多了。」
  凯若开始解开羊毛外套，当她发现其中一颗雕刻钮扣不见了，整个事件又强烈袭回，不禁泪水盈盈，她用手背抹去。
  何太太一手搁上她肩膀。「妳对他撒谎吗，甜心？」何丽奥轻声问。
  凯若眨去泪水，怀疑这女人等不及要得到她事实上被强暴了的第一手资料。
  「不，我没撒谎。」她低语。「真的，除了有几个地方痛外，我很好。」
  「那妳必需梳洗干净，衣装齐整、抬起头儿走出去，不然整个城都会说妳被强暴了。」
  凯若不是个能隐藏自己情绪的人。「妳现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何太太似乎很吃惊。「什么原因让妳这么问？」
  凯若站起抖落外套，一手拉着挂在胸前的破洋装。「我知道妳不相信迪克和我不是情人，而且妳对他是联邦军的评价也不高。」
  妇人看她良久。「也许，小姐，但今早发生在妳身上的事会让所有的女人站在一边。」
  听到敲门声，凯若转而背向门，妇人的儿子送来一盆温水和毛巾后关上门走了。何太太帮她梳洗更衣，小心不去看她的伤处，她自己洗脸，擦拭唇颊的瘀血，本想将头发弄得有型一点，最后放弃。只用何丽奥给她的黑丝带绑起。
  藏蓝色的哔叽新装比她有过的任何一件都合身，但穿新衣的兴奋感因新衣勾起的记忆而消逝。镜中的她显示藏蓝对她这样肤色白晢的人而言太深，让她看起来像草原的精灵，脸上及脖子上映出的瘀伤不忍卒睹，她转身离开镜前。
  裙子拂过脚踝的沙沙声是她许久未有的感受，她到床边抱起小寇，微笑将他摇在怀中。
  「他是个可爱的小孩。」何太太望过凯若肩头。「可怜的小鬼。」
  他小手先到嘴边吸吮拳头，棕色的大眼睛望着凯若。「他是个好宝宝，他不得不，因为迪克和我大多数时间都不知道要做什么。」
  「第一个小孩大家都是这样。」
  凯若叹息，没必要跟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的女人争论。
  迪克的声音解救了她。
  「凯若？」他在外面喊。「妳穿好衣服了吗？」
  她让他进来，何太太收拾湿毛巾和凯若的破衣服、铺平床单后出去，迪克仍不确定地在门口关切地凝视。
  「进来。」
  他关上门站在她身边。「小寇如何？」
  「似乎很好。」不争气的泪水又涌了上来。「我们很幸运，他们有可能杀了他。「
  要不是已随他旅行两个星期，她可能不会注意到他微瞇眼睛、抿起嘴巴和鼻孔翕张的生气样子。「我们很幸运，不过妳可以放心，那两个跑掉的男人可没这么幸运。」
  他的语调有些吓人，她从没见他这样过，他有时是会不耐烦、令人不安和别扭，但从没一副刚够掩饰怒气的酷脸过。
  「你是在指什么？」
  他走向窗户背对她。「警长已召集民防队追缉他们，攻击妳的人都是流浪汉，他曾警告他们不可惹麻烦，但直到今天前，还没任何可以驱他们出镇的理由，现在可以将他们关进监牢了。」
  「知道他们无法跟踪我们，在路上会觉得安全多了。」
  他又回到她身边。「只要妳在我的照顾之下，没人会再伤害妳。」
  他绿色的目光专注得教她无法逼视。「我知道。」她看向别处。
  「别急着收拾，我们还没要走。」
  她又迎向他强烈的凝视。「为什么？」
  「我跟警长一起去。」
  她一口气梗住，想起那缺牙己的淫笑和酒臭，陌生人的粗糙胡子侵入胸部，这些人是会杀人的。
  想到迪克去对抗他们，她瞇着眼睛说：「不。」
  他由她面前走向门去，她的目光自他的宽肩移向鹿皮外套及腰边的枪套，这时他又回过头来，脸上坚定的表情似乎在警告她争论无益，但她还是一试。
  「求你，迪克，我们离开这儿。」
  「知道这些人几乎对妳做出的事，如果不把他们抓起来，还可能对别人做出同样的事，我是无法就这样走开的。」
  「如果赔上性命呢？」她摇摇怀中的小寇。「那我要怎么办？你答应孩子的妈要带他回家。」
  他严峻深长的目光道出他认为她对他的生存能力缺乏信心。「那妳就必需替我做，我的鞍袋在隔壁房门的床垫下，用那些钱带小寇回家。还有一只寇安娜的手镯，可以帮助证明小寇是谁。」他又看她一会儿，再看小寇。
  他拉开门。
  「李迪克，你敢跟民防队去！」
  他小心不甩门。
  
  第九章
  
  你可以坐在蛋上，但那不代表能够孵出小鸡。
  ——姜奶奶
   
   
  那是她生命中最长的一天。
  迪克与民防队离开不到一小时，房间的墙就好像靠拢过来。凯若看着九个人蹄声隆隆、掀起尘云在充满复仇气息的空气中离开，留下的是全镇的期待，尤其是凯若。
  之后全镇便像被弃置了一样，她由口凝视着多沙的高地，等待民防队归来。凯若决定请何太太照顾一下小寇，自己去马行看看「露西」。顺便自箱子里找个娃娃给卖她衣服的寡妇的女儿。凯若自己虽有麻烦，仍忘不了那女孩眼里的忧苦，希望新娃娃能够在女孩悲伤的记忆中添丝亮光。
  她还打算也给何太太一个，聊表谢意，虽然她不知道一个成年女子要娃娃能做什么，但她有的就是这些古怪的娃娃。
  她走到门口正要开门，想到要离开安全的房间并面对一路上的人时僵住了，从未有过的战栗和不舒服袭向她苗条的身躯，要是康宁和他同伙回来，正等着她呢？
  她抱胸害怕地立在房间中央，在白杨高地镇民间行走不知将面对何等折磨？
  恐惧感麻痹了她，凯若将小寇放到床上，脱下外套坐到旁边，望着窗外蓝天和高地上一片在十月天变了颜色的树叶，眼前有无碍的视野，是个等待的好地方。
   
   
   
  迪克站在阴暗的楼梯下脱帽顺顺头发，虽是寒冷的十月傍晚，他的额头仍闪着汗水，他手才碰栏杆，何太太便自餐厅过来。
  她牵动嘴角。「很高兴看到你回来，姜小姐一天没下来，只有为小孩要些牛奶，自己什么也没吃。」
  迪克叹息，更添新虑。见店主有所期待，他把她想知道的告诉她。「我们抓到他们了。」
  「那警长把他们关起来了？」
  「有一个是，另一个死了。」他说得轻声，但他的话仍在空空的楼梯间回荡，迪克不希望凯若先听到，希望能自己面对面告诉她。
  「死了？」
  他没力气和耐心解释，至少今晚没有，而且凯若还在楼上等。「如果警长不告诉妳，明天我再详细说，现在我想上楼去看凯若。她吃了吗？」
  「没有，她说要等你，要我帮你们俩热鸡和炸马铃薯吗？」
  迪克点头，他的胃早已咕咕叫，整个建筑物下层都弥漫着炸鸡的香味，他看到金黄多汁的炸鸡块和松软的比司吉。他要上楼和凯若谈过后带她下来吃晚餐。「谢谢妳，失陪了。」
  「去吧！一定要带她下来吃，听到了吗？」
  「我会的。」他两步并一步地上楼，先停下解开外套钮扣才敲门。
  「凯若？」
  静了一阵才有脚步声，他靠门轻声说：「凯若，是我，让我进来。」
  「迪克？」
  「是。」
  她先拉开一条缝，见是他才拉开。
  「我可以进来吗？」
  她让他通过，可以听出她赤着脚。
  「里面怎么这么黑？」
  「对不起。」她轻声说。「我睡着了，盥洗枱的灯旁边有火柴。」
  迪克去点灯。「不用说对不起。」油灯的气味扑鼻，凯若关上门，背靠门上等着。
  凝视中，他发现她的双眸失去了天真的灵气，饱满的嘴唇微肿，细嫩的肤色上瘀伤待愈，他看得出她急于知道结果，也不想让她多等。
  「我们没多久就掌握了他们的行踪。」
  凯若顺顺藏蓝羊毛裙的前襟，玩弄腰间的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