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永远

第15章


那坚定、强而有力的步伐和迷人的微笑可让任何女人感到骄傲,她知道他急于回家去看明娜和哥哥,他是会立即带她去河谷农庄还是留她在这儿?见到那神秘的明娜时,他会感觉如何?
  她没法不去想那叫他回家的女人,他曾告诉她明娜是柏克的,但迪克对她是什么样的情感?她长什么样?
  迪克消失在她窗户下的门廊时,凯若努力平息自己升腾的期待,看来在平静两人一起时吞没人的骚动情感上,他要比她成功一些。她在婴儿额上轻轻一吻,将他安置在床中央的枕头之间。
  她匆匆踩过发亮的橡木地板,来到门边的盥洗枱,镜中的头发以黑丝带束起,鸽灰色的二手洋装不衬肤色,却温暖地盖住足踝,它原来的主人年轻寡妇不知如何?
  这片土地上有多少寡妇坐在客厅,等着永远不会再有的脚步声响起。在旅途当中她才明白草原的生活庇护着她免于承受战争最残酷的一面。在那儿,剧变、毁灭和死亡似乎非常遥远。当她下了火车,看到代克特这儿的残破,她可以想象如此毁灭所引发的恐惧,对战胜者的憎恶之情就更别提了。
  门上响起急急的敲门声,凯若深呼吸后将门打开。
  迪克手拿帽子,心不在焉地点头走进房间,看看小寇,背对凯若走向阳台门,他站着用帽子拍着大腿,好像在汇集思绪,凯若双手紧握腰边等待,终于,他面对她。
  她无法自那深不可测的绿眼中读出他的思绪,只希望他能微笑。
  「我得尽快去河谷农庄,所以我想我最好现在就出发。」他说。
  「你是要把我留在这儿喽?」她不想让语气这么泼悍,但要收回为时已晚。
  「对。」
  「你在孟斐斯说也没说,一去就是两小时,这次你要什么时候回来?」
  他停下来凝视帽子,隔了一会儿才说:「我不知道。」
  「那我是应该和小寇坐在这儿等喽?」
  他走过来以有力的双手攫住她的脸。「对,那就是妳拿钱要做的,对不,照顾小寇?」
  她就像被他甩了一巴掌一样。凯若转过身忍住迅速涌上的泪水,哭泣的日子已过,她以手背拭去泪水。她感觉他碰触她双肩,想走开,但他双手收紧,将她转而面对他,逼她看他充满疑虑和痛苦的双眼。
  「对不起,凯若。」
  他双手的暖意渗透衣服,令她想起在船舱共度的夜晚,在那冗长黑暗的时光,他的靠近是她的安慰,让自己想象她、迪克和小寇不仅仅是不同路径上的三名流浪客是那么容易。
  自他第一次骑入她庭院,他的脸上便写着不确定。「凯若,我不知道到了河谷农庄,会碰到什么样的情况,不然我会乐于带妳一道。」
  他的自白让她觉得需要道歉。她知道自己应该挣脱他的双手,李迪克毕竟只是她的雇主,他在小寇旅途终点盖兹登会付给她的款项是她需要的创业基金。
  她无法移动,但她说:「我为自己这种卖鱼妇的行径道歉。」然后耸耸肩承认「我只是担心,没事可担心的人就没事担心。」
  他半笑不笑。「我好久没听到姜奶奶的箴言了。」
  是她的想象,还是他真的低下头来,双唇才离她那么近?如果现在他吻她,那会跟在白杨高地时一样甜美吗?
  迪克将她拉近,看着她蓝色的眸子睁大,警告自己不要吻她,但却无法松手放开。低头望着她,他才明白有凯若在一起让当天早上的沮丧心情变得容易忍受。她虽穿着朴素的灰色、头上绑着黑丝带,但看起来却那么清新、那么容光焕发,有那么一刻,他真想带她和小寇远走高飞,去另一个时空,不用再面对他的哥哥、邻居和因战争而起的所有事。
  他拉她更近,有些吃惊她竟让他,他低下头来直至四唇相遇。他天真地以为短暂一吻便足以支撑他,也肯定那是她允许的限度,但一旦唇儿相遇,一股无法否认的冲动令他强拉她过来,手心捧住她后脑,嘴狠狠压近。
  过去数周郁积的情感爆发开来,凯若紧贴着他,踮起双脚、揽住他颈项,需索更多,被他的吻挑起的激情显露无遗。
  他促她为他张唇,他的舌戏弄她的唇缝,继而牙齿,那探弄带给她的兴奋感是个愉快的惊喜,她试探性地随着他的引导品尝、探索,与他的舌头戏弄推送,直至她的喉咙发出低吟、呼吸急促。
  他们就在房间中央贴着,阳光自窗户流泻而入,在打亮的橡木地板上洒下道道金光,为凯若的鬈发踱上金边。他任双手在她背上游走,隔着她廉价的羊毛衣服感觉她的温暖与活力,最后两只手心如羽毛般轻轻拢住她胸部,他在她唇边叹息,将吻结束。
  他俩呼吸急促地分开,凯若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后红了脸,他一手搁上她脸颊,朝她双眸微笑。
  「我没想到会走进来这么做。」他说。
  她皱起眉头,眨了两下眼,思考如何正确反应。「我也没有计划如此,好像我的嘴唇自己长脚跑了一样。」
  他大笑,比整个早上的他轻松多了。
  「别认为这会改变任何事,李迪克。」她说时脉搏还在狂跳。
  他仍留她在手臂可及之处。「很抱歉这几天我不是那么和蔼可亲,我不知道等我们到达阿拉巴马时情形会是如何,现在看来似乎得做最坏打算。」
  「你哥哥?」她走开些,仍然受他吻的震撼,仍可感觉到他嘴唇的滋味,她想用手触唇,看这经验是否改变了她,但她又想学他处之泰然的样子,最后她平静地走向盥洗枱,伸手扶住边缘稳住自己。她对他说的是睁着眼的瞎话,那吻的威力已改变了一切,她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只想要他再吻她,用力地吻她。
  「怕克伤重致残。」
  「伤重」一词穿透她的思绪,像一盆水浇醒了她,听见他又走向窗户,她转而看他,他别过脸去,双肩僵硬,她迅速过去他身旁给予他支持,但没碰他,她怕身体的接触,怕她自己。
  「你该立即离开。」她很快地说。「我也为我几分钟前说的话抱歉,不过我是在想……」她望着床上熟睡的小孩,她必需说出自己的忧虑。「你想寇家人会照顾小寇吗?」
  他望望床,又望回她,安静端详她一阵,缓缓地说:「当然,谁会不爱他?」
  她抬头望他。谁会不爱你,李迪克?这就是我对你的爱吗?就是当你拥着我时,让我的心狂跳的爱吗?
  「妳还好吧,凯若?」
  「什么?」她吃了一惊,皱眉看向别处。「当然。」她撒谎。当她的手渴望碰触他,双臂渴望拥着他,她怎么会好。还有她的嘴唇——那是另一个问题。她忍住想要拥抱他的冲动,将拳紧握两边。加州,加州,加州,她在心中一遍遍诵过,那梦想曾经给予她如此安慰,伴她度过草原上的无垠岁月,现在却似乎毫无意义。
  他在门口望着她,他回来时会如何?返家之行会在他身上造成无法更改的改变吗?
  「我房间床上有个盒子。」他自口袋拿出钥匙放在盥洗枱上。「是给妳的。」
  她走过去望着钥匙,又抬头看他。「是——」
  「只是我在孟斐斯看到的。」他伸手碰她肩膀。「我不知道何时回来。」
  「我会在这里。」允诺后关上门,她从未挫折感如此深过。「现在我不愿在任何其它地方。」
  
  第十四章
  
  负债之人被网网住。
  ——班.富兰克林:「穷理查年鉴」
   
  即使是往河谷农庄熟悉的景致和声音也无法不让迪克的思绪溜回波克旅馆和凯若。迪克不知自己是着了什么魔,竟让自己再次吻她,使他们的生活更趋复杂。也许是因他确定她会抗拒,所以当她没有抗议,他很吃惊,但他已陷入激情太深,无法停止。她跟往常一样,事后立即提醒他,他们的关系只是短暂的,她还要去寻梦,她应该挪么做,但他发现自己很难想象凯若与他分开半个大陆之遥。
  过去数周,虽然她不想,她自己也警告他,但她却用她晶莹的双眸和戏弄的微笑虏获了他,回到以前称为家,现在却已陌生的世界之旅中,她已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凯若,专心看眼前的事物,快到老旧的奴隶区,离主宅不远两排木屋,两房的住所对面而立,摇摇欲坠的遗迹透露着另一种生活方式,某些小屋有人声,里面有人踏出土巷好奇地观望。
  一名男子自暗处跑向迪克的马,迪克认出那是他以前的侍仆伊利,他挥手招呼,踢马加速。
  「迪克先生!」伊利挥帽大叫。「迪克先生!我相信上帝听了我的祈祷。」他跑向「雪门将车」接过缰绳。
  迪克下马抱住伊利,猛拍他的背,两人大笑。「我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他说。
  「对。」伊利高高戴紧帽子。「解放自由时我离开;跟着一群又唱又叫的同胞们随着联邦军下去,高喊自由终于来临。」
  「可是你又回来了。」
  伊利望向东北方的田园,打招呼时的光彩消失。「我们像被宠坏的小孩子一样高喊自由,却不知将至的艰辛。我们是自由了,但有的却是坐在街角或野有饿殍的自由。做奴隶至少还可温饱,也有遮雨的屋顶。有人认为我们既被解放,应有四十亩地和一只骡子,但我们得到的不过是空肚腹,白人也没剩余的钱付我们薪水,所以大多数人只是工作换取食宿而已。」
  「你知道自由人民局这地方吗?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