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永远

」
  「妳说得对，我们谈别的事情。」他接手按住毛巾，进了屋内，这才第一眼仔细看她。
  「妳穿起来跟我想象的一样漂亮。」
  她指尖顺顺丝裙。「你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买这么奢侈的衣裙？」
  「妳应得的，妳将小寇照顾得那么好，也多次照顾我，每个女孩偶尔都需要新衣。」
  「偶尔？我这一辈子不曾有这么好的东西。」
  他专注的凝视让她想逃开，但她还是按兵不动，尽量放松。合身的胸衣将她胸、腰、臀部的曲线显露无遗，他的目光温暖，她半希望那是因为她今晚的模样，半希望是他被打得头晕。
  「妳真美，凯若。」
  她无法将视线拉离他的双唇。
  「我是吗？」
  「绝对是。」
  他靠近来，两人眼神交缠，凯若舐着嘴唇，期待他再吻她，但又不确定自己是否让他。
  她不知道他正要晕倒。
   
   
   
  凯若被楼下的声音吵醒，天已大亮，迪克躺在她身旁，自他在她身上晕倒，她就把他放在那儿。「这共寝已经要变成坏习惯了。」她边低语，边小心拉出他口袋的表炼，打开表盖，七点钟。
  扰嚷由楼下转往楼上，睡在抽屉里的小寇也开始烦躁，合衣而卧的凯若起身抖开绉褶。有人开始用力敲门，她抓起屁股已经湿透的小寇，包条毯子免得弄湿丝裙，镜中的头发像老鼠窝。
  一定是生气的女房东要斥责她让迪克在她房内过夜，但打开门只见一颗星星徽章别在一个高大严肃的男人胸前。她抬头望去，他正皱眉看她，她从没见过那么浓密的络腮胡。
  「对不起打扰妳，女士。」他结实的手转着帽檐，彻底地看过她头发、绉裙和肩上的小孩。「我要找李迪克，房东太太说，他不在他房里，很可能在妳这儿。」
  凯若可以看到那自以为是的女人在警长后面的走廊晃荡。
  「他在这儿，不过他——」她告诉警长迪克回来伤得不能动，警长侧身直接进入房门。
  「起来，迪克，你被捕了。」
  凯若说不出话，瞥向床边，迪克正要坐起。「迪克？」
  他摇摇头像要弄清楚身在何处，遇见她的目光，他微笑，然后又把焦距放在房间中央的大熊身形。「简比尔？你是警长？」
  「我是，抱歉要跟你说你被捕了，迪克。你得跟我来。」
  「为什么？」凯若看到走廊的母鸡已经靠得更近，她不理会那女人严厉的神情，专心问执法者。「是什么事？」
  「对不起，女士，是为了他好，我以谋杀他哥哥李柏克的名义逮捕他。」
  她认为这人定是疯了。「什么？为了他好？他哥哥被谋杀？」
  迪克想要抖去无力感。「你在说什么？」
  「你哥哥死了。」那人直率道出。「现在嫌疑最大的是你。」
  「哦，迪克。」凯若喊着站到他身边，他一脸不信和震惊，好像没感觉到她的存在。
  「昨天傍晚我离开河谷农庄时，他还好好的，你是在告诉我有人杀了他？」
  「子弹正中心脏。」
  迪克脸色苍白，推开额前头发，凝视警长，想要弄清楚，他在说些什么。「自杀？」
  「没留下枪。」
  「你看到他了？」
  那人摇头。「明娜小姐和一个黑人小孩来找我，她非常歇斯底里，不过我和伊利做了长谈。」
  「迪克，你不能让他——」
  迪克挥手打断凯若。「如果你逮捕我，你知道我会不经审判就被定罪，在这镇上我毫无机会。」
  「你会有联邦法官，同情南方的全都不在位了。」
  「你呢？」
  「我反对脱离联邦，所以他们认为我够忠诚，战后联邦人士派任我。」
  「我为什么要杀柏克？」
  那人漫步到凯若身边，捏捏小寇下巴，小寇彷佛感受到紧张的气氛，开始嚎哭，简比尔又回到原处。「你去河谷和柏克大吵一架，他要你滚出去，骂你混蛋，你假装离开，再潜回等到黎明杀了他。」
  「我没有。」
  「伊利看到一个人蹲在树丛里，他认出你的帽子。」
  凯若环视，看不到迪克的帽子，记得他在走廊时没戴帽子。
  「被偷了。」凯若宣称。
  「真方便。」比尔仍在前后晃荡，没有要带迪克走的样子。
  凯若正想法子不让他那么做，一位凯若从未见过的栗发蓝眼女子匆匆进来。
  「哦，老天！迪克。」穿着朴素的可爱身形跑到迪克身边抓住他的手。
  比尔向前拉她手臂。「明娜小姐，我跟妳说请妳等在楼下，妳不该上来的。」
  她甩开他。
  「明娜，是真的，柏克死了？」迪克问。
  凯若心痛地看着迪克温柔地拥住那女子双肩。
  这就是白明娜，凯若随即知道明娜是她永远不会是的一切——娇小、优雅、有修养。她虽没有好衣服穿，但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淑女，看她不从警长命令，抬头挺胸的自信样子就知道，迪克对她就像她是凯若最珍贵的娃娃。
  明娜战栗地吸一口气，靠在迪克身边。「柏克死了，有人在黎明前两个钟头杀了他。」
  瞥长又拉拉腰带。「明娜小姐，与妳和伊利谈过话后，我有足够理由相信迪克是主嫌。」
  白明娜扫视房间，看到凯若和小寇显然大吃一惊。凯若点头示意，不知还能如何。
  她分心了一、两秒，又回头问简比尔。「我有没听错？你将谋杀怪罪迪克？」
  「伊利给我足够的理由逮捕他。」
  「伊利？」明娜眨眼两次，好像如此便能挥开那人的话。「他连下大雨要躲进屋里的常识都没有，简比尔，这你也知道。说到嫌犯，你何不多问伊利一会儿。让这些黑鬼到处跑，我们不全被杀死在床上才怪。」她过去为迪克拂去前额的头发。「现在别再胡扯，让我带迪克回河谷农庄，柏克死了，我们需要时间哀悼他。」她拉住迪克臂膀就走。
  警长跨步挡在门口。「伊利看到一个人戴着跟迪克一样的帽子，在你未婚夫被谋杀的时间在大房子附近鬼鬼祟祟。」
  「我傍晚被人暗袭时丢了帽子。」迪克说。
  明娜吃惊地看向迪克。「被人暗袭？」
  小寇叫得更大声，凯若摇他。迪克皱着眉头望过来，又回头去看警长。
  「警长，我哥哥死了，我不在乎你怎么想，我保证没有离开河谷农庄的意图。如果你想继续调查，那现在就跟我们一起去。」
  比尔又转着帽檐，然后用帽子指着迪克。「如果我相信你，让你走出去，全镇都会说话，你被视作叛徒，我让你走，大家会说你是因我和驻守在这儿的军人朋友才得以脱逃。」
  凯若小心望着明娜，她看凯若第一眼后就刻意不再看她，现在迪克和大胡子对峙，明娜上前拉住警长臂膀，引起他的注意。
  「我得把事实告诉你，比尔，昨晚迪克不可能杀死柏克。」明娜轻声说。
  简比尔立刻注意，迪克也是。凯若一步向前以便听见。
  明娜挺直背脊，故作严肃端庄地拂去袖子上假想的污屑，好像要说的话令她痛苦，她清清喉咙。
  「我知道不可能是他，因为他和我一起过夜。」
  
  第十八章
  
  如果你要什么东西，最好是穿上自己的鞋亲自去追寻。
  ——姜奶奶
   
   
  简比尔找不到话说，第一次看起来不自在。「明娜小姐，」他以父亲的口吻说。「我知道妳一直与李家非常亲密，但那不意味妳必需为李家撒谎。」
  凯若倾听，明娜说得轻柔坚定。「我没撒谎，警长。」
  整个房间向凯若聚拢，白明娜很有说服力。小寇拉她头发、踢上踢下要引她注意，升起的阳光洒在警长靴子下面的玫瑰图案地毯上，房间里只有小寇的嚎声，门口逗留着三个旁观者，店主是其中之一。
  凯若等待迪克否认。
  迪克什么也没说，她读不出他眼里的表情。
  「女士？」凯若明白警长是在跟她说话。她嘘小寇，换个肩膀，上下摇他。
  「是，先生？」
  「女士，妳跟这位男士一同旅行？」
  她点头。「他雇用我——」
  女房东喘息，凯若好像没听到一样继续说：「他雇用我照顾这个小孩直到将他归还在盖兹登的家人，我来自堪萨斯，做布娃娃，要前往加州。」
  警长怀疑地看着她时髦的衣服，战后没有任何南方女人看过这么细致的质料，又看看她蓬乱的头发。凯若不管他们怎么想，反正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们；致于迪克——此刻她也不在乎是否会再见到李迪克。
  「看来妳是在往相反的方向走。」
  凯若瞥了迪克一眼继续说：「我需要钱。」也许他任明娜撒谎是有理由的，那么她也不想与警长争论伤害到他。
  「凯若——」迪克终于说。
  她不理他。「你还想知道什么，警长？」
  警长由迪克看向凯若。「昨晚迪克在这儿吗？」
  凯若想自迪克镇静的表情中看出一些破绽，但没有。她决定照实说：「不，他不在，他黎明前不久回来，后脑在流血，他说有人从背后击中他，拿走了他的帽子和枪，他不确定自己不省人事有多久。」
  「所以，」比尔来回踱步。「迪克晚午时造访河谷农庄，和哥哥吵了一架，整晚没有回到这儿。明娜小姐说他和她在一起，他跟妳说有人击昏他，偷了他的帽子和枪，他或某个戴那帽子的人用枪射穿李柏克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