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永远

  「维琴。」他打招呼。
  「你要辩解什么，孩子？」比尔问伊利。
  「要坐下吗，伊利、维琴？」迪克不理会比尔的粗鲁。
  女人相应不理，伊利摇头。「不，迪克先生，我们是来就我们对明娜小姐所知的告诉你，我们刚刚才听说凯若小姐今天下午遇到的麻烦。」
  「我把枪杀事件告诉了他。」银妮又插嘴。
  「继续，伊利。」迪克鼓励道。
  「当明娜小姐告诉我，她要让我为谋杀柏克先生问吊，我知道自己得赶快行动，所以我去维琴那儿求个符咒。」
  迪克了解地点头，凯若也明白。
  伊利拿起瓶子。「这就是驱邪保平安的符咒，邪恶的明娜小姐想——」
  「直说吧！」比尔埋怨。「妳在这儿做什么，维琴？」
  威风凛凛的身形以坚定的眼神望向警长良久，令男人也望而生畏，这是意志的游戏，最后女人开口：「我在这里工作多年。」
  「她是我母亲的女仆。」迪克告诉他们。
  维琴继续说：「李多拉死后不久，明娜父母死于火灾，她搬进来，柏克去打仗，明娜接管家事，从那时起她就开始毒害老李先生。」
  「妳怎么知道？」迪克问。
  「如果是真的，妳为什么袖手旁观？」比尔想知道。
  她不理会比尔，直接对迪克说：「我知道，我看到她用野烟草给他泡茶喝，还坚持每天两人一起喝茶两次，当然她喝的茶不一样。」她调整披肩后说。「我袖手旁观是因为我不喜欢李赫利。」
  凯若为她声音中的恨意所骇。
  「战争开始，李赫利把我的小孩一个一个卖掉，直到一个不剩，我哀求也没用，我逃跑两次，被他抓回来鞭打，等我发现明娜在做的事，我完全袖手旁观。等老人终于去世，她把所有的家仆派到田里，重新训练新手。我再次逃跑，时局不佳，没人费事去找逃跑的女人，以后我就一直住在河边树林的小屋里。」
  「现在为什么告诉我们这些？」比尔问出凯若的问题。
  伊利开口：「我躲在坟场越来越怕，今天傍晚溜回来才知道凯若小姐受伤，我想是该把明娜小姐的底牌掀出来的时候了，就回去找维琴——」
  「我听说李柏克被谋害。」维琴说。「担心李迪克性命不保，这女人是无辜的，楼上那个邪恶的女人应该被制止。」
  凯若全身虚弱倒向靠背长椅，迪克马上过去。「妳还好吗？」
  她想微笑。「只是有点头晕。」
  「银妮，替凯若倒杯咖啡好吗？警长，咖啡？」
  「不了，我得整晚好好思考。」
  银妮离开房间。
  迪克握住伊利的手。「谢谢你过来，伊利。维琴，也谢谢妳，我知道妳无需对这个家庭忠诚——」
  维琴严肃地端详迪克，彼此了解。「是不需。」
  「但仍谢谢妳。」
  女人庄严如女王般离去，在门口停下看凯若。「妳的审判还长。」说完转身离开。
  伊利说：「迪克先生，如果你不需要我，我就回小屋去。」
  「比尔，你还有话要问他吗？」
  「只要不离开农庄就好。」比尔命令。
  「今晚到此为止了，伊利，下次你有什么忧心的事，先来找我。」迪克加上一句。
  伊利轻松微笑。「我会记得。」还没走到门口，只听银妮尖叫冲进来，双手紧抓胸口。
  明娜在老磨坊拿枪比着凯若的画面和末路阴影的奇异感觉再次席卷凯若，迪克抓住女人手臂大喊：「什么事，银妮？」
  「佩茜死在厨房，婴儿不见了。」
  
  第三十四章
  
  大多时你要找的东西就在眼前。
  ——姜奶奶
   
   
  凯若抖得厉害，脚还能走路连她自己都吃惊，她冲入厨房。
  迪克在后面叫，她的肩膀疼痛，膝盖也虚软，逼不得已靠在墙上，迪克有力的臂膀自后面绕住她，她靠向他，宣泄自己的恐惧与嫌恶。
  「哦，上帝，迪克。她带走了小寇。」
  他扶着她，大伙儿跟着他们往厨房去，她听到比尔沉重的呼吸、伊利的祈祷和银妮的饮泣。本以为会看到佩茜的尸体，结果见到维琴跪在地板上拥着哭泣的年轻女仆。鲜血自佩茜靠近太阳穴的伤口流出，但她仍好好活着。
  银妮看到复活的佩茜再次尖叫，伊利双手举起大喊：「赞美上帝，她从死里复活。」他跪下，银妮立即跟进。
  比尔推开大伙儿进来。「闭嘴，这样吼叫，全坟场的人都要起来了。」
  「她没死。」维琴坚定地说。「银妮，我需要一条毛巾。」她的镇静扩散全屋，维琴接过毛巾按住佩茜的伤口。
  迪克为凯若弄张椅子，肩痛逼她坐下，但不能令她沉默。「小寇呢？」
  迪克在受伤的女孩身旁坐下，手扶着她的肩，要她看他，她抖得牙齿打颤。「佩茜？」
  佩茜眼睛睁得老大。「明娜小姐拿擀面棒朝我而来，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
  「她带走了小寇吗？」凯若质问。
  佩茜点头。「她是唯一一个穿过这儿的人，而婴儿不见了。」她掩面哭泣。
  「哦，迪克，她怎么逃出她房间的？」凯若站到他身旁，手扶他肩膀，疲倦、恐惧、痛苦交集，警告自己别昏倒。
  「我把她锁在房里。」他向凯若保证，脸上却布满罪恶感。
  维琴再次开口：「我住在这儿的时候，明娜在她的五斗柜抽屉里放着一整套钥匙。」
  迪克接掌情势。「我去追她，银妮、伊利，带凯若回房，别离开她，比尔跟我来，维琴，如果妳愿意，可以带佩茜回小屋。」
  凯若赶在迪克未跨出后门前拉住他。「我不等回音，我跟你去。」
  他冷漠、毫不让步，目光绿如冰，双唇冷酷，表情难解，他在白杨高地与自卫队出发时的表情也是这样，她几乎要同情明娜，几乎。
  「妳照我的话做。」他告诉她。
  她紧抓他衣袖。「不。」
  他抓住她手肘以严厉的语气打断她：「我没时间跟妳争论。」他把她交给银妮。「妳只会减缓我们的速度。」
  凯若抓住他的前襟，知道时间的重要性，却又不愿意放他走。「迪克，求你小心。」
  他双臂抱紧她。
  她泪水盈盈，如果有人能救小寇，就是这个带那婴儿来到世上的男人，她终于放开他，望着他走。
  「求你带小寇回家。」她低语。
   
   
   
  「她受伤跑不了多远的。」比尔推算，他和迪克穿上夹克踏入夜晚沁凉的空气中。
  迪克手提灯笼，停在宽敞的门廊边，静默与黑暗笼罩着他们，已近光秃的高大树木将纠结的枝干伸向夜晚的星空，远处猫头鹰在叫。
  「她带个婴儿是跑不了多远的。」他同意，眼睛渐渐习惯黑暗。方圆内尽是田地和道路，河流和老磨坊也不远，她有无数的地方可躲，各种坏想法充斥他脑海，他努力推开，明娜一定不会伤害无辜的小孩的，没人会邪恶到那个地步。
  就连白明娜也不会。
  他告诉比尔。「替马上鞍，我到院子看看有没有她的踪迹。」谁在掌理，态势明显。迪克以为比尔会停止动作，没想到他真往谷仓去。
  要怪自己没早怀疑明娜与柏克之死有关已经太迟。但他怎么想得到呢？从小时起，他就在田里、在河中与她玩耍游泳，他哥哥也在旁边，都把她当作是一家人，她可曾显露出任何图谋谋杀的迹象？迪克实在想不出。
  「老马不见了。」比尔领着「雪门将军」和他自己的坐骑自谷仓出来。
  迪克正弯身看泥土上的马蹄印。「不出所料，旧有的轨迹上又有新的痕迹。他们往河边去了。」
  「你认为她带着婴儿骑着没上鞍的马？」比尔问。「我在谷仓看到一副多余的马鞍，她没时间上鞍。」
  「明娜是我所知最好的女骑士。」迪克上马时不情愿地承认。「但我仍认为她会走大路。」他再次往河边去，比尔随他驰入黑暗。
  河面雾气氤氲，河边没有明娜、「甜豆」和小寇的踪迹。来到废弃的磨坊时，两人勒马，迪克下来示意警长尾随。「把马留在这儿，没必要让人知道我们在这里。」
  比尔下马将马系在松枝上，迪克栓好「雪门将军」。「我绕到靠河那边？」迪克说完，两人分道扬镳。
  干草消去了靴子声响，远克接近黑暗中的老建筑。小寇快哭。他希望小寇帮忙领路，想想还是不较好，明娜为了救自己不知会用什么方法令小孩安静。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绕了一圈，在关着的厚重门口与比尔相遇。
  「我们若开门她会听到。」迪克想到那生锈的门链。
  「要进去就得冒险。」比尔低语。
  「她可能有武器，但不是这个。」迪克拍拍重回枪套的「星辰」。比尔就要去构门，迪克按他肩膀阻止。「你拉开门，我先进去，我知道里面的格局。」
  迪克抽出枪。
  比尔快又用力地打开门，门链发出抗议声，迪克滚至对墙，空屋中没有枪响，他迅速站起上楼梯，上了四分之三，一级木阶垮了。
  「小心！」下面比尔在叫。「这些楼梯可能承不住重量——」
  迪克知道的下一件事就是朝地面滚去。
   
   
   
  凯若拒绝在自己房间等待。
  为小寇的安全恐惧，以及对明娜的愤怒，肩伤又令她无助，她也知道自己变得阴郁而不合作，但她无法安抚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