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永远

第37章


  银妮和伊利在一小时前已放弃鼓舞她心情的努力,像臭鼬般避开,虽没留下她一人在客厅,但不再过去谈话或送咖啡,一小时缓慢地过去,她在窗前徘徊,要不就到阳台凝视着黑夜。
  她一直告诉自己哭泣无益,但她已哭干了眼泪,也告诉自己不要以「要是如何就好了」来责怪自己,明娜变态的绑架行径不能由别人负责,不能怪佩茜、银妮,也不能怪她自己没看住小寇。迪克把明娜锁在房里,她又受了伤,谁会想到她又再度出击呢?
  凯若再次来到窗口,以额贴着冰凉的玻璃,闭上眼睛才意识到她累得连站着都会睡着。
  「凯若小姐?我们扶妳上床。」银妮低语。
  她猛抬头。「不。」
  「李先生一回来,我就叫醒妳。」
  「妳根本不明白,我不能上楼,迪克没把婴儿带回来前,我没法睡觉。」凯若以拳压唇止住颤抖。「如果小寇或他俩任何一个有事,我不知该怎么办。」
  银妮落下一滴泪。「我了解,别忘了那小孩也是我所珍爱的。」她低语。
  凯若双手摀面。「对不起,银妮,我已不知自己在说什么。」
  银妮带她回到靠背椅,凯若尚未坐下,即听到马匹进入庭院的声音。
  「迪克先生回来了。」伊利在门口喊。
  凯若激动地站起,银妮拉着她冲到门口。
  迪克和警长下马,没有小寇的踪迹。凯若紧抓银妮的手僵立着,看到他平安无事,她有解脱之感,又不愿迎上去,怕听到他可能说的。
  她等在门廊边,战栗恼人地传遍背脊,像她心跳的回声,迪克终于来到她的下一层阶梯。
  「你脚破了?」她问。任何事都可以告诉我,只要不是坏的事实。
  「有一点,我跌倒了。」
  她想从他眼里读出,但被他帽檐遮住,他嘴四周和下巴的严酷线条道出较多。「迪克?你吓到我了。」
  他紧握她双手。「不是坏消息,也不是好消息,我们到处找不到他们,像是消失了一般,太暗了看不到足迹,明天天亮后我们就出去找。」
  她摇头否定,气他竟然如此轻易地放弃。「不,你现在去,你不去我去,伊利跟我来。」她回头转向后面的男子。「你肯吗,伊利?」
  迪克捏紧她双手。「凯若?」
  他那么镇静自若,她就更激动,小寇是她的,从一开始就是,她无法忍受他在明娜手里或孤伶伶一个人被丢在某个暗处的景象。
  「我们的宝宝在外面某个地方,他从没离开过我们,我要他回来,明娜不会知道怎么照顾他,也不在乎他会发生什么事。」凯若想要挣脱双手上马,小寇需要她,她必需走。
  迪克将她拦腰抱起,她又推又扭,肩痛令她喘息。「快放我下来,你弄痛我了。」
  「妳弄痛了自己,别动。」他抱她进门。
  她踢腿挥手,他紧抱她躲闪,加速往楼梯去。
  「放开我,迪克,我得在太晚前找到小寇。」
  楼梯上到一半,凯若后仰,借着楼梯顶的灯光,她看到他双颊泪迹斑斑,言语困难。
  「妳知道我搜尽碧落黄泉也一定要找到小寇,凯若,但天亮前我们什么也不能做。」
   
   
   
  她拒绝在会看到空摇篮的卧室睡觉,他也没打算让她独自一人,所以直接带她到主卧室放下,银妮在床边留下一盏灯,他为自己的眼泪困窘,迅速转至盥洗枱,一边脱下夹克丢在床边。
  她语带哽咽。「现在我知道你也难过。」
  他望着她拿起他精工缝制的鹿皮夹克顺过绉纹挂上椅背,迪克回到盥洗枱泼湿了脸,拿毛巾擦干。
  「到这里来。」他直起身说。
  凯若无异议地过去,他抱紧她,他怎么让他的生活失控至此?曾几何时秩序和麻木为混沌和激情所取代?
  从他第一眼看上姜凯若起。
  「迪克?」她的声音闷在他的衬衫前襟。
  他吻她额顶。「什么事?」
  「我知道我们会找到他的。」她低语。
  他想向她保证,但不愿给她错误的希望。沉默是他唯一的回答。
  他感觉到她的叹息,温柔地将她转过背向他。「让我帮妳把衣服脱了,睡个两小时。」
  她没有抗议,却像没生命的娃娃般等着,他解开后面的钮扣,任蓝丝裙落在地板上,她跨出并摩擦双臂抵御寒意。
  衣服下面是她象牙般的无瑕肌肤,他送她的细薄衬衣抵不住夜晚的寒冷。肌肤上起了鸡皮疙瘩,他拥着她到床边,为她拉起床单被褥盖至下巴,她背转向他。
  迪克在床沿坐下,将靴子自微肿的脚踝拉下,一小时后也许就脱不下来了,他熄了灯。
  合衣而卧的他拦腰拥紧凯若。
  他知道她还没睡,希望不久疲倦能够战胜,让她停止受折磨,但愿自己能像她奶奶一样说出箴言,祈祷给她安慰、给她希望。
  但今晚他能给的就是拥她入怀。
  
  第三十五章
  
  迪克醒来,只觉足踝悸痛,有人大声敲门,天还黑,但可感觉凯若在他身旁坐起。
  敲门声增强。「迪克,起来。」
  是比尔,迪克下床看了凯若一眼去应门,黎明微光中,她将床单拉至下巴,他开门与警长交谈,但不让凯若暴露于其视线之内。
  「有个你的人发现老马在宿舍区游荡,把牠带过来。」
  「我马上来。」迪克关门回到床边。「有人找到『甜豆』。」他告诉凯若。
  「我听到了。」她下床拿衣服。「先帮我穿上这件衣服再走。「她绕过床等他把受伤的脚套入靴子。
  他替她提着洋装等她跨入,小心拉起将受伤的肩膀套入衣袖。
  「我们真是天生一对。」
  「等小寇安全回家,我们俩该休个假。」她喃喃自语。
  他为她的信心之深讶异。「妳从不放弃吗?」
  「我不能。」她轻声回答。「我们有的就是希望。」
  他等她找到鞋子,跪下为她穿上,她准备妥当,他迅速吻她,不愿再耽搁找寻明娜和小寇的时间,拿了夹克,打开五斗柜最上面的抽屉,自折迭好的衬衫下抽出另一把枪放入外套口袋,然后拉住凯若的手一同离开房间。
  厨房里,银妮正为比尔倒咖啡,迪克让凯若在桌边坐下,等听细节。
  「你的牧师今早听到门外有声响,发现这匹老马在游荡,看来全宿舍都已听说绑架的事,于是他把马带给伊利栓好,并叫醒我。」
  「那意味什么,迪克?」凯若睡眼朦胧地去拿银妮为她准备的咖啡。
  「那意味明娜现在是徒步或走了水路,或在路上搭了便车。」比尔说。
  迪克放下咖啡,两手拍桌沿。「我在想也许她真的走水路。」
  比尔倾前。「愿闻其详。」
  「明娜诡计多端,很可能藏有旧船或竹筏,或许已安排了人接应。」
  「可能。」比尔承认。
  「你们是说她现在已离开好多英哩了?」凯若挪坐到椅子边缘。「你们是这样认为?」
  迪克点头。「我是这么认为。我们小时常在码头玩耍,猜测船只往什么方向去,芦苇丛中藏有一艘旧船,现在可能不怎么能用了,不过要是还能漂浮——」
  「要是能漂浮,北佬在战时可能已没收充公了。」比尔提醒他。
  迪克喝完咖啡站起,边穿夹克边到门口等比尔跟上来。「去找任何昨晚可能遗漏的血迹,再到大路上查看有无马车昨晚停下的痕迹,看能不能在附近找到『甜豆』的足迹。银妮,妳可以绕到宿舍问问有没有人看到可疑的事物,叫伊利回到屋子这儿来,妳办完事也回来。我到河边尽可能追踪,她可能往下游去。」
  「那我呢?」凯若等他分派任务,迪克看她冰蓝的眼睛充满挑战,知道自己最好想出一个。
  「这是指挥站,妳留在这儿,我们每人回来都经由妳联络。伊利来时,叫他带些人去树林搜索。」
  「我可以——」
  「妳留在这儿守着。」她显然受了伤害,他力谋补救。「凯若,我需要妳在这儿,如果还要担心妳,我没法专心找小寇。」
  她望着桌子。「好吧。」
  「答应我。」
  她点头,但没抬眼。
  「凯若……」
  「我答应,我留守这里。」她低语。
  「好,我知道妳不会食言。」他从夹克口袋中抽出德林加枪交给她。「带在身边,上了膛,要非常小心。」
  她再次满怀怒意看他。「我原谅你把我当低能儿,李迪克,因为我知道你心情也不好,不过不要以为以后都可以这样。」
  虽然事态严重,迪克仍忍不住大笑,不过他知道不予置评最好,所以只拿起桌上的帽子说:「我们走吧,比尔。」
  凯若目送他们离去,银妮为她再斟一杯咖啡后也衔命离去,凯若喃喃自语:「我不会离开屋子,李上尉,不过我可不要在那女人带着小寇逍遥法外时,像块木头一样坐在这里。」
  她走到窗边确定每个人都走了,银妮消失路底,迪克已不见踪影,比尔骑在马上,仔细检查通往大路的地面。
  她起身在屋里漫步,厨房之外的房间在晨光中冷冰冰的,凯若摩擦双臂袂除寒意,决定拿了外套到客厅壁炉生个火。
  她走上楼梯,房子之大仍令她惊叹。虽然部分壁纸已褪色破损,她仍可看出原来的房子有多美丽光彩。但她并不爱这地方,至少不像明娜会兴起占有欲,河谷农庄只有在迪克和小寇在时才会像家,若非土地和房子代表了迪克的梦想,她对它们不会在意,是他们的爱使之成为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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