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

第113章


他有些拘谨的站立在一旁,听到他的问话立马回道:“我马上去疏离。”
  
  关以谦眸光转暗,不动声色的迈动脚步,幽幽的吐出一句,“不用了,我们现在下去。”
  
  躲避一向不是他的行事作风,他要做的就是迎难而上。躲得过一时,逃不过一世。正如她,他一定会将她找回来。想到萧染宁,关以谦闭了闭眼。
  
  楼下的保全急得连额头都沁满细汗,对记者最不能动用的就是武力。一旦被他们乱写一通,那么宏远集团的形象定会大打折扣,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底下的记者见到关以谦自电梯出来,便如同饿虎扑食,一窝蜂的涌上前去,将大门堵的水泄不通。
  
  关以谦见状,立马停下了脚步。楼下的保全便快速的分开围堵的记者,在关以谦身旁形成一条保护线。本就心情欠佳,面对众多记者聒噪而又尖锐的问题,他的脸立刻阴沉下来。
  
  “关总经理,传闻关甘两家即将联姻,您有什么要说的吗?”
  
  “关总经理,您不是已有女朋友么?那么此次订婚又是什么用意?您这样的行为很有抛弃旧爱缠上新欢的嫌疑。您怎么看?”
  
  “听说您和甘家小姐原本才是一对,萧小姐是第三者插足,能不能给我们解释解释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轰出去。”关以谦一律不作回应,只对着楼下保全发号施令。而脸色难看到极点,声调隐忍着磅礴怒气。
  
  经过一番狂轰滥炸,关以谦在众多保全的维护下得以脱身,关上车门启动车子消失在众人眼前。小张战战兢兢的开着车,从车后镜看见关以谦阴沉寒碜的脸色,让他一阵瑟缩。犹豫半响,他才轻声问道:“总经理,我们这下去哪里?”
  
  “回关家。”关以谦揉了揉眉心,脸色渐渐恢复正常,语气也听不出喜怒。“小张,把刚才堵截在楼下的记者名单拟一份给我,若是有哪家报社胆敢乱写胡吹,可以关门大吉了。”
  
  小张仍是恭敬拘谨的应了下来。关以谦靠在背椅上,慢慢的阖上了双眸。他向来都知晓舆论压力是如山一般沉重,正应了那句话,口水也能淹死人。舆论虽重,但并不是没有制得住的方法。武力与强权,便是制压的法宝。
  
  不多时,关家别墅近在眼前。关以谦遣了小张将车开往车库,他径直的朝别墅大厅走去。刚准备迈过门槛踏进厅堂,脚下便传来一道声响,他眼明手快的往旁边挪了一小步。迎面而来的杯子顿时分尸,碎成几片分布在他的脚底周围。突如其来的夺命招式,顿时止住了他的脚步。他面色稍微僵了僵,随后恢复自然,只是唇边挂着讽刺的笑。他冷冷开口,“妈,您又发什么疯?”
  
  万连茵尚未出声,便被从二楼下来的关智超一阵呵斥:“有你这么跟你妈说话的吗?”
  
  关以谦倚在门槛柱子上,好整以暇的望着两人。“不然呢?您觉得我该用什么态度才好?又或者您可以教教我,面对破坏拆散儿子感情的母亲该用什么样的态度。”
  
  万连茵无语凝噎。她瞥了一眼关以谦,那抹讥笑顿时刺痛了她。一家三口谁也没说话,半响,万连茵才微微叹气,“阿谦,你为什么非要这么执着于一人。不过半年的时间,你还怕找不到更好的吗?”
  
  “您可以这么理解,我就是吊死在一颗树上了。”关以谦敛了笑容,望了眼关智超,又定神望向万连茵,问道:“我一直很想问问,在您心里,感情是什么?”
  
  关智超拄着拐杖缓缓走到万连茵身旁坐下。关以谦望着父亲,心底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好像,又苍老了几分。他抿着唇,得不到万连茵的回应,他又顾自问道:“一生只爱一个人,这有什么不妥?”
  
  “一生只爱一个人,它很好,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是,你要明白,这只不过是一种美好而无法实现的夙愿罢了。”万连茵眼角溢出一滴泪珠,却被她无声息的抹去。她年少时也曾经想过,若没有发生那件事,她应该也会这么坚定这个信念一辈子。“可你确定你真的爱萧染宁吗?”
  
  “爱。”
  
  简单而坚定的回答,让万连茵脸色突然变得阴寒森冷。而关以谦却迳自忽视,他又开口说道:“无论我爱与不爱,我都不喜欢被人掌控主宰。您说要我怎么面对,一个只会利用卑劣手段去逼迫她离开的母亲?您有什么资格做我的母亲?”
  
  “二十五年的母子情分都比不过仅仅半年的男女之情?关以谦,你太让我失望了。”万连茵痛心疾首的朝他说道。
  
  关以谦不语。眸光望向门外的那一片翠竹,郁郁葱葱,翠绿成荫。竹子可万年长青,四季不变。但感情却可瞬息万变。关以谦回过神,阐述的语气淡如微风,“二十五年的母子情分,不也同样比不过宏远在您心中的重要性吗?您若不能对我公平些,那您当初生我的时候就应该把我掐死。而不是搞成现在这样针锋相对的局面。您把我当成儿子还是把我当成这集团继承人,您扪心自问。这二十几年来,您有没有真正尽过一个母亲对儿子的责任。”
  
  “你要知道,宏远也是我们的责任。而我所做的这些,也都是为了你好。你的责任,相对于我们来说,更为负重。你将来的妻子必定要可以为你分忧解劳,否则等我们百年之后,你会很累。你大哥他不适合商场,妹妹现今年纪还小,你是最好的选择。并不是我们将宏远看的太重,而是形势不容我们有太多选择,谁能保证宏远能永远站在顶端的位置如日中天?只有做到更强更好,才是我们的目标。阿谦……”万连茵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神色诚恳平和,语气从未有过的温和,让他不由自主的一阵恍惚。只消片刻,关以谦又打断了她循循善诱的话。
  
  “妈妈。”关以谦轻声唤道。他不记得有多久未曾这么叫过这个称呼。这个称呼对于他来说是最为温柔暖和的。“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二十几年来,我今天只想问一句,凭什么。”
  
  凭什么由他自小背负这些责任,凭什么他就不能找一个真心相爱的妻子,凭什么他就得需要事事为人考虑报备。
  
  万连茵眸中泪花闪烁,一个称呼给她的是难以言喻的震撼。她心神不定,忆起了幼时关以谦总喜欢叫她妈妈两个字。软软呼呼的语气透出的是对她的喜爱与信任。总是希望她能夸赞他一次,哪怕只有微乎其微的机率。
  
  关智超低头抹去眼角的泪痕。他坐着岿然不动,静静地听着母子二人的剖心推腹。
  
  “您说您所做的都是为我好,您没错。可我想说,您一直都错了。您从未了解过我,根本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生恩养恩,无以为报。我或许做不到古人的削骨还父,削肉还母这样的举动。但我从小到大,最尊重敬佩的就是您。教会我那么多的母亲,我一直都爱。但是,我也不知道这份母子情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小时候我一直都觉得您是最爱我的,最重视我的。若不是,您怎么会对我倾尽那么多心血来栽培我。所以我对大哥从来没怨过,他喜欢钢琴,您也由他。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自由两个字承载了多大的重量,我只知道您的目光都在我身上,这就足够了。因此,无论再忙再重的课业,它都显得无足轻重。若不是我偶然间听到了您和父亲的谈话,我还不知道原来我存在的意义就是如此。您大概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才六岁。您有没有想过,六岁的孩子他当时的想法是怎样的。”关以谦想起那时的情景,讥讽的笑了笑。六岁的他已经不再懵懂,心智全开。但他心底始终存有一丝念想,他的母亲仍是爱他的,所以他更加的努力去学习,去做的更好。
  
  “所以我小时候一直都要求自己做到最好,我想从您口中得到一句赞美,一句由衷的肯定。这样的想法,一直持续到我大二那年。”关以谦换了个姿势,不进也不退,就只是倚在门槛边上。“大二那年,您还记得吧。我很早就想问问您,您当时把我全部的银行卡、信用卡冻结的时候,心里好不好过?有没有想过我会客死异乡也说不定?在我印象中,那应该是我第一次违逆您的意思。您怎么能狠得下心将我丢在英国不闻不问三个月?就因为我没听您的话,所以这就是惩罚?又或者,您当时听到伦敦警方说我要跳泰晤士河的时候,心可会痛?”
  
  三个月的不闻不问,又或者是那一晚上的越洋电话,只为将他训斥一顿。这些事,都在他心头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关以谦唇角含笑,继续刺激着,“您知道不知道,那三个月我是怎么过来的?其实您要知道也很简单,以宏远的财势,只要调查一番,可能连我吃了什么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怕就怕,您根本不想知道。”
  
  关以谦每说一个字,万连茵的脸色就白上一分。他压抑已久的心事终于被他亲口说了出来,心境顿时让他有种豁达疏朗的感觉。
  
  “阿谦……”万连茵低喃一声。
  
  “我小时候特别羡慕那些被母亲捧在手心的小朋友。他们的妈妈在面对自家孩子时总是目含宠溺与疼爱,这才是一个好母亲该有的姿态。在英国的那三个月,其实我还得要感谢您。若不是您断了我的经济来源,我恐怕到如今都看不清事实。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