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香世家棉里藏针

第64章


  照这样看来,应该是四姨娘仗着怀有身孕故意诬陷大夫人,想要摒除眼中钉,自己做正牌夫人了?
  大夫人见势头利于自己了,赶紧又说道:“青天大老爷,您有所不知,最近四姨娘有了身子以后变得神神叨叨的,可嚣张了,吃饭吃药之前都得拿银针检查,好像生怕有谁害了她,民女看啊,她这是有被害妄想症!还请青天大老爷明察!”
  “噢?有这等事?”县太爷皱了下眉头。妒妇的伎俩,他早有耳闻。自己家中不就有妻妾一窝嘛,还不是闹得不可开交,他最头痛这档子事儿了。
  花家大宅里的那些婆子、小厮、丫鬟们一下子都涌了出来,争着说道:“可不是嘛,四姨娘的宝宝可金贵着呢,平时她连那诗园都不出,也不许我们下人进去,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老爷天天宠着她,她还娇里娇气,也不知道是不是想生个神仙娃娃出来!”
  这些宅子里的下人们已经议论四姨娘好一段时间了,这时候也是不明就里的跑出来凑热闹,胡乱说了一通,也不管大夫人和四姨娘谁对谁错,只管一个劲儿的抱怨。
  就见那四姨娘脸色一黑,边上跪着的大夫人却突然笑的十分诡异,好似一切都演绎的恰到好处,正中她下怀!
  县太爷觉得这案子越来越棘手了,原告和被告似乎都各有人证,而那物证又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候,旁听的花木棉出来了,跪下给县太爷磕了个头。
  县太爷连忙让她起来说话,还赐座。心里想着:我的奶奶诶,这可不敢当,要是让沧箫知道了你给我下跪磕头,他又得来衙门找我麻烦了……
  花木棉说:“那包药粉名为【藏青散】,其成分特殊,据丁香所述,药粉的伎俩如果极少的话,其实是无毒的,这是一种慢性毒药,要服用很长时间才会起毒性。大夫人就是认准了简春丫头的银针检查不出毒性来,所以才安心让丁香下毒的。这位药师可能不够见多识广,一时没鉴定出来药粉的毒性吧!”
  她犀利的眼光一下子瞥到药师身上,药师十分不爽的敛了一下眉,花木棉马上心中了然,这人果真是才疏学浅,自己验不出药粉的所有成分,又不敢告诉县太爷,所以胡乱说了说,差点害四姨娘背黑锅。
  那丁香听了花木棉的话,也马上附议到:“是啊大人!奴婢是亲耳听大夫人说,这药粉是慢性毒药,一开始吃了不会有任何症状的,长期服用却能让孕妇小产,严重的话还会丧命呢!”
  县太爷听到“小产”“丧命”这样的字眼,心里一哆嗦。
  自打上回外乡来的个算命先生突然猝死一案之后,棉田镇已经很久没发生过命案了。县太爷只想当一个安安乐乐的官,吃着朝廷的俸禄,却不愿办实事。最好是一辈子也不要有百姓争执、命案什么的。那他就可以安享晚年了。
  花木棉灵机一动,想到黎家大少爷有一位御医朋友,此时应该尚在棉田镇,没有回京师。即使宫廷御医,那对天下的各类药材必定颇有一番研究,不如就请他来帮忙检验一下!
  “大人,民女想到一个人,或许可以验出药粉的成分。”花木棉说。
  “是谁?”
  “黎家少爷在京师的好朋友,蔡御医。”
  县太爷听了,又开始皱眉:“既然是御医,其人必定在京师太医院,总不能千里迢迢去京师请他来吧?”
  花木棉莞尔一笑:“大人有所不知,此刻蔡御医应该正在黎府里做客,日前民女还见过他。”
  “既是如此,来人啊——去黎府请蔡御医来过堂——”
  “是!”两个衙差奉命,退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蔡御医就来了,黎允浩跟他一起来的。当黎允浩看见花木棉的时候,心中一惊。当时衙差没说的太清楚,他并不知道是花木棉出了事,早知道案子与花木棉有关,他飞也飞过来了。
  县太爷一看见蔡御医进来,就赶紧请他上座。这位宫廷御医官居四品,而县太爷才是个七品芝麻官,见到蔡御医自然是要拜一拜的。
  说明了案情,县太爷请蔡御医去验那传说中的藏青散。
  蔡御医一听到【藏青散】这三个字,马上就脸色一变:“这可是失传已久的宫廷禁药,想不到现在民间还在流传?!”
  于是,蔡御医便娓娓道来,把数十年前,后/宫嫔妃如何利用藏青散互相陷害、栽赃嫁祸,甚至夺人性命的血腥往事给陈述了一番。藏青散里头减去一味药,就是太医院常用的安胎药方【安胎无忧散】,以前都是给嫔妃安胎用的。
  再后来,事情闹大了,宫里死的人多了,皇帝盘查之下,揪出了【藏青散】的源头,竟是多了一味西藏高原地区盛产的“藏青草”汁液,此物初看上去无色无味也无毒,但是用这汁液浸过的安胎无忧散药粉,长期服用会使孕妇小产,对生理期紊乱的女子也非常危险。
  经过蔡御医这么一解释,堂下众人和外围看热闹的人都一阵哗然。
  
  100 十八年前
  那大夫人的脸色果然苍白了许多,自己的阴谋被人拆穿,心里肯定很紧张吧。
  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县太爷捕捉在眼里。这下子,他已经能断定大夫人心里有鬼了。
  蔡御医嗫嚅一声:“只是奇怪的很,这宫廷禁药已经消失了数十年,却是如何在民间流传下来的?”
  说着,他开始检验药粉,果然不出他所料,这药粉确实就是失传已久的【藏青散】。
  县太爷说:“如今事态已经明了,这包药粉确实是毒物,陈氏,你还有什么话说?”
  大夫人又开始哭啼不止,表现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民妇真的冤枉啊!民妇并不认得这什么青什么散的!民妇什么也不知道啊!”
  黎允浩也看了很久了,他出来向县太爷拱了拱手:“草民黎允浩,草民有人证,能证明陈氏确实蓄谋已久要害人。”
  经县太爷恩准以后,黎允浩居然让衙差请来了临镇甄府的姑爷朱文德,他身后还跟着杨武!
  原来,朱文德自从接手了码头生意以后,施展怀柔政策,不仅收服了那个刁蛮的赵燕,连棉田镇很多商家都跟朱文德建立了良好的生意往来关系,更别提像黎家这样的大商户了。
  朱文德与黎允浩见过面以后,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
  那一日,杨武无意间听到花家大夫人与陈月娘的对话,深深觉得此事不简单,就把这来龙去脉讲给了朱文德听,还拜托朱文德帮一帮花木棉。
  朱文德把杨武当好兄弟,兄弟有求,他自然会帮忙。
  这不,见到了黎允浩,他便告诉黎允浩,说黎府有个陈月娘,其实是花家大夫人派去的细作。黎夫人在黎允浩的帮助下很快查出一些蛛丝马迹,果然在陈月娘屋子里找到了他们黎家的账本。
  朱文德还把那陈月娘勾结花家大夫人,想把花青铃弄进黎府做小妾的阴谋给一并说了。黎夫人一想起那日陈月娘鬼鬼祟祟的非要她去沧氏绣坊看那些绣女做手工艺,心中疑虑顿消。果然是这个陈月娘在搞鬼,枉她伺候了自己这么些年头。
  黎夫人再三盘问下,陈月娘终于招了。
  黎允浩一咬牙,就把这个“家贼”给赶出了家门。想她跟了黎夫人数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却闹得晚节不保,当真是不值。
  县太爷又派人去寻来陈月娘上公堂,事情闹到这里,所有相关联的人基本上全都扯进来了。
  此时的大夫人陈氏,脸色已然惨白,身子直发抖,吓得直哆嗦。纵使她娘家靠山再硬,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了,这种杀人的勾当,怎么着,县太爷也会判一个死刑的。
  陈氏觉得自己今日是难逃一死了,眼神越发绝望了起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亲闺女花青铃,一副有千万临别遗言要诉说的感觉。
  可那花青铃却还被蒙在鼓里。她大概是万万也想不到,自己的娘亲是一个心肠如此歹毒的人吧。
  下面又开始轰乱不堪,围观的人议论纷纷的,县太爷又猛地一拍惊堂木。
  “肃静!”
  堂下顿时一阵清净,哭闹之声竟也被压制住了。
  县太爷问陈月娘:“你为什么潜伏在黎家多年?又为什么盗取黎家的账册?棉田镇上的大户人家这么多,你怎么偏偏看上了黎家的少爷?本官瞧着,花家二闺女模样倒也不差,应该能嫁个好人家,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帮着陈氏去撺掇黎夫人给儿子纳妾呢?”
  陈月娘却好似有千万苦水要诉说一般:“大人请明察啊,其实民妇一开始就告诫过陈夫人不要撺掇这桩婚事,可陈夫人就是不听,民妇也是没有办法,只好走一步算一步。黎少爷是绝对不可以纳花青铃小姐为妾的!”
  那跪着抽搐的大夫人,愣了一下子,这个月娘,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县太爷和众人也被弄得云里雾里。按照朱文德、杨武等人的证词,陈氏夫人与陈月娘的阴谋不就是害死四姨娘的胎儿,并想方设法把她亲闺女花青铃给弄到黎府去做妾嘛!给有钱人家做小妾也好过给穷人家做妻呀。可这陈月娘的说辞怎么和证人的不一样呢……
  就连陈氏夫人都是一脸惊愕,难道还有什么天大的秘密没有被揭穿。
  县太爷用力一拍惊堂木:“陈月娘,还不快快从实招来!为什么黎允浩不能纳花青铃做妾?尔等不得隐瞒,否则,本官判你一个同谋杀人之罪,那可不是关大牢那么简单了!”
  陈月娘连连磕头求饶,莫名其妙的眼泪珠子都蹦了出来,众人看了惊异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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