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风阙

第85章


  “啊——”谁知,白暖的视线才落到白离身上,一支冒着黑气的箭矢就射穿他的左肩,只闻得他一声闷哼整个人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唰唰唰,在从马上跌至地面的那短暂功夫,又有四支齐发的黑羽箭无一虚发地射中了他的后背,仿佛只用了一个眨眼的功夫,傲慢又不可一世的白离就身中五箭倒地不起,俨然一副频死之状。
  可还没有完,黑羽箭的主人苏子易快马加鞭来到白离身边,丢了缰绳一跃下马,用弓箭套住白离的脑袋将他整个上半身都拉离了地,而后再一只脚踩在他的后背,双手握弓的他死死地勒住白离的颈脖,白离那张俊俏白皙的脸蛋瞬间涨得通红失了颜色。
  “白离,我说过的吧,要让你体会哥哥所遭受的一切痛与罪。”苏子里眼眶含泪一字一句地自言到。
  被勒得喘不过气来的白离使出最后一点力气试图用双手去拉开弓弦,可弓弦太细太锋利,一旦发力自己的手掌便会被割出一道一道的伤口。
  缺氧、口干舌燥、身体里的所有血液似乎都往脖颈涌,太多奔涌而来的鲜血挤得他血管差点爆裂,呼吸困难,视线也愈见模糊,浑身除了痛就只有痛,而巨痛难得地让他脑子清醒了不少,他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当初,苏子里死之前,是不是也是这般痛苦与绝望?
  “不要。”初见儿子败下阵来,白暖仅仅是慌乱,但一晃眼的机会,她儿子就成了这副惨样,呼叫不及更无力去救援的的她明知已败还不忘威胁犀茴,“犀茴,饶过我儿,我就告诉你你身上蛊毒的解法。”
  蛊毒解法,犀茴曾经很想解开它,可现在她却觉得这种东西一点都不重要了。
  眼瞅着苏子易正用弓弦绕住了白离的脖颈,只要用力那么一旋,白离就会被累断颈骨而亡,于是她根本没多做停顿便冲着苏子易大喊道:“苏子易,杀!”
  蛊毒就算一辈子不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她还有一只手,她照样可以握剑,而苏子里的仇不可不报,只砍了白离的脑袋实在太便宜他了,对于残忍的家伙就要用更加残忍的方式对待他,一定要让他好好品尝一下苏子里死前的痛与罪,也一定要让白暖尝尝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在眼前那种绝望与无力感。
  “吾儿——”
  犀茴的声音消失,白暖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又扩散开来。
  也随着这一声惨叫,苏子易将弓弦扭了几圈,骨头发出了几声嘎啦嘎啦几声脆响,颈骨断裂的白离的脑袋反方向地耷拉到了背上。
  嚓,趁着白暖亲历丧子之痛而呆立愣神之际,犀茴也果决地一挥剑,锋利的剑刃一击重斩,白暖的脑袋就飞了出去,咕噜咕噜在地上了滚了几圈,曾经美艳得不可方物的那张脸如今只落得尘土树叶覆面的凄景。
  “给你。”
  还不等犀茴多看白暖几眼,一个东西就迎面飞了过来,犀茴本能地用手去接,这握在手才知道那是自己的断水剑,这把剑,苏子易一直没有还给她,他挑在这个时候还给她,用意再明显不过了。
  嘤,抽出失而复得的断水剑,那剑鸣声让犀茴拾回了久违的感觉,相伴多年的剑握在手中整颗心都像被填满了。心安理得的她提剑来到白离的尸体旁,眼睛眨都没有眨一下就一剑刺穿了白离的咽喉,这样,苏子里遭受的罪与痛,白离也算体会全了。
  “呼哈——”抽出剑甩了一甩剑刃之上沾染的鲜血,犀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白离白暖身死,她却并未觉得开心,因为报仇雪恨这种东西除了能慰死者在天之灵之外,其余什么也不能改变。
  斩下白离首级的苏子易轻轻地拍了拍犀茴的背,“好了,我们赶紧去向大王复命吧。”
  白离白暖皆死,负隅顽抗的楚军们见大势已去也不多做挣扎,纷纷放下手中武器投降以换来一条生路。而当他们两带着两颗首级押着一万多俘虏回营地之时,寿春城城楼上已经插上了大秦的旗子,一进城一片欢腾,秦军将士们高举武器庆贺着胜利也迎接着他们的归来,骑着高头大马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走过,犀茴的腰杆子不自觉地挺了挺,抬头仰望天空的她不免惋惜,如果苏子里也能看见今天的盛景,那该有多好呀。
  下马来到秦军在城内临时搭建的主帐前,苏子易告诉她,早一刻,司空宴也已活捉了楚王负刍以及随其一起潜逃的楚王室以及贵族,但一进帐,她却发现帐内气氛有些不对劲,苏煌、司空烈、司空宴等将军正围在地图前讨论着什么,而单手支颐倚在王座之上的赵政一脸严肃的用手指不断地弹击王座扶手。
  吧嗒吧嗒,那节奏一听就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发生什么事了?”犀茴一脸的迷茫。
  “邯郸郡传来加急军情说齐国趁着我国灭楚之际竟不顾盟约派兵攻打邯郸郡。”苏子易小声地解释给犀茴听,“我大军齐齐伐楚导致国内各郡县兵力空虚,齐国则算计好了趁虚而入,现已攻下了我国数个郡县,幸得嬴毓将军率麾下铁骑及时赶到邯郸郡才得以暂时阻止齐军的进军势头,不过由于兵力关系可能也支撑不了多久,眼前你看到的他们就是在紧急研究撤军增援的最佳方案。”
  “寡人没有先撕毁盟约,他们齐国倒是先忍不住了呀。”手指停止弹击,五指握成拳的赵政将拳头重重地锤在王座扶手之上,似是做出了最后的决断的他沉声道:“司空烈司空宴听令,寡人给你们二十万军队,驻守楚都以及拿下楚地还未攻下的城池。而剩下的人则和寡人一起火速回援邯郸郡。”
  秦王政十六年,苏子易与司空宴在楚王都寿春城外杀死楚军大将白离,生擒楚王负刍,同时,苏煌与司空烈率军攻陷楚王都寿春城,楚国灭。
  同年,齐国单方面违背盟约,齐王建以樊折柳为大将率领齐精兵二十万攻秦,这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拉开了秦横扫六合一统天下最后一战的序幕。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16号更新
  
☆、第四十九回 一物换一物
    经过大半个月的急行军,从楚撤回的二十万秦军才赶到了邯郸郡,但死守在此的嬴毓部队因人数劣势而被樊折柳所率领的齐军给击败了,嬴毓被俘、邯郸郡被占,消息传到赵政耳中时,秦军才刚刚在邯郸城外驻扎下来。但这个坏消息却没有激怒赵政,他不仅不下令大军攻城更对嬴毓的死活不闻不问,只是扎营就地休养,于是占城的齐军就和城外的秦军形成了你不动我不动的对峙之势。
  时值严冬,邯郸城上空下起了鹅毛大雪,矗立在城外的军帐顶上都被白雪铺了一层厚厚的雪毯子,寒冷让秦军军营中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除了被雪装饰成雪人的值班守卫军之外,其余士兵都躲进帐子避风寒去了。
  噼里啪啦,帐中火盆中的火烧得旺盛,暖气弥漫的室内与外面雪白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如此温暖的氛围赵政却头枕在犀茴的大腿上并将大半截身子都埋在了厚厚的棉被里,假寐的他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好。
  “大王,已经不烫了。”犀茴摸摸赵政的额头,连日赶路又遇风雪天气让赵政感染了风寒,所以他才难得地在犀茴身上打蔫了起来。
  “嗯。”赵政重重地哼了一声,嗓音有气无力的他脑袋又朝犀茴怀中拱了拱。
  细碎的痒从腹部传来惹得犀茴身子发颤,但她却忍住了没笑,她怕一发声就会吵醒他,所以她只是低头默默地凝着他,剑眉拧成倒八字、薄唇紧抿微微嘟起,就像是在跟谁不满的赌气,模样实在是有些可爱。
  这人呀,不管地位多高、不管性格多么冷酷,一旦变成病猫了好像所有的刺就会自动地收起来,这样放下戒备的赵政实属难得,于是,犀茴忍不住一直看他又一直抚摸着他的脸。
  “寡人是你的玩物吗?”赵政在犀茴的掌下温柔中低语开口道。
  闻声,犀茴唇角的笑意更甚了,“如果大王一直这样,我或许会想要这么一个玩物的,嘻嘻。”
  “什么意思?”赵政睁开一只眼睨了睨犀茴。
  “平时的大王谁敢惹呀。”
  “寡人有那么可怕?”
  “比起可怕,更多的是敬畏吧。”犀茴的食指在赵政下颌来回摩挲,“大王仿佛只要往那里一站,压迫而来的气势就让许多人都望而生畏了,哪里还敢靠近你呀。”
  “所以是寡人。”赵政鼻子动动,冷哼一声。
  “哈哈哈哈。”听完犀茴终于大笑出声,“虽然称呼上不是孤就是寡,但大王并不是孤家寡人嘛,一直以来都有那么多跟随在你身边呢。”
  “哼。”赵政不屑地抽动嘴角,“那些人绝大多数是冲着王这个身份与地位而来的,所谓的跟随也只不过是一种利益交换的筹码罢了。”
  “但总有人是真心实意冲着大王这个人而来的。”
  “谁?”赵政双眼睁睁盯着犀茴。
  “比如我、比如我阿姊呀。”
  时隔多年,再次被提起的赵柔的名字让赵政怔了一怔,“为何提起她?”
  “大概因为这里是邯郸的缘故吧。”犀茴抬头望向帐帘处,即使隔着厚厚的帘幕,没有遭大水淹城的邯郸城的旧貌还是能在她脑海中清晰地浮现,身在此处,过往的思忆似乎很容易被勾起。
  而邯郸对于赵政而言也是一个极其重要之地,他的生命从这里开始,也在这里度过了最黑暗最绝望的孩童时期,对这座城他充满了恨意与毁灭的欲望,所以他才会在攻赵时下令水淹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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