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风阙

第86章


那一年,他灭赵之后,这座城几乎成了残城,可几年过去了,这座城又再次恢复了生机,虽然再也无法比拟过去的辉煌与恢弘。
  如今,与齐一战居然也是在这个地方,这让他不得不觉得他与赵、与邯郸之间似乎永远有割舍不断的夙缘在里面,甚至他生命当中两个比较重要的女人亦是来自这个国家这座城。
  那么这一次,他还要再一次毁灭掉它吗?
  不,这一次,他不想这么做。
  “你,就不好奇寡人为何迟迟按兵不动?也一直对王姐的生死不闻不问吗?”赵政翻了个身,由侧躺变为了平躺,他直直地仰视着犀茴岔开了话题。
  “嗯……”犀茴嘴唇蠕了蠕,“我想,大王一定有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吧!”
  “哦?”
  “在我们赶来邯郸郡的同时你却让苏子易单独领兵十万轻骑前去攻齐王都临淄,现在按兵不动应该是在等那边的消息,对吗?”犀茴想,一旦苏子易攻下临淄俘获齐王建,那么邯郸这一仗就完全没有开打的必要了。“而被俘的嬴毓将军的话,樊折柳一路攻城略地所俘将领也不少,但都没有他杀将的传闻,因此,她暂时应该会是安全的吧。”
  “嗯哼。”赵政抖抖眉毛,示意犀茴继续说下去。
  “但我还是很好奇,齐王建难道就没预想过这种状况发生吗?偏居一隅的齐多年未动干戈,即便趁着我们倾巢而出伐楚的大好机会而占领了咸阳,但大王的大军还在,那他们的做法又有什么意义呢?而且现在还没有打到咸阳齐精锐军就被我们堵在了邯郸,那么失去守卫力量的齐王都临淄与齐国不就岌岌可危了吗?我才不信,他们会蠢到不计后果地乱出兵。”
  “呵。”赵政噗嗤地笑了出来,有时候他觉得眼前的女人蠢得无可救药,有时候他又觉得她还是挺有想法的,思及此,他反问道:“那你觉得樊折柳知道这些吗?”
  “知道吧!”邯郸一战中,犀茴可是很清楚地认识到了樊折柳作为刺客以外的一面,朝堂政事,他可比自己精通上手多了。
  “那寡人再问你,既然樊折柳知道,那他为什么也按兵不动呢?”
  “嗯……嗯……”犀茴那颗时而灵光时而失灵的脑袋飞快地转了起来,须臾,她才模棱两可地回答道:“樊折柳是不是也在等消息?如果我军真的破了临淄城,那么他就完全没有必要继续抵抗了;反之,他们则会更有动力!?”
  “咦——”赵政倏地从被窝中钻了出来,他一手撑在床榻之上一手敲了敲犀茴的脑袋,“不是说天气冷会冻坏脑子吗?怎么这种迹象完全没有发生在你的身上呢?”
  “我说对了?”犀茴任由赵政敲着。
  “嗯。”赵政敲了几下就收回了手,盘腿而坐的他将冒着暖气的被子裹搭在两个人的身上,在被温暖重新包围之后他又慵懒地将脑袋靠到了犀茴的颈窝里,贪婪地汲取他的温度与她的芳香。
  这种亲昵的动作对犀茴来说早已成习惯,所以她也很自然地将脑袋蹭在了赵政的头发上,“大王,可我还是不明白齐王建为什么要做出如此不靠谱的决策呀。”
  赵政闭上眼睛,双手环上犀茴的腰身,道:“齐王建本就是贪图享乐的昏君,当初五国合纵伐秦败而归时为了避免被秦报复而选择与秦签订同好盟约,现在看着五国一一被灭,他也知道齐国气数将尽,可就是这样一个好安逸的齐王为何偏偏在我军灭楚之际派兵偷袭我秦国呢?原因很简单,有些谗臣觉得国迟早将亡,与其一无所有的亡还不如手中有些筹码的亡,然后就在背后怂恿了齐王建。”
  “筹码?”
  “如果齐国像韩国那样轻而易举地投降,齐王和齐贵族就会和韩王以及韩国贵族一样什么都得不到。但要是占了我国几座重要的城池,以它们为筹码搞不好能换来一些他们想要的东西。”说话间,赵政一只手不安分地滑进了犀茴的衣襟,在她的胸前来回游走。
  这一举动让犀茴的肩膀立刻缩了起来。
  “别紧张,放轻松。”
  赵政喃喃的鼻音自耳下传来,犀茴不仅感觉到赵政的手在她的胸前不断逗弄抚摸,甚至连他的鼻尖与唇瓣都不安分地在她脖颈摩挲轻啃了起来。
  “大王,你……”赵政指尖的灼热让犀茴的汗毛一根一根竖了起来,她的身体在他的掌心抚弄下似乎有了那种让她羞于启齿却又甘愿沉沦为之愉悦的感觉。
  “你的疑惑应该还没有全部解开吧,继续问。”赵政试图分散犀茴的注意力,她一旦紧张起来,全身都是硬邦邦的,摸起来不舒服。
  “噢、噢……”已经飞神的犀茴勉强应答,似断非断的思绪也费了好些功夫才重新连上,“那,那,大王,齐王以及齐国贵族想要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想想其他亡国之君的下场。”赵政回答尽量简明,因为他心底的欲望之火也愈烧愈旺,他另一只搂着犀茴的手也开始在她后背游走了起来。
  犀茴扭动着身子,鼻息间时不时溢出一两声嘤咛声,理智已经失了大半的她还在按照赵政的思路在走,韩赵魏燕四国的王在国灭之后都成了赵政的阶下囚,被囚禁在咸阳王宫牢笼之中的他们的结局,可想而知。齐王建正是知道,所以才以城相挟以换取自由或者体面一点的结局吧。
  “那他们想要的,大王你会给吗?”犀茴的身体与嗓音一道微微发颤了起来。
  “寡人已经飞鹰传书告诉子易,寡人许诺齐王建,只要他投降,寡人就封他万户侯。”赵政感到犀茴的身体已经彻底放松下来了,知调情完毕,他便顺势将犀茴扑倒在了床榻上。
  这万户侯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爵位呀,犀茴难以置信地望向赵政,只见他眼神愈发迷离,她知道他现在脑子在盘算些什么东西。
  “大王,你真大方。”说着,犀茴微笑着闭上了双眸。
  “不大方,齐王建怎么会投降呢。”赵政双眼微敛,一脸成竹在胸的样子,“寡人相信过不久,子易就会带来好消息的。所以在这之前,你也要对寡人大方,医侍说要多出汗,寡人才会好得快,那么现在就来做能让寡人多出汗的运动吧!”
  他微哑的嗓音绕得她头晕目眩,即使额头上的热度退了下去,但他全身的灼烧感依旧将她的身体温度也带到了他同一高度,缠绵间,她甚至觉得自己好像也患上了寒热病,两具紧贴交缠的身体烧得彼此发烫,那热度热得似要融化外面覆盖遍野的皑皑白雪。
  暂别宫廷暂离战场的二人就这样在白雪寒冬的暖帐子中平静而甜蜜地度过了两个月时间,这短短的两个月时间,对赵政对犀茴来说都可以算得上是几十年人生中所度过的最为悠闲又最为放松的日子。不过美好的日子逝去也非常之快,转眼嫩枝发芽,大地回春。
  在秦王政十七年的春天,率军十万攻打齐王都临淄城的大将苏子易在不费一兵一卒的情况下成功让齐王建开城投降,今日,便是他携着投降的齐王建凯旋而归的日子。
  为此,赵政特在营帐设酒宴款待了苏子易以及齐王建,不过,犀茴却没有机会参与其中。因为,在苏子易归来之前,赵政派给了她一个特别的重任。
  两匹枣色的马儿孤零零地奔走在通往邯郸城的唯一官道之上,一马当先的犀茴时不时会回头望望渐渐缩小的秦军营地,脑海中也时不时会回想起赵政的嗓音。
  ——犀茴,寡人,现在有个任务要交予你与璆鸣去办。你俩前去邯郸城告知樊折柳,说齐王建已经投降,齐国已经亡了,让他速速放了王姐以及所俘将领,然后投降。
  ——为什么要派我跟璆鸣去?
  ——因为你们和樊折柳一样是剑客。
  起初,犀茴不是很理解,这种军机要事为什么不派将领前去而要派他们两个毫无政治经验与军务的剑客前去,但当赵政那么回答她时,她莫名地就被他的良苦用心给感动到了。
  樊折柳是谁?
  樊折柳是齐国剑客,亦是当初平原君手下的教头,更是赵柔以前的师父,这个人曾经受平原君指派而杀了她们的母亲,再加上,她也几次与樊折柳约定过,一定要与他分个高下的。
  犀茴以为,这只是她一个人的事,却没想到赵政也一直记在了心里,为此,他特地挑了这样一个重要时机让她去完成彼此的约定。
  但感动之余,她心中也十分担心,于是她这么问过他:“大王,这个任务可是非同小可,要是我失败了,就会误了国事呀!”
  可他听完却温和地笑着告诉她:“邯郸城与樊折柳的军队对寡人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实际存在意义了,他投不投降跟你的胜负毫无关系。而且你只是剑客,只要守护好剑客的职责就可以了,所以放心去吧!”
  是呀,现在整个天下都已归他所有,他作为王已然完成了王所肩负的使命,而她作为一个剑客,也理应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心中没了包袱的犀茴快马加鞭与璆鸣来到了邯郸城下,樊折柳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们回来一样,邯郸城门大开,一个守卫都没有,独见樊折柳一人一马一剑等在了城内。
  “你知道我们要来?”犀茴拉住缰绳问道。
  “这座城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我本是打算前去秦军军营投降的,现在你们来了,我似乎知道了秦王政的意思了。”樊折柳睁了睁左眼,那斜割左眼的疤痕也随之动了动,他细长的眼睛依旧透着一股狼一般的冷光。
  “你倒是说说看我们大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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