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落花

第55章


她是她的初恋,是青春无数个梦里辗转反侧难以企及的幻影,是泼在她心里的一副水墨画,却也敌不过流年的潮水冲刷。
他一直说他欠她,固执地要给她幸福,她一直忘不了他对她的亏欠,他欠她一个回答,他却欠了她整个青春。
而现在,一切都已扯清了,她不再欠他,他们不再相欠。
当一声咆哮由远及近地传来时,青木在一阵眩晕中惊醒,睁开眼,才发现,面前的人已被另一个身影揪住厮打在一起了。
“楚寒!放手……”她上去试图板开楚寒狠命捏住严骏驰脖子的右手,却发现自己的力道在他的疯狂下宛若游丝。
“放开……你疯了!”,见他仍然没有一丝要放开的意思,青木丝毫没有考虑,张口咬了下去。
几乎是立即,楚寒的手松开了,喘着大口的气站在那里望着她,眼里是如狼一般的横色。
她转身,谁都没有看一眼,掏出了手机来拨给萧晨。
头一次,她打萧晨的手机是关机的。
她突然笑起来,笑自己的仿佛被惯坏了的自私,沈青木,你是萧晨什么人,凭什么对他挥之即来,凭什么让他来替你收拾你感情的烂摊子。
依赖了他这么久,你该庆幸地知足了,他也该累了。
她转身看着两个男生,一直冷眼相向,一个低头沉思。
她走到严骏驰面前,“回去吧!严叔还在医院里呢!”
他没有说话,夜色下青木看见了他沉寂的眼睛里,埋满怜惜。
严骏驰走了,青木回身对楚寒说:“楚寒,我送你回去吧!”
他没有再说什么,眼中的凶光慢慢黯淡下去,走在夜色朦胧的足球场上,一步一步踏碎杨柳树的影子。
宿舍的男生都还没有回来,青木找到一个热水器烧了点水,帮他擦洗了伤口,又从乱糟糟的抽屉里翻到一瓶碘酒来擦了擦。
青木在做这些的时候,楚寒一直低着头看着地面,眼里的凶光已消失殆尽,只剩下点点哀伤。
就在青木将一切收拾好之后准备下楼时,他突然将她抱住,哭道:“沈青木,为什么你不可以乖一点?”
她没有说话,任由他抱住。
“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拒绝,为什么任由他亲吻你,嗯?你说啊?”他突然又像是个不懂得讲理的孩子一般追问着她。
青木闭上眼睛,神色痛苦。
“说啊!你为什么不拒绝他,你可以打开他,踢开他啊!”他依旧对她不依不饶,“难道,难道你就有那么渴望男人,那好啊!我这就给你。”
他突然使劲地抱紧了他,等青木睁开眼欲躲开时已经来不及,身体早被他圈在了两只铁一般的臂弯之中,只觉得她被腾空抱起来丢在一张铁床上,而面前的他,瞬间如一只兽物一般爆发,像要将他最原始的野性投入到眼前的猎物上来。
她想发声,嘴唇却被他疯狂地嵌着,让她颤抖地痛,她感到整个身子如同被抽剥了灵魂一般的难受,一阵恐惧铺天盖地而来。
就在她已几近绝望,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时,却感觉到了,那个身子,竟慢慢地离了自己,然后,向下倒去。
四周围突然安静得如同静止了一般,只有自己狼狈地大口喘着气。
慢慢平息下来,她看见了蜷在地上的一动不动的楚寒,和一旁拿着一个矿泉水桶的萧晨。
第69章 我没有在你十五岁时出现,是因为
粗野厚重的寒风,卷起了所有能卷起的落叶,青木戴着口罩,默默地承受着在浅南的第三个冬天。
辞掉了学校外面的工作,每天和语默一起,上课下课,除了教师,便是宿舍。
语默依旧是一件厚重的黑色大衣,将本就瘦弱的身子深深藏匿进去,仿佛是为自己的那个只有自己才懂的小小世界筑的一方围墙。
下雪了,浅南的雪比鲁甸的还要多,在那个除了白还是白的渺瀚世界里,二十岁的青木抬起头望着天。
五年前的鲁二中的那一场雪地里,青木也曾这样,驻足望天,感受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脸上落在眼睛里的感觉,那时候的她天真的以为这世界上真如书上所说那般有着雪精灵的存在,常常接一片雪花,许下一个愿望,天真地以为自己遇上了能助她实现愿望的雪精灵。
五年后的现在,青木在那漫天飞舞的雪花里看到的,不过是转瞬即逝的苍凉,一如她曾经以为紧握在手的小小幸福。
二十岁的那一场雪,下得比任何一年都大,有人说是他们记事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青木瑟缩在自己的毛蓝色大衣中,小心翼翼地度过了一个冬天。
大四的日子过得飞快,下半学期是实习期,一开学,青木和萧晨夏语默一起报名参加了一个乡村完小的支教班,很快,三人便打点行装跟着大部队一起走进了大山里。
分配支教教师时是允许自由组合的,于是三人就又去到了同一所村完小,语默和青木任的科目一样,都是五年级的语文,萧晨任一年级的语文和体育。
之后的沈青木回忆起自己的大学时光,觉得支教的那四个月是最为充实也最容易让她回忆起来的。
在哪里,她见到了最最简陋的的教室和桌椅,吃到了最最粗糙的饭菜,却也见到世界上最最纯洁的眼睛,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最最淳朴的情感。
那些孩子,每天天一微亮就起床,翻过一座座的山,坐在通风的教室里冻得小脸通红,却扑闪着一双双求知灼灼的乌黑的大眼睛,用最最崇拜的眼神看着青木。
那些家长,每次来开家长会,都会用竹背篓背来刚从地里摘回的菜蔬,瓜果,说让老师们尝鲜。
这些简单的赠与,任谁都是无法拒绝的。
一个周末早晨,青木在改完一沓本子后,没有惊醒还在睡觉的夏语默,轻轻掩上了门走出了简陋的教师宿舍。
初春的乡间,阳光和煦而柔绵,静静洒照在一片片将醒未醒的田野上,好不恬静,她沿着学校背后的那条沾满露水的小路蜿蜒,一会儿便已将小学校甩在身后了。
在一颗大枣树下,青木停了下来,靠着树轻轻喘着气,额间已见细密的汗珠子,她抬起手来擦了擦,忽然听见什么地方传来一阵小鸡的叫唤声,她四处扭头看着,屏息细听,肯定了叫声是从左前方的那一堆谷草垛子后面传来,于是她蹑手蹑脚地慢慢朝那堆谷草靠了过去,她要看看那只叫声凄惨的小鸡仔究竟遭遇什么了。
刚转过高高的谷草垛,她就发现了叫声的来源——一只刚长齐了毛的小鸡仔,发着抖,孤零零地蹲在另一堆谷草垛下面,而几乎是同时,青木就看见了让小鸡仔不停发抖的罪魁祸首——一只浑身黄毛的狗,正瞪着眼睛专注地盯着眼前的猎物。
青木暗叫不好,心里却也开始害怕起来,小时候被狗又追又咬的情景马上浮现在眼前,正想乘狗还没有对她起兴趣时抽身走开,却一眼瞥见那只孤零零的小鸡仔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的小小身体,那只迎着青木的绿豆一般的小眼睛里含满了哀求。
她再也看不下去了,那只狗已经做好了最后的热身,慢慢地向着小鸡靠了过去,只差一扑,小鸡仔必然立刻葬身狗腹中。
来不及忧郁了,青木抄起一根粗树枝,没命地朝着黄狗砸去,却只听“咚”的一声闷响,手被震得麻了一下,黄狗却安然无恙,只是被突来的袭击吓得退了一截,又原地不动地站在哪里,仿佛示威一般地朝她龇牙低声吠着。
“傻瓜,快跑!那狗要咬人了。”
萧晨突然从从身后跑出来站到她旁边,一脸惊慌地喊着,忙不迭地捡起一个石头来握在手里。
“那小鸡……”青木望着瑟瑟发抖的小鸡,脚步根本无法挪动。
“你先走,我去救!”萧晨举着石头,慢慢向小鸡仔移动了过去,那只黄狗盯住青木的时候还不忘记猎物,突然一转头又朝萧晨露出了凶光,萧晨则不管,眼疾手快地一把捉住小鸡仔就退了回来。
“汪汪汪……”愤失猎物的黄狗一下子大叫了起来,突然一个箭步跳了过来,丝毫不惧怕萧晨手里举起的石头,一口咬在了萧晨的小腿上。
“啊!”萧晨一声惊呼,手里的石头朝着狗腿拍了下去。
黄狗吃痛,极不情愿地放开萧晨的裤腿,拖着一条尾巴悻悻地走了。
青木在一边吓得傻住了,拿着一根树枝呆呆地望着萧晨。
“快来帮忙啊!傻瓜。”萧晨朝她喊着。
青木这才大梦初醒,丢下棍子去帮忙。
伤口不深,可能是因为萧晨下手及时,不然看那畜生的样子他怕有得一段时间躺了。
两人将那只小鸡带回学校里来,就赶去卫生所打了预防针。
“这一时节,疯狗最多了。”萧晨的腿上上了药,走路有一点点跛,引得青木咯咯直笑,说这下他看他体育课怎么办,只有教学生一个劲儿地单脚跳了。
萧晨看着她笑得如此没心肝,撇撇嘴,连声叫着“苦命”。
不过苦命也有苦命的好命,至少萧晨自己是这么认为的,譬如说自从他的腿被狗咬得小伤后,每天跛着脚上课回来的他也会在刚进屋就看见青木就主动出现在他的屋子里,帮他烧水做饭,闲着无事时也会过来帮他收拾屋子。
“有个大美女天天做饭服侍,我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啊!”一天青木在为他蒸一碗鸡蛋时听到萧晨如是说。
“哧”,青木一笑,“你不用修,本身就有福。”
“哎……只怕是好景不长,等这个小小的小伤口好了,人家又要各就各位了。”他用手枕着头,长叹了一声。
“你什么人?还嫌伤口小啊你!真是个傻子。”
青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一瞪,把萧晨瞪了怔住了,他歪过头来静静地看着青木,眼光温柔如水,半晌,又突然一跃而起,坐到了准备煮饭的青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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