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笔丹心

巽柔抿唇诡谲一笑，牵着那只手起身旋了一个圈，再坐下时已落在了素笔公子的怀中，下个动作，张臂，勾脖，一气呵成。不是倾城的美貌，却有天生的媚骨，眉眼流连，呵气如兰，未几，他已经拥她入怀。
    “你可知我要什么？”巽柔在他耳边问，声音轻柔如梦呓。
    “镜中花，水中月。”
    素笔公子亦轻声回答，淡淡的语调，却将一个烟花女子最痴的念想缓缓道出。绫罗绸缎再美，金山银山再多，对这些姑娘们又有什么用？她们守望的，不过是一段朝生夕死的情缘。
    “是啊——我们就像露水一样，见不得太阳。”
    他抬头看她的双眼，深邃纯黑，看得见烛光的倒影却照不亮自己。在她心底，是否也在思念着谁？一身媚骨为谁？一款深情为谁？为谁痴？为谁狂？
    又为谁流泪？
    他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却拭不去她心底的伤。女子嘤嘤而啜，哑声问道：“我要的，你可愿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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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堂堂将军之孙，正经人家，我却是跌落烟柳之地的卑贱女子。你在烟寞街上打马而过，我却天天在慕景楼上窥望着你的身影，期盼着某天你不经意的一个转身，看见了正在四处张望的我。终于有一天，上天让你来到我的引澜阁，我在一群锦衣年少的纨绔子弟中一眼就认出了你，而你，亦在花枝招展的姐妹中牵起了我的手。那一瞬，我知道我的等待终于有了答案。
    博山炉里燃着**香，荼靡铺的手笔，绝对不会有错。那夜你让我成为你的女人，在我耳边笨拙地道着海誓山盟。我从不会去怀疑那些话的真真假假，因为我明白你与我有同样的感受：我们一定一定不会，仅此而已。
    “我会回来。”你说。接着就是天亮，你转身离去，犹如在朝晞中消失的露水，无影无踪。许多次我想或许我们就这样散了，我承受不住朝生夕死的感情，你也许不起那漂泊无依未来。
    等待越是漫长，缠绵后便越是不忍放开，姐妹们都说我贪心，但这不对么？我将一次次的辛酸化作一夜夜的泪水，但你从来就是静静地拥着我，对于那些飘渺的未来，你吝啬地缄口不言。
    我从一个个过客口中打探着你的故事：姓名、喜好，乃至过去和家世……仿佛我的一生只为了你而过活。
    终于有一夜，我在房中为你舞一支婉鹤，酒意阑珊的我借醉跌入你的怀抱，而你亦抱了我，在我耳边轻轻呢喃，那三字，我此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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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我走。”他吻着她的耳垂，斩钉截铁的语调，像是在许一个矢志不渝的诺言。而伏在他肩头的她，早已经泪流满面。
    素笔公子放开了女子，替她擦拭哭花的红妆，笑意淡淡满是戏谑：“青芜谷主，你太入戏了。”
    青芜下意识的摸了摸耳垂，白了一眼：“你不也是？那三字说得太肉麻。”
    “呵。”素笔公子低头，似乎无法解释自己片刻之前的忘情，轻笑一声便也作罢。博山炉中的**香已经烧完，剩下的是清心香，一缕一缕，有如禅院的诵经文，总会让人心神俱定。
    “罢罢，能让大名鼎鼎的素笔公子中招，也算是我技高一筹。”女子拨了拨炉子里的灰，忽的笑道，眼角还留着点点泪光，“下次素笔丹心的排法，可要倒过来了。”
    素笔公子不言，径自取来放在一旁的笔墨纸砚，素手挥毫，文不加点，便又是一篇传奇写就。笔仙青芜在一旁静静看着，偶尔无聊就用竹签拨拨香灰，或者看着素笔公子垂下的眼睫发呆。
    冷不丁，他抬头看见她正盯着自己，低头问：“在想什么？”
    “我在想，以后哪个女人要是跟了你，她一定会很惨。”青芜道，“整天就看着你写东西，太无趣了。”
    “那么，你要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