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笔丹心

流年卷 第十八章 何似休归去(1)


次日清晨,青芜被风华送至安府门前,痴痴看着那人转身道别了自己,清瘦的身影消失在巷口的晨雾中。
    她霎了霎眼,发觉眼角犹是有泪,却少了个很好的理由让它流出来。
    大约仍是不甘心的。
    这三月离家说是要游历天下,她却到昨夜才明白,原来自己想要的其实并不是企及上这个人的高度,而是一份坦诚。她更想知道的是他的过去,无关素笔公子,无关墨风华,只单单是这个人的。
    只是他宁愿以死相逼,也不愿给她这个机会。
    青芜耳边尤响着昨夜林中他许下的诺言,心想所幸他此刻还是那个墨风华,以后的事情既然谁也不能预知,姑且就这么过罢!
    青芜一面想着,一面敲开了安府大门。
    -
    一进安府,依旧是管家安荃前来引她。青芜见他一张老脸上表情淡淡,完全不似那日见到六公子一般的和蔼,心下思忖了一阵便道:“不必劳烦安管家了,回房的路青儿识得,不会走岔的。”
    谁知安荃脚下未停,反而拐入了一条青芜并不熟稔的小路,口中念念:“姑娘莫急,还是先去见过老爷罢!”
    青芜一拍脑袋,这才想起了昨日与安如意约好要替她父亲说书的事情来,只是叹她此时肚中无墨,根本说不出丁点儿故事来。
    话虽如此,青芜还是硬着头皮来到了小花园——这园子是安府内院,与老爷的寝室直接相连,青芜平时鲜少来这儿,怪不得管家安荃坚持要一路引来。她定了定神,又望向小园中央的那座八角凉亭——安如意一袭绛紫劲装,一套剑法在亭前正舞得起劲,亭内正中央坐了一位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子,看样子已过了不惑之年,想必就是她的父亲,腾云将军安烈了。
    不过就是青芜打量这父女二人的工夫,安荃已上前通禀完毕,领着她到了腾云将军面前。
    还未近身,青芜便觉得一股凌厉的寒意迎面扑来,再看那安烈将军神色如常端坐于亭,虽有大将之风,却无半点难以亲近之感。青芜遂暗暗责怪自己不该多心,这才放心走入了凉亭之中。
    待青芜站定了,正巧安如意也舞剑完毕,袅袅诺诺步入亭来,立在青芜前头,等待父亲的高见。安烈不言,只是将手中茶盏饮尽了,慢悠悠又自斟了一杯:“剑舞的是不错,但太过执着于剑招,却是不好啊……”
    安如意摇头不解,安烈便又道:“战场上杀敌可不比这舞剑。舞剑有输赢,战场上却只有生死,能砍下头颅的人就是胜者!你若是单纯为了剑招就畏首畏尾不敢下手,结果无异于自取灭亡!”
    安如意低头不做声,不经意间却见一团深色乌云向自己扑来,她下意识向旁边一闪,想拔剑相迎,这才发现剑鞘中空空如也,哪里还有爱剑的身影!她再看亭外一袭玄衣倚剑昂然独立,分明一派铮铮铁骨英姿飒爽,不是驰骋沙场的腾云将军还能是谁?
    起身、夺剑,他此番动作做来如白驹过隙,再长长不过眨眼的工夫。青芜同一旁婢子揉了揉眼睛,似乎不能想象方才发生的一幕。
    而当接下来安烈拿出女儿的一支珍珠发簪时,不单是青芜,就是一贯骄傲的安如意也看傻了眼睛。
    “你只注意了被夺了剑,可知我当时若将这簪子往你太阳穴上一戳——你怎有命还站在这里?”
    安烈反手一甩,发簪子登时有如飞箭般刺入亭柱,没了大半,只余一颗珍珠似眼露在外面。
    “太过执着,便是你的死穴!”
    安如意不敢抬头看父亲是何脸色,只能默默低头,应下所有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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