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爱你

辛黛穿好了衣服下楼，就见黎聿辰手里猩红一点，正靠在车上，嘴里徐徐吐着青烟。
    走到近前，辛黛看到地上正横七竖八地扔着七八个烟头。心尖一紧，她的眉头已经蹙紧，清澈的目光洒向黎聿辰。
    黎聿辰微愣了愣，扯开唇自嘲地笑了笑，掐掉手里的烟，盯着辛黛清丽的面容说：“我站在这有一会了，本来不想打扰你，可是，还是没忍住。”
    辛黛看着夜风中依车而立，情绪略显低落的黎聿辰，静静地说：“是不是想喝酒？走吧！”
    说完，她径直越过车头坐上了副驾驶位。
    黎聿辰看她轻盈的身影钻入车内，心里泛起一阵涟漪，他摇头压下心头异样，也上了车，发动车子，一路开出小区，汇入车河。
    车内，两个人半晌都没说话，黎聿辰斜瞄了一眼辛黛的侧彦，首先打破沉默：“不参观一下我的车吗？”
    辛黛闻言疑惑地四处望了望，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你不记得了？以前我们接到大华的广告订单后，你说赚到钱，要买一辆奥迪。”黎聿辰边打方向盘，边提醒。
    “呵呵，”辛黛恍然，“我对车一向没什么概念。那个时候，我以为除了奔驰宝马，世界上最好的车就是奥迪了。现在才知道，还有迈巴赫，还有保时捷。”
    “不错，你有进步，可我一直开奥迪。”黎聿辰微笑接口。
    “为什么？”辛黛问。
    “不知道，就是觉得舒服。”黎聿辰耸耸肩。
    辛黛摸了摸豪华的中控台，应了句：“坐着是挺舒服的。”
    “不是，”黎聿辰看了一眼辛黛，“不光坐着舒服，我是觉得心里更舒服。”
    辛黛沉默半晌，抬手按下车窗，让夜风吹进来，吹上她的脸颊，轻拂她的发。
    黎聿辰听到风中传来她的喃喃声：“舒服就好......”
    来到一处名为“华韵"的会所，黎聿辰带辛黛进入这里的酒吧。这间酒吧很安静，环境宽敞优雅，音乐低回迷人。侍者将两人领至黎聿辰经常坐的座位上。
    “你喝什么？”黎聿辰问。
    “我不能喝酒，一喝酒就过敏。”辛黛答。
    “我知道!”黎聿辰意味深长地望着辛黛说：“我知道你不能喝酒。可是，那天柳庭宴请林锦山和你们这些工作人员的时候，我看你好像喝了不少，还以为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我还是不能喝酒，那天，其实也是被柳庭逼着，只喝了一点点。”辛黛回答。
    黎聿辰看着辛黛的眼光中有点点星芒闪烁。
    他抬手叫了服务生，点了一杯马蒂尼，一杯西柚汁。
    “如果没变的话，还是喜欢喝西柚汁吧？”他问。
    “嗯，还是喜欢西柚汁。”辛黛点头。
    黎聿辰放松地靠向椅背，扯下脖间的领带，轻吐了口气说：“真好。”
    辛黛看他没有刚刚打电话时的低落，心里也安定了不少，不觉问：“什么真好？”
    “你没变，真好！前一阵子你那么倔强，真让人难受。现在能和你坐在一起聊天，我觉得很舒服，很安心。跟以前，一模一样。”黎聿辰温和平缓地说。
    辛黛神色一黯，答：“人怎么会不变？你只是没看出来我的变化而已。”
    “是吗？变化的也只是外在吧？不知道为什么，你给我的感觉，是那样唯一又不可改变。你温柔善解人意却又惊人地固执，现在你坐在我面前，我有一种错觉，似乎这些年你从来没离开过一样。”黎聿辰若有所思地答。
    辛黛低了头，无言以对。
    “辛黛，最近我经常想到你。”黎聿辰拿起酒，没急着喝，反而用修长的指尖触弄着玻璃杯壁，“换个角度想想，也许你说的对，你确实变了，但我却没看出来。就像当初，我大概也从没了解过你。我一厢情愿地认为你是喜欢我的，我一厢情愿地要你呆在我身边，我一直单方面的从你那里得到支持和关爱，但是却从来没想过你也有另寻幸福的权利。所以，当年你走的时候，我很生气，一直气。甚至，在唐凌的订婚宴上再看到你时，我还在气。”
    辛黛惊愕地抬头，“生气？”
    “是啊，”黎聿辰喝了一大口酒说，“在船上看到你那可怜的样子时生气，叫你上车你不肯我也生气，尤其是那次在电梯里遇见你，我简直要气炸了。我这辈子，还从来没这么生气过。”
    听他破天荒地坦白自己的想法，辛黛的心脏不争气的漏跳了几拍，她压下悸动，小心地接口道：“没必要，因为我生气。我只是过我自己的生活而已。……现在呢？现在还气不气？”
    黎聿辰支颐靠在座椅里，皱着眉，似乎还有些什么情绪在困扰着他一样：“我认真的想了想，实在找不到生气的立场和理由，所以，也就不气了。”
    辛黛闻言轻自嘲一笑，没再说话。
    “辛黛，你当年，爱上的那个男人呢？你怎么......没跟他在一起？”黎聿辰小心翼翼地问。
    辛黛的脸色大变，双手拧紧，抬头盯着黎聿辰，仿佛下了最大的决心，用尽全身的力气问：“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当年......我有其他的男人？”
    黎聿辰的眼光滑过辛黛面无血色的脸，心里突然一阵刀割一样地疼。如果不是有了其它男人，她怎么会怀孕？又怎么会告知自己怀孕后就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辛黛日子过得这样艰难，也许，那个男人抛弃了她。她此刻，一定不想提这个话题吧？！
    黎聿辰讶异于心底那份疼痛，讪然转移话题：“辛黛，白天，又让你看笑话了。”
    “没有。”辛黛的身躯放松了下来，麻木地答。过去的他不想提，那就不要提了吧。反正，她也不愿再给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
    “辛黛，我们认识很久了。你从大一开始就在我的公司打工，我和子菲从结婚到离婚，你是看到了全过程的。子菲走后，你又一直呆在我身边，对你，我几乎没有秘密。”黎聿辰提起这些，没什么痛苦的神色，眉间只是凭添几许怅然。
    “今天高子菲和唐凌的举动，伤你的心了？”辛黛坦率地问。
    黎聿辰愣了愣，苦恼地揉了揉眉头说：“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算不算得上伤心，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么多年了，我对子菲的感情，已经不像以前，可是到底哪里不同却又无从得知。只是习惯性地宠着她，包容着她。”
    “既然不舍得她，当年又为什么要放她离开。而且，她在你最没落的时候离开，你没有一点抱怨吗？”辛黛轻轻地问。
    “她不知道我生意上的事情，而且，放她自由，才是真的对她好吧。”黎聿辰苦笑，仰头将酒喝干。
    辛黛的眸光定在黎聿辰疏朗俊雅的五官上，高子菲怎么会不知道他当时的窘境？也许，付出真爱的那一方，真的都是傻子吧。对高子菲来说，黎聿辰是个傻子。对黎聿辰来说，自己是个傻子。
    “别苦恼了，看清你自己的内心。如果还爱她，就去把她追回来吧。”辛黛艰难地说。
    “爱吗？这个词现在对我来说太陌生了，身边整天环绕着的都是金钱与美色，我越来越难以动心，即便是面对高子菲，要早就找不到当初的感觉了。反而是此刻面对你，我倒觉得能敞开胸怀，身心都安定。”黎聿辰轻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