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爱你

“那好，那就不说那些恼人的事情，说说这几年你得意的事情吧。”辛黛想让黎聿辰放松一下，转移话题。
    “呵呵，也没什么得意的事，再得意，也不可能像当初和你一起拿下大华的订单那么高兴了。那时候为了拿那份订单，我们整整跟了李总一个月，他现在见到我还心有余悸，说是我们两个太难缠了。”
    黎聿辰又叫了一整支酒，自己倒着喝。
    “别提了，后来被深圳那个老吴骗，把我们拿到的广告款都骗走了，我想死的心都有了。幸亏我俩跑去他厂里，把那些所谓的新材料给扣了下来。”辛黛想起往事，也笑着接口。那次大华的订单接得一波三折，他们两个一阵子狂喜，一阵子又狂悲。
    黎聿辰看着辛黛，突然耸动肩膀笑了起来。
    辛黛莫名其妙地问：“笑什么？”
    黎聿辰笑不可支地说：“我想起来我们两个往深圳抓那个老吴的时候，你在火车上哇哇大哭的事情。”
    辛黛脸一红，抱怨着说：“谁让你下去了不上来，我还以为把你给仍在武汉站了呢。钱都在你身上，我一个人怎么办”
    黎聿辰看着辛黛略显娇嗔的模样，眼前一阵朦胧，仿佛看见当年坐在火车铺位上，哭得稀里哗啦但却显得生动明媚的辛黛。
    他摇摇头，感叹着说：“这件事，我还要感谢你，要不是你想到用那个材料做广告牌，我真的是从此一蹶不振了。没想到，那个材料做的广告牌又轻又结实，很多客户就是看上了这个才陆续找上我们。你的一个主意，真是起死回生啊。”
    辛黛的脸更红，那是她和黎聿辰度过的最美好的时光，她一直把这些记忆珍藏在心海深处，从不敢轻易拿出来翻阅。
    “辛黛，要不你回来吧，还帮我做事。”黎聿辰脸庞微红，精神稍显亢奋，面前的洋酒，竟然已经喝下去有三分之二了。
    辛黛摇了摇头：“你现在做的都是大生意，不是我能帮上忙得了。而且，我喜欢现在的工作，我不想放弃。”
    黎聿辰的眸子里滑过一丝黯然，轻叹了口气，心里莫名的失落。
    “走吧，时间太晚了，你明天还要赶飞机，我送你回去。”抬腕看了看时间，黎聿辰说。
    “好。”辛黛起身，弯腰拿起桌面上黎聿辰的车钥匙，“你喝酒了，我来开。”
    “我能相信你的车技吗？”黎聿辰深深地看了辛黛一眼。
    辛黛尴尬地想起自己刚学车的时候把黎聿辰那台桑塔纳撞到进厂大修。
    想到这，她不自觉地斜斜瞄了一眼黎聿辰说：“放心吧！”
    昏黄的灯光下辛黛那斜斜的一眼瞥过来，令黎聿辰心脏猛地一跳。一向清秀的辛黛，此刻脸色微红，媚眼如丝，白皙的肤色莹润光洁，整个人竟意外地带出了些风情万种兼娇憨的韵味来。
    黎聿尘呆一呆，强压下心里莫名其妙的悸动，跟在辛黛身后出了酒吧，坐上副驾驶位置上。
    “你住哪里？”辛黛问。
    “鼎臣苑，188号。”黎聿辰顿了一下说，“不好意思，喝了酒要你送我。晚上我那不好打车，你开我的车回去，明天我叫司机去你那开回来。”
    “嗯。”辛黛不置可否，专心开车。
    开到黎聿辰位于鼎臣苑的别墅门前时，已经超过夜里12点了。
    辛黛把车子停好，侧头看向黎聿辰。
    黎聿辰靠着座椅背睡着了，头向后歪仰着。
    辛黛轻轻将他的座椅放倒，将他的头摆正，让他睡得舒服点。
    黎聿辰没动，两只手自然地放在身前，眼帘轻阖，嘴唇微抿，气息均匀，看样子，睡得很沉。
    辛黛的目光，在他的五官上缠绵流连，不忍离去。一股又酸又涩又悲伤又绝望的洪流突然涌上心头。
    还是爱他，仍然爱他！
    见到他，还是会心跳，会不知所措。
    还是忍不住会幻想，会期盼。
    还是不能见他伤心，想尽力抹平他的伤痛。
    修长的指尖，颤抖着抚上黎聿辰俊逸的眉尖。这个男人，是不能拥有却又忍不住向往的，她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警告自己，不能再犯相同的错误了。
    也许是感觉到脸上有东西在骚扰他的睡眠，黎聿辰闭着眼，抬手将辛黛纤细的手掌紧紧抓在手心里，动了动身体，又睡了过去。
    他温暖干燥的手心令辛黛像被烫伤了一样地颤抖，仿佛有什么可怕地东西立即就要打破她心底的重重牢笼冲了出来。
    辛黛猛地抽回自己的手，看黎聿辰仿若在看洪水猛兽。
    黎聿辰被辛黛的动作震动醒了过来，手中温暖的感觉骤去令迷迷糊糊的他略微不适。他慢慢睁开双眼，看了看窗外，沙哑着嗓音问：“到了？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下车吧。”辛黛答。
    黎聿辰推开车门，下车的脚步竟然有点摇晃。辛黛没法，赶快下车跑到另一边扶着他的胳膊：“刚才你喝太多了。”
    “你很久没陪过我喝酒了，太难得，不知不觉喝多了。”黎聿辰任她扶着。
    大门前是密码锁，黎聿辰说：“0606”
    辛黛咬咬唇，知道0606是高子菲的生日，她输入密码，把门打开，扶着黎聿辰走了进去。
    门内是个小花园，有一条被灌木丛围着的小径通向里面的房子。黎聿辰在一张雕花室外椅上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坐一下吧，让我醒醒酒。”
    辛黛犹豫了一下，缓缓坐了过去。
    小花园静谧极了，他们并肩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门外，路灯微弱的光芒洒进，将他们的影子拖得七零八落。夜风吹上他们的脸颊，时不时送来阵阵不知名的幽香。
    “辛黛，我看不清楚高子菲的真心，也看不清楚自己的真心，我觉得累。今晚，谢谢你能陪我。”黎聿辰低低的声音终于响起。
    “爱情大概都是这样。明明累，却无法放手。初见时的心动，相知时的欢心，分离时的失望，纠缠时的疲累，这些彷佛是或华丽或悲伤的面纱。你......掀开这些面纱，认真检视一下自己的内心吧。”辛黛忧郁的声音似和缓的低吟在空气中轻轻回荡。
    “如果抛开这些，还能剩下些什么呢？”黎聿辰低喃。
    辛黛闭眼，深刻地剖析似凌迟着自己的心，她声音凝滞：“如果是真爱，我想，剩下的，还是爱情。”
    黎聿辰浑身一震，沉思半响，缓缓握住辛黛的手，低沉地说：“辛黛，这次，我真的不敢肯定了。”
    辛黛没有再说话，也没问他究竟不能肯定什么，只用清澈的目光静静地看着他，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一刻，黎聿辰也凝视着辛黛。焦躁与疲累海水般褪去，心底的宁静祥和如明月缓缓升起，洗涤着他久不安稳的灵魂。
    月光下，她清秀的眉，娇俏的鼻，艳丽的唇无一不对他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陌生又熟悉的感情忽地支配了他，他脑中一阵恍惚，似期盼这一刻已很久很久了一样，着魔似地将辛黛拉近，俯下头，轻轻吻了下去。
    辛黛呆了！
    那个无数次魂牵梦系的脸庞在她面前无限的放大，带着炙热的呼吸和令人眩晕的酒气，宽阔的胸膛紧紧贴上她的丰盈，她软得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近了，近了，黎聿辰那温暖的唇立刻就要触到她的了，那滋味是不是仍如记忆中那样的美妙？
    电光火石之间，辛馨那张娇嫩的笑脸滑过心头。辛黛猛地醒了过来，使出浑身的力气一把推开黎聿辰。黎聿辰的唇只来得及轻轻擦过辛黛的唇，便整个人被辛黛推坐到椅子里。
    黎聿辰惊讶地微张着嘴，一时间似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辛黛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咬了咬牙，转身冲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