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爱你

    一大早,柳庭晃出28楼电梯,不急着进去找黎聿辰，而是站到许逸台前讲起八卦来。
    “他昨晚睡这了？”柳庭指了指黎聿辰紧闭的办公室大门。
    “嗯。”许逸苦笑,“你快进去看看吧，这么多年我还从没见过黎总这个样子呢，光喝酒，怎么劝都不行。”
    柳庭皱皱眉,一推门便被里面浓郁的烟味酒味熏得咳嗽起来。敞开门,拉开窗帘，柳庭看见本来干净整洁的办公室现在遍地都是烟头和空酒瓶。
    柳庭走到办公台后，发现黎聿辰坐在椅子里，脸向后仰，无声无息的。
    “聿辰！聿辰？”柳庭摸了摸黎聿辰青白里透着青的脸，皮肤湿冷湿冷的。
    “许逸！许逸！你丫笨蛋，这人都昏过去了还没发现！”柳庭慌了手脚，大喊叫人帮忙。
    于是整个秘书室都乱了，抬人的抬人，开车的开车，把昏迷不醒的黎聿辰送进了医院。
    急性酒精中毒！医生给黎聿辰催了吐，做了血液透析，输上液，折腾到中午时分，黎聿辰才缓缓在病床上醒了过来。
    “你不想活了？ 7oo毫升的xo你喝4瓶，最贵的中华你抽了一地？下次你再不想活了别这么费劲，把烟钱酒钱都给我，我帮你了结，保证利利索索的，不让你这么遭罪。”见黎聿辰醒过来，床边一直守着的柳庭咬着牙，冷嗖嗖地说。
    “那你现在……就给我个痛快吧！”黎聿辰嗓音喑哑，抬腕挡住眼。
    “黎聿辰，我真不敢相信，这是你吗？到底怎么了？什么事啊一副活不下去的样子？来，你跟我说说，我给你相办法。”柳庭跳着脚。
    黎聿辰闭着眼睛，紧紧抿着嘴。柳庭看他那张憔悴的脸，恨不能给他两巴掌。
    “你倒是说啊！ 要不我给辛黛和髙子菲打电话，反正肯定跟她俩有关。”柳庭边说边掏手机。
    黎聿辰终于动容，睁开眼：“我不想见髙子菲。”
    “那你想见辛黛？”柳庭心里似乎有点明白了。
    “她？……”黎聿辰双眼茫然顶着苍白的天花板，昨夜那幕如在眼前，盯着盯着视线就有些模糊了，哽咽着“她不会想见我了……”
    “哎呦我的老天！”柳庭看着黎聿辰那样子一拍大腿，“可让我看到天下无敌的黎聿辰也有今天啊！别说我看不起你，她不想见你，你去见她啊！她不爱你，你缠着她，哄着她，烦着她，一直到她爱你不就行了。你个大老爷们，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借酒浇愁、哭天抹泪的有个屁用……”
    无论柳庭怎么骂，黎聿辰都安安静静地听着，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知道柳庭骂得找水喝，黎聿辰才交待了一句：“不要告诉辛黛我住院的事情。”、
    柳庭动动嘴皮子，看黎聿辰低落但却严肃的样子，迟疑地点了点头。
    黎聿辰不知道的是，此时辛黛也在同一所医院的不同大楼而已，辛馨突然出事了！
    “千万别让孩子的手碰到眼睛！”医生严肃地说，并且示意辛黛将辛馨的两只手固定在床上。
    “医生，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眼睛这么疼？”辛黛快急哭了。
    早上幼儿园老师打电话给她，说辛馨从昨天下午开始眼睛疼。辛黛赶到幼儿园时，辛馨正疼得哭，两只小手在眼睛上乱揉。急匆匆送来医院，门诊医生说要会诊，先办住院。办好住院，眼科的几位医生围着辛馨看了好久。
    “是急性圆锥角膜炎。”主治医生是个中年男人，此刻他脸上表情很凝重，“正常人的眼角膜是椭圆形，而这孩子是圆锥形，而且向外突起严重。现在孩子的右眼光感已经失去，任何外界轻微的触碰或用手触摸都可能导致眼球崩裂。”
    “怎……怎么办？怎么办？”辛黛只觉得全身血液被瞬间抽空，大脑一片空白。
    “唯一的办法，是角膜移植。”医生回答。
    “角膜移植？”辛黛呆呆抬头，似乎找到了一线光明，手臂不忘按着辛馨欲动的手，希翼的看着医生，“角膜移植就能好？太好了，医生，那就做角膜移植，不管多少钱，我都给。我去借，立刻借，请您立刻给辛馨做角膜移植吧。”
    医生看着辛黛年轻姣好的脸，在她急切的目光里遗憾地摇了摇头：“不是钱的问题，角膜实在不好找，很多人都在排队等待角膜移植。而你的孩子等不了了，如果两三天内还不能做眼角膜手术，右眼将会失明，受此影响，左眼也会在短时间内病变失明。”
    大脑还没能消化医生的话，眼泪已经又急又凶的涌出了眼眶。辛黛痛哭出声，哀求地看着医生：“医生，求你了，求你了，你帮帮我，无论如何要帮帮我，怎么才能找到角膜，呜呜呜……”
    “别这样，你要冷静，孩子还要你照顾呢。我再去帮你到各大城市的眼库去问问，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角膜。你也想想办法，看能不能通过个人的关系找到眼角膜。”医生拍了拍辛黛的肩膀，叹了口气走开了。
    “妈妈，妈妈别哭！”辛馨嫩嫩的声音响起，“我不哭了，妈妈也别哭。”
    辛黛缓过神来，低头看着病床上乖巧的辛馨，哽咽着说：“没事，没事，妈妈没事。辛馨，你的眼睛出了一点点小毛病，只要你乖乖配合医生叔叔治病，很快就会好的。答应妈妈，无论如何都不能用手碰眼睛好不好？”
    “好”辛馨乖巧的点头，辛黛别过头，无声痛哭。
    安捷被辛黛找来，听了辛黛说的病情后也吓得手足无措。辛黛让安捷在医院照顾好辛馨，重点是千万别让辛馨碰眼睛，而她自己则立刻去全市所有设有眼科的大医院寻找眼角膜。
    夜深的时候，辛黛回到医院前的小广场，瘫坐在一张长椅上发呆。下午，辛黛打电话给唐凌给林锦山给所有可能会提供帮助的人，大家都说找人想办法。
    辛黛自己则跑遍了全市的医院，其中“经和”眼科医院是国际标准器官捐献及分流联盟医院，也是全市唯一一家享有眼角膜优先权的眼科医院。可是在那里，别说眼角膜，就连入院床位都没有一张。
    医院没希望，辛黛把希望放在了网路上，她在各大论坛发帖，在所有交友平台发言，盼望着能找到一点希望。可是，没有人提供捐献眼角膜的消息。
    什么好消息都没有，辛黛眼前一片黑暗！
    她筋疲力尽地靠在长椅上，盯着黑沉沉的天幕发呆。辛馨是她最亲最亲的宝贝，这辈子，她可以失去一切却不愿意辛馨有一点点不好。为了辛馨，她有什么不能做呢？现在唯一能救助的人，也应该求助的人，除了那个人还有谁？只要有一线希望，也不能放弃。再说，他是孩子的父亲啊！
    枯坐了一夜的辛黛在天光放亮时踉跄起身，抹干脸上的泪，理了理头发，辛黛打了一部车朝着黎聿辰的家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