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春寒暖

39 不甚厚道


“如何?”天寒刚一进殿门,冷悠已经起身问道。
    “佩儿是三个月前才进的宫,而且进宫前住在宫外的湮水巷。”天寒也不隐瞒,干脆利落的道出暗卫查到的消息。
    “湮水巷?那是锦凤贫民聚集居住的地方。”
    “是。”
    冷悠想了想,慢慢提出心中的疑问,“既然是贫家女,怎的早不进宫,偏偏这般年龄才有了进宫的打算?”
    在锦凤,一般贫苦人家的女孩子,若有进宫的打算,皆是年纪小小就送入宫中的,一个是家里养不活,另外一个便是小孩子好□□,只是这佩儿她让人去问过,今年都快要19岁了,一般人家是不会选择辛辛苦苦把女儿养大到可以嫁人的年纪再送进宫。
    “据周围认识她的人说,她原本是与母亲相依为命的,后来母亲去世了才入的宫。”天寒拿起手边的茶盏把玩,“不过......有个人曾暗暗告诉我的手下,一年前曾见到有奇怪的人来找过佩儿。”
    “怎么个奇怪?”
    “全身都被黑布包裹着,不见面容,佩儿开始好像不认识他,还叫嚷了两句救命,只是大家都不想惹事上身便躲了起来,第二日佩儿便不见了,大家都以为她死了,结果后来才知她是入宫做了宫婢。”天寒长指划过茶盏光滑的表面,弹指敲了一下,发出“叮”的一声。
    “看来这佩儿果然有问题。”冷悠亮丽的眉眼也沉了下去。
    “现在你要做的已经不单单是证明那孩子不是冷寰的就够了,你应该借此机会扳倒盛明堂才是,你想,把与自己有染的女子送入宫内妄图□□宫闱,惑乱皇嗣,这罪过可够大了?”
    “你怎能确定找佩儿的人一定是盛明堂?”
    “是不是无所谓,只有达到目的就行了。”天寒随口道。
    冷悠顿了顿,突然轻笑,“你果然很不厚道。”
    “厚道,盛明堂难道就厚道了?”
    不顾百姓死活,只图自己的利益,确实没什么厚道可言。
    “主子!”是暗卫。
    “说。”天寒与冷悠对视,两人皆知暗卫此刻到来必定是知道了重要的消息。
    门外的黑衣人听到天寒的话,提步进殿行礼后沉声道。
    “方才我们潜伏在摄政王府中的人送来消息,今日盛明堂和他儿子在书房吵了一架,好像是盛仁杰喜欢一个女人,盛明堂却不让两人在一起还强行将那人送走了。”
    “可知道是什么女人?”
    “知道,叫佩儿!”
    冷悠倏然起身,“消息来源可靠吗?”
    暗卫颔首,“绝对可靠。”
    冷悠看向天寒,“既然如此,那佩儿腹中的孩子很可能就是......”说到这她突然有些惊怒,“这盛家果然权势滔天了,盛仁杰竟能与宫女私相授受而无人发现。”
    天寒沉吟了很久,有些玩味地道,“既然如此,我们便让这对苦命鸳鸯见个面如何?”
    “你的意思是让盛仁杰进宫,”见天寒默认,冷悠却摇头,“盛仁杰不是傻子,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他又怎么会进宫来见佩儿。”
    “那如果是佩儿写信给他,让他进宫呢?”天寒嘴角轻勾。
    “佩儿看来与那盛仁杰相爱,她怎么可能出卖他,你是说找人模仿佩儿的字迹?但模仿的总有差别,况且她是一个宫女,写过的东西太少,很难找来字迹模仿的。”
    天寒摆了摆手。
    “或许,我们可以让佩儿自己写。”
    佩儿身体不佳,有些嗜睡,今日午觉醒来,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小丫头的说话声。
    “你说这几日王爷的火气怎么这么大?昨天差点跟太子吵起来。”
    “我听说啊,是小王爷生病了,据说已经病入膏肓了。”
    佩儿心惊,锦凤能跟太子叫板的王爷还会有谁?这么说她们口中的小王爷自然就是......
    “可是真的?”其中一个小丫鬟问。
    “八九不离十,唉,可惜小王爷年纪轻轻却是说病就病了。”
    佩儿拽紧枕边的绣帕,待那两个小丫头走了以后,她忙起身就朝门外喊道。
    “来人啊!”
    看守她的丫鬟急匆匆就进来了,只是面上有些不善。
    “什么事?”口气也不好,毕竟宫里现在都知道佩儿跟别人有了孩子,却妄想赖在太子身上,被处死只是个时间问题。
    “我想练练字,可否帮我送些笔墨纸砚?”
    看守的丫鬟嘲讽道,“你一个将死之人,还学什么字?”
    佩儿见此情景,状似不经意的绞着帕子,“姐姐,你我同为宫女一场,何必如此苛待呢,再者我若一个不小心自裁身亡,公主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确实,冷悠还没有下令的一日,佩儿就得好好活着,只要她有个万一,看守她的人必定会被波及,宫婢权衡了一下利弊,还是去给她拿来了笔墨。
    佩儿挥毫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原本家贫,她能识的字很少,误被盛明堂看中强行抓来培养成内应,被人带入王府一年曾有人教授过她写字,为的就是她以后潜进宫里好传递消息,只是没想到在王府中时竟会与盛仁杰产生了感情,盛明堂知道后大怒,强行把她送进宫当了丫鬟,后来盛仁杰想了个办法进宫与她私会,不小心却有了孩子,盛明堂知道此事,便命她将这孩子推说是太子的,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天寒在佩儿宫外晃晃悠悠了小半日,终于在黄昏的时候,送饭给佩儿的宫婢提着食盒走了出来,她今日在里面呆的时间有些过长了,天寒眼中含笑缓步走了上去。
    送饭的宫婢见到他,忙俯身行礼,“左公子。”公主痴迷这男子的消息宫里无人不知,所以没人敢轻易得罪他。
    天寒歪头看了看宫婢,“你害怕什么?”
    “奴婢......奴婢没有害怕。”
    “抖成这样还不害怕?”天寒示意她看看自己的双腿,果然掩在裙下的双腿抖如筛糠,甚至连裙子也在簌簌而动。
    “交出来吧!”天寒不打算跟她废话,直接道。
    宫婢见此心知瞒不过,突然跪下,一口气全招了,“左公子饶命,是佩儿给了奴婢一粒珍珠让奴婢帮她送张纸条给厨房的嬷嬷,除此之外奴婢什么也没做。”
    “把纸条交出来我便不再追究你私下受贿的事情。”
    宫婢听了一喜,忙不迭的就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天寒,天寒拿起扫了一遍,佩儿识字不多,信也简单。
    “闻君病重,妾心挂碍,不知真假,可否今夜与君一见,以慰妾心安?”
    天寒掏出一把小刀,“唰唰”几下就把其中的“可否今夜与君一见”几字单□□了下来,折好递给宫婢,“行啦,你送去吧,记着,我找过你的事不可让别人知道。”
    “是是是。”宫婢虽不知天寒的打算,但保命要紧,遂连忙应道。
    待那宫婢又把纸条收起离开后,天寒黑眸中笑意渐浓,看来他回家的日子快了!
    当晚,月上梢头的时候,佩儿被关的房间外突然传来鸟叫声,她立马起身,面露喜色,走到门前开了门,门外的丫鬟不解地望着她,佩儿扯出抹笑意。
    “这位姐姐可否行个方便?”
    宫婢看着她,也不说话,佩儿也就接着道,“我知我命不久矣,只是不想腹中孩儿跟我受苦,此时去了还能早日投胎,姐姐可否为我寻一些红花麝香等物什,佩儿定不会忘记姐姐大恩。”说着手腕一番,一个金簪赫然躺在手中,她进宫后盛仁杰每次来找她都会塞些钱财首饰给她,说是人在宫内,钱财是少不得要花的。
    宫婢眼睛一亮,顿了顿,这才道,“既然你都这般说了,我也觉得这孩子无辜,就勉强帮你一次吧。”
    “谢谢姐姐了。”佩儿说着,便把金簪塞到宫女手上,那宫女走后,佩儿捂嘴也学着鸟叫了几声,不多时,一个身着蓝色锦衣的男子就从殿后绕出来到佩儿面前。
    佩儿痴痴看着他,“仁杰!”
    这盛明堂是个仁义全无的人,竟在他儿子名字中取了个仁字,他这儿子倒也不似他爹那么热衷权势,反倒是喜爱书画,十足的儒雅多情郎一个。
    “佩儿!”盛仁杰扬起笑,两人紧紧相拥,随即佩儿低声道。
    “进去再说。”
    门轻轻关上,许久不见的两人自然有数不尽的话说。
    “孩子可好?”盛仁杰也不忘关心他的骨肉。
    佩儿笑得苦涩,“很好,只是不知他还能不能出生。”
    盛仁杰正色,“放心吧佩儿,我会去求爹的,只要爹同意了,让你弄个假死的样子骗过宫里人再把你接出去,我们便能相守一世了。”
    佩儿眼中含泪,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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