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春寒暖

43 □□


一辆马车在路上急速奔驰,原本天寒骑马会更快一些,只是这种事情暖暖于情于理都必须赶去,况且天寒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处在恍惚状态,根本无法骑马。
    韩哲驾车,阿弥在一旁。什么都来不及说,苏湄也懂得事情的严重,急急帮暖暖收拾了些重要的东西,几人就忙往京里赶。
    天寒坐在车中,双目涣散,眉头紧蹙,暖暖看着心疼,却怎么也想不到,身体一向健朗的叶铭玄竟然会突然驾崩。
    日夜兼程,不足10日就到了京城,天寒这几日稍微缓过了劲来,只是心里难受不言不语的,暖暖只能默默在旁给予他无声的安慰。
    两人直接坐车入宫,暖暖拉住天寒的手,轻声道。
    “天寒,你不能这样,你别忘了,你是母后唯一的依靠,母后此刻定然是痛不欲生了,若再让她见你这样,你让她怎么撑下去。”说着,声音已经哽咽。
    天寒垂眼看依着自己的女子,却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反握住她的手。
    出示了令牌,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大殿中,却见叶靳尘从大殿迈出,见到天寒,疾步上前。
    “老三!”叶铭玄驾崩的第二日,叶靳尘宣布登基,他此刻已经是大魏的皇帝了。
    天寒只问,“父皇呢?”
    “已经送入皇陵下葬。”叶铭玄满目疲惫,叶铭玄突然驾崩,这几日他忙得昏天暗地,又要举行国葬,又要忙着登基,再加上丧父的打击,早已满心疲惫不堪。
    边关路远,从消息送出到天寒赶来,即使是最快的速度也得要十几二十天,再加上叶铭玄生前历来不喜奢侈,所以葬礼从简。
    天寒颓然垂首,他竟然......没来得及见自己的父亲最后一面吗?
    暖暖见此,强忍难受上前,“姐夫,我们想去看看母后。”
    叶靳尘见到她,点了点头,“暖暖,你带着老三去吧,母后自从父皇驾崩那日无法承受晕了过去,这几日一直不吃不喝,你和三弟去看看她吧!唉......”说到最后,不由得浅然叹息。
    比起自己,更痛苦的应该是江挽卿才对,天寒提步便朝着凤翔殿而去,暖暖紧随其后。
    两人走的急,很快就到了凤翔殿,守宫的太监见到天寒,纷纷跪下行礼,天寒直接就朝着里侧而去,一心挂念着母亲的他却没有发现,暖暖在走入殿门的那一瞬间脚步一软,差点倒下,幸亏身旁的嬷嬷眼尖赶紧扶住。
    暖暖急忙比了个动作阻止那嬷嬷出声,“我没事。”暖暖这几日都是在强撑,知道事情紧急,不能慢了半步,所以她吩咐韩哲只管以最快的速度赶路,只是时间是缩减了,她也遭了大罪,原本身子就受不了颠簸,更何况现在还身怀有孕,暖暖这几日经常会感觉肚子隐隐作痛,却不言不语,只得在心里悄悄哄着孩子,让他体谅一下自己的无奈之举。
    感觉肚子的钝痛稍稍好了些,这才起身慢慢朝里去了,刚进入内殿转个弯就见江挽卿靠在天寒身上哭得伤心。
    天寒一脸哀痛的抱着自己的母亲,却说不出半句安慰的话。
    暖暖放轻足音上前站在一旁。
    江挽卿许久才抬眼,看到暖暖,嘴角扯了扯,还是没能扯出个笑。
    “暖暖也来了。”
    暖暖上前也坐在天寒的身边,“母后!”
    天寒沉声开口,“母后,究竟是怎么回事?以父皇的身体又怎会......”
    江挽卿接过一旁嬷嬷递来的锦帕擦干眼泪,“我也不知,皇上驾崩的那日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晚上就有身边人来说皇上不舒服,我赶过去的时候,已经......已经回天无力了。”说到这儿,再忍不住声泪俱下。
    天寒握紧拳,“太医怎么说?”
    “太医道是胸痹心痛之症,但皇上一向身体很好,从未有过这方面的病状,怎会突然就......”
    “那太后呢?”
    江挽卿叹息,“太后伤心过度,去茏泽寺静修了。”茏泽寺是大魏国寺,大魏贵族妇人上香拜佛便是去那。
    “儿子会找时间去探望她老人家的。”事已至此,天寒也只能这般道。
    “啊!”这时,身旁的嬷嬷突然惊叫出声,天寒和江挽卿循声望去,却见那宫婢一脸惊恐的望着地上。
    天寒低头一看,竟发现地上不知何时染了血,而且还源源不断地从暖暖裙摆底下流出,他诧异的抬眼望向暖暖,却见她早已面无血色,只是手紧紧撑在床上才没有倒下去。
    “我没事。”暖暖嘴唇煞白,低低说完这句话,便倾身朝后倒去,还好天寒动作极快的一把托住了她。
    “御医!”天寒声音破碎的不成调,江挽卿见这情况也明白了,登时也急了,“快,快,御医!
    一阵忙乱后,换暖暖躺在了凤翔殿的床上,天寒和江挽卿皆站在一旁,御医才起身,天寒就急问,“怎么样?”
    “王妃劳累过度,损了胎气,好在已过了前三个月,胎儿不至于有危险,只是王妃伤了元气,若调理不好,只怕日后不妥啊。”御医说得隐晦,两人却都明白,这孕妇最忌就是情绪波动,暖暖这几日劳累奔波,再加上心里的负重......
    天寒顿了顿,突然抬起右手一拳打在自己身上,江挽卿吓得忙上前阻止他。
    “寒儿,你干什么?”
    “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暖暖也不会受这种苦,都是我。”天寒一边自责,一边还想抬手责打自己,江挽卿强忍眼里的泪,使劲抓住他的手。
    “怪不得你,这种事谁都想不到,早知暖暖有了身孕,当初就不该让她来的。”说是如此,但在这种时候,她又怎会丢下天寒一人独自上京来面临失去至亲的痛苦呢?
    天寒坐在床边,将暖暖的手握在掌中,心中喃喃,对不起!
    暖暖醒来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人竟是璇翎。
    “姐姐?”
    璇翎见暖暖醒了,微弯嘴角,“小妹。”
    暖暖有些反应不过来,“你怎么会在这儿的?”
    “傻丫头,你忘了嘛,你来京城了。”
    暖暖想了想,挣扎着就要起身,璇翎忙按住她,“你刚醒,别动。”
    “姐姐......”暖暖抓住璇翎的手,“天寒呢?”
    “他......唉,二弟来找他,他才刚出去了。”天寒这几日除了安慰伤心的江挽卿,便是一直陪着暖暖,原本还想着即使皇陵已封,他还是想去皇陵给叶铭玄磕个头,只是江挽卿现在伤心,暖暖又这样,他一时也走不开。
    “姐姐可好?”暖暖顿了顿,还是问了,自从叶靳尘纳了小妾,她便一直担心璇翎。
    璇翎神色有些落寞,“欣美人已经有孕了!这本是好事,我应该高兴才是,只是......”
    暖暖虽知此刻谈论这些不是时候,但她与璇翎见面的机会不多,指不定什么时候她又走了。
    “姐姐,你为什么要高兴?别的女人怀了你丈夫的孩子,你能接受已经够了,还要强颜欢笑吗?”
    璇翎心中感叹,暖暖这性子,也幸亏是嫁了天寒,当初若真是嫁入黎家,真不知会成什么样了。
    “暖暖,人生在世,总有些身不由己。”璇翎反倒劝慰暖暖。
    “身不由己,所以你接受了那女人,但是没必要再强迫自己去强颜欢笑。”听暖暖这么一说,璇翎止不住的鼻酸。
    暖暖轻轻抱住璇翎,“姐姐,我知你不易,小妹不能为你分担什么,我真的很没用。”
    “别这样,暖暖,这是我们自己选择的路,既然是自己选的,就不能去责怪旁人。”
    璇翎为暖暖抚了抚贴在耳边的发,“好了,不说这些了,听太子说你们是从江南赶来的,娘亲可好?”
    暖暖点点头,“好是好,只是也想念姐姐了。”璇翎与苏湄分离的早,但毕竟也是自己的孩子,哪能不想的。
    璇翎垂眼,“娘亲若是不愿意上京,我与她是很难相见了。”
    暖暖轻叹,“我不想勉强她。”
    苏湄若真的上京,必然要见到傅双,以苏湄不争不抢的性子,即使见了,也只是徒惹伤心罢了。
    而此时,凤翔殿另一端的房中。
    叶寂痕看着面前从两人见面就没有开过口的人。
    “老三,锦凤的事冷悠已经告诉我了,不过你暗中压下了一切消息,所以父皇至死也不知锦凤为何会突然又乖乖听话了。”
    冷悠收了大权后,派人来大魏特地向叶铭玄表达了锦凤的诚意,表示以后愿一直追随大魏,而且原本停止的岁贡也会再次上交,叶铭玄龙心大悦,责令官员去详谈后,又恢复了两国的互市。
    “那又如何,我不需要他知道,我无所求。”
    叶寂痕顿了顿,“老三,现在太子已经登基了,一切尘埃落定,你心里还不痛快吗?”
    天寒抬眼看向叶寂痕,神色坚毅,“哥,我很抱歉当初误会了你,但是在太子登基这件事上,你真的敢说已经坦然接受了吗?父皇前一晚驾崩,第二日太子就登了基,这么快的动作,你就算心中不快,面上却不得不接受,所以这与之前没什么区别,只能说这一次,是太子赢了你。”
    叶寂痕冷笑,“如你所说,只要我们两个都活着的一日,这场争斗,便永远也不会结束了吗?”
    天寒心口一窒,声音也低了下去,“我不是这个意思。”
    “也罢,不管你怎么想都好,我今日来也并不是为了跟你争论这些的,我只是来告诉你,父皇绝非急病暴毙,而是中了毒。”叶寂痕神情寡淡,天寒却猛地从椅上跃起,“你怎么知道?”虽然他也怀疑过,但是在不清楚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情况,他并不敢妄下定论。
    “父皇宾天后,我让我的一个朋友暗中来仔细检查过,单听病状必定认为是胸痹心痛之症,但父皇脖劲后方发黑,我那朋友告诉我,这是一种叫无尽的毒,毒性凶猛,基本上常人只要沾了一点就回天无力。”
    “梆”的一声巨响,天寒握拳砸在一旁的桌上,紫檀做的桌子竟生生裂开了一条细缝。
    “如果让我知道是谁,我一定活剐了他。”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目的,过往的事暂且不谈,我们先联手找出下毒之人可好?”
    天寒沉默半晌,还是开口问了出来,“你怎么突然决定管这事了?”莫怪天寒会有此一问,毕竟这些事一旦分散了叶寂痕的精力,他的野心大业不更是遥遥无期。
    叶寂痕有些苦涩,“不报父仇,岂能为人子,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天寒上前,一掌拍在叶寂痕肩上。
    “好!我们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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