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春寒暖

44 迷踪


璇翎离开不久,天寒就回来了,看到暖暖醒了,上前坐在床边。
    “顾暖暖,身子不舒服也不吭声,是存心让我自责是吧?”
    暖暖有些不好意思,“事情紧急,只是可怜了宝宝,受了很多苦。”
    天寒隔着被子轻轻抚了抚暖暖的肚子,“我的孩子,一定是很坚强的。”
    暖暖嘴角微弯,“二哥来找你说什么?”
    天寒收回手,状似不经意地道,“他说父皇是......是中毒.......”
    暖暖瞳眸倏然睁大,难怪,叶铭玄身体一向健壮,断不会突然就去了的,只是很多时候这人祸比天命更让人难以承受。
    “难受,就哭出来。”暖暖看着天寒强忍着,心里疼得要命。
    天寒摇头,“父皇曾告诉我,男人是不能流泪的,只能为自己的国家流血。”
    “是吗?”暖暖顿了顿,“那......我替你哭吧。”
    话还没完,眼泪就滴滴答答流了下来,天寒看着她默默流泪,许久,突然猛地将她抱入怀中,肩膀剧烈的颤动起来,怎会不难过,那是自己的父亲,虽然叶铭玄从来不说,但他知道,他是爱着他的儿子的,在和自己儿子短暂的相处中,他不是天下之主,只是一个父亲,一个以儿子的快乐当做自己的幸福的普通父亲,但他现在走了,永远也看不到他的儿子能够到达什么样的地方去了。
    “先皇宾天前日与往常一样,并未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叶铭玄身边的太监总管郝公公恭恭敬敬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给坐在上首的天寒,他顿了顿,有些迟疑地道,“若真有何不同,大概......”
    天寒倾身向前,“如何?”
    “那日先皇去御花园看到园中的寒梅开了,心情大好,当即赋诗两首,还叫宫人送了一壶酒来小酌两口,除此之外,奴才实在是想不起有什么稀奇之处了。”郝公公一直跟在叶铭玄身边,是叶铭玄最为信任的人,他说得话断不会有假的。
    “那日有几人在旁伺候?”
    郝公公回想几番,“只有老奴一人,其余的人皆怕扫了先皇的兴致,不敢近前,倒是后来送酒的宫婢留了一会子,但时间不长。”
    “你立刻把那婢女叫来。”
    “是。”郝公公一揖,矮身退了出去。
    天寒脑中思绪大动,一般叶铭玄吃得东西都会提前让宫人试过才吃的,只是以郝公公说得来看,那日叶铭玄饮酒纯属突然之举,再加上心情不错,一时不设防喝了毒酒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只是究竟问题是不是出在了酒上,还有待查证。
    郝公公去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才回来,只是并无人跟在身后。
    “殿下,那人,失踪了。”
    天寒起身,“失踪?”杀人灭口吗,“那为何你们一直没有发现,下面的人都是怎么做事的?”
    “殿下,这在宫里,向来人命如草芥,所以偶然不见了一个两个的,也是无人在意,少了的派人顶上去也就是了。”
    郝公公说得都是实话,宫里主子多,有些脾气不好心肠恶毒的嫔妃主子的都有打骂虐待奴婢太监的习惯,有时候下手的人没个轻重弄死了,直接就抬出去扔了,管事的太监也很少敢去找人的,反正使唤的人多得是,也没人会在乎这一个两个的。
    天寒揉了揉眉心,“你可还记得那日先皇喝酒所用的酒盅?”
    “这......”郝公公一顿,“先皇所用的东西虽说都是专门的,但那些也都随着先皇下葬了。”
    大魏的皇帝死后,生前所用的东西皆要悉数陪葬,皇陵已封,断不可能再去挖出来,难道就这样断了线索。
    “那婢女平日可有什么要好的人?”
    “这奴才不知,不过方才奴才去找的时候,是有个丫头还问奴才她去哪了,倒像是与那失踪婢女有些交集。”
    “就她了,让她过来。”
    看着伏在下面的婢女,天寒沉声问道,“你可认识秋月?”秋月正是失踪婢女的名字。
    “认识。”婢女声音很小,说完又像是怕有事连累到自己,“不过奴婢跟她也不熟。”
    “不熟?那你怎么会像郝公公打听她的下落。”
    婢女眼光闪闪躲躲,“因为......因为郝公公是管事公公,那日又恰巧路过那里,奴婢多嘴就问了几句。”
    天寒声音淡淡,“是吗?你胆子不小,竟敢骗我。”
    宫婢神色惊慌,“殿下,奴婢说得都是实话啊,殿下!”
    “实话,”天寒冷冷道,“郝公公身为先皇身边的人,根本就管不到宫中人员的调配,怎么宫婢不见了你却找他问呢?若你再不实话实说,我也不是能让你戏耍的人。”
    宫婢胸口剧烈起伏,嘴巴动了动,才慢慢道,“是......是秋月那晚回来......回来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奴婢觉得奇怪便问了问她,秋月只说是郝公公托她去办件事,她没说是什么,只说了这事很麻烦,怕做不好遭殃,当时奴婢也没多想,还安慰了她,结果......结果第二日秋月就不见了。”
    郝公公见此忙上前尖声道,“殿下,这可是冤枉啊,奴才根本就没见过那宫婢几次,又怎会托她去为奴才办事呢。”
    宫婢慌乱的接口,“可奴婢说得都是真的,奴婢不敢欺瞒殿下,若奴婢胡说,又怎会今日去问郝公公呢。”
    郝公公的话天寒还是相信的,毕竟是跟了叶铭玄多年的老人,如果真有什么不臣之心也不会等到今日。
    是那宫婢在撒谎吗?但诚如她所说,她没必要去问郝公公秋月的行踪,这不是惹祸上身嘛,只是为什么秋月那晚说话要牵上郝公公?莫不是,天寒心中一动,那日郝公公说亭中只有两人在旁,她想误导别人?
    “秋月是哪里的人?可还有什么亲人?”
    宫婢暗暗的将手紧握成拳,“没有,秋月是孤儿,自小就进宫了。”
    既然没有亲人,就不存在受人胁迫这种事发生,又是自小进宫,怎么莫名就卷入了这事中,她一个女子,叶铭玄一死对她并没什么好处,幕后主使必定另有其人,她为何要拼命掩盖她背后的那个人呢?
    “今日我叫你来说的事,不可透露出一字,否则我立刻要了你的小命,下去吧。”
    “是是是,奴婢不敢,多谢殿下。”说着那宫婢战战兢兢的退下了,郝公公压低声音,“殿下,你为何要放她走?”
    天寒并不作答,勾唇一笑,“尧。”
    一个黑衣男子步入殿内,“跟上那女子,注意她最近的动静。”
    “是。”
    郝公公这才明了天寒的打算,只是想到自己无故被人拖下水,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自己小心谨慎了一辈子,万不可到老还翻了船。
    “殿下,方才的事......”
    天寒抬手打断他的话。
    “公公你毋须担心,孰是孰非,本王自有分寸。”
    暖暖醒来就住到了碧波阁中,白日无事会去陪陪江挽卿,江挽卿自从知道她有了身子,精神倒是好了些,只是非逼着暖暖吃很多的补品,暖暖实在吃不消,不由得找天寒诉苦。
    “叶天寒,你能不能告诉母后,我真的没事,那些东西整天吃,我都吃得要吐了。”暖暖坐在软榻上,见天寒进来就赶紧撒娇道。
    天寒走过来弯身捏了捏她的脸,“不行,你这次伤了元气,必须好好补补。”说着便随意坐在了榻上。
    暖暖沮丧的垂下脑袋,天寒见她这副可怜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
    “为你好也不行啊?”
    “那你去吃,站着说话不腰疼。”暖暖倏然抬眼觑他,眸中满含鄙视。
    天寒摸了摸鼻子,“孕妇的补品我怎么能吃。”
    “哼,下辈子你来当女人好了,让你也尝尝女子的苦。”
    天寒愣了愣,突然一把抱住了暖暖,后者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你干吗?”
    “你的意思是,下辈子你还要跟我在一起?”
    暖暖脸红了,她就随口一说,真没想到这层。
    一把推开天寒凑到自己面前的俊脸,“不要,谁要跟你这种讨厌鬼在一起。”
    “口是心非的丫头。”天寒冷哼,突然想到——
    “你离开锦凤的前一晚,干吗说讨厌我?”他可一直没忘记那句话。
    暖暖垂眼不敢看他,揪着自己衣服上的流苏,“谁叫你什么都不告诉我的。”
    天寒心里有些怦然,“你想知道?”
    “你不告诉我,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是个外人,是一个不合格的妻子。”暖暖声音软软,只是话里掩不住的失落。
    为了不让她担心,他确实很多事都不曾告诉过她,只是没想到,他以为是为她着想的举动竟会让她感到难过。
    “不是的,暖暖,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暖暖抬眼看向天寒,四目相对,暖暖抿唇一笑,“我知道,叶天寒,我都知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会担心你的。”
    天寒与她对视半晌,也弯眉浅笑,“好,以后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暖暖歪头眉眼弯弯,“说定了,不许耍赖。”
    天寒挑了挑眉,“你夫君我是那种耍赖的人嘛。”
    暖暖突然倾身抱住天寒,“看你这么听话,奖励一个。”
    天寒也轻轻环住暖暖。
    让你参与我的世界,我又怎会不愿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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