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春寒暖

49 报仇


天寒反应不及,半天才讶异地问,“夏栖青?”
    薛怀敏更加局促,“是。”
    天寒沉默半晌,突然咧嘴一笑,“你和她......”
    薛怀敏忙解释道,“王爷误会了,属下和夏小姐只是朋友而已。”
    天寒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倒是——
    “她是怎么知道的?”
    “听夏小姐说,她与王妃是朋友,一日去王府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一张纸上写了这两字,不过她并不知道是什么,倒是随口告知了下官。”
    天寒了然,他是曾经写过这个名字在纸上,不止一张,是很多张,当时想借着重复地写这个名字从中得到些信息,不过一般写了他便会焚毁,看来夏栖青是不小心看到一张漏网之鱼了。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这事,却一直闷着不说。”
    薛怀敏忙喊冤,“王爷,若下官冒然去找王爷,您也未必会相信下官的。”
    “所以,你倒不如静等本王自己来查,等我去了兵部,你再故意引导着我去查卸职官员的档案,故意把向祖龙的卷宗给了我。”
    薛怀敏假咳两声,“下官......也是迫不得已。”
    “那现在可以说了吧。”
    薛敏怀顿了顿,终于缓缓开口,“殿下可能有所不知,长乐侯投奔朝廷之前做过土匪,他的混名就叫关山龙,不过这件事基本没人知道,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当年德宗皇帝(注:此皇帝乃叶铭玄的父亲)看中他是个人才,便暗中招降了他,这长乐侯也是个没什么义气的人,一晚上就出卖了他的那些兄弟,后来德宗皇帝担心他土匪的身份会带来麻烦,便暗中处理了所有知道这事的人,给他捏造了一个假的身世,德宗皇帝没有看走眼,向祖龙确实是个人才,替大魏打了不少胜仗,这才一步步封侯拜相走到了今天,不过后来先帝登基不久,关山龙便上了道折子说自己早年受了伤,身子已大不如前,不能再为大魏开疆拓土,请先皇允自己卸甲归田,”说到这,他冷笑一声,“归田倒是不至于,先皇挽留了一番,只是向祖龙已经下了决心,便也作罢,就让他做了个清闲侯爷,这向祖龙倒也识相,不曾犯过什么事,常年窝在府中,早就被很多人遗忘,更别提他早年的那些事迹了。”
    说完,屋内一片静默,天寒突然敲了敲手中茶盏的壁沿,发出轻轻的脆响,“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我父亲当年是向祖龙手下的土匪,不过因为能力卓著,又是向祖龙用惯的人,再者他心里也未必就这么相信朝廷,怎么也得留下一两个信得过的人,所以向祖龙当年便把我父亲带着一起投降了朝廷,只是我父亲一直对向祖龙出卖兄弟的行为耿耿于怀,面上装着应承,却一直在寻找时机报仇,但向祖龙当年的势力如日中天,根本就没有机会,因为一直无力为他视为亲人的兄弟们报仇,最后家父郁郁而终,他也是直到临死前才把这些告诉了我们,我薛家的家训便是讲忠义,宁肯自己付出性命也绝不出卖兄弟,我既然知道了这些,也当是为父亲报了当年不能报的仇,故而相告,王爷当然可以不信我,不过我已经将所有知道的都告诉王爷了。”
    天寒喝了一口茶水,突然起身,走到薛怀敏身旁,四目相对间,天寒突然勾唇一笑。
    “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会。”薛怀敏顿了顿,突然斩钉截铁地道。
    天寒垂眼沉默许久,突然开口,却与刚才的对话全然无关了。
    “忘了告诉你,夏栖青失踪了,不过鉴于你们只是朋友关系,你应该也不是很想知道这些吧。”天寒说完便要提步离开。
    薛怀敏捏紧拳头,终于还是在天寒的脚跨出大厅的时候出了声。
    “还望王爷告知一二。”
    “哦,这个,其实我也知道的不多,等我打听到夏小姐的行踪,再告知大人吧。”转身的瞬间,天寒暗中一挑眉,谁叫你薛怀敏知道这么多却不吭一声的,我非急死你不可。
    而后,天寒潇洒离去,只留薛怀敏在原地气出内伤。
    当夜,天寒入宫去见了叶靳尘,索要调动禁卫军的符鉴。
    “老三,最起码你要告诉我原因吧。”半夜被天寒从被窝里抓起来,他却什么也不解释,张口就要符鉴,这任是谁也不会给得。
    “这事一时半会说不清,哥,你难道还怕我会造反吗?”天寒是一刻也等不及了,下毒害死他父亲的人还在逍遥法外,他却在这里跟兄长虚耗。
    “老三,你何必这样说,但这是京城,你半夜突然要符鉴,我难道不应该知道你的理由吗?”
    天寒垂眼,“我要去报杀父之仇,这个理由可以吗?”
    叶靳尘猛然抬眼看向天寒,“你说什么?”
    天寒将最近的事简略一说,当然他和叶寂痕之间的事一字未提。
    叶靳尘沉吟许久,终于拿出随身携带的符鉴,“去吧。”
    天寒接过,朝他一颔首,便迅速离去,连夜带兵包围了长乐侯府,只是长乐侯早已逃跑,不见了踪影,夏栖青果然被关在了长乐侯府,想是向祖龙着急逃跑,来不及处置她。
    天寒听到向祖龙跑了,一个转身跃上马,便追了出去。
    向祖龙在宫内有自己的眼线,一听到今夜天寒入宫求见皇上便知糟了,什么都顾不上,带了亲眷便驾车逃跑,只是行至半路,马车前突然跃出一个人影,车夫吓得连拉缰绳停了车。
    马车内坐着的向祖龙撩开帘子,便见天寒手执长剑站在车前,满面寒光的看着他。
    虽然有了老态,但还是能看出向祖龙年轻时的样子,他面凶,就算是这样看着你也会让人不寒而栗,不过现在的他却无法再如年轻时一样让人害怕了,毕竟此刻,他才是阶下囚。
    向祖龙知道大势已去,反倒平静下来,起身下了马车,而后朝天寒深深一揖。
    “三王爷!”
    “为什么杀了我父亲?”天寒冷声开口。
    向祖龙沉默,很久后才缓缓道,“我以为他收到了我和盛明堂勾结的证据,为了以防万一。”
    天寒握紧拳头,“没想到你野心如此之大,竟妄想窃我大魏国权。”
    向祖龙突然哈哈大笑,“三王爷,你自小身在皇家,又怎能明白这权力的重要性,我从土匪到王侯,身份转化如此之大,秉承的信念却从未变过,我一直都相信,人生在世,有了权力,便有了一切。”
    天寒勾唇,冷冷一笑,“你都快入土了,要这么多有什么用?”
    “又有谁会嫌自己拥有的太多呢。”或许是向祖龙知道今日自己难逃一死,倒是有问必答。
    向祖龙原本只有个女儿,晚年,小妾为他添了一个儿子,长乐侯并不是世袭的爵位,他一死,自己的子孙后辈便成了庶人,他苦苦奋斗了一辈子才有了这些,又岂能甘心放手,这才产生了邪念。
    向祖龙看向天寒,眼里含着恳求,“三王爷,你武艺高超,向某一个老头子也不会是你的对手,今日只求你能放了我的家人。”
    天寒语含讥讽,“当年出卖你的兄弟毫不犹豫,今日却要装好汉了吗?”
    “你知道了?也对,天下岂有永远的秘密。”向祖龙喃喃,而后抬高声音,“没错,当年我确实不是什么侠义之人,今日也不会是,对此我无话可说,也罢,向某不该过多奢望,王爷就给个痛快吧。”话音刚落,胸口就被直刺而来的长剑贯穿。
    向祖龙眼眸大睁,嘴中吐出艳红的血。
    “你这种人,活剐了你我都嫌不够。”
    这是向祖龙此生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了,眼睛一闭,颓然倒地。
    天寒拔出长剑,剑光一横,马车已被劈开,里面的人吓得瑟瑟发抖。
    是向祖龙的小妾,还要他的女儿和儿子。
    女人怀中抱着吓傻的孩子,不断哀求,“饶命!王爷饶命!”
    倒是向祖龙的女儿,年龄与暖暖一般大小,此刻脸上毫无血色,只是讷讷的看着天寒手中还带有自己父亲血迹的长剑。
    不多会儿,韩哲便带着一队人马赶到,韩哲一看倒在地上没了气息的向祖龙,忙上前。
    “王爷!”
    天寒只是看着向祖龙的亲眷,许久......
    “当啷”一声把剑扔在地上,“这剑脏了,处理了吧。”
    韩哲默然。
    “将他们带回去交给皇兄定夺吧。”
    天寒不愿用自己的剑去杀女人和小孩。
    “是。”
    而后,那三人被带回了京城,叶靳尘随后下了圣旨,向家女子没入奴籍一生为官奴,男子发配边疆,永不许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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