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春寒暖

50 懦夫


暖暖后来去夏府看了已经醒来的夏栖青。
    “栖青,你怎么会被关在了长乐侯府?”
    夏栖青闺房中,暖暖坐在床沿,有些担心的看着夏栖青发白的脸,这段时间看来也是受苦了。
    “那日我不是看到三王爷写的关山嘛,后来我去找向蔷的时候,说话间突然想到我为什么会觉得关山这二字有些熟悉了,我幼时曾在向蔷房中的书里看到过这两个字,可能是她误把他父亲的书拿了来,而后我便问向蔷她可知关山这人,向蔷也不知道,后来要回家的时候却被人打晕了,或许是我们的谈话被人听到了。”夏栖青猜测道。
    难怪,暖暖突然想到有一晚王府来了刺客,莫不就是向祖龙那时察觉的。
    “对了暖暖,我听说了长乐侯做的事情,那......那你可知向蔷她怎么样了?”
    夏栖青与向蔷交好暖暖知道,只是向祖龙犯的错实在罪不可赦,皇上没有诛他向家九族已经算格外开恩了。
    见暖暖静默,夏栖青也想到向蔷的结局多半不会有什么好的,只得轻叹,“长乐侯又是何必呢,一时的贪念,却害的他的至亲为他受苦。”
    暖暖见夏栖青这么低沉,只得转了口,“你被关的那几日......他们没有伤害过你吧?”
    夏栖青忙摆手,“没有,没有,只是关着我罢了。”
    “那就好。”
    “那暖暖,这件事既然已经解决了,你会留下来吗?毕竟你都有了孩子,冒冒然去边关也不好,不如在京城把孩子生下再回去可好?”
    暖暖轻笑,“军界大事怎能因私人情感左右,就算是我能呆下,可天寒不行,他得回去的。”
    “那锦凤不是已经归服了吗?”
    “有些事说不清,反正天寒身为军中统帅,决不可因为个人的事情便滞留京城不归,我们不日也就要走了。”
    “那你留下呗,让他先回去。”
    暖暖突然不说话了,夏栖青看着她泛红的脸,突然笑了。
    “你舍不得他?”
    暖暖脸上的红晕更艳,嘴里还否认,“没有,只是觉得......我想......我想让他看到孩子刚出生的样子。”
    “行了吧。”夏栖青从来不是什么体贴细腻的人,这下也不顾及暖暖的脸皮薄,大刺刺的戳穿她的假话。
    “舍不得就直说,你啊,真是没用。”
    暖暖抿唇浅浅一笑,“栖青,等你以后有了喜欢的人也会有这种心情。”
    夏栖青摆手,“我才不会呢,谁会这样啊。”说着,脑中却闪过一个清冷的身影。
    暖暖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拉住她放在被子上的手,“好栖青,我会想你的,等宝宝出生长大一点,我便带他回京看你。”
    “好。”夏栖青轻笑点头。
    向祖龙党羽皆在此事中被一个个揪了出来,只是没想到,江湖的帮派也会牵扯其中,多情庄便是一个,这个庄的庄主叫庄戈,他有个女儿叫庄漓萱。
    在安阳那夜,刺客来袭,将庄漓萱和凌少珩冲散了,庄漓萱武功平平,不是那些黑衣人的对手,渐渐不敌之际,和她打斗的黑衣人却突然停了攻势,庄漓萱见此一把打掉了他蒙面的黑巾,却发现来人是多情庄的弟子,她甚至还与他说过话,庄漓萱不敢相信,虽然不知□□,她也知那晚上来的那些要杀了天寒和凌少珩的人与自己的父亲脱不了关系,更别提后来凌少珩又受了伤,她自责不已,觉得如果凌少珩知道他的伤是她父亲派来的人所造成的,必定会恨死她的,所以不如在凌少珩还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时候自己先抽身离开,凌少珩也是与庄漓萱冲散后,着急寻找她的下落,心不在焉才受了伤,只是两人皆不知对方心中所想,便这样别离了。
    凌少珩急冲冲的闯进了碧波阁,天寒和暖暖正在园中种花,不过是天寒种,暖暖在一旁看着。
    顾不得天寒满手的泥会弄脏自己的衣服,凌少珩冲上去就拽起他。
    “喂,多情庄的人你关到哪去了?”
    天寒一愣,随即了然,嘲弄一笑,“终于承认了?”
    凌少珩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讷讷的放下手,“表弟,你就看在表哥的份上,放了她吧,这都是他爹做的,与她无关啊。”
    天寒佯装不知,“她?谁啊?”
    凌少珩握拳,许久才从牙缝里蹦出三个字,“庄漓萱。”
    天寒接过一旁婢女递过的巾帕擦了擦手,“表哥,你知道我这个人最是护短的,这庄漓萱与我无亲无故,我为何凭白救她?就算是到了皇上那,我也没个来由啊。”
    “叶天寒,你故意的是不是?”凌少珩磨牙。
    天寒朗声一笑,“表哥说笑了,我哪敢呢。”
    凌少珩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一旁的暖暖,哪知暖暖咧嘴一笑,“表哥,我可帮不了你。”
    凌少珩看出来了,这夫妻两个今天是非逼得他承认对庄漓萱有感情不可。
    “好好好,我承认行了吧!”凌少珩豁出去了,反正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有什么可害羞的。
    “承认?承认什么?”天寒拿起桌上的茶喝了口,一脸懵懂的看着凌少珩。
    “我喜欢庄漓萱。”
    “什么,听不见!”暖暖在一旁加油点火。
    “我,承,认,我,凌,少,珩,喜,欢,庄,漓,萱。”一字一字咬得分明,“行了吧?”
    天寒和暖暖相视一笑,“行不行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得人家姑娘说了算才行。”
    天寒刚说完,庄漓萱便从一旁的假山后走了出来,眼眶通红,她几步跑上前站在凌少珩身前。
    “你刚才说得是真的吗?”
    凌少珩挠头,半晌才讷讷地微微一点头,庄漓萱感动的抽了抽鼻子,突然踮脚抱住了他。
    “凌少珩,我说过的,我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娶我的。”凌少珩无奈一叹,都到这节骨眼上了还这么骄傲。
    天寒后来问过凌少珩怎么过江挽瑜那关,现在庄漓萱不但是江湖女子,还是罪人之后,更是雪上加霜了,凌少珩只能耸肩。“我听我娘的话差不多听了一辈子,偶尔也该让我娘听听我想说的话了。”凌少珩这般说,天寒便知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只得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祝君保重!
    天寒和暖暖回去之前,特意去了一趟茏泽寺看望太后,太后苍老了许多,只是听到暖暖有了孩子,精神便好了起来,连拉着暖暖好生嘱咐,就怕暖暖年纪太小不知轻重,有个闪失就不好了。
    “三小子,哀家也老了,这次离去,不知还能不能见到你们了。”太后坐在厢房内的床榻之上,眉目慈蔼,这段时间悉心礼佛更增添了些和善近人之气。
    “太后怎么这般说,一定能见到的,还有我的孩子,等日后定会带他来见您老人家的。”天寒宽慰道。
    “唉......人越老反倒越爱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看哀家这样,黏黏糊糊的,真是......”太后语含轻嘲,暖暖抿唇,“太后要好好保养身子,福及百年才是。”
    “百年就算了,哀家只求你们都好好的就是了,其他的也不再奢求什么。”叶铭玄的突然离世让太后知道,世上荣华富贵不过是些身外之物,只要身边的至亲能平平安安活下去,便已是最大的福份了。
    告别了太后,天寒便直接带着暖暖回了边关,只是这次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马车走得不快,而且车轮上天寒让人加了软布,并不颠簸,暖暖还能受得住。
    “母后很舍不得你?”天寒陪暖暖坐在车内,暖暖斜靠在车里的软榻上,侧过脸看着一旁正给她削水果的天寒,本来这事是阿弥来做,只是今日天寒突然来坐了马车,阿弥便识相的跑到外面和车夫同坐,不打扰天寒和暖暖说话。
    “我知道。”想到他们离开时江挽卿伤心的样子,天寒拿刀的手一顿。
    “你没想过回京城长住吗?”暖暖突然道。
    天寒继续削水果,“怎么,你想回去?”
    “我都无所谓。”毕竟京城也不是什么豺狼之地,要说真有多厌恶也谈不上。
    “那就再等等吧,现在还不是时候。”把手中的梨削好放入盘中,拿起一块便送到暖暖嘴巴,暖暖也毫不客气的张口就吞了下去。
    “叶天寒,你不回京,是因为你哥哥他们的缘故吗?”暖暖嘴里嚼着东西还不忘问。
    天寒又拿了一个梨子继续削,静默片刻,突然低声开口,“暖暖,你知道我第一次发现大哥与二哥在争夺皇位时是什么感觉吗?”
    暖暖缓缓摇头。
    “是愤怒,我痛恨自己的无能,对于一切都没办法改变,所以最后只能选择逃避,所以,暖暖你知道吗?每次听到别人说我是英雄时,我都会痛苦万分,因为我不是,”天寒笑了,却笑得凄凉,“我就是个懦夫。”暖暖突然想起救阿弥那日,天寒不在马上的事,所以,他是从心底里害怕那种受人崇敬的场合吗?
    “你不是。”暖暖打断天寒的话,“你只是......你只是太爱你的哥哥了,所以你不知道要怎么办。”
    天寒垂眸,“我真的不明白,那个位置到底有什么好?值得那么多人前赴后继的为它去送死吗?向祖龙是这样,盛明堂这样,我二哥也是这样,有时候我真的很厌恶那张椅子,它让多少人迷失了本心。”
    此刻暖暖才知天寒心中有很深的结,无人可解,不,或许有,便是他的哥哥们,只是好像没人愿意来解开这个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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