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昨

39 第 39 章


醒来的时候,李晓习惯性地伸了个懒腰,意外地踢到了一条不属于自己的腿,她心中一惊,侧头一看,却是还在熟睡的箫剑,她小心翼翼地侧身,与他对对视,放松的神情没了一贯办案时的严肃,岁月在他的脸上到底也留下了些许的痕迹,她悄悄伸出手,轻轻地拨开几根遮住他眼的头发。
    凝视了长久,她加速的心跳总算缓和了下来,昨晚的记忆也渐渐涌入了脑海。
    沈默没了?沈大哥竟然没了?犹记得当初自己主动出击追求箫剑的那会儿,他的那群兄弟得知后,没少帮过她忙,尤其是沈默跟肖克,总会偷偷提供一些信息,让她能顺利得手。如今想来,她心头说不上来的难受,自己自从离开了那个圈子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说得夸张点,都快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而乍然听到曾经熟悉的人,突然一夜之间生死两相隔,总有种说不上来的哀伤,就跟父母的离去一样,那么突然,那么心痛。
    “在想什么?”低沉的声音乍然响起。
    她被吓了一跳,缓了缓神:“在想我追你那会儿,沈默曾经帮了我很多。这一切,感觉都还是昨天发生的事情,可曾经的恩人却已经不在了。生命怎么就那么脆弱,说没了就没了呢?”
    “。。。”箫剑没有开口,却很自然地靠过去,把她拥入怀,贪婪地享受着这难得的一刻。她略微挣扎了一下,推不开,也就放弃了。
    她的话让他也深有感触,他们曾经的记忆,感觉近在眼前,却已是那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想当初,年轻气盛,意气奋发,玩的疯狂的时候,兄弟几个没少拿他跟李晓的事情打趣。一晃多年,逝去的青春终是无法挽留,肖克娶了不想娶的,维持着一段表面看似风光的婚姻,内心却是痛苦万分。沈默一辈子就谈了两场恋爱,两次都无疾而终。在床上无声地躺了两年多,最后还是撒手人寰。。。
    “明天。。。是沈默的追悼会,你能。。。陪我去吗?”
    对上他期盼的眼神,她思绪停顿了一秒,然后点了点头:“好。”说完,翻身看了一下闹钟,腾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然后腾地坐了起来,“噢哟,都十点了?迟到了迟到了。”说着,立马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冲出了房间。
    “什么迟到了?你要去哪里啊?”箫剑完全没进去状态,不知道她的话意,只好跟了过去。
    李晓已经动作迅速地刷起了牙,口齿有点不清:“翌晨,我要去接翌晨,我答应她今天要带她去动物园的。”
    “真的?要不,我陪你们一起去?”
    “你今天有空?”
    “恩,今天暂时没事,要真有事,他们会给我电话的,到时候我再走也不迟,我也很久没陪翌晨了。”
    当两人同时出现在萧家父母面前的时候,让二老吃了一惊,老人家眼里明显有着疑惑,这两个冤家今天怎么会一起来?难道是在门口不期而遇的?谢天谢地,至少没让他们感受到这对冤家一贯的火药味。
    当一家三口匆匆离去后,箫父箫母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地说:“他们。。。好了?”一想到此,两个人都会心地笑了,乐呵呵地关上了门。
    沈默的追悼会上,李晓见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沈默平时最铁的几个兄弟都来了,见她出现在箫剑的身边,都表现了些许的讶异。但此时,这些都不是重点,大伙儿都悲伤不已,好友的离世,痛如亲人的别离。
    她认得于露,虽然在那次饭局后就没怎么联系过,可女儿总会记得那个宇峥哥哥,连带她也总是想到那个亲切的女子。此时哭得跟个泪人,在一个她不认识的女子的搀扶下,陪着沈默的父母向来宾回礼。她瞥了一眼箫剑,他也看到了她聚焦的情景,可却也不知该如何表达此时的心情,只能拍了拍她的肩头,传达着自己无法言语的内心世界,眼睛发酸。
    当肖克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大伙面前的时候,李晓发现于露稍微恢复一点的情绪又瞬间崩塌,红肿的双眼重新被泪水浸湿,身体都微微发颤,几乎无法站立,幸亏边上的人一把托住了她。肖克也伸出了手,但于露却悄悄地侧过了身。他停在半空中的手,只能无奈地收了回来,扭头跟那陌生女子说了些什么,然后那个女子抹着眼泪,狠命地点了点头。
    肖克又注视了于露几秒,然后走到沈默的父母身旁,握住了沈母的手,在沈母几乎晕厥的时候,他眼角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
    李晓把这一切看在眼底,紧紧地抓着箫剑的手,也早已经泣不成声。箫剑揽过她的头,搁在他的肩头,咕哝了一句粗话,嗓音也变了声调。
    一旁的兄弟几个都难受的要死,他们真不忍心看着二老白发人送黑发人,沈默是家中的独子,这么撒手一走,这是何其残忍的现实啊。。。
    大伙儿一直留到最后,虽然不能帮上什么忙,可就是谁都不愿意离开,这次的别离将会是永久的别离。所以,能留多久就多久,至少感觉沈默还在自己的身边,不曾真正离去,只是睡了一觉,也许等下就会突然有说有笑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告诉他们,这一切只是他的恶作剧一场。
    回去了路上,李晓异常沉默,箫剑也一声不吭地闷头开着车,只是偶尔在红灯的时候,转头看看她,然后当红灯跳成绿灯后,继续前行。
    葬礼后,李晓又恢复了往常的生活,该接的案子还是接,该出的差还是会出。周宜邦的办公室早已经被新进的资深律师占据,李晓有种说不出来的酸楚,总有种鸠占鹊巢的感觉。可对此又无可奈何,生活总是要继续的。老大的这种做法也无可厚非,一个事务所想要长存,名气就是招牌,那么拥有大律师自然就是最好的广告。
    周末的时候,箫剑很多时候会亲自把女儿送过来,有时候陪她们一起出去兜兜,有时候送来后就走了,说局里还有事情等着回去做。二老也会打些电话给她,常常邀请她不光周末,平时有空也常过去吃顿饭啥的,李晓知道他们的用意,但是她却无心往他们想的方向行进,自己一个人过得挺好的,感情其实耗时耗力,她目前不想与之有更进一步的接触。
    女儿很乖,在幼儿园的学习也不错,老师们都喜欢她的小甜嘴,箫剑的父母常常会跟她谈起女儿的诸多光荣事迹,她也觉得很欣慰。他们把翌晨照顾的相当好,丫头比之前更能高谈阔论,唧唧喳喳讲个不停,希望把自己周遭的趣闻趣事都跟他娓娓道来。
    比如现在,丫头又在给她讲昨天幼儿园发生的事情,她满含笑意地看着丫头认真的表情,歪着小脑袋诉说了半天,讲得头头是道。为了配合女儿,她总是点头表示认同,偶尔还开口附和,“真的?”“恩,宝宝说的真好。”。。。
    手机铃声打断了女儿的兴致,她有点歉意的拿起电话,示意女儿稍等一下:“喂?哪位?”
    “请问是李晓。。。李小姐吗?”对方略有迟疑地问。
    “我是,你哪里?”
    “你好,我是鑫晨物业的,麻烦你有空的时候能过来缴纳一下星辰诗歌下一年度的物业费吗?”
    “星辰诗歌?”李晓愣了一下。
    “对,三十二号,你是业主。”对方好意地提醒。
    李晓突然想起来,那个周宜邦买给自己的别墅,可自己早在一年多前就已经把产证寄还给他了,难道他一直没有去更名?
    “李小姐?李小姐?你在听吗?”物业的人见李晓不作答,轻轻地唤她。
    “哦,我在听,那你们今天有人上班吗?要不我现在过去?”
    “可以,你过来吧,我等你。”
    “好,我这就过去。”收线,李晓想给周宜邦打个电话,翻出手机通讯录里的电话号码,她却又犹豫了。
    还是先别打,过去看看再说吧,她跟自己说。
    锁上门,牵着女儿的小手,她来到小区门口打了辆车,直奔那个差点成为她又一次新房的别墅区。
    敲门进去的时候,物业管理小姐很客气地迎接了她,说刚才打电话的就是她,略微客套了一下,翻出记录本,在三十二号楼那一拦,李晓看到自己的名字赫然还在上面,她很想问物业小姐,为什么没有把她的名字更改成周宜邦的或者其他什么人的?可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估计问了也是白问,徒让人家有了茶余饭后的话题。
    于是,问了费用金额,然后掏出钱包刷卡付钱。看物业小姐熟练地在那一栏里填写信息的时候,她忽然瞟见三十五号楼的户主栏里竟然写着周宜邦的名字,信息栏里面却并不空白,可见是已经缴纳了物业管理费了。她擦了擦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可再次睁大眼睛细看的时候,还是那个熟悉名字,她有点不敢相信。
    由于吃惊而凑得太近,物业小姐感受到了她的气息,抬起头冲她笑:“马上就好,请稍等。”
    “好,我不急,你慢慢来。”李晓笑的有点尴尬,可又满肚子的好奇,最后还是忍不住地开了口,“请问,三十五号楼有人入住吗?”
    “应该有的吧。”物业小姐没有抬头,拉出单据,然后把卡跟单据递给她,要求她签名。
    李晓轻轻地“哦”了一声,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东西,迅速地在单据上签上名字,然后把□□放入钱包,点头道别,牵过翌晨的小手走出了物业楼。
    初冬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小丫头很喜欢小区里雅致的环境,拉着她的手漫步。她还记得那会儿,周宜邦让她随便挑里面的房子,她就跟他开玩笑,钦点了三幢,最终两个人商讨决定买下视野最佳的三十二号。
    只是让李晓没想到的是,周宜邦竟然把三十五号也买了下来,那幢也是李晓考虑的其中之一,当初为了在其中做一个取舍,自己的确思想斗争了半天。
    丫头早已经放开了她的手,一个人沿着曲径左看看又瞧瞧,到处都是新鲜。一辆汽车驶过,摁了一下喇叭,吓了李晓一跳,急忙去护住丫头,生怕被撞到。当汽车远离,丫头也挣脱了她的怀抱,朝一旁跑去:“妈妈,妈妈,你看,那边的花真好看。”
    随着丫头的手势,她的视线接触到一片团花似锦,爬满了低矮的围墙,蓝天白云下,果真明艳无比。女儿很想伸手去采摘,被她小声制止了。丫头无奈,只能噘着小嘴,用鼻子凑上去闻香。她揉了揉丫头柔软的头发,表示安慰。
    “妈妈,这个花好香啊。”
    “哦?”
    “真的,不信你闻,可好闻了。”说完,丫头又凑上去,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
    被女儿的真情所感染,她也不由自主地俯身,跟着闭眼闻香,一阵微风吹来,吹乱了她的秀发,她用手轻轻拨开夹在耳后,享受着午后的安逸。
    “妈妈你看,里面有只大狗狗,好可爱啊。”丫头突然兴奋地嚷。
    李晓隔着花丛放眼望去,一只阿拉斯加雪橇正趴在自己的木屋外,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偶尔抬起前抓挠着自己的鼻头,似乎刚被虫子骚扰过。
    李晓跟女儿看得津津有味,正当两人弯着腰,有说有笑的时候,围墙的铁门突然“嘎达”一声响,李晓跟女儿相视一笑,冲着女儿做了一个被主人逮到的鬼脸,然后笑着转过身,却在见到主人的时候,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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