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昨

发愣的不止李晓一个，周宜邦也愣了。
    反倒是一旁的翌晨很兴奋地叫了一声：“周叔叔。。。”
    周宜邦被这么一叫，随即恢复了惊讶，脸上立马堆满了笑意，一把抱起了李翌晨，“喔唷，翌晨还记得周叔叔？”说着，带着她转了几个大圈，引得小丫头一阵尖叫，搂着他的脖子，“咯咯”地笑个不停。
    李晓在周宜邦放下丫头的时候，总算恢复了过来。
    “你们怎么在这里？”他看着她。
    “额。。。”她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答。
    他嘴角扯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是来交物业费的？”
    “你怎么知道？”李晓眼睛瞪得老大。
    “因为我昨天给这边交的时候没有给那边交，所以我想，他们肯定会给你打电话的。”他淡淡地回复她。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差点脱口而出，反问他为什么？最后到底还是忍住了，她很庆幸。为什么？不管是为什么，她问不出口。
    “可是，我很久之前就把产证寄给你了呀，你为什么不去把名字给改了呢？”她不解。
    “没有户主的同意，你叫我怎么改？”
    经他这么一提醒，李晓恍然，“那你看你哪天有空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们找个时间去改过来吧。顺便，我也好把戒指还给你，因为太贵重，所以当初就不敢快递。而你又不肯见我，所以一直没有机会还给你。”
    周宜邦没有接茬，惘若未闻，反问她，“要不要进屋坐坐？”
    她刚想拒绝，他就抱起丫头，重新推开铁门，打开大门走了进去。客厅挑高很高，大面积的落地玻璃，让屋外的光线充裕地照进屋内，在巨型水晶灯的折射下，泛着五彩的光线，有点炫目。
    这边的装修风格跟三十二号有几分雷同，但又并不完全相似。这边明显少了几分柔和的线条，多了几分男性的刚毅。李晓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买下的，也不晓得他是什么时候装修的，但很肯定一点，他留恋这个小区，即使他在这个城市里有着其他几处房产，可他还是留在了这里，虽然，并不是他们曾经的那边。
    一想到此，她的心有点闷闷的难受。
    她下意识地浏览了一下，并没见到类似结婚照之类的照片，连个镜框都没有，只是有几幅艺术作品横挂在几面墙上，恰到好处地起着点缀的作用。周宜邦对这些稍有研究，也喜欢收藏，而她却是一窍不通，压根看不懂画里的内涵，当然更不可能晓得是哪位大师的作品，只是觉得很好看，看着让人很舒心。
    见他递过饮料给她，她收起刚才暗想自己是个土豹子的心情，随口问了句：“你刚才是要准备出门？”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门口地上的行李包，“恩，本来打算去打场球。”
    闻言，李晓立马放下饮料，站了起来，“要不你去打吧，我跟丫头就先回去了。”
    他摇了摇头，“无所谓，本来也是无聊打发时间而已。”他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见他这么说，她也不好走人，重新坐了下来。一旁的丫头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卡通片，偶尔随着逗趣的故事情节“咯咯”地笑上几声。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晚上一起吃饭吧。”
    两人同时开了口，在听到对方的声音时，相视一笑。他接过她的话题，“差不多有大半年了，待来待去，还是觉得这边好，所以就又回来了。”
    她轻轻地“哦”了一声，“那你还准备回事务所吗？”
    他微微一笑，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希望我回去吗？”
    “如果我希望，你就会回来吗？”她反问。
    他笑而不答，“问你呢，晚上一起吃饭怎么样？”她在他的注视下，点了点头，“行，那就当是我替你接风洗尘吧。”
    送她们母女回去的路上，他最终开口问出了心声：“他对你还好吗？”
    李晓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有点不明就里，“谁啊？”
    他没想到她还是这幅迷糊样，笑着点拨她，“还会有谁，你老公啊！”
    他的话让她莫名有点心慌，当初自己撒的小谎看来他是真的信以为真了，所以才会有了今天的一问。为了掩盖自己的情绪，她扯着笑，忙点头表示认同。她觉得自己的笑容一定很尴尬，但是殊不知在他的眼里，却认为这是一种对自己不该问及的话题的尴尬。
    于是，他也点点头，表示对她幸福的认同，“那就好，你幸福就好。”
    车子在李晓的指路下，总算在一个小区内停顿。他看看这个陌生的地方，以为是她搬了家，“你现在住在这边？”
    “哦，不，丫头现在跟她爷爷奶奶住。”她抱起已经熟睡的女儿，在他的帮助下，下了车。
    “要不要我送你们上去？”
    “不用不用，我能行，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那。。。行吧，我走了。”他重新坐回驾驶座，在系上保险带后，对着依旧在一旁站立的她温柔一笑，“快上去吧，外面天凉，别感冒了。”
    “恩，那我上去了，拜拜。”说着，有点吃力地抱着孩子进了门。
    看着消失在自己视线的她，他心里五味杂陈。快两年了，他设想过很多种他们会再次见面的场景，也曾想过，如果一旦碰面，自己估计会立马转头离去。可你再怎么假设，真碰到了，他到底还是没能做到。他以为自己可以放下，但此时看来，自己还是做不到。多少次，梦里都是她，而醒来后的失落，他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他在车里抽完了一支烟，才稳定了情绪，发动了车子，驶出了小区。
    李晓安顿好孩子后，其实很早就下楼了，只是就在她推开楼道门的时候，发现周宜邦的车子依然停在原地，她不得不又缩了回来，一直等到他离开，自己才敢再次推门出来。
    今天的意外相逢，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有点手足无措，甚至到现在，都有点消化不了。自己这样对他，她以为他恨极了她，她以为他见到自己的时候便会转身走掉。
    可是，他还是一贯地绅士，似乎他们之前从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可是她又明显感受到了他们之间的生疏，明白了这一点，让她心里微微有些难受。
    站在小区门口打车的时候，她得出结论安慰自己，也罢，说到底，都是自己的错。
    周一早上，她没有进事务所，而是直接去会见了一个客户。当她下午进去的时候，小前台前面又聚集了一群人，见她进来，纷纷给她传递八卦消息。
    “你猜，上午谁来我们事务所了？”小前台表现得神秘兮兮。
    李晓把公文包搁在前台，“又是哪个三流明星来了？”见大伙儿都直摇头，拧了一下眉头，“要不，是哪个政界要人？”得到的回复还是摇头。
    她本就觉得没兴趣听她们的八卦，于是，干脆拿起包，准备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那我就不知道了。”
    “哎，别走啊，告诉你就是了，是周律师来过了。”小前台沉不住气，还是说了出来。
    “哪个周律师？”李晓一时没反应。
    “还会是哪个啊？当然是周宜邦周律师咯。”一旁的小丁点醒她。
    “真的？他人呢？在老大办公室？”她忙问。
    “早走了。”
    她“哦”了一声，“那既然都走了，你们还凑在这边干嘛？没事情做吗？”说完，拎着包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可是屁股还没坐定，就被老大叫了过去。
    “回来了？”老主任从资料堆里抬头看她，“谈得怎么样？”
    “不算好，但也不算太坏。我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胜算的几率并不大，但是。。。如果准备充分的话，还是能打打的。我下午再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接这个案子。”她解释。
    “行，如果有需要，可以让大伙儿探讨一下这个，看能不能对你有所帮助。”
    “恩。”她看了看主任，旁敲：“您老找我就为了这事？”
    老主任呵呵一笑，“就属你聪明，刚才老周来过了，他开了个事务所，周五开张，想邀请我们过去助助兴，你也一起去吧。”
    “他。。。还真开了呀？”
    “是啊，其实很早之前他就有这个意思，只是。。。”老主任看了她一眼，“现在，他总算是完成了心愿。”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在椅子上坐定，背靠着椅背，思绪滚滚涌来。
    还以为他打算重新回来，跟他们一起共事。谁曾料想，自己得到的却是这个消息。他真这么做了。。。
    那个时候，他也曾跟她规划过这样的一个蓝图，他说，晓晓，我要给你一个家，给你一个事务所，你疲惫的时候，就在家休息。在家呆腻了，就到事务所来透透气。。。
    理过思绪，她直起身体，准备翻阅资料，好好研究一下上午的案件，看是否有接的必要。虽然自己并不是什么大律师，所以胜败不足以影响自己的声誉，但是如果明知道案子必输无疑，自己还是有些许犹豫的。当然，即便为了糊口而接了这个案子，也不能让自己太被动，总要找点有用的诉点，好好争取一番。
    在铺开材料的时候，意外发现桌上有一个小盒子，正好看到小丁从外面经过，顺便叫住了他，“刚才有谁进过我的房间？”
    “不晓得呀，怎么了？”古灵精怪的小丁探着半个好奇的脑袋看着她，身体却还停留在门外。
    “那没事了，你去忙吧。”李晓揉了揉太阳穴。
    小丁挑了一下眉，“好。”就在临关上门的瞬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会不会是周律师啊？他今天给我们都带了礼物。估计，他把给你的礼物亲自放在你桌上了。”
    李晓把玩着盒子，冲着小丁点了点头，“好的，谢谢。”
    可小丁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不打开看看？”
    “怎么？想看看我的是不是比你的好？”她调侃他。
    “哪敢啊。。。”小丁呵呵一笑，“那你慢慢看，我出去做事了。”
    掀开盒盖，她的视线首先接触到的是一串钥匙，然后钥匙下面，绿色的硬面本赫然出现在她的视野，他竟然把这个送还给了她？可自己那天不是刚跟他说过，要找个时间去把产证上的名字改成他的了吗？为什么他还要把产证重新放在她的面前呢？
    把玩着手中的钥匙，她实在理解不了，因为她根本不明白他的想法，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他想对她表达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