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昨

箫剑在自己的车里坐如针毡，那缓慢流逝的一分一秒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煎熬。深深的嫉妒使他的心头燃烧着熊熊的愤怒，他几次想一走了之，可是手脚却又不听心的使唤，思来想去，依旧无法离开，颓然倚靠在车座上。倾斜的座椅让他微微抬头就能看清车顶天窗外的夜色，依稀的点点星光，显得特别的宁和，不似他的内心，犹如水壶搁置在炉火上一般，里面早就已经沸腾。
    他呆呆地望着门栋的方向，直到那个让自己嫉妒了很多年的男人终于出现在自己的视线，然后驾车渐渐远离。望着绝尘而去的那辆车，他心中自嘲，好一个成功人士，自己虽有些家底，然而比起对方来说，也只是一个工薪阶层而已，到底无法跟对方较量，那个让他揪心的女人选择这个男人，衡量各种利弊，倒也是个明智之举。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也罢，去说清楚了也好，哪怕是撕破脸扯破皮，也不能让再自己留有一丝的幻想。
    推门下车，他带着一股冲动，敲开了她的门。
    她很快就来开了门，眉心微蹙，微微噘着嘴，一副酒醉的模样，眯着小眼看了看他，然后一声不吭地转身回到沙发上躺了下来，抱着被子，带着几分慵懒，几分娇媚。
    见此情景，他满腔的怒气顿时没了影，这个小女人依旧能这般来把他的心挠的麻酥酥、痒兮兮的，除了每次吵架总是跟他针锋相对，拿话噎他，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他还是很享受她现在的这份安静，不吵不闹，只剩下乖顺。
    他在她旁边站定，静静地看着她。
    感受到他长时间的注视，她忽然睁开了双眼，迎上他捉摸不透的眼神，让她有一丝不自然，于是翻了一个身，坐了起来，想聚焦，可随着身体的轻轻摇晃，总也无法把视线停驻在同一个点。
    他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明知故问：“你喝酒了？”
    “恩，跟田兮他们吃饭，一高兴就喝了点。”李晓盘腿坐着，看着他。
    “哦？是吗？”箫剑像是反问，又像是肯定，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她的脸带着酒后的红晕，微微发烫，她没有拒绝他的触碰。最让他吃惊的是，她竟然主动搂住了他的脖子，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双臂圈得很紧，生怕他会溜掉一般。
    抬起撑在沙发上的胳膊，他环住了她，低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她摇摇头，低声说道：“没。”
    呼出的气息在他耳边稍作停留，然后才渐渐散去。只是那一点点的气息却让他胸口一紧，异样的情愫逐渐爬上了心头。他想调整一下身体，长时间的蹲姿让他腿脚发麻，刚拨开她的手臂站了起来，她跟着顺势跪站了起来，搂住了他的腰，轻吐了几个字：“别走。”
    他的身体一僵，一个声音从心底冒出来：你别是认错人了吧？可是他不敢问出口，他突然失去了刚才想跟她争吵的勇气，他很享受现在的宁静，甚至有点贪恋她能够依赖于他，把他牢牢抱住的感觉。
    “好，我不走。”
    “真的？”她贴着他胸膛，喃喃地问。
    “恩，我保证。” 他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一下又一下。
    听到他的承诺，她仰头看他，大眼忽闪忽闪地盯视着他，似乎想要从的脸上求证他话语的真伪。他觉得自己的视线被凝聚在她微张的红唇上，那莹粉的双唇娇艳欲滴，乌黑发亮的双眸又像是在对他发出邀请，他的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吼，干脆闭上了眼睛。
    不见，也许就不会心烦。
    可是就在他闭眼调息的时候，一双柔软覆盖住了他的唇，混合着甜甜的酒香。
    他心头猛地一惊，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想用胳膊把她推开几分，可是兴许是酒精的驱使，李晓异常顽固，倒是把箫剑搞得有点哭笑不得。
    好吧好吧，她要吻，那就让她吻吧，反正自己又不吃亏。只是在他看来，这方面总是应该男人主导，可是今天却反其道而行之。真不知道这个丫头如果明天清醒过来后，会不会又是对他一阵咆哮，骂他趁虚而入，可天地良心，现在的他完全是被动的，不能算是欺负她吧？可如果她想讨好的那个人其实不是他呢？而他只是一个误打误撞的替身呢？
    一想到此，箫剑消失了半天的怒火顿时又冒了出来，她多半是认错人了，她刚才可还在楼下跟那个男人拥吻，此时肯定以为跟她亲热的还是那个男人。自己每次碰她都跟要了她的命似的，今天怎么可能如此主动就范？
    她酒醉不浅啊！
    她见他半天不给反应，也停下了动作，撑起身体，与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你。。。不想要我？”
    他再次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睁开的同时开了口：“你确定你想要？”
    得到了他的肯定，她嫣然一笑，用力地点了点头：“恩。”
    “好，只要你明天起来别后悔。”像是在回答她，又像是在自我安慰，箫剑恶狠狠地吐出了几个字，也不复刚才的被动，他决定由自己来主导这一切，即便明天醒来，她会再次恶言相向，但至少此时，她是他的那只最最温柔的小猫。
    随即，用手一托，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往卧室走去。
    就在他释放自己全部的热情时，他激动地喊出了声：“晓晓，我爱你。”感受着他的亢奋，她紧紧地攀住了他，在他耳边似有似无地轻轻回应：“我也爱你。”有那么一秒，他再次晃神，他害怕去求证，因为他害怕她想说爱的那个人不是他。
    接到田兮的电话时，李晓正吐的稀里哗啦，昨夜睡得并不安稳，一早起来就恶心反胃，大把的时间都泡在了卫生间，此时，整个人都虚脱了，有气无力地接起电话，“田兮，你们家李晨昨晚肯定在酒里下了毒，我胆汁都要吐没了，要挂了。”
    “少胡说八道，我们喝了怎么都没事。。。那你等着，我马上来接你去医院看看。”电话里传来田兮焦灼的声音。
    “好的，你快点，我怕我等不了太久。”
    “别乌鸦嘴，乖乖等着，我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李晓闭着眼趴在沙发上，浑身酸软，四肢无力。
    昨夜的一切犹如一场梦，是那样迷幻不可信，却又好像真真实实地发生了。她不知道箫剑是什么时候走的，只是在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了陌生的手机音乐铃声，虽然只是响了一声后就戛然而止，身边的人轻手轻脚地下了床，似乎在床沿站立了片刻，随即便带上门走了出去。
    田兮来的还算快，李晓也恢复了不少，正盖着被子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听音乐，死活都不肯去医院，说那儿简直不是人去的地方，自己已经没事了，才不去那种地方遭罪。田兮怎肯就此罢休，说，既然都来了，那就以防万一，还是去检查检查，别是你肠胃不好，食物中毒了。说着，连拖带拽地把李晓架到了医院，刚挂完号，就在楼梯口碰到徐子俊，手上还拿着一叠单子，正一脸关切地叮嘱着边上的美女，还是个大腹便便的美女。
    李晓仔细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徐子俊年前新娶的媳妇，“阳阳，这么巧？来做检查？”
    “哎呀，好久不见呀，大美女们，最近怎么都没声？都在忙什么呢？”徐子俊见是李晓跟田兮，不等老婆开口，就热情地回应着。
    田兮一脸坏笑，调侃道：“我们再忙也没你忙啊，瞧你们这么快就制造了一个新新人类，为祖国添砖加瓦，建设四化。”
    “是啊是啊，所以你也要加油啊，赶紧找个男人嫁了吧，也老大不小了，再不嫁，恐怕就没人要了。。。”徐子俊针尖对麦芒，丝毫不给田兮留面子，可惜，田大小姐压根无所谓，照样自得其乐。
    几个人嘻嘻哈哈一阵子，李晓才碰了碰田兮，“好了好了，你们别让孕妇长时间站着好不好？很累人的。”
    “哦，言之有理，孕妇为大，赶紧去检查，检查好了就回家好好歇着，别太累。”田兮转身对一旁的李晓说，“走吧，现在轮到你去检查了。”
    徐子俊听到李晓要检查，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脸色是不太对啊。”
    “没事，就是昨晚酒喝多了，胃难受。”李晓微微一笑，解释。
    “你刚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你说你都要挂了，我才陪你来的。”田兮插话，却被李晓瞪了一眼，嫌她多事。
    “挂了哪个医生的号？我陪你过去。”说着，不由分说地接过李晓手中的单子看了看。
    “不用了，你去了就是医托，其他病人要恨死我的。”
    “呵呵，也没那么夸张，有时候我们在旁边，会比较容易说实话。”
    田兮一听徐子俊的解释，有点不依不饶地追问道：“那你的意思是，大夫一般都不跟病人讲实情？”
    “好了田兮，你就别跟子俊绕了，他忙得要命，还要照顾阳阳，没那闲工夫跟你乱掰。你快点陪我去排队，等下还不知道要排多久呢。”说完，跟徐子俊夫妇打招呼道完别，拉着田兮就走。
    就医的结果让李晓简直措手不及，女医生看完一系列的化验单子后，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恐怕不是肠胃的问题，会不会是怀孕了，还是去换个科看看吧。这一答复，让李晓愣住了，一旁的田兮也傻了眼。
    李晓机械性地走出了诊室，一屁股坐在走廊里的长凳上发呆。田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静静地坐在旁边，轻轻问：“那。。。你还要去挂号吗？”
    李晓抬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们回去吧。”说着，站起了身，大步朝外面走去。
    “可来都来了，你不打算确认一下吗？”田兮在后面追着问，却换不来李晓的任何回复，似乎压根没听到她的问题。
    一口气冲出医院，站在大街上看着人来人往，李晓一下子没有了方向，心里乱成了一团。这都什么世道，真是天大的笑话。老天到底算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怕自己彷徨，怕自己犹豫不决，所以干脆就替她来做决定？
    气喘吁吁的田兮挤过人群，见李晓低着头，定格在街边，于是在她面前站定，恶狠狠地凶她：“我说你怎么回事啊？乱跑什么呀？”
    被田兮这么一吼，李晓终于把视线从自己的脚尖对焦到田兮焦灼的眼，“我想吃过桥米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