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吟

30 春风不识周郎面(29)


烟雨蒙蒙烟锁重楼的气候,无人踏潜的紫芸阁在阴雨连绵中越发显得昏暗寂静。
    孙太太担心两个孩子出外淋了雨水,惹了风寒,看管起两人,严禁前来打扰修养中的宛静。而宛静亦是整日盘坐在雷鸣阵阵的窗前,不是翻翻书聊以慰藉,便是发发呆打发打发时间。好在,银梅那丫头不时把玩相机,情不自禁的嬉笑还能给这空荡的房子增加点悦耳的噪音。
    这一日,放了晴。
    听到屋子外叽叽喳喳的争闹,她赤着双脚,拖着连身睡衣,一步三跳下了楼,不在乎院子里湿漉漉的草坪土地,只顾望着洁白晴朗的白天,闭起双目,吮吸着清新香蜜,然后跟随一股淡淡的清雅花香,好奇地抬起左脚迈出右趾,感到身子左右晃动,如履独木,却一尺靠近,一仗接近,嘴角边不禁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如木春风般吟着:“似痴如醉丽还佳,露压风欺分外斜。”
    “谁道花无红百日,紫薇长放半年花。”
    耳边忽然响起男声,她心下一紧,睁眼便瞧见绚丽绽放的紫薇花枝,红如烈火,而撑花的细长手指,却白如寒冰,寒得她心境凄凉,赏花的绝佳兴致顿时被冰封在千年魔窟之中。她转过忧伤的眸子,急于离开属于他范围内的杂草,不想在三尺开外,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扯住了脚踝。回头瞧时,自己环腰的睡衣丝带不知何时被他解了开,他正牢牢稳稳地牵扯着一条不放。偏巧一阵凉风拂过,飘飘的裙摆瞬间扬起了三尺来高,她来不及训斥先是发出一声惊叫,来不及蹲下身掩饰已被人横腰抱起。等她从惊慌的丝裙中钻出来,已是在他的怀里晃晃悠悠地待着。她拼命挣扎着怒叫着“放我下来”,两三声过后,终于偃旗息鼓,老老实实伸手攀住他的脖子,望了一眼干净尖削的下颚,终于枕靠在他白色衬衣上,低垂起眼帘。
    当蓝蓝的天空变成璀璨琉璃的金黄色,当碧连天的青草变成大红喜色的牡丹地毯,她吴侬软语说道:“放我下来吧!”
    “我抱你上楼!”他恋恋不舍地说。
    她身姿娇娆,如火如荼的裙摆微微舞动已纵身跃下:“银梅她们都瞧着呢!有了流言蜚语......”
    “这几天,我好想你!”他不死心地从身后搂住了即将离去的柔滑细腰,飞蛾扑火似的凑近她白皙的颈子,吸着甜蜜香味,吐着相思之气,痒痒地,热热地,深深地。
    她咯咯地笑着挣脱掉,翩翩上了木梯,又通情达理地蓦然回首,踏破灯火阑珊冲回到楼下相貌风流的他面前,踮起玉足,水纹灵动般轻轻一触,碰到温润柔软的唇才蜻蜓点水地消失掉。
    他愣了片刻,陡然清醒过来,不顾一切跟了上去。
    “宛静!”
    空寂的回廊四下无声。木红色板上湿湿的脚印一直延伸到她的房门,延伸到落地微微颤动的粉色布帘后。
    “我看到你了!”
    她依然如故地躲着。听到脚步远去,房门紧闭,她砰砰地心跳这才稍微回落。怎么会这样的,她只是跟他开了玩笑,他怎么会跟上来?长舒了口胆战心惊之气,她慢慢悠悠地探出身,偷瞄了两眼。背后突地一声狂妄大笑,她始料未及,悬落的心又猛然穿梭到九天之外。
    “我抓到你了!”
    他揽过她的腰抵在冰凉的墙壁,两手固定着她晃动的脑袋,浩浩荡荡地气势堵住她大惊小叫的嘴巴,游离的舌头如灵蛇般在她的唇齿间撕咬着。被他禁锢在狭窄隐秘的空间,她完全失了势,她思维混乱地去推他,眼前又是一阵天翻地覆地眩晕,重重地倒在柔软的床上。被他重重地压在身下,被他强迫的手在身上肆意游荡,她惊悟地大叫:“不要!”那一声“不要”像毫无力气地反抗,有意无意地挑逗。望着她涨红的面颊如三月桃花,粉红迷醉,他更是心猿意马,越发不愿松手。他吻她,荡尽绵绵情意地吻她,一遍遍去撬她紧咬的唇齿,不适时宜地喘着窒息的粗气说:“宛静,我想要你。”一股不敢倾吐的气吓在心口,生怕稍稍喘息,便给了他可乘之机,可是渐渐地,她头晕目眩,呼吸不畅,坚持不住,微微一张,一声嘶哑□□的“嗯”千回百转地传出来,软得她自己耳根发烫,几乎混淆不清。他笑了,笑得她心里发麻,浑身燥热不堪。等到她可以大口大口地喘息,一阵不寒而栗的冰凉已悄悄吞噬着她的全身,他正有恃无恐地剥她的睡衣。
    “澤霖,别这样!” 她制止。
    他不能自已地求她:“宛静,别怕,我要你做我的女人。”
    “你放了我表哥。”
    表哥?这两个字如晴天霹雳,顿时镇压了他全部的激情,他呆住了。
    她叫他澤霖,他甘愿死在她石榴裙下的时候,她跟他提表哥?
    他不是跟在她做无聊透顶的生意,不是在跟她谈利益熏心的条件,他是在爱她,无可救药地爱她。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她还念念不忘那个关在监狱里的混蛋。
    她故意的。
    她是要折磨死他。
    他从床上爬起来,眼睛里容不下一粒沙子,拾起地上凌乱的白色衬衫,丢下令他魂萦梦牵的虚幻景象,走了。
    宛静怔怔地望着那毫不留情地背影,眼泪没有思量,默默地掉落了下来,滴在□□的肩膀,滴到坦露的胸口,温温的却是阵阵寒心。
    衣柜突然传来恐慌尖声。
    “谁?”她迅速地裹了被子遮挡身子。
    象牙白门缝先是跑出了一只灰溜溜的老鼠,接着露出浅蓝色的裤管浅蓝色碎花褂子浅蓝色小辫。
    银梅耷拉着脑袋,尴尬地抱着相机,畏畏缩缩地站着,许久不见宛静问话,也不敢抬头正眼相视,唯唯诺诺地解释说:“余小姐,你让我拍四少爷,我看他今天终于来了,就......就拍了两张。”
    “你什么都瞧见了吧!”
    银梅破有些难为情,半天吭出一个没用的字:“我......”
    宛静不介意地笑了笑:“没事儿,反正早晚也会这样被他欺负一次。这事情别声张到全院都知晓了,于他,于我,都不好。”
    银梅温顺地点头,把相机小心翼翼地搁置在梳妆台前,一溜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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