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骑士

放心，鹰扬，我不会放过阴谋取我性命的人。」鹰扬松了口气。他自信有能力保护自己。
  观众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使厌恶暴力的薇娜也忍不住赶快回到座位上。武器的碰撞声和骑士的呐喊声令人著迷。但是善意的打斗越演越烈，刺出的矛和劈下的刀也越来越凶狠，比武场上尘土飞扬，大汗淋漓的战士中开始有人流血。
  「天啊，他们在自相残杀！」薇娜惊叫。
  「不，不，亲爱的。这只不过是一场模拟战斗。你知道男人不断几根骨头就不会觉得过瘾。」
  薇娜的目光被身穿黄铜盔甲的战士所吸引。今天没有穿上母亲衣物的薇娜不知道黄钢盔甲里的人不是鹰扬。
  艾德王子简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身穿黑色盔甲的鹰扬一上场，就有三个人「立刻朝他移动，意图非常明显。艾德挥刀开路接近鹰扬，大刀用力往第一个人的头盔上一砍，把他击倒在地。那个人倒下时头盔脱落，艾德认出他是利昂王子的部下。
  艾德气得差点喘不过气来。他大声警告鹰扬，很满意地看到鹰扬轻而易举地击倒第二个攻击他的人。接著，艾德惊骇地看到一个魁梧的战士左手持矛、右手挥刀地冲到鹰扬背後。黑王子眼中涌现杀机，他要杀了这个大逆不道、意图行凶的畜生！
  艾德举起长矛，手臂往後一拉，然後用力射出长矛。长矛刺穿那个人的护胸甲，矛尖从他背後伸了出来。死人周围形成一小块空地，战斗慢慢停止。
  披挂著盔甲的尸体从场子里被抬进救护帐篷，穿著黑色盔甲和黄铜盔甲的两个战士跟了进去。爱德华国王和疯狗华瑞克消失在帐篷里，帐篷门帘合了起来。
  华瑞克俯身看了儿子一眼，就知道劳勃已是回天乏术。
  国王问：正们两个为什麽穿著对方的盔甲？」
  艾德王子解释：「我们接获密报，有人企图谋杀我。」
  国王的脸上顿时血色尽失。
  鹰扬帮父亲拔出剌穿劳勃胸膛的矛。华瑞克的脸上毫无表情。
  艾德仍然怒不可遏。「他们有三个人，全部是利昂的手下！」
  国王掀起门帘，叫来一个侍从。二且刻去把利昂王子找来。」御医赶到，但国王对他摇摇头说：「去另一个帐篷治疗伤患。」御医垂下门帘回到其他人那里。
  空气中弥漫著汗酸、血腥和死亡的味道。愤怒、羞愧、怜悯和悲伤的情绪在翻腾波动，在在暗示著令人发指的罪行。
  利昂必须弯下腰才进得来。身穿盔甲的他比帐篷里所有的人都要高大。看到尸体时，他蹒跚地上前一步。「劳勃？劳勃？」他泪流满面。「谁杀了他？」
  艾德王子高举著拳头跳到前面。「是你这个混蛋东西！你不下令，他不敢做！」国王挡在两个儿子中间。「别吵了！有人阴谋加害艾德的性命。你有没有涉及这个阴谋？」国王问。
  「没有！父王，我发誓。」
  「你他妈的说谎！那三个人全部是你的部下。」艾德大叫。「一个是费志洛……我不记得另一个叫什麽名字，但他走到哪里我都认得他！」
  国王大发雷霆。「这是败坏我们家族名声的污点！我们会被视为一群贪婪凶狠之徒，为了野心而自相残杀！」
  「父王，我发誓我是清白的！」利昂喊道。
  「抗辩与否都於事无补，你在世人眼中会是有罪的！」
  鹰扬上前。「陛下，观众看到的是身穿黄铜盔甲的骑士掷出长矛，他们会认为是我杀了我的弟弟。」
  国王目不转睛地看著鹰扬，看了足足一分钟。「你愿意承担这个罪过？」鹰扬说：「那样对大家都好。黑王子是人民心目中的偶像，存在於现实生活中的英雄少之又少。不要让他的形象受到损害，陛下。」
  「我很乐意将这件罪恶保密。如果利昂阴谋杀害他的哥哥，莉芭会伤心死的。」国王看到面无表情的华瑞克。「我差点把你给忘了，朋友。我很遗憾你失去了儿子，盖伊。你愿意对这件事保密吗？」
  华瑞克知道没有任何东西能换回他儿子的生命。调查很可能只会毁了国王的儿子利昂。他点点头。「我愿意保密，陛下，但是我无地自容。」
  「千万不要自责，华瑞克。孩子变成什麽样，不是我们所能改变的。」他转向利昂。「我要费志洛和另一个人被捕入狱。快去办！」
  鹰扬低声问华瑞克：「你还好吗？」
  华瑞克依然面无表情，但眼中闪过一抹发自心灵的痛楚。鹰扬把华瑞克带到他自己的帐篷，扶他坐在一张椅子上。阿里替他倒了一杯提神饮料。「你们先下去。」鹰扬吩咐两个侍从。
  「我们必须埋葬他。」华瑞克毫无感情地说。
  「要我来负责吗？」鹰扬问。
  「不，我来安排。」华瑞克喝光饮料，放下杯子。「我知道你们兄弟谈不上相亲相爱，但我还是很高兴他不是死在你手里。」
  「我也有同感，但艾德王子救了我一命。劳勃原本会以为我是艾德而杀了我。」华瑞克痛苦地摇摇头。「都怪我。我常对他感到怀疑，但顽固地不肯看清他的真面目。明天是他的大喜之日。可怜的贝福小姐。」
  「国王批准的婚约书上写的是华瑞克之子娶贝福的薇娜为妻，我想要履行那纸婚约。」华瑞克凝视他的儿子，心中有无数疑问。
  「我要她。没有其他人可以拥有她。」
  「人们已经认为你杀了你弟弟。他们会说那不是意外，会说你为了得到他的女人而谋杀了他。」
  「我不在乎别人怎麽想。」鹰扬强调。
  华瑞克沉默良久後终於开口：「如果贝福小姐愿意，我没有异议。我早就把她看成是我们家的媳妇了。」
31
   薇娜感到麻木。她又害怕又著迷地看著比武场中的混乱，目不转睛地看著身穿黄钢盔甲的那个战士。她在混乱与烟尘中看到他的矛射中另一个武士。那种伤不死才是奇迹。她看到那个倒地不起的战士被抬出场。身穿普通盔甲的他身分不明，但是薇娜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不可能是劳勃，鹰扬不可能做出那麽可怕的事来。但她不是一直在等他采取行动阻止明天的婚礼吗？
  怀著一颗恐惧不安的心，她离开看台走向救护帐篷。黛拉跟在她後面，不确定出了什麽事。帐篷周围围满了人，薇娜看到门帘被拉下来不让人进入。另一个帐篷打开，轻伤者进进出出。她走进那个帐篷，目光在伤患间搜寻著。萨利斯伯爵孟卫明的腿上被划破一个裂口，但是伤患中没有一个是劳勃。
  「被抬出场的是什麽人？」她问。
  「华瑞克的儿子，小姐。」一个侍从回答。知道她是劳勃未婚妻的贵族无不以怜悯的目光看著她。他们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的未婚夫死了。薇娜感到头昏欲呕，眼前一黑就倒下去。
  张道思看到她昏倒，把她抱出帐篷。她几乎是立刻清醒过来，睁眼第一个看到的是黛拉忧心冲仲的脸。「我没事。」薇娜说。「谢谢你，道思。」
  「我送你回你的房间，贝福小姐。」
  「出了什麽事？」黛拉大惑不解地问。
  张道思低声说：「狄劳勃在混战中死了。」
  「我的天啊！」黛拉在胸前画个十字。
  薇娜躺在床上，视而不见地盯著天花板。她回想起鹰扬从他们第一次见面起就暗示她是他的女人。後来他们在贝福堡有过肌肤之亲後，他要她发誓她会取消跟劳勃的婚约。如果她信守誓言，是不是就可以在今日使劳勃免於一死？这个想法令她无法忍受。她想起鹰扬曾信誓旦旦地说她永远不会属於狄劳勃，今生今世不会，来生来世也不会。
  他果然说到做到了！
  薇娜知道她从不曾爱过劳勃，但那使事情变得更可怕。她对她的未婚夫摆出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清高模样，却跟他的哥哥翻云覆雨、寻欢作乐。但是劳勃对他哥哥心存怨恨也是事实。
  薇娜翻过身来开始啜泣。「亲爱的上帝，不要让我为他的死感到如释重负。不要让我那麽寡廉鲜耻。」
  小厮送来国王的正式信函，通知薇娜她的未婚夫在混乱中意外死亡。一个小时後，华瑞克伯爵差人送信来问她是否愿意去陪陪他。
  黛拉让薇娜独自进入伯爵在等她的房间。
  面对华瑞克伯爵，薇娜不知道该跟他说什麽好。「爵爷，我很遗憾你痛失爱子。」她喃喃说道。
  华瑞克摇摇头。「国王已经宣布从此不再举行模拟战。大危险了。我们在战争中失去的 骑士已经够多了，不需要致命的意外再来夺走更多的骑士。」
  她想说那不是意外，但话就是出不了口。她怎麽能告诉一个甫遭丧子之痛的父亲说他仅存的另一个儿子是杀人凶手？
  「贝福小姐，我仍然希望你当我的媳妇。」
  「我……我不懂。」
  「我的儿子鹰扬希望明天娶你为妻。」
  「天啊，不！劳勃甚至尚未入土为安哪！」
  「亲爱的，由另一个儿子接替死去的兄弟履行已缔结的婚约是常见的习俗。这通常是因为男方家族不愿失去一个女继承人媳妇，但我对你发誓那不是我们的动机。我有许多土地和城堡给鹰扬。」
  「我不能嫁给鹰扬。」她喃喃道。
  伯爵板起脸孔。「他决心要得到你。他是那种想怎样，往往就能怎样的人。」「我……很抱歉。」
  「不要现在就给我最後的答覆。今晚考虑考虑，贝福小姐。也许明天你会看出鹰扬是明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