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骑士

他无声地咒骂劳勃阴魂不散地挡在他们中间。
  鹰扬很清楚薇娜会对他保持距离，不让他侵入她的内心深处。他知道他随时可以瓦解她的心防，但是他希望她主动缩短两人间的距离。她必须学会完全信任他，学会把她的心交给他保管。他发誓要毫无保留地保护她、珍惜她、爱她，她会渐渐明白，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薇娜醒後仍然闭著眼睛装睡到她丈夫下床，听到水声时她把眼睛张开一条缝。鹰扬有太多事是她不知道的，偷偷观察他时她感到两颊发烫。她已经发现一件她原本不知道的事了。她发现他在仍然一丝不挂时刮胡子！
  爱德华国王整夜都陪孟凯玲守在她丈夫孟卫明身边。孟卫明在模拟战中受的腿伤跟他在战场上受的伤比起来根本不算什麽。但是他的情况却急遽恶化，御医表示萨利斯伯爵恐怕挡不到天亮了；就像是刺伤他的矛上喂过毒，毒性迅速蔓延全身。
  孟卫明始终没有恢复意识，终於在黎明前几分钟咽下最後一口气。
  国王因怕惹人闲话说他为了得到朋友之妻而毒杀朋友，不得不忍痛结束他和孟凯玲的秘密关系。
32
  爱德华国王因好友之死而深切体认到自身终将一死，他开始怀疑以征服法国为终生职志是否正确。法国传来腓力暴毙，其子约汉登基的消息。过了不久，教皇也在亚威农病逝，英诺森六世当选新教皇。
  海外战争的劳民伤财、宫廷生活的奢靡浪费，爱德华国王的金库再度捉襟见肘。英格兰国会极力反对国王另举新债续征法国。种种因素终於使爱德华国王同意派遣兰开斯特公爵赴亚威农请新教皇出面斡旋英法两国间的和平条约。
  伊莎公主和哥斯卡尼的艾柏纳论及婚嫁，娇安公主即将许配给卡斯提尔的王位继承人培罗。由于联姻结盟的对象都在海峡彼岸，所以莉芭王后提议把王室朝廷都迁往波尔多。准备工作於是立即展开。
  艾德王子想回加来与珞琼团聚，但国王和华瑞克都坚决反对他前往法国北部的加来，认为他应该随同朝廷迁往法国南部的英国领土。
  艾德王子不得不从。他立刻提笔写信给珞琼、亚蒙和何汉生。
  何汉生坐在堆满文件期刊的书桌前。王室总管是个待遇优渥又毋需躬亲的职务。他雇用大批仆役管理每座皇家城堡，大批书记记录开支。他长於数字，更擅於把握有利可图的机会。热中於供应王室用品的商人和同业公会都知道，定期孝敬王室总管对他们的好处。隔著窗户，何汉生看到他的妻子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那是一幅多麽美的画面，他自认应该身在其中，但是她的哥哥亚蒙像只讨厌的看门狗似地守在她身边。
  他的目光对准亚蒙时眼睛眯了起来。亚蒙生活奢侈，同时养三、四个情妇，这辈子从来没有为钱发愁过。只要亚蒙未婚又无子嗣，他的法定继承人就是珞琼。
  何汉生不仅觊觎亚蒙的万贯家财，更想得到珞琼。她连在怀孕时也充满活力，悦耳的笑声和迷人的笑容好像都在说「过来」。只是看著她，何汉生就感到欲火中烧，偏偏艾德王子不准任何人动她一根寒毛。
  该死的艾德王子！何汉生最近经常想到狄劳勃的阴谋。不知道狄劳勃是否真有那个胆量暗杀艾德王子？利昂王子是否能顺利成为王位继承人？何汉生每天都期待接到艾德王子的死讯。
  但他在傍晚时收到的却是艾德王子写来的紧急信函，通知他王室和朝廷全部都要前往波尔多，他们到达後立刻就会需要用到他这个王室总管。
  「该死的艾德王子！」他怨恨地咕哝。看来狄劳勃还没有足够的胆量动手。嗯，暗杀王族确实需要很大的胆量。他得首先采取行动，谋杀一位王族示范给狄劳勃那个孬种看！王子的信给了他去找珞琼的最佳藉口。亚蒙去找他的情妇了，珞琼会在她房里晚餐，只有她的侍女陪著她。他等到晚餐後，屋子里不再有仆人穿梭往来时，直接敲珞琼的起居室房门。
  应门的琳妮充满敌意地瞪著他。她不喜欢何汉生，直觉地认为他不是好东西。「有何贵干，爵爷？」
  「我有事找何珞琼夫人。」
  「她在休息。」琳妮敷衍道。
  「她是我的妻子。让开！」他摆出威胁的姿态。
  「谁啊？」珞琼大声问。
  「夫人，是我，汉生。」
  珞琼立刻来到门边。「请进，爵爷。」她的声音中充满担忧。「出了什麽事吗？是不是艾德？」
  「是和艾德王子有关。我们最好能私下谈谈，夫人。」
  琳妮憎恨地怒目而视。
  「没关系，琳妮，我不会有事的。」珞琼只想赶快知道是不是艾德出事了。琳妮告退後，何汉生忽然体贴起来。「快坐下，珞琼。你的安康是我的责任。你的预产期一天天接近，我没办法不为你担心。」
  「谢谢你的关心，汉生，但我相信我至少还有一个月才会生。你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麽事？」
  「王室要迁居波尔多，我接到命令要我们去那里。但是我认为我们得等到你生下孩子之後才能动身。」
  「哦，我觉得很好，汉生。如果艾德要我去，我必须立刻启程上她的迫不及待激怒了他。「他真是不体贴，要你挺著这麽大的肚子长途旅行。那会给你和孩子带来危险的！」
  「汉生，谢谢你这麽关心我，但是你不可以批评艾德王子。他是为我好，而对我最好的就是尽快跟他相聚。」
  「珞琼，你似乎不明白我在法律上是你的丈夫，是你孩子的父亲。如果在前往波尔多的途中出了什麽事，必须负责的人是我。」
  她客气地忽视他的话。「我会要我哥哥提供一艘船，我们可以舒适地乘船去那里。我马上收拾行李。如果邮递袋从温莎堡抵达，艾德一定有信给我。」她走向相连的房间。「琳妮，麻烦你跟汉生爵爷去拿我的信好吗？」
  金雀花王室在波尔多的王宫原本是圣安卓修道院，但令薇娜吃惊的是，王宫後面有许多豪华住宅。由于鹰扬必须照料他的长刀队和狄家军，所以他把薇娜和黛拉交给能干的派迪。所有的王室成员都有各自的家臣和家仆。这次的约翰王子被留在英格兰担任摄政王。虽然丑闻因没有采取不利於利昂王子的行动而得以避免，但是怎麽样也改变不了他阴谋弑兄和国王不再信任他的事实。国王决定带著利昂和他的下属来波尔多，以便监视他的活动。莉芭王后把所有的子女都带了来，包括出生不久的小公主。伊莎公主和娇安公主可能在近期内就要结婚，所以她们的行李是堆积如山，每个人的家臣家仆都在百人以上。薇娜被列入伊莎的家臣名单中。黛拉向薇娜保证，她和派迪会把她们带上船的行李全部运到鹰扬的住处。薇娜必须服侍伊莎公主，她知道她会一直忙到深夜，甚至忙上好几天。如果伊莎公主没有叫她离开，她就必须一直陪著公主。
  结果到了第二天，她才获准回她自己的住处几小时。薇娜走上台阶，看到宽敞的露台和大理石地板时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接著她听到派迪与人争吵的声音。
  他在二楼的阳台上跟一个她看不到的人吵架，骂人的话相当难听。
  薇娜叫唤他。「这里简直跟王宫一样。是不是属於艾德王子的？」
  「当然不是，夫人！这里属於狄爵爷所有。」他声音听起来几乎像是她的话冒犯了他。「你是指华瑞克？」
  「不，华瑞克的寓所在隔壁。这里是属於鹰扬的，夫人。」
  「一个黑头发的女人走上阳台往下看。即使唇边带著讥笑，她仍然艳丽动人。「夫人？可惜啊，鹰扬最不需要的就是夫人！」
  「闭上你的臭嘴，贱货，把你的东西搬出去。」派迪咆哮。
  「怎麽回事？那是什麽人？」薇娜问，但是派迪和那个女人忙著吵架，没有工夫理会她。她登上雕刻精美的楼梯，左转到阳台。她看到派迪跟那个女人拿满皮箱的衣裳玩拔河。「这位是什麽人？」薇娜再问一次。
  他们两个同时开口，答的话却截然不同。
  派迪说：「她是犯人。」
  黑发美女说：「我是圣陆堡男爵夫人丽缇。」
  派迪嗤之以鼻。「她只不过是个法国婊子，霸占了主卧室，好像这是她的房子似的。我马上就把她的垃圾清出去，夫人。」
  丽缇一屁股坐在她的衣箱上。「鹰扬会决定我们之中的哪一个睡他的床。」薇娜浑身一僵。她既震惊又意外地盯著那个法国女人。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她的心中百感交集，她的思绪混乱不堪，但是她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镇定自若地说：「来吧，派迪。我到屋子另一边另外选一个房间，你可以把我的东西放进那里。」
  她盲目地往反方向走，直到遇见黛拉。派迪跟在薇娜後面，暗中咒骂丽缇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咒骂自己没有在昨天就把她赶出主卧室，咒骂鹰扬当初就不该把那个贱人送来波尔多。现在惹出麻烦来了，他担心倒霉挨骂的一定是他。他知道薇娜夫人在鹰扬心目中几乎是神圣的，如果那个法国婊子惹得她伤心难过，他就要倒大楣了！
  「鹰扬在这里养育一个女人。就在这楝屋子里。」薇娜杏眼圆睁地说，不敢相信她的亲眼所见。
  「进来坐下，亲爱的。别为那样的女人心烦。」黛拉瞪派迪一眼。
  派迪无奈地耸耸肩问：「夫人，你要住哪个房间？」
  薇娜从苦恼变成生气。看来除了她以外，每个人都知道那个男爵夫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