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之若饴

第32章


  
  “绑/架动机查清楚了没有?我隐约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王文东……”
  
  “见过就对了!” 
  
  江学长打了个响指,将了解到的情况一一道来。
  
  甘蓝的确见过王文东,可以说不光她,整个“猎狐行动”的组员们都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因为在“猎狐行动”开始之初,陈柏曾约见过的那个大学同学,正是王文东。王大学期间与陈柏交好,知道陈父是大名鼎鼎的华腾公司掌门人,而论家庭背景,王文东也不简单,他出身于军人世家,长在军队大院,父亲是陆军科技力量骨干,老来得子,打小对他百般宠爱。在父亲的庇护下,王无论学业还是事业都顺风顺水,工作没两年却染上了赌博恶习,早已对我/军机密觊觎良久的N国得知此情况,令其情报人员对前往澳门赌场的王设陷,另其欠下巨额赌资,并以此为把柄要挟王父窃取K-5资料,王父为了儿子和自己的前途,决定铤而走险。
  
  王文东知道父亲因为自己被要挟后,心中愧疚万分,惶惶不可终日,但为了自己的前程也不敢轻举妄动,重压之下便得了抑郁症。眼看K-5资料将要全部到手,谁想黎明岛围捕却打碎了N国的如意算盘,军内开始了大规模除奸排查,前几日得知父亲已被带走审查,王病情突然激化,只想以K-5的终极资料换取N国对父亲的帮助,于是在未做任何安排准备的情况下就盲目劫/持多多,要挟陈柏。
  
  “怪不得王文东只嚷嚷着要K-5资料,也没见什么同伙来接应,原来是精神不大正常……”
  听完江学长的陈诉,甘蓝自言自语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甘蓝你当时怎么也在那儿?是不是……惦记陈柏偷偷跟踪人家啦?”
  江学长的表情变得活灵活现。
  
  甘蓝指指窗外,
  
  “今天天儿不错,不如学长学姐再出去均匀一下肤色吧!”
  
  ……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赶走了两位好奇宝宝,甘蓝长舒一口气。她试着挪步下床,稍一动,身上便处处酸痛,只好作罢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对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江煜然刚才的叙述在她脑海中再次回放。突然间,她想到了陈柏与王文东那次约见之后,她从陈柏拿回的牛皮纸信封里翻出的那张明信片,以及明信片后隽秀的字:春欲尽,日迟迟。黄昏后,可相识?想到这儿,另一个画面也在她脑海中鲜活起来,那是站在废楼之上的她出现在王文东面前之时,她记得王当时震惊的眼神以及对她叫出的一声“小樱桃”。
  
  小樱桃?
  
  想到这三个字,甘蓝不由一阵心慌,像是无意间触及到不能被人提起的咒语,她努力的在脑海中搜索与这三个字相关的记忆,忽然间,陈柏醉酒后的呢喃清晰地浮现在耳边。对了!陈柏有次醉酒回家嘴里嘀咕的就是这个名字,而且根据他说的……小樱桃是多多的妈妈……
  
  炎炎夏日,甘蓝忽而觉得周身发冷,苏醒之前的梦境唐突的出现在她的回忆之中。明信片,小樱桃,梦,这三者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奇异的联系,甘蓝感觉自己就快要搞明白了,但突然之间,深入骨髓的疼痛以排山倒海的架势顷刻席卷全身,她忍不住尖叫出声,在晕倒之前拍响了墙上的呼叫器。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章:重磅消息
  
  甘蓝再也没能想起明信片、小樱桃与梦境之间的关系,因为当她又一次醒来时,一个重磅消息被结结实实的扔到面前,容不得她思考其他。
  
  甘蓝打小过着再普通不过的生活,出生在计划生育严格执行的八十年代末,父母是中学教师,她是家中的独生女,从小学到大学成绩优异的她是老师和家长眼中的骄傲,走出校门后又成功走进体制内,有了份体面的工作,尽管家里一直以为女儿做的只是普通政府文秘,不知她的工作存在危险。
  
  就是这样一个众人眼中的三好学生其实有颗不大安分的心,当其他小姑娘还在听童话的时候,她已经抱着一堆关于战争与特/工的书看的不亦乐乎了,她的脑子里会时常冒出各种不着边际的想法,投报国/安时,她还作着007的美梦,然而工作后,她才知道耀眼的詹姆士邦德不过是个绚烂的幻影,忍耐日复一日的枯燥、怀疑、恐惧,从纷杂的线头中谨慎而敏锐地找出导火索才是他们的日常生活,褪去英雄主义的圆场里,大概容不下一个好运气的007。但即便如此,她还是爱自己现在的生活,因为长大了的她知道现实不同于韩剧,本就没有那么多的惊喜和浪漫。
  
  然而在25岁的夏天,当甘蓝站在主治医师办公室门外,听见大夫与母亲讨论自己的治疗计划时,她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原来自己的生活也可以离韩剧很近。
  
  大夫说,她得的是血癌,就是人们常说的白血病。
  
  如果不是因为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急着回去上班,她不会想到找主治医师,也不会意外听到关于自己病情的真相,她大概会一直相信自己时不时发起的低烧、止不住的鼻血和全身的关节疼痛均是由脑震荡后遗症引发的说辞。 
  
  甘蓝倚在门边,静静的听着屋内大夫平静的陈诉和母亲的抽泣声,好像在聆听一场关于他人生死的宣判,她觉得大概那场脑震荡真的给她留下了后遗症,不然此时脑子里怎么会一片空白呢?她明明听得见大夫在说什么,却又丝毫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打开,红着眼出来的林妈愕然看着站在门口的甘蓝,她像做错事的孩子般,紧紧搂着女儿失声痛哭。
  
  走廊里人来人往,飘着永不消散的消毒水味儿。三伏天的医院里,却总有阳光到达不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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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化疗期比预想的更为漫长和痛苦。
  
  甘蓝记得之前看过一本小说,小说里说:化疗就像一场看不到头的马拉松,不管开始跑得多快只要半途而废就算输了,只有坚持到最后的人才有资格微笑。亲身体验之后,甘蓝很想写信告诉那本小说的作者,化疗不仅是场马拉松,还是场加入了铁人三项的马拉松,在迈出下一步之前,你永远不知道前方还有什么样的困难在等着你,或是,等着压垮你。
  
  第一次化疗结束后,甘蓝开始大把大把掉头发,她本想把陈柏给她修剪的齐肩短发留长些,可是天不遂人愿,头发似乎不愿陪她度过这个漫长的夏天,梳子轻轻一梳,便成片成片的落下。第一次化疗结束后的头两周,甘蓝每天被填鸭般吞下各种药,她开始嗜睡,因为好像只有睡着的时候疼痛才不会那么锐利。
  
  局里的同事来看过她几次,不过统统被林妈按照甘蓝的意思婉拒之门外,唯一例外的是许明媚。许明媚明白甘蓝是不愿让同事看到她狼狈的模样,因此对自己的“特别待遇”格外珍视,一有空就来医院陪着甘蓝。她告诉甘蓝陈柏之前到处找她,因为实在打听不到她的下落,他便在部门口守了好几天,直到遇见张风雷。
  
  “张主任没有告诉他你生病的事儿,他说你为了执行任务,去了别的城市。”
  
  “嗯,那就好。以后他要再找你们,还是这么说。”
  
  “可是……可是他说他要带多多回欧洲了。”
  
  “哦,那也很好。”
  
  看着甘蓝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许明媚突然觉得好心疼,她低下头,终于没有说出“陈柏让我告诉你,走之前想再见你一面”的话。
  
  八月的最后一天,在为迎接第二次化疗的紧张气氛之中悄然度过。
  
  对于甘蓝而言,如果说第一次化疗是马拉松的第一赛段,那么第二次化疗无疑是她遭遇的第一个铁人三项。四天的疗程让她整整瘦了一圈,最后一天治疗结束后,被推进病房的她已无力气与任何人说话,林妈看到女儿的样子立刻心疼地倒在她床边嚎啕大哭,林爸走出病房,在走廊里最阴暗的角落偷偷掉泪。稍稍恢复些力气后,甘蓝以不肯进食为要挟逼好几天没合眼的父母回去休息,只留许明媚一人在身边。
  
  只是父母走后,她依旧没有吃任何东西,不是不想吃,而是吃不下。长期的化疗让她的胃几乎成了摆设,就算以前再爱吃的东西摆在眼前,除了呕吐感她的胃不会做出任何反应。
  
  是夜,甘蓝趴在医院卫生间的马桶旁吐得不能自已。
  
  她像一个溺水的孩子般,一手扒着马桶边缘,一手紧紧抓着许明媚的手臂,直握得指节发白,仿佛轻轻一松整个人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许明媚忍着手臂上的疼痛为她拍背,手掌碰触到宽大睡衣下的躯干,她蓦地一顿,眼泪止不住流下来,曾经水灵灵的学妹,如今瘦的只剩一副骨架了。
  
  “学姐,学姐,我觉得我把自己的胃吐出来了。”
  
  吐干净胃酸后,甘蓝抬起头忽然幽幽地冒出一句,看到许明媚呆愣的表情,她恶作剧得逞似得扯出一抹脱力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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