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涯--

尽力而为吧，还请诸位先出去在外等候。”他走到黄老的身边，一揖道：“老先生还请留下来助我一臂之力。”
    黄老点头应允，卓文君和一众仆人丫环退到了门外。秦舞走到床边，看着少年，心中遍思所学的道术，却找不出找一个能医治这少年的伤患，心想：“只好用黄曲一试了，希望能有些功效吧。”他对黄曲未能领悟通透，只能零碎弹出此曲前半部的几个小节，此刻却要用此来救人治伤，不由心下惴惴，只能希望那黄曲不要负了神曲的威名，确有神奇之效了。
    秦舞心中虽有定计，但心中实担心那神曲无功，弄不好一个不慎反而将少年体中邪气激发，岂不是毁了一条大好的性命？他把黄老留在此处，用意有二，一是若有什么变故，名医在侧，总比他这个门外汉要强的多。二是人体经络复杂，他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请教。
    黄老见秦舞呆立床边，不动不语，不免有些奇怪，心想：“难道已经开始医治了？高人行事，果然高深莫测，这般站立不动也能治伤，实在是厉害。”他一念及此，对秦舞立时钦佩万分，眼中的那个身影也变得高大起来。
    秦舞转过身，说道：“老先生……”他话未说完，黄老听见他叫自己，心中一惊，急忙打断道：“已经治好了吗？”秦舞一怔，暗道：“还未开始医治此老怎么便问好了没有？老人家怕是上了年纪，有些糊涂了。”他摇头说道：“还没有开始治伤又如何能好。在下有一事还想向老先生请教。”
    黄老也是一怔，奇道：“还没开始治？”秦舞点头“嗯”一声。黄老恍然，想起自己刚才的念头，也暗自觉得好笑，心想：“我也行了一辈子的医，怎么这样没见识，当年的那位道长施法之时也是念咒画符的，天下哪有不动就能治病的道理？”他自嘲了一番，对秦舞说道：“是老朽糊涂了，不知小哥要问什么？老朽知无不言。”
    秦舞说道：“在下虽略懂得一点治病的法子，但对人体经脉一无所知，还请老先生教我。”他心中把握不大，所以想多了解一些脉络构造，也许会对他有些帮助。黄老“咦”了一声，说道：“小哥要了解这些做什么？老朽记得当年那位道长法术一施，哗啦一下，一大片光就把那病人笼罩住了，还管他什么骨骼经脉，内腑外脏，有伤有病的地方立刻就全好了，小哥你只管施法就是了啊。”
    秦舞笑了一下，有些无奈的说道：“老先生说的不错，道法神奇，原也不需要问这些。只是在下没有那位道长神力，所用之法有些不同，所以想向老先生请教。”
    “哦.”黄老听完这些话明白过来，说道：“原来如此，那老朽就对小哥说上一说。人体经脉分为手足阴阳十二经脉，我先说阴脉……”当下，黄老便手指少年身体，将人体经脉对秦舞详细说来。他从手太阴肺经说到足少阴肾经，把阴脉说完。又从手阳明大肠经说到足太阳膀胱经，把阳脉也说了个遍。他嘴里不停，一路在少年身上指点，片刻工夫就把十二经脉讲遍。秦舞在一旁瞧得明白，连连点头，他记性甚佳，老者说的虽快，他也一一记在了心头。
    黄老看他记住，又说道：“这十二经脉又被称为正经，另有奇经八脉，分为督脉、任脉、冲脉、带脉、阴维脉、阳维脉、阴蹻脉、阳蹻脉。八脉中以督脉、任脉最为奇特，各自别出一格，与十二正经，脾之大络，总称十五络脉，或十五别络。”他继续用手在少年身上把奇经八脉指明，然后又把十二正经对应的腑脏也讲了一遍。
    这些话说完，已过去了小半个时辰，门外的仆人等的心急，趴在门缝上观看，卓文君在一旁问道:“小城他现在怎么样了？”仆人答道：“黄老一直在对那位爷说话，好像是黄老在教他什么，却没有动手给少爷治伤。”卓文君急道：“还没有开始治病？小城躺了这么长时间，岂不是危险的很了。”她心下惶急，就想推门进去，身后一只手伸出挽住了她，卓文君回头去看，塔格莱丽丝对她摇了摇头，说道：“你进去了也没有什么用，先不要着急，大哥他既然答应了你，我想总会有些把握的。我相信他，你也应该相信他。”卓文君心中稍定，说道：“是文君失态了，多谢姐姐。”塔格莱丽丝对她眨了眨眼睛，目中有一丝笑意。卓文君看着那淡蓝色的眼眸一呆，她先前因为担忧弟弟没有注意塔格莱丽丝，此刻看见这异种风情，也不由得有些迷醉了。
    秦舞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老先生说的在下已然明白了，现在就开始为小少爷治伤，还请您老在一旁多留些神，若是发现什么不对，及时救助。”黄老心中早就好奇，想见识一下秦舞的手段，当下连连点头应允。
    秦舞在床边坐下，暗道：“神曲啊神曲，这少年的性命全靠你了！”他右手抬起，五指轻轮，一阵悠扬的琴声响起，轻重缓急，和雅清淡。那黄老在一旁张大了嘴巴，他心中方才千般猜想，种种神奇之处都幻想过，什么风火雷电，霞光万道，甚至连神仙下凡的念头都偷偷动了一下，却也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般情景。他伸长脖子，在秦舞身边绕来绕去看了好几周，也没有发现琴在那里，心中奇怪到了极点，疑问连连“这琴在哪里呢？没有琴声音是从哪里来的呢？难道琴声也能治病？”
    屋外的人听见琴声也大感惊诧，都心想：“不是在治病么？怎么弹起琴来了？”卓文君看着塔格莱丽丝，眼中带有询问之色。塔格莱丽丝双手微抬，掌心向上，说道：“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秦大哥他法术高强得很，你耐心等一会吧。”
    秦舞弹了一小节，少年没有丝毫动静，虽然没有功效，却也没有恶化的迹象，秦舞心中稍定，接着又弹起下一个小节，弹到第三个时，那少年身体猛地抖动了一下，嘴里轻发出一声呻吟。秦舞一惊，琴音停了下来，黄老急忙走上前，手指搭在脉搏上诊断，说道：“无妨，他既然能出声，就已有些知觉了，你继续吧，说不定一会能醒。”秦舞定了定神，琴音继续响起，那少年时而抖动个不停，时而又寂静无声，一小节又已弹完，还是没能醒转。秦舞暗叹一声，想道：“看这个情形，若是我能把这黄曲弹完整，这少年必定痊愈。只可惜……”他虽气馁，指间轮转不停，又将所领悟的八个小节弹出，弹到最后一个时，那少年的胸膛忽然发出了一小片微弱的白光，随着琴音缓缓在胸前转动。
    少年突然睁开眼，“啊”的叫了一声，声音很大。门外的卓文君听见喊声，再也按耐不住，推门走了进来。她抢到床边，抓住少年的手颤声问道：“小城你醒了吗？”少年眼睛眯了一条小缝，看了卓文君一眼，虚弱的说道：“姐姐……我……疼！”他话一说完，头一歪，又晕了过去。卓文君登时乱了方寸，哭喊道：“小城你醒醒，你醒醒啊！”
    黄老把了把脉，说道：“小姐莫急，小少爷他能开口说话，性命应该已是无碍了。这会昏过去，是因为身体虚弱之故。老朽给你开张方子，你派下人去抓药熬了，给小少爷调理调理气血。”卓文君急忙唤过仆人伺候笔墨，仆人待黄老写完，抓起药方急急奔出门去。
    秦舞站起身对卓文君说道：“我再去给那个少年也看看。”卓文君泪眼婆娑，说道：“多谢先生大德，我给先生引路。”秦舞侧身对着黄老手一摆，说道：“老先生请。”黄老含笑点头，三人走出房去。
    秦舞和黄老站在床边，卓文君站在二人身后，对着小厮身体探查一番，秦舞说道：“老先生，我们照旧吧，麻烦您老费神。”黄老笑道：“救人扶伤，医者本分，怎能说什么麻烦，况且是小哥你在治病，老朽只不过打个下手而已。”
    秦舞谦逊了一声，再不多言，手指空弹，黄曲又起。卓文君见此奇景，秀目大睁。也是伸着脖子在秦舞身边绕了几周，和黄老适才的神态一般无二，黄老看着她的神态，心中一笑“看卓小姐温柔自矜，这一动了好奇心和我这个糟老头子也没什么分别。”他又看了秦舞一眼，暗道：“恐怕不论是谁见到此景都会是这般神态吧。”他心中将天下人都囊括在内也不无道理，即使此刻有深通道法的人见了秦舞如此施为，也会感到惊异莫名，原因无它，只因这是秦舞一人的道法而已。
    秦舞二番奏曲，已比刚才熟练了许多，一会工夫就将所会的小节弹了个遍，待最后一个小节弹完，那小厮也是睁眼大叫一声，醒了过来。唯一不同之处就是那少年弹到第三个小节时便有了反应，而这个小厮却是等秦舞弹到了第五个小节身体才开始抖动。
    秦舞对这两个少年的差别感到奇怪，苦苦思索，心中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似乎有些关键之处就在这一念之间闪动了一下，随后又没了踪迹。黄老上前搭了搭小厮的脉搏，说道：“他的性命也算是保住了，但和小公子一样，体内那股邪气尤在，若是想痊愈还要再费些时日。”卓文君一惊，问道：“舍弟体内的邪气还没有被除去吗？”她说这些话虽是在问黄老，眼睛却看着秦舞。
    秦舞点头说道：“老先生深通医理，他既然这么说，定错不了。在下道行不够，应该是还没有为令弟除了病根，惭愧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