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交稿之后我顿觉空前地闲了起来。在没有翻译这部书稿之前,在黎靖没有出现之前,我一直很乐于独自过自己的生活。可见很多事是回不到从前的。
今天下班已是十点,只经过不到一分钟的犹豫,我仍然没有直接回家,还是去跑步了。以前,夜晚独自跑步只是非常偶尔的事件,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将此变成习惯的趋势。只觉得这是一天中心情最宁静的时刻,只要沿着一条街跑到交叉口,无论转左还是转右全凭直觉判断,不需要思考,也不存在后果。无须认路,也不用看风景。路灯下,我不再刻意去看自己的影子。只要一直跑下去,停下来的时候总能看见它还在脚下。
未曾留意跑了多久,只听得手机响起来。
现在,除了唐唐应该没有谁会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电话来自施杰。
我停下脚步稍稍平稳呼吸接听了电话:“喂?”
“嘿,我刚刚把整部稿子看完了——你在干吗呢?是不是不方便?”他显然听到了我快过平时的呼吸频率。
我深吸一口气再呼出来:“方便,我跑步呢。”
“跑步?”他愣了一愣,“对不起,我还以为你在……呃……”
“以为我在干吗?”我有点纳闷。
“没事没事,我是想说稿子编辑和我都看完了,挺好,明天早上就送去校对。”
“行啊。看稿子看到这么晚,小施总真辛苦啊。”我出了一身汗心情莫名地轻松,也学着惠仪这么叫他。
电话那端他的声音清晰明快:“你就随便叫吧,反正我脸皮厚。”
我忽然想起黎靖。每当我故意叫他“黎老师”时,他一笑置之的神态从眼前飞快地闪过。他笑的时候左脸颊有一个浅浅的单酒窝,不明显,却很温暖。
我不抗拒如影随形的记忆,因为抗拒也是徒劳。只是,在此时此刻,我独自站在街头,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随时会被往事击中的预感。
是啊,计量时间的单位何其细微,如今就连他也已被归为“往事”。
我决定不理会这些,专注跟手里的电话聊天:“到底你刚才以为我在干吗呢?”
施杰说:“说了你不能生气。”
“说吧!”
“我以为你刚在洗澡,裸奔出来接电话呢。”
“你还能想得更生动点吗?”
“能啊,你一边洗澡一边吃东西才会上气不接下气。”他这个设想果真比洗澡还夸张。
“难道你会在洗手间吃东西?”
“你不是要生动的吗?这比光洗澡生动多了吧?”他成心逗我。
我十分正经地答:“你还别说,我跑出一身汗,真打算回去洗澡了。”
“好,那我不跟你聊了。过两天估计你还得来公司开个会,到时候约你!”
“嗯,那再见。”
“再见,洗澡时候别吃东西啊!”
“代表热水器鄙视你。再见!”
“行,再见,那我挂了。”
“挂吧,咱们都说了几回再见了。”
刚刚通过电话的手机屏幕又暗了下去,还沾了些许脸颊边的汗迹。我翻出纸巾擦来擦去,那些白色的半透明水痕总是擦掉这条又划出那条。我感到一股突如其来的疲倦从身后往前包裹住了自己,缓慢地、不顾形象地就在街边蹲了下去。膝盖顶着下巴,整个人软得像一块面团。
待再站起来时,我惊奇地发现自己身处的街头景物如此熟悉。前面红绿灯右转再过百米是我家,而左转直行十分钟就到书店。今天兜兜转转跑了四十分钟,竟然只是绕了一个圈。
身边传来熟悉的咖啡香,扭头便见那个绿色和柠檬黄相间的橱窗。一个眉目和善的女孩站在店内,音乐轻快灯光明亮,上一次偶遇此情此景还是一个半月之前。那天我原以为是黎靖生日,其实不过是他和前妻的结婚周年纪念。与那晚同样的时间、同样的街、同一家店,只是今天站在这里的只有我一人。
我到橱窗前买了杯冰咖啡,手心的汗与纸杯外壁凝结的小水珠混在一起,已分不清是热是凉。
捧着咖啡杯行至楼下,习惯地抬头看看自己家的窗口,客厅灯光亮着。路上孤单与否不再重要,好在总有姐妹等我回家。
站在门外找钥匙时就听见屋里电视机开得山响。开门进去更是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唐唐的箱子张开大嘴瘫倒在地上,衣物堆了满沙发和茶几,她本人正在沙发里奋力翻来翻去,越翻越乱。
“唐唐,拆房子呢?”我鞋虽换了包还拎在手上,因为整间客厅似乎找不到一个可以随手扔包的地方。
她这才从百忙中抽出精力注意到我,挤出一个欠了巨债般的苦笑:“电视遥控器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听到这句话我就差没伸手擦汗了:“难道你怀疑遥控器藏在衣柜里,所以……”
“不是啊,我是怀疑遥控器被我顺手扔进衣服堆里然后收进箱子了,这才倒出来翻翻。”她边说话边趴在原地手不停地翻找。
“唉——”我对这种二得无药可救的行为发出了一声哀叹,绕过茶几两步走到电视柜边,伸出一根手指对准开关轻轻一按。啪,整个世界清净了。
“哎呀还是你聪明!”唐唐立刻停止了翻找,对我表示衷心的赞美。
我从她衣服堆中艰难地扒开一小块空位坐进去,痛心疾首地发言:“唐小雅你没救了,自从跟企鹅混在一起之后人都呆了!”
“别这样嘛,来帮我把衣服装回去,顺便找找遥控器!”她拉着我的胳膊晃啊晃,晃得刚刚跑步回来的我头晕眼花。
我躺在沙发靠背上一动不动:“不帮。”
“来嘛!”唐唐越晃越起劲。
“都说不帮了,自己搞定——唉,这件是不是要带的?”我又一次受不住她耍赖卖萌,磨磨蹭蹭地拿起衣服弯下了腰。
唐唐一听有人帮忙,立刻雀跃起来:“要要要,沙发上的都是要的,茶几上的是不要的!那边那一包是充电器,先拿给我!”说完还一把端起茶几角上立着的纸杯就往嘴边放,“爱妃,我忘了叫人换水,先喝一口你的。哎你大半夜喝什么咖啡啊!”
“当然是咖啡,你看不见杯子上印了字吗?”我果断地伸手扶额,再一次躺倒在沙发上。
“总比没有强!”唐唐又以整晚没喝水的架势猛灌了一口。
眼前凌乱的客厅处处弥漫着家的气息,而她外出旅行的一个星期,这间屋里又将只剩我一个人。现在的我已想象不到唐唐不在家时要如何打发独处的时光。
刚发一会儿呆唐唐又出状况了,她捏杯子用力大了点,白白净净的爪子被咖啡浇了个透。她以立定跳远的水准迅速将自己弹开不让咖啡滴到那一堆衣服上,一溜烟冲向厨房垃圾桶把杯子投了进去。不一会儿,厨房里哗哗的水声响起,她的声音也跟着响起:“丁丁,用你厨房毛巾擦一下手啊!”
“我有毛巾在厨房?”我闻言小吃一惊。
唐唐噌噌钻出来,手上抓着一条白底蓝条的毛巾:“这不是你的吗?我记得不是我的。”
这条毛巾……正是大雨爬山那天在出租车上黎靖给我的那一条。我回来就感冒得晕晕乎乎,自己早不记得将它放在了哪里。一定是到家后在厨房煮可乐姜的时候顺手放下,事后忽略了。
“不是你的?难道是,是,是房东的?”唐唐满脸惊诧,以为自己刚刚用一条历史悠久主人未知的可疑毛巾擦过手。
“是我的,不过我都忘了它的存在了。你在哪找到的?”
“就在烤箱上边的墙上挂着呢!”她说。
原来它一直都在那里,只是我从未留意。当时我可以粗心至此,只因为不曾在意;如今有心回忆,才知道这些事有多么巨细无遗。
待唐唐擦完手,我接过毛巾:“我很久没用,都忘了它了。算了,既然找到就洗洗收起来。”
“别啊,挂在厨房还挺方便的!”唐唐不明前因后果,要我将这条毛巾留在厨房里。
“也行。”我手上的毛巾摸起来厚实温暖,它躺在角落无人问津那么久却奇迹般地未多沾尘,看样子依然整洁如初,历久弥新。
唐唐将毛巾挂回去,我低头继续帮她整理。一件件衣服和用品被堆叠整齐按部就班地摆进箱子,沙发上那座五颜六色的小山很快就平平整整地装进了旅行箱。唐唐刚才把咖啡洒了,蹦跶着要下去买水,我站起来指指茶几:“你先收拾了这一摊子吧,我下去买。”
“不要吧——”她当即面对满茶几零零碎碎的杯具哀叹。
接近十一点半,楼下的小径很静,一切如常。
只不过……我好像又看到了黎靖的背影。他背对我安静地坐在上次那张长椅上,我一时间恍惚如遇梦境。那背影的弧线如此熟悉,单凭光线不足的模糊一瞥或许我会认不清天天朝夕相对的小章,但绝对可以在同样的情况下认出黎靖。
我承认自己一直期待他会再出现在我面前,而当这一幕发生在眼前,却完全不知道该不该装作视而不见。他不是已经作出决定了吗,怎么还会深夜出现在我楼下?如此疑虑掠过脑海,我顿时又不敢再轻易断定:或许是他,又或许不是。或许是距离太远,又或许我已经再也不敢肯定自己对他的任何判断。
低矮的灌木丛横卧在我身前,“去”和“不去”两个念头在心里相持不下,根本分不清孰先孰后。我发现自己陷入了无法思考的僵局,而脚步只是放慢,并没有停下。
离他的背影每近一步,都感到整个人更沉一分。
这条路太短,我终于还是走到了他身边。
他脸上丝毫没有意外的神色,只是抬头看看我,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我在他旁边默默地坐下。他在长椅这一端,我在那一端,中间隔着半人的距离。我们都心照不宣,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在这里遇见绝不是偶然。
我所认识的黎靖不是一个反反复复轻易推翻自己决定的人。对于我们之间即将发生的交谈,我从未心存不切实际的侥幸期盼。
果然,他说了一句我最不爱听到的开场白:“你最近好吗?”
仿佛我们只是一段时间未见面的朋友,不曾发生任何事,也不曾有过任何改变。
“还行。”我别无选择地答。他明明知道这个问题只有唯一的答案,还非要听我亲口说一次?
答得这么快,他反而怔了一怔:“来的时候看到你家灯亮着,就知道你没睡。”
“我刚跑步回来。你呢?散步?”
他没有回答,眼睛看着前方,似在注视夜的另一端某个未知的远处。
片刻,我打破短暂的沉默:“你不是期末很忙吗?”
“再忙也有休息的时候。”他转过头来对着我。
“嗯。”我找不到话就只嗯了一声。
这夜寂静得在心里投下空茫的回响,头顶被树木遮住的天空静静地压下来,用浓重的黑夜罩住了我们两人。
许久,黎靖像下定决心般略显艰难地说了一句话:“我,大概需要一点时间。”他半夜出现在我家楼下又不打算让我发现,都已偶然遇到,他对我说的竟然是需要一点时间。
有谁不需要时间?须知,要经过详细审度考量的感情根本不叫感情,只能算是一个选择。对于他,我不能接受被考虑,从前不能,现在不能,以后也不能。
我久久地注视他。他侧脸的轮廓、他嘴角的弧线都是那么熟悉,而我们之间此时此刻正隔着亲密距离以外、安全距离以内的完美尺度。
“你有的是时间。”我说。
“你能给我时间吗?”他语速平缓地、像是经过深思熟虑般地问。
原来这就是他在要与不要之间作出的选择。我们继续不清不楚地相处下去,直等到他下定决心为止。
我摇摇头,轻声回答他:“不能。”
我不能。有些事即便犹豫了一秒,答案也不再纯粹。咖啡可以加水,书可以有空白页,一首歌里都可以有休止符,但感情不能存有迟疑。我从不苛求过程完美,只期望开端能够纯粹。吃饭可以预约,看电影可以预约,旅行可以预约,去医院都可以预约;唯独在感情未够深时,如何能预约要到未来才会出现的答案?不愿现在要也不愿马上舍,这是贪心。我可以容忍的事并不少,却唯独宽容不了这一件。或许只要糊涂一点单纯一点低微一点便无须计较这么多;但正如他所说,我总想把一件事看得清清楚楚。
他微微牵动嘴角,眼里却没有笑意,让这个表情变得更加牵强。
“我不想,”他的话停在半空中,悬浮了好几秒才艰难地落下,“……失去你。”
我也不想。可我早知道自己已失去,从他本能地退避开的那一刻起。这大半个月来我一直在努力适应他缺席之后的生活,一点也不轻松。是,他并未高估我对他的感情,他低估了它。我比他走得更远更深,也更不能接受这种倾斜。哪怕是被欺骗过、被伤害过,我也未能让自己在面对感情时低微半分。如果我不爱他,我会答应,会等待,会安然将彼此的关系只当做一个选择——就像选择工作、选择衣服首饰那样。感情需要时机,如果他不说,或许我真的会等。然而他要求我等,他有什么资格在未确定自己之前就要求对方?
“不会,没有过根本谈不上失去。”我说。
“有过。”他的声音清晰肯定。
“如果这个‘有过’指的是朋友感情,没必要觉得可惜。人不能太贪心。”假如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事只是无心或游戏,那么我们仍能像朋友一样相处;有些东西既已付出又彼此不同步,装作若无其事就只成全了彼此卑微的自私。
人人都有私心,区别只是会不会将它加之于他人。
“也许你说得对。我应该尊重你。”他神情依旧那么平静。
我看不出他的情绪。他身体里完美的消化系统可以处理这一切,无须为此担心。
“你也说得对,会有人照顾我。”
“嗯,你值得比我更好的人。”
——这句话的含义是,他不会成为那个“更好的人”。如果他真的不愿意失去,他便会想做那个人。而他没有。
“你也一样。”话说出口,我开始厌恶自己这一刻的虚伪。
总会有个什么人跟他过完这一生,单纯地、不在乎地,或是卑微地、无所求地。我也做不了那个人。我知道自己对感情太苛求,也知道幸福太不容易,但自欺欺人本就是我最不擅长的一项求生技能。我什么都没有,唯有这点不切实际的骄傲,与生俱来,永远都只会宁为玉碎。
只是,到底意难平。
我凝视他许久,问:“有个问题我不想问,但我能不能知道答案?”
“可以。”他安静平和地笑笑,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一枚软木塞。软木塞是一瓶葡萄酒存在过的证明,它身上印着生产年代、产地、酒庄标志以及独一无二的编码。饮尽瓶中易逝的时光,徒留手掌中那一枚凝固的记忆。
临别时他又一次送我到楼下,他在电梯外,我在电梯内。一如以往,我们不需要转身,不需要迈步,只是面对面站着,看着对方一直到看不见为止。告别总有种将时间拉长的魔力,短短几秒被我们站成了漫长的互相凝视。所有回忆都在这一刻涌上眼眶,而面前那扇门,已然缓缓关上。
我终于记起,忘了买水。
次日下午我六点就回到家准备晚饭。虽然唐唐的满汉全席只是笑话一句,我也不能太失水准。
洗米煮饭,再将所有材料一一洗净切好。厨房外温柔的薄暮正安然降临,云层后的阳光斜斜地伸进窗内泼洒在墙上,忠实地映出玻璃上的细小微尘及划痕。
烟机在额头上方发出放大的蜂鸣声,我正开始做生平第一锅海鲜焗饭。橄榄油入锅炒香蒜蓉和洋葱,去壳去线的虾仁随之跳进锅里,透明滚烫的橄榄油激起一串虚张声势又转眼即逝的泡沫。虾仁由混浊的半透明渐渐变白变实,淋上半勺酒,出锅备用。黄油进入锅中悄然融化,与百里香、月桂叶、蔬菜和米饭混作一体,依次加入盐、黑胡椒。整个过程连贯而充满仪式感,安全感悄然熨平了眼前一切的未知和恐惧,只需全神贯注安心做一道菜——备齐材料跟足指示,日久便可以熟能生巧,可以胸有成竹,可以确保付出便有所获,可以从一开头就知道结果。
当米饭炒好装入烤盘,铺上海鲜料,堆好切成丁的番茄,洒上切丝的芝士,送进已预热好的烤箱。那条白底蓝色条纹的毛巾挂在墙上,看着我,用它平整而没有表情的脸。一个9升的小烤箱,预热到200℃,15分钟后就能完成今天的晚餐。生活中所有可以计量、有规则可循的事物都能带来安全感,但我们仍忍不住会背道而驰去期盼那些无法预计的东西,多少有一点讽刺。
唐唐不晚不早六点四十准时到家,昨日一片狼藉的茶几已经整理得干干净净,竹制餐垫上摆着一锅色泽饱满香味浓郁的海鲜焗饭。
她一跨进门就尖叫一声:“哇!说好亲自下厨,你居然叫外卖!”
“是啊,我顺便也把厨余废料打包来了,全扔在厨房垃圾桶里。”我伸手一指。
她果真不相信我,非要冲到厨房去自己审视了一圈战斗过的痕迹,这才返回客厅围着那锅食物远眺完了又近观,还凑过去闻了一鼻子,这才满脸洋溢出饥饿与赞美并存的惊喜表情:“大厨,失敬失敬!我们都同居两年了,你竟然能忍到今天才发功!”
做出来的食物得到表扬实在是件开心事,但我还是抱着负责任的态度提醒她:“海鲜焗饭是第一次做,敢不敢吃就看你了。”
“不管了,看着就好吃。”唐唐一屁股坐定,磨刀霍霍向食物杀过去。
芝士黄中带微焦,一勺下去能拉起柔韧的细丝;蔬菜色泽鲜艳水分饱满,饭不硬也不软。看样子还算成功。唐唐表情满足地开始与饭作战,立即产生了良好的反馈:“好吃!”
我尝试一口,的确做得不失败。但这味道与记忆中的有些不同——我清楚地记得上次向黎靖请教过的做法,原料步骤都一点不差;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味道跟他做的不同了。
当一段感情结束之后仍会在回忆里留存最深最历久弥坚的其实并不是某件信物、某段旅程、某个地点或是某一句誓言,而是最最平常的饮食记忆。它们萦绕在感官之间,最终落入胃里,融进身体,成为我们只要依然存活着就无法忘却也无法抛弃的记忆。唯有在厨房想念某个人,那想念才是生动、具象又微妙的实体;天长日久后,想起时已不会有大悲大喜,所有情绪都蕴藏在平静的秩序之中,每一个动作、每一道工序都有记忆按部就班的陪伴,仿佛某人就在身边,陪着你心无旁骛地完成它,再在你胃里留下往日温暖的倒影。
那温暖不是镜花水月,不会无迹可寻,而是你曾爱过某个人后在自己身体里留下的最真诚朴实的部分。
从一个奇形怪状的煎蛋到一锅还算凑合的海鲜焗饭,我有生以来所经历过的感情都这么失败。
[05漫长仲夏]
里尔克有一句诗:“哪有什么胜利可言,挺住就是一切。”
挫败也好屈辱也罢,
我还安然活着,未曾被任何东西击倒。
这就够了。
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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