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红楼

五十一回至六十回


五十一回三个和尚无水吃宝玉倡加强锻炼一众人等玩得尽兴,觉得肚子饿了,一起去吃饭。这且按下不表。说那袭人母亲病了,要叫她去看看,王夫人准了假,让凤姐去处理这件事。凤姐自然明白王夫人的心意,要袭人有点衣锦还乡的意思。令人将袭人打扮打扮,也显得贾府是个有钱的主。凤姐决定送给袭人一件大衣,因为她明白这袭人是王夫人的小红人,红人无论大小基本上是不可以得罪的。凤姐转过头又问袭人:“需要不需要来点被子牙膏牙刷之类的东西,别用外面那些东西,也别让人以为花袭人成了一花子。”袭人听了这话也不知道该感谢还是该生气,只好不吭声罢。袭人母亲竟一下去了,袭人在外住着暂不能回。晴雯和麝月接替袭人的工作,晴雯这个人此时有点懒——所谓此时有点懒是指总体上不懒,但人嘛总难免有有点犯懒的时候。宝玉有些事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宝玉别看是个男的,还怕一个人睡,让晴雯留在里边。三更半夜,宝玉迷迷糊糊说话:“袭人,袭人,你在哪里呢?”晴雯醒了,看麝月这小蹄子还装睡,用肘打打她肩:“装什么装,我知道你醒了!”麝月瞟一眼晴雯,耍痞:“反正又没唤我,是唤袭人,我难道叫袭人吗?我可不好答应,还说我是假冒伪劣的袭人呢。”晴雯气得掐她:“那喊你洗碗你就只洗碗哟?筷子就不洗了。机械的人做机械的事!”麝月还真不太服人:“然也。我做事就是有原则的!”晴雯气的:“还,还‘然也’,然你的头!”这个时候宝玉又开口唤起来:“可乐,可乐,来杯可乐。”麝月和晴雯两个互相推诿,要不人家怎么说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担水吃三个和尚无水吃呢,这分工不明,谁都想少损劳动力。当下麝月和晴雯决定划拳敲定,这边三打二胜才分出来是麝月去倒可乐,宝玉那边都渴了好一会儿了,宝玉这时才知袭人的好啊!平时那么一个大活人,宝玉都给无视掉了,也真是对不起人家袭人姐姐的,这下可好了,一下少了袭人了,如何可能过得好呢!喝了可乐宝玉又要喝咖啡,有人有换屋换床睡不了的习惯,这宝玉有换丫环睡不实的习惯,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翻过来翻过去的,索性不睡了,叫上晴雯与麝月,三人一起去看月亮。一盘肥胖的月亮挂在天上,冥冥的发着冷光,脂肪太多,树枝有点吃不消似的颤一颤。宝玉找到一个题目,与晴雯及麝月探讨应否乱穿马路的问题。麝月先说:“小女子以为断不可拿生命作儿戏,那是不好的,非常不好的!”晴雯附合道:“对的。现在黄马车夫多如牛毛,再遇上个酒后失去控制的马夫,要多危险有多危险!”宝玉悠然的看胖月亮,他诗意道:“也得看情况,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嘛。如果对面是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子,我见犹怜的女子,我就得追啊,如果不追将错失良机,终生失悔!退一万步的说,就算是我不幸被马车擦伤了——当然不能重伤,那个玩大了我可不干——美人为我之追求的大无谓牺牲精神感动得一败涂地,那是多么的感人的煽情的一幕啊!”晴雯与麝月同时捂口喊牙酸,宝玉讪笑不已。晴雯那一张嘴可是轻易能放过宝玉的?她挖苦宝玉说:“你可真够酸的!”麝月也造成晴雯的意见,她一个劲儿地点头说:“对的,是酸的,而且酸臭!”明雯也说了:“不但是酸臭,而且是酸臭无比的!”……夜里去看月亮,晴雯这才生了病。先是请个专给奴才们看病的医生,开的药让门槛汉宝玉都大叫不妥。宝玉点着这方子骂道:“还说要加强体育锻炼,每天几个俯卧撑,女儿家只好做仰卧起坐嘛,立即换这没心没肝的医生!”医生倒还好换,但要银子。银子在哪里呢?问麝月,她倒答得简单:“不是在你的屋里,就是在你的屋外!”宝玉嘿嘿嘿的笑:“倒只两个地界,够洗练!”先翻自己新建的文件夹,莫有。后翻老夹,宝玉翻半天才翻到了银子,不知是几两,这怎么办呢?麝月埋怨说:“我不识得银子轻重,二爷是学问人,咋也不知!”宝玉振振有词道:“世上多的是大糊涂的人偏笑小糊涂的人,不过五十步笑一百步!”可惜这话说错了对象,说给黛玉宝钗还行,说给麝月这小丫头,她听不懂含意深过二度的话啊。旁边有个小厮比较残忍,他出馊主意:“二爷,我想这银子质与量是成正比的,越贵就越重,不如您用它砸某某的头,起一大包为大银子,起一小包为小银子。我想某某不能不让您砸,除非它不忠于您了!”显然某某是该小厮的严重敌人,好狠的一条计,男子八叉的小厮啊,心比美女蛇还毒!话都递到口里来,宝玉听了乐了:“别费事找别人了,就找你吧。”小厮吃了一惊,带着恐怖的表情,裂嘴要哭要下载鼻涕。麝月一旁严肃道:“为主人效劳是你的福气!”宝玉听了也道:“来,准备受砸。唉,我说,你别哭丧了脸啊,来,笑一个,这就对了嘛,再笑开点,说‘气死’,OK!”帮的一声,很不幸,是块大银子!宝玉抱歉的望了那小厮,那上厮五官变六官,被银子整容后有点面目全非的意思了。宝玉咋搞的啊?这么的狠。原来是晴雯病了,别说晴雯病了,但凡是一个女子病了,宝玉都心绪大乱,那马不停蹄的忧伤让人受不了啊。所以呢,心情很重要,重要的是心情。这地重要的是宝玉的心情了,搁平时宝玉心可没有这么狠的说。请来的医生开了一方子,嘱咐宝玉道:“这药得半个月后服用!”宝玉不解:“为何要半月过后才能用?”医生真敢耿直:“因为多拖半个月病加重,我好多卖些药!”宝玉晕死。后来晴雯病好后,宝玉决定带本屋姑娘们早晨跑步,以强体质。有那么一段时间,在贾府空旷的大草坪上,有一群人数不详的青年男女,凌乱脚步中有整齐划一的口号声:一,一,一二一腰扭起来臀晃起……经过这次锻炼,宝玉在翌年贾府运动会上力夺四百米魁首,当然,他少爷破格被编入了婴儿稍大组。五十二回宝玉黛玉说隐语别揪辫子会痛的晴雯冷得有点发热症状,有点儿日困打眠,还有点呼吸困难,似哮喘之状,连吞一口饭都非常的困难。由于晴雯平时有点儿过敏性鼻炎,对花粉过敏,所以于乍病之时,身体抵抗力比较差,易引动哮喘(近代医学研究表明哮喘与过敏性鼻炎有密切联系,宝玉自不知此点,但宝玉的直觉不错)。把晴雯按在喷喷椅上,椅上垫着垫褥。宝玉又回头叫麝月拿来喷鼻子的粉药——药上由于长期不用都有了积尘,两下喷了,晴雯倒好了不少。晴雯连打N个喷嚏后,大呼小叫:“好爽,好爽,爽惨了!”只是那西洋药,瓶上有金发女郎竟**了身体,让晴雯看见不好,宝玉忙尽手去遮挡,但晴雯眼尖还是瞅见了,衬映得脸一红,无语。人家几个姑娘凑一块儿说话呢,宝玉又去赶场。到了,聊聊竟要散去。宝玉和黛玉走在后面,一时间互相望望,觉得有多少话要说,又觉得无处说起。只为不知道自己的话说出来,还是不是自己的话儿了!宝玉先开口:“这坡梯坎有十八级。”说了瞧黛玉,觉得自己又无聊了。黛玉也没说话,脸上升起红晕,她绞着手指,只顾向前。宝玉咪着眼立在石阶上,发了呆。黛玉已走完石阶,仰脸看宝玉:“我知道是十八级。”宝玉说:“原来你也知道。”黛玉叹叹气:“难道你以为用心的只你一人不成。”宝玉点点头:“从上往下是十八级,从下往上也是十八级。”黛玉弄着自个儿的裙子沙沙作响,半晌又道:“你站在哪一级上呢?”宝玉眼皮没抬一下道:“当然是十二级!”黛玉心里一动,却不再答腔。时间好像有点走不动了,如果能停在哪里,能自己选择的话,那可大好了。时间如果也可以进行积分的话,估计结果就是人生了;反过来说人生一求导就成了时间——如果精确点说(考虑到空间),说成人生的偏导数是时间当不差。两人这边精精怪怪的说禅语不赘述。宝玉辖内出了一个小偷叫坠儿,觉得贾府反正有钱不偷白不偷。晴雯作恶人唤亲戚领走人,那亲戚抓晴雯的辫子,指称言语间不符合奴才的身份也是对主子的巨大不敬。好在麝月出面搞定了那亲戚,让其灰溜溜的撤了。其实抓人家的小辫是有技巧的。是的,说话应先瞅准人咋说的,但像那亲戚婆子那样很显然是不成的。像平儿抓贾琏那样是比较高明的,一定条件成熟才能动手。这也得经过深思熟过方成,不能临时着了急乱抓一通。结果一不留神,倒让辫子扫了,何苦来着?而且抓辫子不能一下抓实了,有时候务点虚是必须的。这是一个过程,好比下围棋,一个次序都错不得,那是有内在严密秩序的。宝玉的学堂要进行大考,就是大大的考试。由于这次考试不同于寻常,监考官是贾政。宝玉听到贾政脚步声响,就吓得浑身直发痒,所以现场基本没有做弊的可能性。听说严格程度比看犯人还厉害,考试中间只能上一次厕所,而且有人共同入厕共同出厕。更厉害的是连擦PP的卫生纸都是统一发,不能用自己的!那么,考前的“工作”就很重要,像宝玉这种考生胡诌几句词诗还行,要背条条款款,比如某某讲的哪一句话出自哪一本书哪一页,某页某字出现过几次,太难了!所以必须要找到命题老师,可是——到哪里找那些可爱的命题老师呢?……中间的过程略去,结果反正是由银子这一宝玉最憎恨的东西找到了某命题老师。该命题老师提供了十道题,刚好考也是这十道题——另必须买该命题老师提供《全程辅导书(输)》一本,价一百银。但命题老师提供的十道题与真题是顺序颠倒的,命题老师有自己的小算盘:“即使被捉住,又不是完全一样,我可以申辩是雷同!”——这也算雷同!这样也能过关!!!贾府出多入少,凤姐想方弄钱。说那凤姐最近拉了一赞助商,得一大笔银子的代价是将贾府整个的交给赞助商作广告包装。宝玉一起床,人还有点儿旷,就听到高音喇叭大吼:“贾府时间七点整,富得肿公司提醒你准确对时。”宝玉倒唬了一跳。抬头一瞧,屋里四周不知何时,居然贴起了广告标语,上书:“特别的装饰给特别你,要装饰找亮亮大士!”拿牙刷漱了口,对镜抹白沫沫时,又见一标语:“如果你的牙不好,请到妙手医院牙科郝教授;如果你的牙很好,请到妙手医院做牙齿保健。”宝玉坐在饭桌前吃东西,才拿筷子,看见筷子上也贴标语:“饭前要洗手,洗手用洁净洗手液。”吃完了,毛巾边有一贴:“饭后请用巴牌口香糖,保你口臭无影无踪!”宝玉气倒了,一时半会没起来了,突见地上也一贴:“摔倒不要紧,你骨折灵显神通。”——宝玉抚摸着地板:唉,你也逃不出魔爪啊!五十三回店主巧舌诓宝玉宝玉购物成人质晴雯的身体根基尚好,所以胡乱养几天也就无事了。晴雯毕竟是大丫环,宝玉还是很关心她的,因了宝玉的精心的照顾,她晴雯所以好得很快的。宝玉通常不会有机会亲自买东西,但也保不齐不自己买一次东西。就拿这天来说,宝玉心血来潮一个人揣些银两溜出去,体验一下大街小巷的市井生活,累积生活经验——顺便买根新潮皮带。踅到一麻雀店(就那种小是小啥都有的店),宝玉想买一根针,因为前些日子听袭人说掉了一根绣花针,所以宝玉想买一根给袭人补起。那店主是个狡猾的商贩,他一眼就知宝玉是那种富得啥都不懂的货,所以决定好好陪宝玉玩玩。宝玉近前来,瞧中一根针,抬脸对店主说:“我要买根针。”店主装出一副绝顶老实状:“没问题。但是我友情劝你买两根,那针易掉啊!你要相信,虽然我们不是火锅里烫娃娃——熟人,但我毕竟是一个举街皆知的善人。”宝玉想这也有道理,就说:“行,拿两根。”店主又说:“那不如三根,更保险些。”宝玉又想一想,这还是有道理,就说:“行,拿三根。”店主又说:“那不如四……”宝玉打断他的话:“别根根加了,给我拿十根,封顶了。”店主边拿针出来边又说:“针易扎手啊,应该买点伤口快灵药贴,以防万一。”宝玉听了道:“成,拿一盒。”店主将药和针交给了宝玉,店主又嘀咕:“其实说实话,伤口快合药贴比伤口快灵药贴更好,虽然价格贵点儿——”宝玉听了递伤口快灵药给店主说:“那换伤口快合药贴好了。”店主狡黠地笑:“嗐,公子这种身份的人,哪有退货的道理,一起买下得了。”宝玉要面子也要身份只好二者通吃。既然有了药贴,店主顺便让宝玉买了一卷纱布和几瓶酒精。东西太多宝玉叫拿推车,店主笑嘻嘻推一个过来。店主小心的看着宝玉的脸又说:“是给女孩买东西吧?”宝玉有点羞惭:“对,你怎知道?”店主摆摆手说:“过来人的嘛。其实你既然来了,该给女孩子买双花布鞋,女孩绝对高兴惨了。”宝玉眼一亮答应了。店主又说:“不过买鞋也有不好的地方,鞋容易让人联想破鞋,让人不爽,你知道女孩子家家就是心眼多——不如买根项链。”宝玉有点埋怨:“你咋不早说!”也买了纯金项链。宝玉觉得东西不少了想结帐,店主又说话了:“其实依我过来人的看法,你还应该买点实质性的东西。”宝玉说:“什么是实质性的东西?”店主说:“当然是吃的呢,吃在肚里才实在嘛!”宝玉于是又买了话梅,又怕黛玉说宝玉暗讥她好吃酸的,又买了几大袋饼干……总之在服务周详的店主的帮助上,宝玉从买一根针最后发展到买了四分之一店。好歹到了结帐时,宝玉脱了鞋,取出鞋底的臭钱包,一摸包里钱,坏了钱不够!店主顿时变了脸晴转阴,当胸一把揪住宝玉的领子恶狠狠道:“来这手?没钱看你走得脱!”宝玉忙说:“我是贾宝玉!”店主鼻子出气冷笑学女音:“少来这些,你说你是贾宝玉我还是林黛玉呢!这年头,一花盆砸下来,砸死七个都是贾宝玉,砸伤两个还是贾宝玉,另一个倒不是,是一小孩,还没取名,取名就准备取贾宝玉。”宝玉急了:“我真是,我有玉有玉,玉假不了。”取玉一观,店主又天气变晴了:“那行,二爷我糙人一个,您老别跟我计较。我这就拿玉给伙计替您老到贾府取银子,麻烦您先在这儿呆会,行不?”宝玉能说什么呢,只好无言地等待。等小厮拿钱来赎取回到府中,宝玉才想起该买的新潮皮带居然没买!李玉这个人物的引入是必须的,她是一个女孩。她的父亲跟王夫人有倒远不远、倒近不近的亲戚关系,因此夤缘来贾府大观园小住过一段时间,当然,是以主子身份登记入园的。宝玉初初见女孩李玉时,觉得她不算美丽,但笑起来笑一只熊猫,所以认为她的笑容属于一种异趣。不过,后来他发现李玉的异趣之处不在于笑得像熊猫,而是她的语言,不干净的语言,比如说“月你奶奶哟”、“胚胎”、“放你母亲的屁”等等。但是这只能算是不干净的语言,跟肮脏的语言还是有天壤之别的,二者有本质上的区别,那就是:李玉说这些话的时候根本不理会这些话本身的意思,也就是说,如果你告诉她这些话有点伤人的作用,她绝对会瞪大瞳孔,用双天真无朋的眼睛凝视你的,她不相信!有时她会拉宝玉的手,一同去户外嬉玩。二人来到草坪上,李玉大声道:“好美的风景哟,看出这些风景比你们一天在屋里写字强太多!所以说,人是很快乐的东西。”“看着”这词她咬不清,老说成“看出”。宝玉才被家庭作业扰昏了头,他苦笑道:“人哪有那么多快乐,快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李玉不解道:“胚胎莫装高深啊,你看我,一天吃了睡,睡了吃,中间就吹牛聊天玩耍,晚上还唱歌还乱舞,说有多快乐就会多快乐,快乐是件很容易的事嘛!”说到唱歌,李玉来了兴致。她引颈一首《渔樵问答》:我有一张网但不是关系网,亦非交际网而是张普通普通的渔网我是一个快乐的渔夫吁吁吁——我有一把斧但不是杀人的斧也不是乱砍乱伐的斧而是把只砍朽木的斧我是一个快乐的樵夫咔咔咔——请不要用我的网(斧)呀换你的斧(网)呀因为你的快乐呀并非我的快乐呀快乐其实很简单啊——歌声四射。
    李玉小小姑娘唱歌的时候,宝玉觉得她还是很可爱的,不过比宝钗差一些的了,比之黛玉更是差二些,因为之前宝钗就比黛玉差了一些,一些加一些,当然得于二些。
    五十四回罚款险罚贾宝玉说戏论剧贾老太大年三十,贾府这个热闹劲!贾母最喜欢撒钱,在戏子们台上唱到佳处时,贾母一声断喝:“撒了罢!”那就得撒,本来这话挺不吉利,过年过节的说“傻”了吧,多霉,但也得瞧谁说的,是老太太说的没人敢放怪屁。老太太的地位在那儿摆着的,明显着呢。但是贾珍和贾琏等人心疼钱,都弄些分分厘厘钱于箩筐中,堆头大,没什么压秤的东西,意思意思而已。贾母有点可恶的问:“袭人呢,袭人在哪里?如今架子大得很,过节都不过来请个安什么的!”王夫人回说她在守孝。贾母阴阳怪气的:“哟,规矩倒大,一个奴才,还守孝,她也不想想,守孝重要还是守主子重要!”——这老太太也是,你干嘛没事充死人?凤姐知道这时候该自己打圆场了,她笑咪咪说:“她属于留守性质,主要是值班,守孝倒在其次。”贾母听了这才嘟哝嘟哝着:“这还差不多。只他妈不知他妈多昨走了……”宝玉回到园子里自己住处来,看见鸳鸯与袭人吹牛,他知这鸳鸯不太想见他,知趣在外面瞎转。宝玉转来转去下面有些动静,跑到假山后面去解决——宝玉平时随便惯了的,谁也管不了他,况且还有两贴身丫环麝月与秋纹警戒。不巧两执勤的媳妇闻着味还真赶来了,这两位专负责逮随处大小便的主。你想这过年过节的谁都比平时多喝得几杯,那厕所打挤,所以抓得特别多,罚款也多,有时候就少开罚单让被抓者孝敬,收入自己囊中了事。这两人全靠这鼻子来闻臭识坏人。二位闻见宝玉这边的味道了,于是兴冲冲赶来。这边麝月眼尖,忙压低声音道:“是宝爷!”一媳妇忙转话:“哦,是宝爷,我们是来看一看宝爷需要帮助吗?”另一媳妇也忙补充:“妹爱黑尔仆药?”麝月低声笑起来:“漏。三颗药。”二媳妇转身离去了。秋纹在旁边听了问麝月:“你们过年过节干嘛老提药药的,多晦气!”麝月非常高傲的道:“这叫外语!”秋纹忙问:“啥叫外语?”麝月倒思索了一番,然后科学的回答:“外语,就是你听不懂的话,那就叫外语!”秋纹巨崇拜:“哦,外语就是人听不懂的话,你都不会说人话了,你好伟大!”麝月巨晕!秋纹为了怕她真晕,忙转过话头:“这两个媳妇倒也懂事。”麝月答曰:“懂事的懂事极了,不懂事的也太不懂事了。”这句话并不是人人都能懂的,褪皮就里,非等闲也。回头说贾母,贾母先摘了帽——高帽实在戴得太多了,然后在席上大放精言:“我就瞧不惯那些个****。内容大致一样,总是一个美得不得了的少女,多半还是公主什么的,和一个帅得粉丝一大堆的大男孩爱上了。爱得火星四撞。这又分两种类型:一是男追女型,反正那男的什么下流手段都使出来了,这了这爱情真是不择手段;另一类型是女追男,又总是在一避雨破屋子里或一木盆中,女的烤衣服或沐浴——反正身子空了,被男人撞见了,那女的羞得要跳楼,那男的劝着,女的恨恨的说你看了我的身子,我死也你家的鬼了,于是男的只好含泪点头答应。当然哟,这里面还得搞点儿悬念才有嚼头,没有悬念的戏只好接受失败的命运。其实人生一世也是种种悬念串成的,没有悬念的人生也好戏也好,不是一杯白开水嘛?就像贾政那样,没有滋味!”一番话说得大家哈哈大家,不愧是老太太,人家这话,不是一个阅历深厚的人能说出这话吗?不能,当然不能,这是可以肯定的事儿啊。笑罢大家又说荤素笑话又放炮,本府内自由自在,烧完了也没人管,只是这一色一色响开来,落下一地屑小,睹之不免心生落寞意!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话不在多,会拍则行。大年三十会拍的贾芸呢,他小子忙着做报告呢——这小子兼了府内三防小指挥职。本次开会忘了带讲稿,他由于最近会开得太多,也忘了具体是关于什么题目的——拎不清是讲节日防火还是节日防盗或者节日防水的。硬头皮得上,可是上去了就轻易下不来。贾芸擦擦头上的汗,开始“分成”报告:“各位领导们同志们大家都好。今天我来跟大家作一报告。报告的内容是什么我也不多讲了,讲多了浪费大家的宝贵时间。我的报告将分成三个部分,每个部分分成三个小节,每个小节分成三个回合,每个回合分成三个章,每个章分成三个目,每个目分成三个大点,每个大点分成三个中点,每个中点分成三个小点,每个小点分成三个小小点,每一个小小点分成三个厘米点,每个厘米点分成三个毫米点,每个毫米点分成三个微米点,每个微米点分成三个微微米点,每个微微米点分成三个分子点,每个分子点分成三个核子点,每个核子点分成三个质子点,每个质子点分成三个原子点,每个原子点分成三个原子核点,每个原子核点向上扩展成三个原子弹点,每个原子弹点分成三个大篇,每个大篇分成三个中篇,每个中篇分成三个短篇,每个短篇分成三个分篇,每个分篇分成三个总篇,每个总篇分成三个序列,下面限于时间就不继续分了。
    反过来说啊,三个序列组合成为一个总篇,三个总篇组合成为一个分篇,三个分篇组合成为一个短篇,三个短篇组合成为一个中篇,三个中篇组合成为一个大篇,三个大篇组全成为一个原子弹点,三个原子弹点组合成一个原子核点,三个原子核点组合成一个原子点,三个原子点组合成一个质子点,三个质子点组合成一个核子点,三个核子点组合成一个微微米点,三个微微米点组合成一个微米点,三个微米点组合成一个毫米点,三个毫米点组合成一个厘米点,三个厘米点组合成一个小小点,三个小小点组合成一个小点,三个小点组合成一个中点,三个中点组合成一个大点,三个大点组合成一个章,三个章组合成一个回合,三个回合组合成一个小节,三个小节组合成一个部分,三个部分又组合成一个报告。
    二十五个三连乘,请有计算哭的同学算一算……”何为计算哭?算算就明白了——一算就哭,你想啊:其结果为847288609443!”转身将数写在黑板上,因为说都不好说,太大的数了。下面的人见数全吓昏过去,贾芸嘿嘿一笑:不用讲了吧。走人!走前喊医生来抬人。大年三十的,小贾同志也有七情六欲,也想好好的过个年啊,这不算过分吧!五十五回奴才投石问主子主子反手镇奴才说当今有太妃欠安——也即几天便秘而已,皇帝刷下旨来,全国都不能作快乐状。这实在有点过分,老百姓心里抱怨,可行动上不得不遵从。于是如今元宵节来到,射谜之活动也取消。你想啊,谜者易使人思及秘也,乃便秘也,射便秘之人,冒天下之大不韪也。外头无什么可高乐的,贾琏就在屋里多呆了几天。那节一过,凤姐就小产了。这下家里没有一个主事的了,王夫人打死也不出山,她得忙装菩萨,真忙啊。于是让李纨与探春及宝钗联合执事,虽然三人分开不及凤姐,但合力倒比凤姐更加面面俱到,所以府中秩序不错。可这人谁愿意被人管得太紧呢?这下人们决定要试试这几人,如果真是精明,那则罢了,如果是假精明,那可对不住,咱们要编几个笑话折腾几位,然后大家撒开了脚丫子玩儿——这主意是一个叫蒋平的人提出来的,他喜欢收集各种皮包。该人左耳如狗右耳似猪,人送绰号“猪狗不如”。先锋官是管事吴新登家的这小子,那天她来报三位:“打南边来了一个丫环,打北边来了一个小厮,南边的丫环身后拖着一个受伤的小厮,北边的小厮身上背着个没受伤的丫环,交汇处,南边的丫环身后的受伤小厮说北边的小厮身上的无伤的丫环碰了他的伤口,可北边的小厮身上那无伤的丫环偏说她没有碰南边丫环身后那受伤的小厮。请问主子们,此纠纷该如何处理?还望示下。”李纨挠头表示头痛——吴新登家的心里得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那年头没测谎仪这般的高新技术诞生吧?宝钗不说话,她毕竟是外人,需要这份谨慎。探春说话了:“这种事都来问我,何处展示你作为管事的才能?!——我看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不快去处理。”吴新登家的还不死心,死乞白脸的不挪步,一个劲对探春眨眼睛。探春喝道:“还有什么屁事?”吴新登家的道:“哪里嘛,是这个样子的。要点‘数数’……”探春道:“什么东西?别乱卖关子!”吴新登家的笑了:“就是经费。”探春皱了眉头:“经费?干件事还是经费?你的用工合同不是写好工资加奖金就行了?”吴新登家的把腰板挺了一挺,理直气壮道:“合同是死的,人是活的。是嘛,如今干点事,没有经费怎么行?有了经费,干什么都顺得很!这经费就是润滑剂,没有经费的话,恐怕我还得隔三差五找你探春的……”探春一耳朵赏过去了:“这是我的经费,你个女子无叉的,还要多少只管开口!”吴新登家的挨了“赏”又碰一处鼻子灰,捂着肿起的半边脸,抹头鼠窜。回头艰难的对众人说:“哥姐几个,这小娘们厉害着呢,咱们以后把尾巴夹着做人吧!”人人听了都是心中一懔,自危有余。这探春做事也挺亡命的,居然为了工作中午就吃盒饭也成!这一招很厉害,下人看了探春小姐能咽下盒饭,也不得不挑大拇指:千金小姐也能吞下粗茶淡饭,行!真行!探春先和下人打成一片,然后要镇压镇压那些刁钻奴才,革恶习换新貌,让他们重新做人,做好人,做良民。一个措施是加强打耳光,最强横的人是这样被收服的:探春先小手扇他左边,他还喊:爽,右边来个好平衡!可随着耳光数的奇高,那位爷二百多斤都无法平衡时,他不就垮于质变了?!此过程的其他方面不详述,因为这过程一点也不好玩——谁见过修理人时,气氛喜庆的?!不管是修理别人,还是被别人修理,大家都应该清楚这里面的滋味,不好受啊,真不好受啊!宝玉现在突然发现吃醋女子如雨后春笋般蓬蓬的多起来了,他去找聪明道士胡。那胡道士有特点,全身夹夹甚多,功似童子功加铁布衫——当然,宝玉童子功是练不成的了,铁布衫随时可练。但是,道士胡是很有声誉的。想当初道士胡还没成为道士时是很不得志的,到差点去要饭,后来他总结出自己之所以不得志,而且很不得志,全怪自己不会说谎话使诈,所以闭门苦修该项科目,参照那如获珍宝的不知何处所得的刘姥姥《厚脸学》之手抄本,对自己进行自虐性军事强化训练,终于铁杵也玩成针,遂得大成。打那后身披一日偶拾之的道袍,逢人言必称自己高风亮节入道专助人快乐,所到之处,这个披着道袍的男子颇为得志,不复当年窘相。宝玉还没完全走拢,胡道士就开腔了:“嗯,无量天尊,贫道看二爷有心事啊!——”宝玉纳罕道:“你娃厉害,咋看出来的?”——宝玉一张脸都写满有事,还咋看出来的!胡道士闪动一双深深的探究的眼睛说:“——而且是关于女子的事!”宝玉道:“更厉害了!你!”——都中人谁不知道宝玉十件事中倒有**是关于女子的事!胡道士那张脸笑得像朵花,像狗尾巴花,他坚定的说:“是关于两个女子的事,两个未婚女子的事。”宝玉摇摇手:“前面对了,后面没对,应是两个已婚女子的事儿!”胡道士忙说:“我没说完——括弧或者两个已婚女子的事儿括弧完。”宝玉说:“是本府的还是他府的?”胡道士说:“是本府的——”宝玉叹口气:“又出丑了,是他府的!”胡道士说:“我还是没说完——括弧或者他府的括弧完。二爷你看我挺准吧!”宝玉笑了:“你老弄括弧,什么情况都被你娃括进去了,能不准吗!”胡道士姗然一笑:“无量天尊,二爷别动气,贫道只是开个国内玩笑而已!二爷却有何事说来听听?”宝玉说:“有女子爱吃醋,咋整?”那胡道士说:“请她们吃肉饭就成!”宝玉忙问:“何为肉饭?”道士笑曰:“揍她们一顿,啥事没了!”宝玉呼此计不好,绝对不好,下不了手的——尤其对女儿,故郁闷而去。郁闷的宝玉忽一梦。梦中他口里只管念道:“保玉待玉宝差……保玉待玉宝差……保玉待玉宝差……”恍恍一女音问宝玉:“何谓死?”宝玉反问:“你说呢?”那女子道:“你先来,我先问你先说吧。”那么就说,宝玉答说:“最理想的死法是抱着诗书而去,那死也为诗人;或抱着女人死去,又作花痴。千万别抱着钱死去,累不累啊!”那女音突然消失,宝玉的心情像雪崩一样倒下来。又一个酷似林妹妹的声音说:“既然你不喜欢黄脸婆,那我不是只这一条路吗?”一个惊雷砸下来,宝玉看见那个叫宝玉的长泪划下,无音呜咽,脸显痛苦之色。梦中又持旗飘行,旗上绣“清仓处理”四个大字。前面一片菜地,有初抽条的豇豆,有含苞的苞谷,有高梁秆挑着,还混杂栀子花的清香诱人。就有一女子长身长发,容貌壮丽,宝玉见她身上衣服画字“李长长”。宝玉想这个女子叫李长长啊,她的头发好长好长啊好好长啊,如果可以的话,倦了时躺在那**里,多惬意啊。那叫李长长的女子身边干嘛有那么些个蚊子嗡嗡嗡的飞来飞去,花一般的美人儿,可该是蜜蜂吧,难道如今蜜蜂都打扮成蚊子了?成了妖啊,妖娥子啊!李长长眨眼间手里多一把刀一幅画出来,猛用刀向画中女子刺去,那女子正是黛玉,画中黛玉似泣。宝玉手中绽一杯,他急急将杯飞掷李长长,杯于脸面裂成碎片,李长长惨呼声起。宝玉想不对啊我怎么能对女子下手,这样想着那些碎片径自时光倒回重塑一杯,重入宝玉手中。宝玉再展眼看时,却什么也没有,只在脚边有一片反转的黄叶,没有风,它自己是没法子翻过身的了。宝玉坐上短途马车,马车辚辚辚的敲打小石碎路前进。可是每一次下车,为什么总遇见那个手持红绳的老头,宝玉就想自己是不是活撞鬼了……突然一黑,诱人的黑暗。自己竟似又坐在什么活动的长长黑屋内,一节一节的片断过去,自己的脸越来越冷。在片片如潮的黑夜里,有的人在笑有的人在哭,宝玉四处找那个杯子,他想喝水了。他拚命找啊找,他找不着了,他弄掉了它……有人强行将他向外推,他站直了腰杆拼命抵抗,他胜利了……宝玉急醒了,袭人正拿杯水俏立一旁,软软的声音:“二爷,渴了吧……”这一问,所有的梦都记不起了。梦归梦,现实归现实。
    第五十六回不会外语很无奈做梦也得做奇梦不详述探春治奴才,单说那日探春与宝钗议事。探春笑着与宝钗商量家务公事,旁边排列组合的是各处有头有脸的管事婆。探春先道:“不错,财务部平时轧帐overtime其他部门不轧帐overtime,他们又无额外的money,所以有时会breaktherule。”宝钗摆出职业女性的笑——没有激情的笑:“对。如果大家都overtime,他们也就没有courage去breaktherule,很有道理,但如何solution呢?”探春道:“Easy!如果将大家都overtime,那不是就啥事没有了!当然,得另有点gift,但是那只是alittle!”宝钗又道:“我看这些material,完全可以承包下去。这样做,相信budget看上去很good!”探春拍拍手说:“Right!这样也很fair!”宝钗说:“那先得有一个contract,然后将格式的form给他们去自己做,那么他们的plan也不必我们动脑筋了——因这与money有关,不怕他们不尽心去order!”宝钗又问道:“Justlikebefore?”探春道:“Never!YesterdayOnceMore?Never!”探春又道:“Mybaby!下者用己力,中者用他力,上者用他智。COOL!”宝钗也笑了:“OK!”周围的婆子听得云雾坠其里,看二位小姑娘算计自己们可愣听不懂,真真惨呀!悔当初不认真学外语一门,悔之晚矣。
    又一日甄府送礼到贾府。贾母听得甄家几个婆娘说她们的公子也叫个宝玉,她倒来了兴致,大声大呼:“上宝玉!”宝玉来了贾母说:“宝玉你走几步,让她们开开眼,岂是她们那家少爷可比的!”宝玉走上几步,停下。那几位婆娘围了看宝玉,连声不迭说着:“像,像,极像!像极!”宝玉做个改良的笑,走是走,可心里好不是一个味啊。尿不湿湿贾母,我,哼了!回到自己房间,一头竟闷睡去。由此引来一奇梦。梦中忽忽悠悠的感觉自己似在一四周封得严严的一大铁罐子里,一些面目模糊的同类在周围奇怪的呼吸着,有些火花明灭的闪。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走过来拉着他的手,几束阳光追随那个女孩子也过来了。宝玉唬了一跳“你是谁呀?”“我是我。”这句话基本不会错,但是宝玉还是不明白啊。“你长得像我的两个红粉朋友,”宝玉这样说。那女孩紧挨着他坐下来,他们之间没有距离。她平静的道:“她们是谁?”宝玉见问便道:“她们一个叫宝钗,一个叫黛玉。你既有黛玉之风,也有宝钗之韵。”那个女孩子莞尔一笑:“好巧的,我姓甄,我叫甄宝黛。”宝玉想了想,下决心说:“可是我并不认识你,你怎么一上来拉着我的手?”那个叫宝黛的女孩子又笑了:“因为你是我等的人。”宝玉奇道:“这话怎讲?”宝黛又道:“测字的先生说八月十七日碰见的十三个男人,就是我该等的人。”宝玉很聪明,他知道了是怎么回事——有些话不必太明白了吧。俄尔,宝玉还是有点不放心:“真这么简单?”宝黛道:“其实,如果我说好多年前我们见过面——也许你更喜欢这样的说法——那么能让你更满意的话,我也愿意这么讲的。真的就见过面吧,那时你二十出头,我才几岁。”宝玉奇怪道:“那时我才二十出头?我现在很老了吗?咱们差距那么大?”宝黛冲着他笑:“爱情不分老幼。”宝玉当真恍恍看见自己老了,也忙装出老了的样子,否则别人会笑你不够成熟的。宝黛又说道:“但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爱我,其实,其实……”她叹了一口气“我心里也没底我是否会爱上你。”宝玉急了:“我对妹妹都很好的……”不过,很快他又像大人一样点头:“爱情是不好下判语的。”宝黛道:“交给上苍决定吧。”宝玉道:“如何决定?”宝黛道:“这样,我这里有两纸团,上面一个写着爱,一个写着不爱,我分捏于两手,你选任一手,是爱则爱,是不爱就不爱。”宝玉道:“原来爱情可以这么简单的?”宝黛道:“本来爱情就这么简单,你难道还以为爱情是很神圣的东西?”宝玉不敢说神圣,听宝黛的口气说神圣的人都是傻子。宝玉不愿意当傻子的。宝玉犹豫的说:“不过我觉得爱情还是很重要的,你这两纸团不会都是一样的吧,或者干脆全是空白?”宝黛一点不急:“也许会是的。”宝玉纳罕:“也许是什么意思。”宝黛道:“也许是可能的意思。”宝玉道:“那么可能又是什么意思呢?”宝黛道:“可能当然是也许的意思。”宝玉不好再说什么,他点了一手,宝黛打开手递给他纸团,却不让他马上打开。她笑咪咪望了宝玉,问:“你猜是什么?”宝玉有点难办:“我希望当然是那种结果,但真吃不准。”宝黛道:“你能感觉到重量的差异吗?”宝玉讶道:“三个字与两个字能有重量上的差异吗?”宝黛怫然不乐:“你用心,就会有,总会有细微的差异的,九十九度爱情,believeitornot!”宝玉打开了,上面什么也没有。宝玉要去扯宝黛的小嘴巴,宝黛说:“你翻翻后面再说!”宝玉停下手翻了,后面倒有,不过是另两字——“傻瓜”!宝黛看着宝玉受害的表情,早咯咯咯笑倒于宝玉怀中,宝玉顺势抱着宝黛心里很美,这个女孩子很可爱啊!宝黛笑了一阵勉强忍住,又道:“这是开玩笑的,下面来正式的。一举决定我们到底是有缘还是无缘。”宝玉兴趣很大了,觉得这小丫头古灵精怪的实在少见,其刁钻处胜于颦儿,其冷静处不弱于钗钗。他道:“你且说来!”宝黛无声一笑:“游戏是这样子的,找一张白纸,折叠数下,用裁纸刀裁成大小相同的几个方块,将你的生日真时间写于第一张,也就是面上那张——务必这样做。然后你在其他纸块上写假的,完了全反过来。我胡乱摸一张,摸中真的那张,说明我们有缘!”宝玉听这很新鲜,如此照办,过程不必重述。宝黛很紧张拿一张,宝玉更是紧张,宝黛咬着嘴唇终于一下翻过来瞧,她的小脸蛋早红红的了,吁一口气,然后递给宝玉:“这张是不是你的生日?”宝玉一瞧:“是的!”声音不稳。宝黛一下勾住宝玉的脖子:“看来,今生就栽你手里了!”伏身宝玉怀里,柔肩顶着宝玉下巴,娇羞无限,无限旖旎风光在眼里。……(删若干字——长短三点注)太阳完全出来了,宝玉出了罐子,咪眼看头上飘忽的天。宝黛从身后轻轻走上来,悄悄附耳对宝玉道:“其实所谓的游戏是骗你的,那只是一个魔术罢了,窍门是……如此这般,宝玉怀着一颗被骗的心听得傻住了。——原来,爱情,缘分,有时候,只是一种玩笑。当然,只是有时候。五十七回紫娟姑娘鉴真假宝玉中招跳大神平静的日子,过得太久了,会生出一些事来,就像是梦,有时候是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得梦的,而另一些时候呢,则好长一段时间天天都有梦啊,没完没了的。
    且说那一边有一个女子,女子何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那就是林妹妹的贴身丫环了,姓紫名娟,叫个紫娟。
    紫娟知道她们家林小姐老哭着闹瘦身,都瘦成那个样子了,再瘦下去可不得了的。冤有头债有主,寂寞少女的手须得试一试宝玉的心。那个宝玉,他将死字给污掉了。紫娟来找宝玉,故意道:“唉,我们在这里也是住一天少一天了!”宝玉闻弦外有音,忙慌扯了紫娟强笑问:“鹃啊,别开这种玩笑,我的心脏是很脆弱的!”紫娟想得有个实物证据作最有力证明,她早有准备,拿张什么纸一晃:“瞧见没有,出府的马车票都买好了,单程的!”宝玉乍闻这言,当下木雕泥塑般口不能言,当爱情要远去时,那样心情只有失恋的人最是了解。交待一句,紫娟手里摇的当然不是真的,就是一假假的纸片儿而已,稍细心点儿的人都可以看清楚的,可惜啊,宝玉情乱其心,哪里还沉得住气呢,又哪里还能细心呢?说得容易,可对此时此刻的宝玉来说,做来何其之难,难于上青天!天无情,地无情,女人最无情。宝玉就这样一个劲儿,在内心胡思乱想着。宝玉元神逸出,那口水也无情流下,打湿他的华服,断肠人何处无有?令人心寒!紫娟不点破,转身走人。俄尔,袭人款步进来。见宝玉泥呆呆的模样,吓一大跳。晃几个指头,宝玉眼睛不随其转动。袭人拿出宝玉最爱的道具——月饼,她比划道:“瞧太阳变月亮!”边说边咬了一口。但宝玉仍然全无反应,袭人心里一冰,完了,全完了!宝玉成了植物人啊!袭人嚎啕大哭起来,引来众多丫环。大家七嘴八舌出主意,只不敢找贾母,先找李妈妈。李妈妈来后死掐人中,然后又揪痧,但无效。李妈妈也傻眼了。袭人这才想起刚才紫娟来过,之前二爷可是好好的。她杀气腾腾直奔潇洒馆,礼数也不讲了:“紫娟,你跟宝玉说了什么!”紫娟吓住了,只好跟袭人过来解铃。那边贾母等府中高层都早到了,见了紫娟,真恨不得敲骨吸髓。贾母二话不说,操拐柱要打紫娟。眼看那拐带劲风落下,划道优美弧线如长虹横空,将将的一声巨响,红光迸出,一物一头重重栽倒,扭动几下,再无动静!难道紫娟死了?非也,非也。当拐要落时,一只手斜刺里杀出,勇敢的挡住了拐。那拐只好一拐,故无法击中紫娟。那所谓红光云云岂非骗人?又非也,又非也。原来那一拐先拐倒了一瓶红墨水,再一拐拐倒了一花盆。——看官说有那样巧的事?我只好说无巧不成书了。当下勇敢宝玉搂了紫娟大叫:“不能打宝宝,不能打宝宝。”贾母忙道:“不打宝宝,不打宝宝。”很显然,宝玉现在的智商已经降到远低于幼儿园小班的水平了。后面紧跟的IQ测试完全证实了这一点。第一测试题:贾母问宝玉:一个苹果加两个苹果等于几个苹果?宝玉迷乱眼光如刀,答:“我吃一个苹果,林妹妹吃一个苹果。”贾母摇摇头。又问:“你是男是女?”宝玉答:“男人离不开女人,女人离不开男人。就像智商离不开测试。”贾母叹叹重重的。再问:“你的妈妈是谁?”宝玉答:“妈妈是观音菩萨,假假的。”贾母哭了。有人推荐用凉水泼泼试一试,急病乱投医,就试吧。端来水,一人指挥:“开始淋!”还没淋呢,宝玉早蹦起来了“哎呀,林家来人了,开始来人啦!”抱了紫娟死个不松手。贾母忙停止淋水又说:“放松点,放松点,没人淋。”宝玉只管嚷:“要抢人了,要抢人了!”贾母又下令:“混账东西们,全听了:不许说‘林’字!”宝玉好久才安生一些。忽然他又见了大木床大叫起来:“林家的改名了,改成了木来了,快拿扫帚扫出去!”有些人偷笑,但绝不敢公开笑。贾母又慌忙命令:“快把床拆了,拆了!”宝玉又见一木船模型,当然这也是要砸的了(看官须明白,这里老曹可不是乱写船这东西,摞这里当真绝妙好物!看官且请将“船”大声读一百次,当可了然在下所言非虚)终于请来了大夫,大夫审下曰:“由痰而起,痰乃呼吸道分泌而由口、鼻腔排出的某种粘液。《易•说卦》言:离为火,为日。天地间热火齐聚一身,外不能泄,内不能化,因不能泄,故固守于表,因不能化,故着于心。表之反转,表里如一,心之执著,执迷难悟,进易出难,枷锁锁心。极具离卦人之气质,乃典型痰症——容我算一算,少爷是本所本月第九十九位罹患此病的人,本诊所对本月前一百位类似患者都有八折八优惠的,原价三十两银子,嗯,三八二十四,八八六十四,进二得六,出来了,合计是六十六两银子……”一席话,听得贾府高层全晕了。贾府缺什么能缺钱?!有眼无珠之辈!难成大器!一阵折腾,又将某药交在路面踩几天,终于宝玉又算恢复接近正常了,紫娟也达到了鉴定的目标。只是这法子恁残酷了些,您说是不是啊?紫娟这么折腾宝二爷,我都看不惯的了,打心眼里看不惯。五十八回湘云打趣贾宝玉宝玉抱恙救小美正处于调养期的宝玉好是好了不少,但还没好利索。这个病嘛就是所谓的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啊。宝玉的病如果算是十分,还了八分半吧,还剩余一分半的。宝玉老在一个人在屋里呆着,他又是一个贪玩儿的人,就觉得挺无聊的呀。虽然有很多的人来看望他,也有很多的丫环在小心而真诚的看护他,把他真把一个病人。就像宝玉自己心头所想的那样子:真拿我当一个病人了!他心里也不是很清楚,把自己当一个病人是一个好事,还是不好的事儿呢?宝玉躺床上,早就想起来了,可是那贾母吧,还愣是要他呆一定的时间才行。没法子,胳膊肘扭不过大腿的,贾母就是那大腿,而宝玉知道自己也就是那胳膊肘了,他耐着性子,忍啊忍,忍到花儿还没有谢,他终于没忍住,他还是决定要起来走一走。真是的,这一躺,把人都给完全地躺软了,得多起来运动运动一下才成。他拄了棒出来瞎逛,也没带个丫环保镖,一拐一拐的,看上去还真是有点儿不利索啊。不知不觉之间,来到了一处地儿。远远地有一些人,是一些姑娘,在河边玩儿,河边好像还有柳树,嗯,有姑娘的地方,而且还有河有柳树,怎能没有人宝玉宝二爷呢!上去吧,一加劲呢,还差一点儿摔一跤,才忘了自己是大病初初好,才忘了身边是无人相扶持的!走上一看,原来是遇上湘云等人柳下河边折纸船玩儿。
    宝玉打小就喜欢这折纸的游戏,他觉得很有一些神秘,一张普普通通的纸,就可以折出来千变万化的东西,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他最喜欢的一项折纸运动是什么呢?那就是折纸花的运动了,把纸先连续两次对折,然后再有一系列的动作就成了。宝玉学这个学了很久才学会的,他先是照着书来学,那些个虚线实线,很让他头痛的。宝玉边学着边头痛,边头痛边学着,他终于悟出一个道理来,那道理不是说学会了怎么弄纸花,而是明白了学游泳不下水,学打牌不上牌桌,总是不行掉了。宝玉后来迷途知返,找到一个折纸花样的高手,他跟着他三学两学,南瓜秤砣,很快就把事情都搞掂了。那天下雨,宝玉一个人开始在脱离老师的指导下开始独立操作,成功了,他很兴奋,经过自己的努力做成了一件事,总是不错的心情。学会这个很有用的,他送给黛玉妹妹的生日礼物之中就有这美丽的纸花一项,当然不是单单一朵,那要多没面子多么的没面子!宝玉把一朵一朵事先折好的花朵吧,小小心心地用线给扎起来,他都没让袭人帮他的忙,因为他觉得给黛玉妹妹的东西一定要自己新手来弄才好的。但他又不会弄,好在这难不倒聪明的宝玉,他让袭人一边教他,然后,自己照袭人的话来做就好,一个动嘴,一个动手,两人配合倒也甚是默契,竟很快把这一项艰巨的任务给完成了。那一天,宝玉对那黛玉说,自己要给也一个意外的惊喜,黛玉把嘴习惯性地一撇说:“你能有什么意外的,还惊喜呢?”宝玉对黛玉说:“你对我还不相信?”黛玉嘴很厉害的:“我凭什么信你呢,我信猫信狗都不会信你!”这样的话不会打击到宝玉,就更不会让他知难而退的,他对黛玉和平而友善地一笑说:“这次我不可诓你,真有意外的惊喜!”说完了这话,宝玉拿出藏于身后的纸花来,果然,那一堆五颜六色的纸花让人眩目,一下就把黛玉妹妹给拿下来了!
    所以这阵子,宝玉见了那姑娘们在折纸船儿,跟见了自家亲人似的。
    宝玉走直前去,湘云最先看见了宝玉。
    湘云打趣宝玉指了那柳树说:“快快砍了这树,林啊,来勾走林妹妹了!”大家笑得宝玉脸飞红,急忙羞涩避走。边避边想了,自己也觉得好笑,便不往心里去了。宝玉忽又想到岫烟要嫁人了,想世上又少一好女儿,多一黄脸婆,悲乎!只能这样想了:这岫烟一定对自己这帅小伙有意,只不过咱俩没什缘分。岫烟当然身在曹营心在汉了,她总在关键而敏感的日子里默默想着我,这是必然的!能够有个高雅脱俗美女在某个角落时刻想着我,而且不冒然在大结局时出现,那是最美的了!在贾府那一派繁华的烛影摇红中,有寒冷的风拂过来,宝玉不禁心里有一些悠长的悲哀。继续行来。忽然耳听得仿佛有人声从那爿树林传过来,那声音其实说真的太细微了,不过,那毕竟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对于宝玉这样的专业听女音的一双耳朵,那也逃不了他的魔耳。而且女子声音绝对于他是一个天籁之音,更是一种享受——其中意味不足为外人道也,不懂的男子他们哪里知道这声的妙处!况且,对于一个时刻准备英雄救美的男人而言,拥有一双好耳朵甚至比拥有一双好目更加重要。眼目下,宝玉自是捕捉到了这一信息,但是这音的确太弱,而且其音挺异的,加上宝玉身体与心情不太佳,所以警惕性降低三十个百分点。宝玉拔脚又欲自行,那声音蓦的加大了,现在是那么明显,是女音,且在哭!宝玉想:那我可不能再容忍了,出发!宝玉来到哭泣现场,只见一个女孩名叫藕官的,正蹲于一堆燃着的钱纸边,旁边立一黄脸婆,正自夹腰大骂少女。那婆子大骂:“敢在府里乱烧钱纸,咒主子死啊!我看你是找死!”那少女早吓呆了,正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宝玉来个抢答:“非也,非也。这不是钱纸,而是林妹妹不要的垃圾,让她处理一下——你知道林妹妹很小心的,她的东西一定得彻毁才放心的。”少女藕官得了强援,硬起来:“就是。林妹妹的,你找她晦气去!”那婆子脸上过不去,发狠火中取尚未烬的纸片,用力点着咬牙道:“这明明白白的证据,我看你怎么辩!”藕官不答,只拿眼瞧宝玉。宝玉干咳两声,字斟句酌道:“我实话实说吧。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有牛头马面来拿我。我辩说:我是宝玉哟!你们搞错没得!那两人有几分醉意,不听我辩,强拉我走。我又急道:那总得让我写遗书吧!那二人闻此言倒头点应允了,我就铺纸抄笔画遗书,我先写了一封。那二人又上来拿我,我忙又道:不慌不慌,这是中文版的,还有英文版的,希腊文版的,拉丁文版的,无字版的……那二人闻言烦了:改天找你,就你事多!所以呢,我让藕官正烧我的遗书呢,你拿这张是无字版的遗书而已。你现要回老太太去,岂不是不让我保命了!”这一番话退走那婆子,藕官偷着乐,挑大姆指对宝玉:“二爷,你真会睁眼说瞎话。”宝玉抹抹额头的汗:“虽然本贵体尚未痊愈,但余智也不弱啊。说真的,一个人连瞎话都不会说的话,他还能干成什么事!——可你还好意思笑,都是为了救你啊,瞧把我累一头汗!别的不说了,来,亲哥哥一口!”藕官红着脸上来啄了一口,少女家心甘情愿的,谁管得着!
    藕官来上这一口,宝玉闭着眼睛外加站了,感觉很不错,心里面美滋滋还回味着那第一口呢,又想下一口了,可是半天,不对,简直是长到半年都没有动静了,宝玉复打开双眼一看,藕官却早飞红了脸儿,跑远去了,宝玉很生气,耍我呀!这么快就忘了谁救你出火坑的?真是忘恩负义啊,宝玉想到这里,笑着摇了一摇头,不过那笑不是热情的笑,也不是愉快的笑,而是一种叫作苦笑的笑。五十九回花花草草争强事宝玉是个避风港那日宝钗一觉睡来,像那样盘坐在床上,见窗外园中湿润,空气中夹杂着寒刃。宝钗叫湘云赶快起来得了,别太贪睡,但湘云以自己长了牛皮癣为由,打死不起来。她嘬着小手指还说:“我满身上下都是牛皮癣,我起不来了!”宝钗笑道:“我有良药,专治牛皮癣,你要不?”湘云说:“你唬我呢!”宝钗又道:“难道非要我停你的机或呼死你!”湘云大笑起床,笑声像交响曲蜿蜒屋内。宝钗转头让莺儿去黛玉处送些东西,那莺儿一路见花花草草挺爽目,随摘一些。碰见小丫环春燕,忙对莺儿说:“别摘了,让管花办的花婆婆晓得就不好了!”莺儿道:“凡法皆有例外,我便是法外之人,谁敢惹我,打狗还看主人——当然我不是说自己是狗,我可没那么傻!”那花婆婆那么巧就出现在应该出现的地方,她知道莺儿不好惹,却指桑骂槐冲春燕嚷嚷道:“做事不得行,你糟蹋花花草草倒得行!”花婆婆又骂春燕说:“你真是刷子得很!”——偶一直莫知道这“刷子得很”是什么意思,虽然偶知道这是本府新发掘的流行用语,但偶确莫知道这话的真实涵义。这“刷子”一词有点含意朦胧的意思,也许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显然欲借助词典的话,即使是在线的也莫法查。偶也不太敢去问焦大,虽然偶琢磨着焦老大与它有说不清的联系,但偶真的不敢。怕问老焦时,他会喷着酒气,将双牛眼贴近偶的单双眼皮,逼视了重重的话:“你不是外星人吧,哧哧,扑扑……俺看你就是一个刷子人!”相当不屑,偶面皮天下第一薄,偶会很难过的!偶自己琢磨,两刷子是好的意思,一刷子就意思不好的,大概跟两只手与三只手异曲同工吧!那么,那么,偶就随大流,力挺“刷子”了。偶喜欢随波遂流这词,真是好词,不费一点脑筋。
    又及,在现实中不可以太天真的,在梦中可以的,在现实中也太天真的嘛,结果,嘿嘿嘿,可想而知的。莺儿气得乱抖,那花婆婆平时也是早积了些气的,不放松春燕,弯腰操起麻鞋要打春燕,春燕就跳跑,跑至袭人处,袭人也罩不住,呶嘴示意朝宝玉处跑——都知道宝玉判断是非的标准:女人永远比男人正确,年轻女人永远比老女人正确,漂亮的永远比丑的正确。听听他正念的诗:“女孩儿未出嫁,一颗无价珍珠;女孩儿出了嫁,珍珠变成肥猪;女孩儿到老时,肥猪变成死猪。好好一个人,干嘛变成一头猪?”这样的混账话,注定宝玉不会有长寿的那天了!内向滞销之黛玉来找宝玉玩儿,宝玉心里高兴,妹妹难得主动。莫非有什么话,特别的话要给我讲?黛玉笑咪咪道:“我觉得无聊,咱们说绕口令吧!”宝玉有点失落但还是不忍拂其意,拍手说:“好啊,说哪个?”黛玉道:“就说扁担和板凳那段吧。”宝玉来了精神,抓了黛玉的白手道:“好的,这段我稔熟。且听:扁担宽,板凳长扁担要比板凳宽板凳要比扁担长扁担要绑在那板凳上板凳不让扁担绑在那板凳上扁担偏要板凳让扁担绑在那板凳上还不错吧?妹妹?”黛玉道:“这个太老了,听我的:宝玉小,贾政老宝玉要比贾政小贾政要比宝玉老贾政要绑宝玉在板凳上宝玉不让贾政绑自己在板凳上贾政偏要宝玉让贾政绑宝玉在那板凳上……”宝玉狞笑了拧黛玉的胳臂:“我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黛玉笑得花枝招展的胡乱躲避——嘲笑别人的感觉真的好爽好爽哦!过后,黛玉拿出一才刚拾得的纸片,与宝玉共览之:
    正是凤姐的文件片断:1贾宝玉周围有若干丫头,她们都很厉害,这是一种()A正常行为;B反常行为;C,SB行为;D无知行为;E.PK行为2麝月说:“二爷的事主管的人是袭人。”晴雯说:“袭人是丫环里的老大。”袭人说:“我虽然不漂亮——当然也绝不丑,可是我说话是有分量的,够秤的。”从以上几句话中,我们可以判断出:()A.袭人是总管;B.麝月不是总管;C晴雯也得听袭人的;D.这是直线型的组织构造;E。以上答案都是正确的。3.……还有直投宝玉的猛男类广告,不幸为妹妹所见。好理解,宝玉这样的人儿,富得流油,将来大小老婆定如雨后春笋般潮水涌上来,难免英雄难抵双拳,弄个丢盔卸甲,甚至弹尽人丧,也是完全可能的。六十回赵姨娘大玩粗口丫环婆子大斗法说贾环见宝玉得了女子的什么蔷薇硝,心里很妒嫉,也厚脸向宝玉讨一半。宝玉虽不太情愿也本想给的,芳官狡猾狡猾的,用茉莉粉冒充了打发贾环。可怜那贾环还喜得屁颠屁颠的回去,向彩云去说:“我得了蔷薇硝,专治牛皮癣,你使吧!”彩云看了,白他一眼:“他们欺负你乡巴佬呢,什么蔷薇硝,是茉莉粉啊!”贾环有些讪讪的道:“嗳,被欺负惯了。反正是样东西,没花钱,你就留用吧!”旁边的赵姨娘早火气冲冲的上窜:“傻×!呆B!热脸贴别人的冷勾子上!你是一个什么东西?去跟人家宝玉和着玩?人家还不是耍宝一样耍你,看见刘姥姥被耍得团团转那样儿了吗?!苍蝇遇大粪的道理,你懂不懂!你到底懂不懂!你还是不是一个男人?你如果还是一个男人,该将这东西直接狠命扔给你那人脸上,翻破脸就翻破脸!士可杀不可辱!”贾环胆子很小的,他回嘴说:“我是不是一个男人哟。你是英雄好汉,你上啊!我可没拦你,这里也没有任何人拦你的。你去露脸当大英雄去,我和彩云给你当啦啦队,摇旗呐喊!”赵姨娘没法子了,被话撵到这份子上,不上也得上了,树撑一张皮,人争一口气,冲啊!什么事情要圆圆满满,可哥德尔不完整定理之势力不允许啊。赵姨娘一路心智急降,气冲冲向前冲,不留神与对面过来的夏老婆子撞个满怀。夏老婆子探听得赵姨娘所为何事,正好自己被宝玉的多国版本遗书臊过皮,在小戏子面前丢大脸。于是决定二人兵合一处,拿小戏子们出口恶气。芳官正和袭人吃饭,两人边吃边摆龙门阵。见赵姨娘来了,忙立身招呼。赵姨娘已经看清宝玉不在了,天助我也!看我怎么逞威风!赵姨娘劈头骂芳官:“你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唱戏的小粉头儿敢捉弄主子——哪怕是二等主子呢?”芳官不示弱:“我是唱戏的不假!是我给的又怎样,你尽管划下道来!”赵姨娘啧啧连声:“先学无情后学戏!你真猛啊你!你真牛啊你,可你能牛过牛魔王去!砍!那你说怎么了,我老人家不欺负小的!”这时,闻言蜂拥而至的藕官、蕊官、葵官、豆官到了。插一句话,这几位是拜了把子认了姊妹的,她们明白小戏子团结起来力量更大的道理。平时也常凑一处练练戏技,以免以后需要上台时能保持水准,不要从女主角下滑成群众演员了。芳官是大姐大,其他四个是小姐小。如今大姐大出了事,受到威胁,大伙儿须同进同退,得齐心一致对外。那四人进得屋来,团团围住赵姨娘和夏婆子二人。夏婆子见状不好,掏怀中口哨一嘘,招来七八个粗手大脚的婆子们来,双方顿时成对峙之势。
    此时,窗户被外面的风所吹开了,外面的风给吹了进来,风吹过第一个人的脸。吹过赵姨娘与夏婆子的,她们的沧桑的脸。当然也得吹过小戏子们的脸,吹过她们不并沧桑的脸。但是,无论是赵姨娘夏婆子这一边也好,还是芳官蕊官还有葵官与豆官她们这一边也罢,双方都是一脸的严肃,因为要比试一个高低,大家,两方面的心里还是多多少少有一些个紧张情绪在里面的。
    双方一时也没有人说话,等待是必然的。不知哪一方面会先说话呢,就应该是年轻一面吧,因为老年人相对来说比较沉得气起。芳官嘿嘿冷笑:“别耽搁大家吃午饭的时间,文比还是武比?”赵姨娘也嘿嘿冷笑:“批发零售、文比武比我都不怕!”芳官道:“那文比吧,免得弄坏宝玉屋头东西。赵姨娘想想也是,没必要得罪宝玉那个宝贝。她用手肘轻轻碰碰夏婆子,夏婆子目光坚定表示有信心得很。双方约定先比阵法。芳官手中唱戏用的令旗一挥,藕官四个站着一排,芳官也站了进去。赵姨娘嘴一撇:“简单,一字长蛇阵。”姨娘这边由夏婆子指挥,几个婆子散成一勺站在屋内。芳官命蕊官答,蕊官答曰:“太简单,北斗七星阵。”芳官这边五人一个一个叠起来,被夏婆子猜中是“叠罗汉阵”。赵姨娘这边几个婆子随便走来走去也被芳官猜中“来来往往阵”。芳官这边出三人,口衔发霉之话梅,被猜中乃“衔枚疾走”阵。
    ……比阵比不出胜负。又比行为谜。芳官这边出一葵官与豆官,豆官一拧葵官的手臂,葵官大叫痛痛。赵姨娘猜得是“有了痛感就喊出来”。赵姨娘这边夏婆子亲自出马,手拿一小纸条,突然跺了双老脚喜极而泣:“中了,中了!”也被芳官猜中是“一不留神成大款”。赵姨娘一直没上场,这下该她上场了,老虎不发威别以为那是病猫!赵姨娘用精心储蓄好的唾沫挤出嘴角,长长的一根白线令人恶心的挂着。豆官年龄少,差点要抢答成“挂面”。好在芳官这大姐大有足够经验,她沉吟一会儿,命蕊官拿把尺子去量长度。蕊官仔细量过,回说是刚好三尺长,芳官冷静答:“那就是垂涎三尺,丝毫不爽。”芳官看赵姨娘无奈的点头,又道:“瞧你们整那些个东西,多俗啊!葵官,我们来雅的,不然白白玷辱了我们文化戏子兼高级小奴才的称谓!”葵官就上场,去花坛中刨点春泥叨口里,双手打开呈翼然欲飞状——却被一下道破乃“燕子衔泥”也。那边婆子甲上场继续走她们的江湖路,背一个黄包袱,作势狂殴另一婆子乙,直至另一婆子倒下,婆子甲才无事人走开。芳官很轻松的猜得是“黄包袱上了背,打死人不流泪!”这边豆官又上一个:她小心捧碗饭状,眼光扫向碗边一大耳锅里——亦被猜中乃“吃着碗里想着锅里”…………夹缠不清的双方最终的胜负难以考证,不去多表了。只是由此一节后,府内继续盛行互赠化妆品。但化妆品上一律得表明:此化妆品严禁用于非法之用途,并请注意防伪标志。这也是一种双方妥协的结果吧。妥协有时候是必要的也是必须的,可以很好保住双方的面子啊,都撕破了,大家脸上都不会好看,也挺算没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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