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领域

时间已经接近11点。
    何芸，柳晓霜与南宫夜坐在学校里最高的一栋楼-理科教学楼的屋顶上，焦急地等待着。
    直到现在为止，对方都没有采取任何进一步的举动。虽说为了等待夜更深一点，校园里没什么学生来说更适合行动，也是一种考虑，但是也很有可能，对方已经识破这种拙劣的计谋，根本无视了他们。
    不论如何，他们都只能再等一个小时。到了十二点，就要开始紧急计划，向全校学生公布学校里的危险，作紧急疏散。
    那就意味着完全的失败。不论是要消耗的人力和金钱，还是对学校的声誉的破坏性影响，都是灾难性的。而且，完全专注于在这里的疏散，就大概就再也无暇顾及高洋所采取的真正的计划了。
    虽然很着急，但是这三个人除了现在在这里等着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大约十五分钟之前，三人收到了楚原的群发短信。他简单地说明了高洋的目的就是那个被称作“原型”的希腊女孩。并且说明了自己已经赶到了那里，保护那个女孩。并且说明了，学校里的事情一旦结束，陆言就会被用于监视和应对紧急情况的人力全都调派过去协助他。
    所以，事情的关键依然是这里。
    三个人都是表情严肃。何芸脸上更是带着某种沮丧的神情，紧握着拳头，遥望着茫茫夜空。
    南宫夜冷冷地站在不远处，手里握着她那柄形状奇怪的弯刀。
    柳晓霜坐在何芸身边，目光一直在何芸身上。
    奇怪的是，她的目光从来没有注视过南宫夜。不论她站在哪里，她似乎总是如刻意逃避一般看向其他的方向。
    并不是不愿意看，而更像是不敢。即便有偶然的两人目光相遇的时候，柳晓霜也会慌慌张张地低下头或者转过身去。
    对于这一点，南宫夜那边，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柳晓霜的异常，或者是虽然注意到了但是却对此毫不在乎。毕竟像她这样的人，遭受别人的刻意无视或是逃避，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柳晓霜既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到了十一点半左右，因为熄灯和教学楼关闭的缘故，学校里的人开始慢慢变少，校园渐渐变得安静起来。
    就在这时，柳晓霜的手机收到了学校门口检测到异能者的警告。
    她立刻站了起来。
    在东门门口，一个有着金色长卷发的外国女人正在做着登记。她登记进入学校的理由是“学术访问”，名字是“艾玛•卡诺普教授”。
    她轻易地过了学校门口的登记，手里挎着一个很大的某名贵品牌的包，悠然走进了校园。
    学校的东面是教学区。一连串公共教学楼向北延伸，到了湖边，就变成各个学院自己专门的教学楼。
    现在这些教学楼当然已经全部关门，由于距离宿舍比较远，这里也没什么学生，只有一些在湖边散步的情侣。
    金发女人来到了大概是心理学楼的一栋楼面前，看了看锁上的大门，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按在两扇门的接缝处。
    紧接着，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巨大锤子击中了一样，两扇本来严丝合缝的玻璃门的金属外框尖叫着发生了严重的扭曲，被挤压着的中间玻璃砰然破裂，化为无数碎片，散落在地。
    响声似乎引起了周围不远处几个人的注意。但是金发女人毫不在意，径直从被破坏的大门走了进去。
    教学楼里的灯早已关闭，只有月光从窗户外面照进来。她走上了二层，左右看了看，随即打开了手里挎着的包，在里面找着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有一个声音冷冷道：“你好像走错地方了，卡诺普教授。”
    金发女人稍微愣了一下，随即从容地转过身来。事实上，有人来阻挠她，才是她所期待的事情，这证明她的行动确实吸引到了注意力。
    身子只转过一半，她已用眼角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那个身材娇小，皮肤苍白的少女。她的手里握着一柄形状奇异的弯刀。
    金发女人冷笑一声，正准备讥讽两句，忽然就看到眼前一道亮光闪过。和她设想的完全不同，对方竟然连一句话都没说就径直攻了过来。
    刀光一闪，由上而下劈向金发女人的胸膛。金发女人完全没能反应过来，但是就在刀锋几乎要触及她的身体的一刹那，南宫夜忽然感到自己的手臂受到了明显的迟滞，刺出的弯刀速度也下降了。在她明白是什么回事之前，金发女人已经后退了好几步，站到了一个安全的位置。
    南宫夜站住，这才发现她的整个右手手腕到小臂，都被某种银色的，如蛛网一般的丝线束缚住了。她手里的弯刀也是一样。
    在看那个女人，她的身体周围向各个方向，呈放射性地发出着这种银色，半透明的丝线，末端连接着这楼道周围的墙壁与天花板，这些丝线的密度不同，而在南宫夜刚才攻击的位置上，密度最大。
    仔细看的话，这些丝线并不是那种通常意义的材料，是钢丝，尼龙丝或是玻璃丝——这些东西是绝没有可能抵挡得住南宫夜的全力一击的。这些是纯粹的依赖灵力的凝集而形成的，某种实体化的存在，虽然是凭空而成，但是却蕴含着极强的力量。
    虽然看上去受了一点惊吓，额头上也冒出几滴冷汗，但是对面的金发女人还是立刻就恢复了镇静。她如挑衅般故意将胸前的衣服扯开，在露出波涛汹涌的两个半球的同时也露出了位于锁骨下方的一点殷红色的伤口。刚才南宫夜那一刀虽然并未刺中，但是刀锋上覆盖着的灵力仍然刺透了她的皮肤。
    “啊……虽然吓是吓了一跳啦。”金发女人媚笑道，“不过你这边也没做好功课能。魔法师是不会让自己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的。”
    “切！”
    南宫夜并非不知道。事实上，如果说东方的异能者，其核心在于“武”的话，在西方，不论是什么流派的魔法师，其研究异能的核心都在于追求某种客观的“绝对法则”，类似于牛顿定律或是麦克斯韦方程组一样的存在，只不过是完全与异能相关的，具有神秘性质的法则。
    事实上，对于真正的魔法师而言，魔法或巫术的本质更加近似于现代科学：探求世界里侧的法则，并利用这些法则创造出特定的变化与效果。在外人看来，魔法所实现的如同奇观，但是对于魔法师自己而言，实现这些事情不过是一加一等于二的结果罢了。
    但是，正是因为专注于外在法则，魔法对于自身肉体的必要防护是极为薄弱的，加上那些复杂的大魔法需要相当时间的准备或“吟诵”才可以发动，在这段时间里，如何保护自己不被伤害，是魔法师们必须注重的事情。因为，魔法师们发展出不同类型的自我保护措施，从最简单的利用灵力加强的魔法服饰，披风，盾牌，到使用魔法驱动的机械傀儡，到更加精密，的利用自身灵力所构建的，自我激发式的防护。
    这个女人所展现出的，就是最后一种防护措施，其本质也是一种魔法，但是通过长时间的训练与自适应，其吟诵的部分已经快到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因此一旦受到攻击就会自动触发。这就如同身体的本能一样，就像训练有素的军人即便在睡着的时候也可以继续行走，就像是优秀的钢琴家只要双手放在钢琴上，根本无需思考手指下一部应该弹哪个键，就可以自然地演奏出流畅的歌曲。只要经过不断的条件反射训练，就可以达到这种程度。
    但是，这个女人所达到的程度，还是出乎了南宫夜的意料。她竟然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里，那么千钧一发的时刻展开自己的防御。现在由她的身体发出的，由灵力组成的银色丝线，已经向蛛网一样覆盖了整个通道，向四周延伸的同时将南宫夜完全包围在其中。
    南宫夜自己也可以感到，被包裹在这样强大的灵力中间的那种寒意。毫无疑问，她低估了这个对手。现在她需要更加谨慎地，一点点地试探这个人的力量。
    她嘴角动了动，作出一丝笑容，说道——当然是用英语：“艾玛•卡诺普？我知道这不过是个假名字，但是我对你的真名也没什么兴趣。”
    艾玛笑道：“名字本就不重要，你愿意的话叫我艾玛就好了。”
    南宫夜点了点头，注视着周围那些若有似无的银色丝线，道：“不得不说，这的确是杰作！”
    “多谢夸奖！”
    “我也知道，你来到这里来，本来就是为了打架，搞破坏，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艾玛并没有否认。
    “不过……”南宫夜忽然收起笑容道，“这是毫无意义的。因为你们真正的计划，我们已经知道了。我的朋友，他现在已经在伊莲娜的身边了。”
    她一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对方的表情。在两人的这种针锋相对中，任何一方的情绪波动都有可能造成短暂的疏忽，创造出可以抓住的机会。
    就在刚才的一瞬间，这个叫艾玛的女人确实露出了一丝吃惊的表情，一种被人揭破之后分毫之间的不知所措。
    南宫夜无暇分辨那究竟是真的还是伪装出来的。她已经准备发动攻击！
    全力的攻击！
    只在一瞬之间，整个通道里就充满了肆虐的，冰冷的寒风。
    也在同一时刻，南宫夜看到对方那个女人，从背后伸展出银色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