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领域

一下子失去束缚的楚原立刻向下坠落。但是他并没有因此摔在地上，因为在他即将解除到地面的时候，他的身体忽然再次失去控制。
    然后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忽然被拖拽着升了上去，重新回到了那男人的面前。
    那人的形象已经与之前神秘的神使形态大不相同。虽然身上的火焰已经被扑灭，但是他的衣服大半被烧坏，裸露出的皮肤也有不少被烧焦了。与此同时，他那出离愤怒的神情令他的脸都扭曲了。
    “你这混蛋……”
    他怒骂道，紧接着用楚原听不懂的语言大骂了好长的一段。
    “……竟敢如此对待身为‘代神者’的存在……”
    楚原冷笑道：“你如果真的是代神者，就不会被我打败了。”
    那男人一声怒吼，楚原立感觉自己的身体四肢传来扭曲的剧痛，手臂和腿部的关节都开始向不合理的角度扭转着，就连内脏都受着不明的挤压。
    “呃啊……”
    楚原用力挣扎着。
    那人之前所使用的“伪神”的力量虽然已经不复存在，但是他本人仍然是极为强大的魔法师，依然可以操纵楚原的身体。
    现在已完全愤怒的他似乎准备直接用这魔法的力量将楚原的身体活生生撕碎。
    楚原感到自己的每个关节都在嘎吱作响，四肢随时都有可能折断。
    楚原咬紧牙关，发动了“现实崩坏”的力量与对方的魔力相对抗。他曾经用这种力量掰断过别人的胳膊，现在他只不过将这力量用到自己身上而已。
    他的力量逐渐增强，两个人开始对着楚原的身体进行角力。
    在因为两人的战斗而摇摇欲坠的大楼深处，阴暗的房间里，伊莲娜躲在床前瑟瑟发抖。
    她紧紧抱着楚原给她的那柄魔剑，因为那时她唯一的希望了。
    在门外，一连串的脚步声响起，并且越来越近。
    忽然，她的病房的门被撞开，从外面一股脑涌入了五，六个人。
    为首的人冷笑道：“哼哼，看看这次还有谁来保护你！”
    所有人都掏出闪亮的匕首，一齐扑向孤立无援的女孩。
    伊莲娜鼓起最大的勇气，尖叫着从床上跳起来，两只手抱着魔剑，连人带剑向最近的那个人冲了过去。
    那人愣了一下，试图侧身躲开，但是身子已经在半空中了。抱着剑的女孩直接撞到了他身上。闪耀着紫色光辉的魔剑的末端，从他的背后穿出。
    那人发出一连串痛苦至极的嘶叫，整个人立刻枯萎，皮肤变黑，紧紧在一瞬之间就死掉了。
    但是这并没有阻止其他人继续扑向她。伊莲娜还想再挣扎，但是刚才冲上去的时候太过用力，魔剑整个刺入了那个人的身体里，以她的力气完全拔不出来。
    她很快就被按到在床上，能感觉到冰凉的匕首刺入自己的身体，能看到自己的血液溅到自己的脸上，听见那些人呼喊和残忍的笑声，却唯独感觉不到自己的疼痛。
    楚原与那男人还在进行着对峙。他的身体始终在被扯断的边缘，随时都有可能变成一堆碎肉。
    但是楚原的力量在不断增强。他那“现实崩坏”的力量，本身就没有限制，只要他凭借自己的意志去想象，就一定会实现的存在。
    那男人的试图摧毁他身体的力量也在增强。楚原不知道他的上限在哪里，但是他必定有灵力耗尽的那个时刻。
    但是，他却不能这样和对方耗下去。因为他刚才已经看到，有好几个人从大楼的门口闯了进去。他们很有可能是冲着伊莲娜去的。如果不能及时赶去保护她，那么就算击败了眼前这个男人呢也是毫无用处。
    他多少有点心急如焚。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四周发生了诡异的变化——不只他感受到了，对面的男人也感受到。
    周围，好像忽然变暗了。
    虽然这本来就是夜晚，但是仍然有月光，有灯光，所以还是保持着相当的可见度。可是现在，所有的光都消失了，楚原甚至连近在咫尺，和他角力的男人都看不见了。他完全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纯粹的黑暗中。
    空间仿佛也变得一片死寂。除了身体上的剧痛，他几乎什么都感觉不到。
    但是他却能听到对面那男人激动的声音。
    “这是……这难道是……”
    “是什么？”楚原问道。
    “夜之女神！”
    楚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夜之女神就是伊莲娜。不是替身，也不是在人间的宿主，而是身为“原型”的存在，就是未觉醒的神明本身。
    本来，虽然身为原型，也并不一定会真的与神祇扯上关系。但是，自从上次的仪式后，她的身体已经变得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觉醒。
    楚原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真正的，拥有自我意志的神祇降临到世上，会造成多么大的破坏，多么大的灾难，本身就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即便不考虑到那一点，他也不愿意让身为“人”的伊莲娜消失。
    为什么无辜的人要为神祇而牺牲？为什么神明要降临世上？
    但是，现在局势似乎正朝着最坏的情况演变。
    周围变得更暗了。已经是纯粹的黑暗，却还是能感受到一切在变得更暗，这种感觉所带来的恐惧和压迫感，根本没有任何语言能够形容。
    楚原盯着无尽的黑暗，朝着那个男人所在方向怒道：“这就是你的目的吧？！这就是你想要的吧！！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
    他听到男人冷笑道：“不错。凡人还不立刻匍匐？”
    愤怒中的楚原更加用力地挣扎着身体，一时间迸发出的力量，让他几乎挣脱了那男人的束缚。
    男人只感到全身一震，巨大儿强烈的压迫感一阵阵袭来，不得不将自己的全部灵力都激发出来，才能勉强继续控制楚原的身体。
    楚原的身体因为两个人的角力而不断抖动着。
    楚原怒道：“你错了！你的神是不会降临的。就算它真的降临了，我也会把她赶回去！”
    伊莲娜从床上站了起来。本来刺在她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她的形象并未改变，但是她的眼神，表情和姿态，都已经完全不同。
    本来袭击她的人，现在全都倒下。夜之神赐予他们永恒的沉睡，这些人的灵魂，将被永远困在无尽的黑暗中，不会死也不会消失，而是无穷无尽地承受着一切的死寂。
    伊莲娜提着魔剑，一步步走出了病房。
    楚原一面怒吼，一面最大限度地加强着自己的力量。他已经能感受到，对方开始气力不支了，因为他的四肢，本来如同被无数丝线紧紧地束缚着，连动一下都困难，但是现在，他的身体已经开始缓缓地恢复控制。
    忽然，本来是一片黑暗的周围，在一瞬间恢复了原样。月光重新出现，星光重新出现，灯光重新楚原，楚原也重新看到了那个与他同样惊讶的，额头上已经渗出冷汗的男人。
    “这是怎么……”
    楚原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本来周围的空间已经暗到让人以为仿佛到了世界毁灭的时刻，但是仅仅在一瞬间，一切仿佛又恢复了正常。
    然后楚原就看到了伊莲娜。她从楼道残破的拐角处走了出来，手里提着魔剑。
    “伊莲娜！！！”楚原叫道。
    他并没有看到夜之女神。他没有看到那可怕的神祇，没有看到令人敬畏的外形，没有看到毁灭性的力量。他只看到一面惊恐地抽泣一面缓缓走过来的女孩。
    她的身体在颤抖。不论怎么看，她都只是被吓坏了。
    那男人看着伊莲娜，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连楚原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明明好像她已经成为了神，明明刚才已经目睹了那毁灭性的力量，为什么现在竟会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楚原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了。他自己的身体和对面那人的力量都已经到了极限，现在正是分出胜负的时候。
    楚原高喊道：“伊莲娜，把剑扔过来！！！”
    伊莲娜看了看正漂浮在窗台外奋力挣扎的楚原，点了点头，挥手朝他抛出了那柄，还裹着带血的布的剑。
    那男人愣了片刻。他还没有明白，眼前这个人明明连手都动不了，要那柄剑干什么？
    就算他明白了，在这一刻他也没有更多的力量去阻止了。
    那柄魔剑被抛到楚原身边，楚原立刻发动“现实崩坏”。魔剑在空中调转了半个圈，然后朝着那男人闪电般刺了出去。
    那人立刻倒下。
    即便是那么强大的魔法师，也无法抵挡这魔剑的力量。
    忽然失去束缚的楚原，只觉得全身的力气一刹那都消失了，向落下坠落下去。
    伊莲娜尖叫着冲到窗前。就在这时，楚原又忽然又到了他面前。
    “啊……”
    楚原带着疲惫的微笑落回楼道里。因为已经站不住了，所以就干脆坐在地上。
    伊莲娜哭着扑到了他的怀里。
    楚原顺势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虽然他现在很想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究竟有没有，哪怕是在一瞬间，成为了夜之女神，但是至少在现在，他觉得还是不问的好。
    在不远处的另一座高楼屋顶上，两个男人并肩站立着。一个身材高大，红发，相貌英俊。另一个则更瘦更矮一点，一头黑色的长卷发。两个人都穿着风衣，注视着刚刚才结束的战斗。
    “怎么样？”黑发的男人问道。
    红发男人答道：“还行吧，结果基本上令我满意。”
    “但是，夜之神并没有真正觉醒。”
    “我本来的目的也不是这个。如果真的觉醒了，反而难以收拾呢。但是，这次我们总算有幸看到，即便是没有真正觉醒，神祇所展现的力量仍然是惊人的。这对我们接下来的计划很有启示作用。”
    黑发男人沉默了一会，问道：“那个女孩，那个夜之神，真的就这样放她走？”
    红发男人道：“嗯。原型毕竟是很危险的存在，我不想留一个控制不了的*在身边。何况我已经拿到了圣物，原型是不是在手上就无所谓了。”
    他说着晃了晃拿在手上的一个袋子，里面也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红发男人缓缓道：“只有圣物的必要的。现在我们已经明白，这种东西的作用机理了。只要集齐足够多的圣物，我们的计划就会接近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