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领域

12月8日。
    当天早上，楚原，沈燕羽和柳晓霜三人乘坐的飞机降落在昆明。
    三人一下飞机，立刻找出租车坐到市内的长途汽车站，然后马不停蹄地换乘长途车，前往那个名叫住江的镇上。
    一番颠簸之后，到了中午12点左右，三人抵达了这个偏僻的临江小镇。
    这是个传统的傣族小镇，不论是建筑还是居民的服饰都带着漂亮的少数民族风格。整个小镇浸在江边的薄雾之中，看起来如梦似幻，十分漂亮。
    三个人却没有心思欣赏，下了车以后，在镇上姑且找到一家小卖部，买了些路上充饥的食物和水，然后就急匆匆地准备继续赶路。
    就在这时，楚原收到了何芸的短信。手机震动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几乎要跳起来。
    这次的短信不是几个字，而是一句完整的话。
    ——目前暂时没事了。嘛……虽然被关起来了，但是一时半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三个人看到短信，同时松了一口气。从上飞机之前就紧绷的神经，总算稍微缓和了一点。
    楚原连忙给何芸回短信道。
    ——我们已经到住江镇了。
    发过去之后，有大约二十分钟的时间没有任何反应。三个人又心急如焚地担心起来，生怕何芸因为发短信被发现出事。
    不过何芸随后回信道：
    ——你们好快啊！真的是麻烦了。不过你们现在进不来的，所有的入口全都被封锁了。
    ——果然还是因为你弟弟的事情吗？
    ——不是。有几个奇怪的陌生人闯进了镇上，把所有长老都抓住关了起来，所有反抗的也抓住了。我想逃出来，结果失败了，所以也被关起来了。
    楚原和沈燕羽面面相觑。没想到何芸的家乡竟然出了这样的变故。
    ——那些人想要对你们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们只是抓了些人，可是除此之外却什么都没做，也没有逼问我们什么。
    ——真奇怪啊。
    ——离这里最近的是东面一个叫夏海的村子，大概有五，六公里的路程，你们可以先到那里去。我一有机会就联系你们。手机快要没电了，所以到紧急时候在用吧。
    ——好。话说你被关着还能用手机。
    ——当然是偷偷的啦。我把手机藏在胸罩里了。啊，感谢我不是平胸吧！
    楚原忍不住笑了出来。
    三个人得知何芸平安无事后，便决定在住江镇上稍微歇歇脚。于是找了一家大概是农家饭的餐馆，进去要了几个简单的菜，如释重负地吃了起来。
    镇上很少有外人拜访，特别是这三个学生样子的。所以吃饭的时候，老板娘就跟三个人攀谈起来。
    “我们要去夏海。”楚原说道，在被问及目的地时，回避了那个真正的地方。
    楚原本来预计对方会觉得难以置信，但是老板娘却像是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
    “你们是从大城市来的吧？那就对了！现在的城里人啊，就喜欢往偏僻的地方跑。越是鸟不拉屎的地方越喜欢去！”
    楚原愣了愣，随后明白老板娘大概认为他们是来旅游的。
    “那个地方，很少人么？”楚原顺势问道。
    “啥？少人？那个地方，简直根本就没人！我跟你们说，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有人去过那里呢！连我自己都没去过，你们几个是怎么听说夏海的？”
    沈燕羽道：“是个朋友推荐的。”
    楚原补充道：“我们还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呢。”
    老板娘忽然沉下脸，像是有什么秘密一样凑近三人，低声道：“说老实话，我奉劝你们一句，那个地方还是不去比较好。”
    楚原的好奇心立刻上来了，问道：“为什么？”
    老板娘的表情更加严肃，声音也压得更低，说道：“那地方有鬼！”
    “有鬼？”
    老板娘用力点了点头，说道：“你们知道么？这些年来，不仅从来没有人去过夏海，那地方的人，也没有一个出来的。这里是通往外面的唯一一条路，所以还算是和那里的人有点交道，可是也就仅此而已。”
    “就算是这样，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
    “听我说！”老板娘打断了楚原的话，“重点不在这里。你们知道么？真的有人在那里见到鬼呢！”
    “是什么样子的鬼？”
    老板娘的表情和语气变得越来越神秘兮兮：“我跟你们说，这里有几家是在山里采些菌类的，要早上天刚亮就去，所以夜里就得出发。我听他们说啊，有几次半夜里路过夏海的时候，就看到有灰色的影子在书里飘啊飘啊，还有鬼火！”
    楚原立刻觉得很无聊地撇了撇嘴：这宗说法基本上等同于完全的扯淡。
    老板娘大概是看这三个人都没什么兴趣的样子，更加凑近三人的桌子，说道：“哎！还有更可怕的呢。这几年里，在附近下葬的人，经常在过后就发现尸体不见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现在村里还有好多空坟呢，谁也不知道尸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楚原和沈燕羽对视了一眼，还是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就算真有这种尸体失踪的事情，八成也是因为附近有贩卖人体器官的犯罪组织罢了。
    老板娘忽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吓了三人一跳。看她的眼神，自己已经完全入戏了，瞪大了眼睛好像真的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而且啊，我跟你们说，在夏海那边的山里，还有奇奇怪怪的人住在那里！”
    “奇奇怪怪的人是什么人？”
    “没人见过那人长什么样。有人说是男的，有人说是女人。有人说是小孩子，还有人说是老头。”
    “这不是等于完全没见过一样么。”
    “可是却有人见过那个人在山里游荡，而且行踪飘忽不定。而且有一点肯定的：那个人必定穿着一身纯黑色的衣服！要我说，那人肯定是个女人！”
    “为什么是女人？”
    老板娘布满皱纹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自豪的笑容：“因为我见过！”
    “真的？”
    “当然是真的！虽然没有看见脸，但是能看到她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裙子。”
    柳晓霜一直静静的停着，这时忽然露出了非常奇怪的表情。不过，不论是楚原，沈燕羽还是老板娘，都没有注意到柳晓霜的变化。
    老板娘还在不甘心地证明自己的理论：“你们不信的话，等到了夏海就知道了。住在那里的人，全都见过那个山里的人呢。”
    楚原道：“我们正要过去。”
    “你们可一定要当心啊！”
    沈燕羽笑道：“我们会注意的。”
    老板娘随后又东拉西扯了一堆别的东西。三个人最后都受不了了，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了眼前的饭菜，然后就结账告退了。
    走到外面，呼吸着清凉而潮湿的空气，看着远处群山的朦胧而柔和的曲线，三个人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楚原笑道：“说老实话，我还真的有点背那个老板娘说动了，变得很想去夏海村了呢。”
    沈燕羽道：“如您所愿，我们这就启程了……不过还是不希望真的碰见鬼哟。”
    “就算碰见了，柳晓霜也会像拍蚊子一样打发走的……咦，柳晓霜？”
    他忽然发现柳晓霜脸上露出了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那是紧张，慌乱，犹豫，不知所措的表情。
    她虽然好像在看着楚原，实际上目光却仿佛穿过他注视遥不可及的远方。
    “柳晓霜”楚原又叫了一遍。
    “啊！”柳晓霜发出一声惊叫，才仿佛回过神来，望着楚原，犹豫了很久，忽然缓缓道：“我不想去……”
    “什，什么？”
    柳晓霜的声音更小了，似乎是在害怕着什么。
    “……不想去。
    楚原愣住了。他从没想过柳晓霜也会有这种表情。她究竟在怕什么呢？
    柳晓霜的身体缓缓往后蹭着。
    楚原思考了一下，缓缓道：“不愿意去的话，就不去吧。”
    “啊……”柳晓霜反而因为楚原这么容易就答应而怔住了。
    楚原笑道：“哎呀，原来柳晓霜是怕鬼的啊。”
    沈燕羽更加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问道：“你是要她不用跟咱们去了么？”
    “嗯。她就在这里等着呗，只要有情况的时候能联系上，就可以了吧。”
    柳晓霜忽然道：“我们三个都不去好吗？都，都在这里等着……咱们谁都不要去那里了。”
    楚原道：“这里离西理毕竟太远了。要是何芸有什么意外的话，恐怕来不及赶过去呢。”
    他又笑道：“你就放心地在这里吧，我们要是真的碰到什么危险，会及时向你求助的。现在先给你找个住处吧。”
    柳晓霜咬着嘴唇，没有回答。
    “……嗯，我看刚才吃饭的那个地方就……”
    “要去！”柳晓霜忽然这样说道。
    “嗯？”
    柳晓霜抬起了头：“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了。”
    “如果真的不想去的话，又何必去呢？”
    柳晓霜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道：“不是想不想去的问题。总有一天要去的，总有一天要知道的。也许就是现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