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领域

最终，柳晓霜还是决定一起前往那个极偏远极神秘的小村夏海。虽然说了一些奇怪的话，但是三个人还是一起沿着山路朝目的地进发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三个人从山坡上看到这个夏海村。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立刻就能明白这个村子的名字的意义：坐落在山谷中的村庄，完全被弥漫在四周翻滚流动，如同海浪一般的白色雾霭中，简直就像坐落在海底一样。
    三个人沿着狭窄崎岖的山路慢慢往山谷下面走。虽然现在太阳还没有落下，但是因为周围都是不散的浓雾，所以走在其中，几乎完全感受不到阳光的照射。光线在雾气中经过层层衍射，将周围变为一片白茫茫的，棉花糖一样的景象，就连脚下的路好像都变得轻浮起来。
    “这里真是漂亮啊。”楚原不禁叹道。
    沈燕羽也笑道：“至少永远不用担心被晒黑的问题。”
    “咦，你也会担心这种问题么？”
    “当然……等等，什么叫‘我也会担心这种问题么？’你那一副我完全没有女*美之心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哪有，哪有，只不过随口问问而已。”
    “楚原？”
    楚原故意把目光移向其他的地方，点着头说道：“嗯嗯，那边的山真绿啊……啊，竟然踢我！”
    沈燕羽鼓着脸道：“真是的，你们都不把我当女生看么？”
    楚原只得笑而不语，一个劲地往前走。
    从山顶走到山脚下，终于到了夏海村的村口。这个小村庄一眼就能看到头，现在正是一天中最悠闲的时候，老头老太太们蹲坐在路边自己门口，无所事事地聊着天。除此之外，就是周围的鸟鸣声和风声，到处都是一副宁静的景象。
    三人缓缓走进村子。离得近的几个老人首先注意到有访客到来，竟然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甚至是有些害怕。
    楚原倒是不感到意外。毕竟据说这个村子很多年都没有外人拜访过了。忽然见到这三个穿着打扮都格格不入的人，会吃惊是理所当然的吧。
    于是三人都在村口站住，并没有再往里走，而是等着村子里的人主动过来。
    过了一会，果然有个瘦小的老头忍不住好奇心，带着一脸疑惑和戒备朝他们走了过来。
    他走路的步伐很慢，动作也颇为僵硬。
    “你们是……”
    “我们本来是要去附近的西理镇的。可是那里现在道路不通，天色又晚了，所以我们就只能到这里来，想要歇一歇。”沈燕羽说了一个半真半假的理由。
    楚原跟着道：“打扰你们了。”
    小老头虽然仍带着戒备的眼神，不过还是笑了笑道：“你们是从城里来的？”
    “嗯，想看一个住在西理的朋友的。”
    楚原忽然发现刚才本来在聊天的老头老太太们，一下子全都聚集在离村口不远处，无声地看着他们。看来外人来到这里，的确是件非常稀奇的事情。不过被这么多老人静悄悄地盯着，实在有点惊悚。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们现在就离开，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老头似乎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个……我们商量一下吧。”
    于是他就回到了那群老头老太太中间。三个人知趣地退到村口外面等着。
    沈燕羽忽然沉吟道：“你有没有发现，这里没怎么见到年轻人呢。”
    的确，从这边看去，聚在那边的，大多数都是些六七十的老头老太太。有几个中年人，但是不多，还有两三个小孩在旁边玩。
    楚原道：“可能是年轻人都出去工作了吧。”
    这话说出来，楚原自己也觉得不对劲：根据中午那个老板娘所说的，这个村子既没有外人拜访，村里人也几乎不出去的。那么这个村子的年轻人都到哪里去了呢？
    柳晓霜盯着这些人，又看了看楚原和沈燕羽，想说什么却没有说。
    沈燕羽打了个冷战道：“我总觉得这里的气氛真的有些奇怪……可是又说不上哪里怪。”
    “咱们都小心一点吧。”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那个小老头又走了过来。这次他脸上是带着真心的笑容的。
    “大家都同意了。你们今晚就住在我家吧……虽然床可能会挤一点。”
    楚原立刻感激道：“那真是多谢了！”
    老头子看来已经不排斥三人了，笑道：“我们没怎么见过外人，所以大家都有点怕生，你们习惯了就好。”
    “是我们冒昧打扰了嘛。”
    “不介意地话，老伴做了点菜，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三人欣然同意，跟着小老头到了他的住处。那也是个典型的傣族竹楼，一层地面上是架空的，下面养着几只猪。三人到了楼上，是个相当宽敞的屋子。老头的老伴是个大概七十多岁的老太太，但是看起来仍然很精神，听说有客人来正在准备加菜。
    小老头先把三个人带到了卧室。
    “我家里只有这个客房，麻烦你们挤一挤了。”
    小老头指向卧室的中间，是一张大双人床。
    “只有一张床啊！！！”楚原立刻悲鸣道。
    “等等。”沈燕羽盯着楚原不满道，“为什么这句话是你来说啊，明明女生这边还没有反应呢。”
    “感，感觉太刺激了一时激动了下。”
    “你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当然是你睡地上我们两个睡床了。”
    “啊……我就知道是这样。”
    “你很失望么？”
    “不，我觉得还是这样比较好。”
    小老头在旁边听着也觉得有趣，嘿嘿嘿笑道：“你们三个关系这么好，自己决定就可以了。”
    随后三个人就被叫到餐桌上吃饭。晚饭很简单，基本上都是素菜，不过对于走了一下午山路的三个人而言，实在是很满足的一顿饭。
    值得注意的是，作为主人的老头老太太两人却吃得很少。
    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楚原就发现，虽然这个村子里的人对于罕见的外人一开始比较戒备，但是熟悉了之后就会立刻显露出好客的特性来。饭间三人和这一对老人聊得很开心，老太太也一直在给楚原他们夹菜。
    吃完饭以后，老头老太太两人便去看电视。三个都不喜欢电视的人人则回到房间里。
    沈燕羽和柳晓霜都坐到了床上。楚原则很自觉地另外找了把椅子坐下。
    “你为什么坐的像小学生那样端正？”一进房间就侧身躺倒在床上的沈燕羽盯着楚原说道。
    “因为这样比较好。”
    楚原虽然没有心跳加速，不过这种和两个女生一起呆在卧室里的事情，还是会觉得气氛有些诡异。
    沈燕羽像是明白了什么晃了晃脑袋说道：“你是那种和女生距离太近就会紧张的类型么？”
    “正常男生都这样好吧。”
    “你和何芸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呢？”
    “那个时候明明也……”
    “啊，承认了承认了！”沈燕羽得意地拍手笑道。
    “可恶，一时没注意就……”
    一时间又想起那个时候记忆的楚原脸上不由得发烫。
    “啊啊，这种事情你怎么知道的？”为了掩饰害羞的楚原恶狠狠地盯着沈燕羽问道。
    沈燕羽得意道：“当然是何芸自己说的咯。”
    “……那家伙……”
    “你这样可是对柳晓霜同学不忠哦。”
    “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她要是知道了可就有一处黄金档家庭剧好看了。”
    “我觉得你的思维越来越奇怪了……还有你难道对修罗场剧情那么感兴趣么？”
    “嗯，对啊。”
    “不要承认地那么果断啊！”
    这时柳晓霜忽然不合时宜——或者说很合时宜的插话进来道：“你们看！”
    “看，看什么？”忽然从调戏拌嘴的气氛中被拽出来的楚原有些反应不过来。
    柳晓霜望着窗外。
    楚原和沈燕羽也连忙走过去看。
    只见在远处的山间，朦胧雾气之中，飘起了像飘洒的蒲公英一样的，淡淡的白色光辉，一点一点从某个地方向上升，随风妇幼着。
    “那是……什么啊……”楚原只觉得这景象实在很漂亮。
    沈燕羽也盯着远处星星点点的光辉，没有说话。
    楚原道：“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柳晓霜像是在暗示什么一样，手用力抚在胸口道：“去看看吧，去看看吧。”
    沈燕羽笑道：“好啊。反正就算在屋子里，咱们也是睡不着的，就当是去散步吧。”
    于是三个人决定出去。下楼遇见在外面坐着聊天的小老头和小老太太的时候，楚原就说是去散步。
    本来很和善的小老头听到这个，面色竟然一下子变得阴沉了起来。
    “不准乱走，不要闯祸。”
    他的语气忽然间已不是提醒，而是某种威胁了。
    楚原愣了愣，说道：“不会的，就在附近看看。”
    他故意不去看那山里的星光。
    小老头又盯着三人打量了好久，才勉强放开他们。但是就在同时，楚原注意到附近人家的好几个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保持着比甚至比下午还要警觉的神色，朝这边盯着。
    柳晓霜则一个人低着头，两只手握在一起，好像有点紧张的样子，自言自语地嘀咕着什么。
    就在一瞬之间，刚才在房间里那种温馨，自在的感觉不见了。或者说，一旦走出房间，就能明白那种令人舒适的感觉，似乎不过是一种平静的表象。
    沈燕羽又感到她之前感觉到的，那种奇怪的感觉。
    三个人无声地走着。整个村子都很安静，可以说安静过头了。
    楚原忽然感觉附近始终有目光在盯着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