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去探视的那天,我遇上了安阳的父亲,也许说不上是遇见,倒像是他有意的在那个地方等候我,这并不是我第一次见他(在高考结束时曾见过一面),只觉得他比那时又老了些。
远远的他就朝我走了过来,然后停在我的身前问,“你是夏至希吧,我是安阳的父亲,能找个地方聊聊吗?”一种极为温和却叫人无法拒绝的口吻。
我们俩一同在马路牙子上坐下,他穿得西装笔挺,而我,我完全找不到任何新颖的词可以来形容此时这身稀松平常的穿着,因此这个画面只能依靠各位看客自行脑补了。
如果此可路过一个香港警匪片看多了的大哥,估计他会面无表情地飘过去,然后躲在不远处的拐角处,然后露出小半个头来盯住我们,并拨打110报警。他会在电话里重复声明,我在路边发现了两个恐怖分子正在进行非法交易,请速来支援。
安阳的父亲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看着口中呼出的烟雾消散在空气里。他突然转过头来对我说,“我不是没有恨过你,可是这两年从安阳嘴里得知了事情的原委之后,这种想法便在心中渐渐的熄灭了。”他的语气平和,并未有我想象中的厉声呵斥。
听到他的话我是诧异的,若不是我的任性,或许安阳便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为人父母者怎可能对此毫无抱怨,可我并不怀疑他所说的每一个字,因为从他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是对我的心疼。
他盯着自己擦得像镜子一样明亮的皮鞋,接着说,“我知道你对安阳有多重要,也知道你是一个好女孩,我不会去插手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但是我希望安阳出来之后可以变回从前那样。”说话的时候他将烟头扔在地上,然后伸出脚尖踩灭,捡起来放进自己外套的口袋里。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才能使他放心,便只是深深地点头,似乎此刻这个简单的动作便可以抵过所有的承诺。他脸上浮现出宽慰的笑容,说,“谢谢你。”我迎着他的目光,恍惚间觉得如同父亲在看着我一般。他的目光如井般深邃,但我可以依稀看见里面有水光在荡漾着,似陷入了回忆之中。
他说,“我也曾有过这种抉择,亦违背过自己内心的意愿,也因此伤害了别人。但我现在很幸福,因为用尽了全部的精力苦心经营,现实并未容许我们后悔。如今他遵从了自己的意愿,只要他自己不后悔,那我自当无话可说。”我像一个旁观者,安静地倾听着他陈述着一切,然后为了这个自己熟知的故事而默然伤神,末了,只得抬起头来看看这一方并不算蔚蓝的天空。
一辆黑色的奥迪车缓慢地朝我们开过来,然后在我们身前停下。黑色车窗慢慢地降了下来,驾驶座上一个戴着墨镜的中年男子打开车门走了下来,他站在安阳父亲的面前,说,“老板,公司里来电话说有点急事需要你马上回去处理。”
安阳父亲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站起身来, “安阳对我说不希望你为了他而伤心,所以待会见他的时候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他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对我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也站起身来,说,“我会记住您所说的话,放心吧。”这似是一种承诺,因为得知自身被原谅之后像以此来作为补偿。
他拉开车门刚要钻进去,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回过身来问我,“你父亲叫夏洛是吧?”声音显得迟疑,似乎在心中揣摩了许久方才得以说出这个简单的问句。
我疑惑地点头,不过事后想想便不觉得有什么可奇怪了,安阳找了我那么久,那么他父亲调查过我也就不足为奇了。他把头转开,不知在看着哪里,自言自语,“生活带着我们兜了这么大的一圈之后又回到了原点,也许这就是佛家所说的因果轮回吧。”
他的眼中有泪,我看不清那是因为愧疚、感激或是只为回忆里的某个人,“如果你去拜祭你的父亲,记得帮我转告他,我安逸曾爱过一个叫夏天的女子。可能他到临走的那一刻都还在恨我,我今生已无面目再去见他。”他说话的时候没敢看我,也没等我回答便钻进了车里。
我不知他与父亲,还有他口中那个叫夏天的女子是何关系,我也不想去深究,正如他所说的,现实并未容许我们后悔,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没有人能追得回,而我们都还活着,都还要继续走下去。那些不幸已是事实,如今他们也该为此而觉得庆幸,至少那些被时间所淹没的人都曾在他的心里住过,而且直至今日仍是如此。
他离去的背影像一张巨大的黑白照片,没有任何的背景,看着他的时候,我无故地想起了父亲,如今我已不再害怕想起父亲,但心中难免会滋生出愧疚,他们两个像匆忙地在落幕前向观众鞠躬谢礼一般,然后起身离去,全然不顾台下的嘘声与嘲弄。
我朝着轿车远去的方向挥手,似想告诉他,我会深刻地记住他今日所讲的话。生活教会我们很多道理,可似乎都在故事面临结束之时,因此我想好好记住此刻所发生的一切,哪怕只是一分钟,趁着仍旧来得及。
贰.
当年安逸因为母亲的电话而匆忙赶回江城,回家之后才发现母亲其实并未生病,他们合计骗他回来是想让他结婚,一场商业联姻。起初他是反对的,为此他将自己锁在房中,他嘲笑自己所有的担心竟只是为了一场谎言,这令他觉得懊恼。
父母深知他的脾气秉性,所以打从一开始便做好了准备,准备了一大堆的理由来劝说他。可他却躲在自己的房里戴着耳机整夜整夜的听歌,根本不去理会他们口中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他想以此来抗争,但这种做法并未消磨掉父母为他所做的决定,哪怕只是丝毫。
由于受不了父母的逼迫,在某天夜里,趁着他们熟睡的时候他偷偷离开了家,可一周之后他就又灰溜溜的回来了。打从他由安息回到家里的那一天起,母亲就封锁了他所有的经济来源,可是他并不知道,离家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走。
他身无分文的在街上游走,想过就这样回安溪去,可身上却连一张车票的钱都没有。为此,他去找在聚会上认识的朋友借钱,但每个人听到借钱后的第一反应便是,“别闹了,你堂堂安氏集团的公子还找我借钱。”
他听完这句话后什么都没讲,扭头就走。他也尝试着去做兼职,但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他去当服务生端盘子,却受不了别人对他呼来喝去;站在大街上发传单,却受不了汽车尾气和烈日暴晒……
那段时间他做了五六份工作,可到头来连自己的肚子都无法喂饱。夜里便待在24小时营业的餐厅或商场里睡觉,为此常常受到工作人员的驱赶,这让他看起来十分狼狈,他自是无法忍受的,心中不免萌生出退意来。
他自小便在富裕的家庭中长大,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如今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太艰难,他最在行的莫过于伸手跟父母要钱,跟一大班狐朋狗友在夜店里通宵鬼混,还有陪各式各样的女朋友去外面开房。
他接受不了别人看他的眼光,他认为那是嘲笑,当别人给他小费或是接过他手中的传单时,虽说那只是他给自己虚构出来的负担,可他仍是接受不了。
有天傍晚他跑到白晓鸥的公寓去向她借钱,因为他已想不出别的办法了。白晓鸥二话没说摸出了身上的几百块塞给他,然后窘迫地说,“就只有这么多了,也不知道够不够。”
安逸将那钞票握在掌中攥成了拳头,他低下头去,刘海垂下来遮住了他的眉眼,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像是极力想掩藏些什么,可牙齿却分明用力咬着,因为侧脸的肌肉为此而凸显出来。
白晓鸥上前去拍他的肩膀,问他,“没事吧。”她似乎感觉到了他躲在表情下面的悲伤。
安逸抬起头来,笑着说,“没事,这个也用不着了。”他把钱塞回白晓鸥手中,接着说,“能不能给我做点吃的。”白晓鸥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进厨房。
他坐在狭小的客厅里,听见白晓鸥在灶台上翻找东西的声音,突然起身到卫生间去洗了把脸。几分钟后白晓鸥便端着一碗面从厨房里出来,她把面条摆在他的面前,碗里蒸发起来的白雾模糊了他的脸。
安逸坐在角落的餐桌边,吃得很急,吃到一半还不忘抬起头对她说声,“谢谢。”吃完时还仰起头,伸手擦了擦脸,然后深深吸了口气。
那夜他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街上灯火通明,可入夜之后仍叫人觉得冰凉,行人也愈发少得可怜。在路过地下人行道时,他看见路边有裹着报纸在一旁睡觉的人,突然便觉得迷茫,在这座城市灯红酒绿之中原来还隐藏着不为常人而知的一面。
那些在夜店舞池中摇头晃脑的人,那些坐在高层办公室俯瞰整座城市的人,那些在商场中疯狂购物的人,他们统统都无法理解这种无处栖息的感受,正如以前那个放纵不羁的安逸是无法明白自己此刻内心中的想法的。
他捡起脚边那张在风中颤抖的报纸,走过去盖在路边那个早已熟睡的路人身上,他们该是在做着美梦,因为他们沧桑的脸上并未在这样的夜里露出明显的悲伤来。
从地下人行道出去之后,他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不时有车从他身边经过,车灯将他的脸映衬出来,可是没人能注意到他的表情。他靠在长椅上,仰头看天,可什么都看不到,就像自己的心,空旷得可以听见风的回声。他在那里坐了一夜,同那满地橘红的街灯灯光一起,直到天明他才起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叁.
回家之后,他就听从父母的安排和那个女生开始交往,对方是大户人家的千金,长得不错,音乐学院毕业的,脾气也算温和,总之是门当户对。
他并未向谁妥协,让他妥协的是生活和看不见的未来,在白晓鸥把钱塞进他手里的时候。当时他就在想,如果他连自己都养活不了,还拿什么去谈幸福,又能给谁幸福。
很快两家人便商定了婚期,因为在他还没从安溪回来之前一切就已经商定好了,很难说谁是这场婚姻的牺牲品,他、他的爱情,她、她的爱情,或者说婚姻成了他们爱情的牺牲品。
想来,爱其实也是一种目的,只是成全这份感情的方式不同,而他们不过是以爱情的名义各取所需罢了。可即便如此,每个来参加婚礼的人脸上都带着应有的笑容,包括他们,似乎没人为了牺牲掉的那些东西而感到遗憾。
利益的最大化成就了这场婚姻,那带来的是更加丰厚的利益,而在这些面前,婚姻不过是一种仪式而已,一场向世人展现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仪式。
结婚的当天,安逸收到了夏洛寄来的信,他躲在教堂的角落里将信封打开,可刚看了两行,眼睛就模糊了。许久之后,他听见有人在身后轻声喊自己的名字,便下意识地转过身去。
他看见喊他名字的是那个即将嫁给他的女子,她身着白色婚纱,笑得那么灿烂,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是一种决心同他过一辈子的坚定。安逸慌乱地将那封信塞进口袋中,然后走过去挽着她的手,问她,“你怎么出来了。”
她该是看见了他藏进口袋中的那封信,可是她并未提及,只是回了句,“因为担心你。”声音放得那么轻,似乎害怕眼前这个男子会从她的语气中听出她的心事来。
安逸也不再说什么,牵着她走进教堂里。他在心中想着,在宣完誓互换戒指之后,他们便是夫妻了,要开始建立共同的家庭,抚养孩子,忍受着对方的小脾气,拥抱对方所给予的爱,一直走下去,而他不该自私的将自己的过往掺杂进他们的婚姻中。
那一天他喝了很多酒,借着婚礼这个现成的幌子,似乎想要用这些液体来浇灭心中的火,殊不知这只会使它越烧越旺。他提着酒瓶挨桌的敬酒,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他也是,只是心中并不像表情那般欢喜。
他喝得酩酊大醉,在这新婚之夜,可她却并未怪罪于他,在她看来,这不过只是开心的一种表现而已。她安抚他睡下,自己也在他身边躺下来,火红的被子盖在他的胸口上,而她贴着他的肩膀。
安逸在半夜醒来,头痛欲裂,本想起床,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被身旁的女子紧紧抱着。他小心翼翼地将手从她的怀中抽出,可仍是将她惊醒了。她坐起来问他,“怎么了。”因为屋内并未开灯,所以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仍能从语气中听出关切。
他俯身过去,在黑暗中吻了她的脸,说,“没事,只是酒喝多了,想起来倒点水喝。”然后安抚她睡下,便提着裤子出了卧室。
他到客厅倒了杯水,顺着外面透进来的光走到窗前。窗外是一轮并不完整的月,他抬头看了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便将那杯水放在窗台上,伸手摸出了口袋中藏着的那封信。因为一时慌乱且在口袋中放了一整天,信封上竟无意多了几道折痕。
他用手掌捋了捋,试图将它抚平,可是不管如何却仍是无法让它恢复原样。最后他还是放弃了,因为深知即使再努力,终归也只能落得徒劳无功。呆立了许久,听到屋内有人唤他,便回了一句,“来了。”说完后,他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将那封信点燃。
他将那信高高地举起,悬在那摆放在窗台上的水杯上。燃起的火光将他的脸照亮,他的眼中似有泪在闪动,不知是为了信中提到的人,还是因为纸张燃烧时冒出的烟,而这一切旁人都无从知晓。
那封信很快就被烧成了灰烬,那些灰落在窗台摆放的那杯水中,很快便融进去,一切变得混浊不清。可他却突然伸手拿起那杯水,仰起头,将水都倒进了喉咙中。他的眉因为那难闻的气味和灰烬的苦涩而深深地皱起,可却仍是一口一口地将它们全咽进去。
当然,没什么是最好的选择,也没什么是最坏的,生活总会在我们得到的同时让我们失去,好与不好只有自己知道,因为失去的和得到的哪个更重要,旁人无法替我们分清。
每个人都有权利去做出最适合自己的选择,而我们又岂能去奢望自己是他唯一的结果,特别是当我们还不清楚自己在他心中是否最为重要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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