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时代的蕨类战争

第14章


不过我还是要听我爸的话,和完泥我就上去。”
  娥皇看他果真孝顺,觉得现在听爹的话未来就会听岳父的话,于是点点头说:“听爹的话是应该的,只是今天热,你干活时要戴上两顶斗笠防晒!”舜听了,觉得有些奇怪:“一顶斗笠难道不够吗?”娥皇和女英笑着告诉他说:“现在不要问,到时候你就明白了。”舜就糊里糊涂地戴上两顶斗笠爬上仓顶。
  正在涂呢,下面却突然燃起了烈焰,大火被风抽打着,好似喝醉了的红色妖精,越长越高。舜大惊,拼命喊救火,嗓子都喊哑了,只有他的两个媳妇跑了出来,冲他比画脑袋。舜大悟,赶紧摘下斗笠,一手举着一个,加两步助跑,腾空一跃,利用自己的初速度,借助火焰冲起的上升热气流,做较为缓慢的抛物线飞行,搖搖晃晃地滑了六秒钟之后触地,并且是借助他敦实的屁股实现了软着陆——舜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滑翔飞行伞”的尝试者,仗着身材矮胖,勉强没有摔死。但两腿后侧出现大面积软组织挫伤,盆骨外位骨折,右手臂骨裂,外带鼻青脸肿。
  舜被俩夫人架着拖离试验现场,满头大汗回家卧床。说是卧床,其实是卧地上,因为当时还没有床。地上铺着轻软的兽皮,能卷能藏,还能隔绝湿气,是当时人理想的寝所,即所谓“食肉寝皮”。舜大难不死,把伤养好。瞽叟又生一计,叫来舜说:“儿啊,最近旱情很严重,咱家离河远,取水不方便,你给家打口井吧!”舜又满口答应,但挖井的时候留了心眼儿,从井壁横挖了一条地道,开口于远处的地面,留做后路。等井不断加深,水终于明晃晃地涌出井底了,倒映着瞽叟和象在井口的脑袋。
  象悄悄地说:“爸,可以了,我们送大哥上天吧!”两人于是一起使劲儿,把预备好的大石头砸进井内,扑通扑通好一阵折腾,舜大哥终于没有任何声音了。象大喜,飞跑着告诉后妈:“舜已经死了!老大归天了!”
  象乐不可支地说:“阿爹,阿妈,主意可全是我出的,所以舜的产业应该由我来分。老人爱财宝,年轻人好色,尧的两个女儿归我,牛羊、粮仓和琴全给你们好了!”全家皆大欢喜。象弟弟于是得意洋洋地跑到舜的屋里去,发现娥皇和女英却不在(回定陶禀告父亲尧帝去了)。象只好取了娥皇那把琴,抱着美滋滋地弹起来。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象放下琴,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了:“象弟弟弹得很给劲儿呀,很有爹的风格呀!” 
                  
尧风舜雨五(2)
  看见舜诈尸了,象的嘴巴半天都合不拢,好不容易才蹦出一句话:“大哥,刚才……井意外塌了,我和爹妈正担心你呢,心思愁闷,才弹琴遣怀啊!”
  舜微笑着:“是啊,你们对我真好!好在我回来了,你们可以放心了!”
  再往后,家庭内部就安静多了。
  娥皇和女英跑到定陶,把情报汇报给老爹尧帝:“舜这个人严守人子之道,孝顺老爹,慈爱兄弟,都是我们亲眼所见。他明明知道家人想暗算他,但宁可冒着生命危险也不忤逆爹妈的指令。当阴谋暴露并被粉碎以后,舜不但口无怨言,反倒侍奉父母更加恭谨,对弟弟更加关爱。”女英也在一旁使劲儿点头。
  九个特务也回来了,证实了妹妹们的说法。尧帝惊讶地发现,九个儿子的德行通过与舜的短期接触,都明显产生了进步,特别是对老爹变得惟命是从、格外恭敬。尧帝十分满意:“善于当儿子的人,想来也善于当女婿,舜一定会忠于我的!”于是派人把舜从老家接回来,破格进行抬举,一步登天——让他到传达室当看门的。
  舜在传达室的主要职责是接待群众信访。尧帝很具仁心,担心黎民冤情不能上达,所以在宫殿门口设立诽谤之木、敢谏之鼓,鼓励群众提意见,舜就负责收集这些意见。所谓诽谤之木,就是在传达室门口立一块木板,上边可以自由留言(类似意见箱),议论政令得失,提出合理化建议——这在当时叫“诽谤”,不是一个坏词。尧帝知道,你不让他诽谤,他就在肚子里腹诽,还不如让他说出来呢。而敢谏之鼓就是后代击鼓鸣冤的雏形。
  尧帝又把两个女特务娥皇、女英派来跟舜睡觉,三人一起激情燃烧岁月。在燃烧的过程中产生了感情,俩特务胳膊肘朝外拐,开始处处向着舜,跟老爹却离了心,把老爹用于考察舜的各种难题,破获了以后教给舜去应对,变成了舜的反间谍。于是舜在礼仪考试、实习轮调等方面顺利过关,还通过了神的考试——他在原始森林里穿行,经受烈风雷雨的袭击而不被虎狼吃掉,最终披林而出。大约当时人认为神会命虎狼吃掉品行不端的人,投豺喂虎、天打雷劈,都是神对坏人的惩处,所以那时候你千万别被老虎吃掉,死了不算,还落个坏名声。西方也有动物裁判法,把嫌疑人扔进野兽笼子,看野兽是什么态度,来决定他有罪还是无辜。
  大舜经受雷电虎狼考验,终于证明为人正直可信,连神都赞成这一点,尧帝从此无以复加地信任和喜爱舜,并让他代表自己出巡四方。几个月后舜风尘仆仆地回来了,尧关切地问起他的所见所闻。舜皱着眉头回答说:“说实话,现在的情况可不怎么好啊,根据传达室的民意上访以及我的外出调研,我发现,贤能的人都没有得到任用,凶顽的家伙掌握着权力,这样下去很危险呐!”
  尧帝连忙追问谁是凶人。舜说:“您的祖上黄帝,其后裔中有一个驩兜(念‘欢兜’),为人糊涂,不分好恶,人称‘浑沌’,是个糊涂蛋。共工的后裔残暴凶狠,喜欢假惺惺奉承别人,对自己文过饰非,人称‘穷奇’,是个小人。蚩尤的后代三苗,贪财好利,饮食没有节度,人称‘饕餮’(念‘涛贴’,‘贴’读四声),光浪费粮食。黄帝的后裔颛顼的后代鲧先生,为人顽固不化,不讲道理,人称‘杌’,把水治得越来越大。如今天下洪水不息,百姓怨气冲天,作为封疆大吏,这四人要负主要责任。事实上,群众都称他们为‘四凶’。我以为,应该尽速惩办这四个人,以息怒上苍,天下可治。”
  尧听了,长叹道:“不是我不想驱逐他们,实在是因为他们的长辈曾经立过功劳或者有权有势,他们的家族都是华夏族的核心……不过现在你既然说了,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于是舜宣布:“共工流放到北方的幽州,驩兜流放到南方的崇山,三苗流放到西方的三危,鲧流放到山东郯城的羽山。这些地方虽然荒远,但天广地阔,你们去了以后可以大有作为。希望好好锻炼,努力地改造,积极传播华夏文明,开发当地民智,抵御四方蛮夷。”
  我们说,舜所报告的民间对这四位的抱怨,大约并不为虚。尧虽然后来被视为圣人,但他为政过于宽纵,这是他的最大缺点。鲧治水多年不成,尧却无任何责罚,就是证据。所以养成了身边几大家族作威作福、鱼肉人民的坏现状。现在,尧帝在性格刚毅的舜的劝说下,决定对几大坏家族开刀。
  共工家族和驩兜家族,接受驱逐令,老老实实地走了。舜又赶到抗洪抢险指挥部,将鲧捆了起来送到了山东。舜借这些驱逐令,也有计划地削弱了尧帝华夏族统治集团的基础。一个统治集团靠的是一些同血缘的家族共同维持的,这几大被驱逐的家族虽坏,却是尧帝家族的羽翼和盟族,但是在舜的煽乎下,竟同意驱逐了,尧帝等于自断臂膀。
  惟独三苗心有不甘。作为蚩尤的嫡系部族,三苗本来就对华夏抱有敌意,本已被从前的黄帝压制在了河南省西南地区,再搬迁就要离开中原,于是武装抗拒搬迁。舜接受尧帝的委派,全权代表尧出去镇压,开赴河南西部的丹江两岸与三苗作战。战斗打得惊天动地,双方流血淌成小溪,杀戮之气上冲云霄。几场战斗下来,三苗惨死的一堆堆血肉之躯终于没能拦住失败的命运,从此他们被驱离中原,去了长江流域,未来还将继续被大禹驱逐得更远,再也没有回来,直到今天。 
                  
尧风舜雨五(3)
  舜驱逐了窥伺中原的三苗势力,赶跑了共工、驩兜、鲧这些华夏族的老牌部族,立即开始大量安插自己的东夷族亲信。好些来自东夷族的老乡、战友(当初耕种历山、打鱼烧陶时候一起住过民工棚子的)纷纷进入“政府”,比如伯益、皋陶、子契、伯夷、夔——都是舜的铁哥们儿。
  很快,东夷族的精英势力在尧帝原本人数有限的“政府”里足够与华夏人分庭抗礼了。舜又重新洗牌,以推荐贤人为名,亲手提拔了十六个号称品德高尚、才华出众但一直不被尧帝所感冒的黄帝后裔(华夏族的),号称八恺、八元,分掌国家的根本命脉——农业与教化。这些感恩戴德的华夏新贵,与前述东夷族的鸡犬升天者,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忠心耿耿地替舜吆喝,是舜的私人班子。
  到这时候,尧帝才发现自己身边的忠实战友就剩一个儿子丹朱了,可丹朱是个智障人士,从小IQ不达标,尧帝费了好多心思,还发明了围棋教他识数,结果也未见精明,根本托付不得重任。尧帝心乱如麻,形单影只,烛光透影,玉容憔悴,再想招呼共工、驩兜、鲧这些华夏裔的旧大部族回来帮忙,已经来不及了。尧帝傻眼了,原来孝顺爹妈的人(舜)却未必效忠领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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