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经历百年,已经出现了动荡,周边不少国家蠢蠢欲动,第十二世皇帝孟励迁都燕京,过上了安于世事,歌舞升平的日子。
冠军侯端木翎承父业,守卫边疆,战功赫赫,二十岁就娶了当今皇后亲妹桑佩琴为妻,手握兵权,功高盖主,杀伐果决,为表彰他的战功,孟励在燕京建了座宏伟的大宅给他,宅内奇珍异宝,百花齐放,精美绝伦。自此,端木翎开始活跃在朝堂之上,不少决断,孟励还要依靠他来决定,当然也树立了不少政敌,弹劾他的奏折堆满了两个箱子,可是孟励十分依赖端木翎,是以弹劾的官员不是受到了贬官就是被发配到穷苦之地,自此,朝堂官员对端木翎十分忌惮,恭敬有礼。
一座清雅的院落,种着满院的紫色幽昙,清风拂过,飘散着阵阵沁人心脾的幽香。
“唔,这是哪里。”雪幽慢慢睁开眼睛,后背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让她身子不由一缩,看清所在的房间并不是原来的屋子,精巧的装饰,隐隐透出几分华贵。
“姑娘,你醒了,别乱动,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一个婢女打开房门,看到雪幽想下床,慌忙扶住她的身子,将她靠在床上,替她拢好被子。
“这位姑娘,请问这里是哪里?”
“姑娘别这么客气,奴婢是伺候您的丫环,您唤我绿意便可,这里是冠军侯府,是侯爷将你抱回来的,姑娘,奴婢从没见过侯爷这么紧张,侯爷守了你两日了,现在上朝去了,侯爷若是知道您醒了,必定会很高兴的。”绿意满脸笑意,很是喜欢眼前这个温柔的女子,说不定之后侯爷会收了她,到时,自己的身份也会上去。
“侯爷,那日的,竟是冠军侯端木翎。”雪幽喃喃自语道。
“姑娘,您昏睡了两日,肚腹可饥饿,奴婢替您准备些吃食可好?”绿意一脸讨好。
“也好,多谢,还有,你不必叫我姑娘,叫我雪幽便好。”雪幽觉得肚腹空空,倒是也有些饿意。
“好的,雪幽姑娘。”绿意应下恭敬退下,替雪幽掩好房门,雪幽才开始大量起自己所在的房间。
床是精致的紫檀木,透着沉静的香味,雕刻着精细的花纹,床幔是柔软的淡粉色丝绸,床上同样铺着柔软细腻的床褥,四页紫檀屏风,画着春夏秋冬四幅风景,梳妆台上也摆了不少胭脂水粉,窗边的小几上,一个鎏金的花瓶,里面插着一支白色的玉兰花,透过珍珠的帘曼,有一架红漆白弦的古筝。
雪幽慢慢起身,看了眼床边摆着的绣鞋,不是自己原来的绣鞋,她穿上,尺寸竟然正合适,虽然后背还有些疼意,她慢慢移步到那具古筝边,双手拂过上面的花纹,随意弹出一个音符,那古朴清亮的声音,雪幽听得出,这定是一具古琴。
“雪幽姑娘倒是好兴致,身子可是大好了?”房门被打开,一身墨底金边的华服,手上端着一碗白粥,来人踏着清风进入房中。
“侯爷,是雪幽放肆了。”雪幽从珠帘后出来,已经认出来人,忍着后背的疼痛,行了一礼。
“知道放肆,还不乖乖去床上躺好,本侯在你身上浪费了多少珍贵药材,你若是不能好,休怪本侯送你一程。”端木翎冷着脸,似乎有些怒气。
不知为何雪幽心里升起一抹惧意,脱下绣鞋时,一双白玉的脚落入端木翎的眼中,感觉到炽热的目光,雪幽马上钻进被子,盖得严严实实,乖乖躺好。
“拿着,吃了,难道还要本侯像之前一样喂你吗?”端木翎将白粥塞到雪幽手中,眼神紧紧盯着她,见她不动,似乎有些不悦。
“太烫了。”雪幽苦着脸,可怜兮兮看着他。
“麻烦。”端木翎强势地拿过玉碗,坐在床沿上,舀起一口白粥,吹了几口凉气,放到雪幽唇边,看她小巧的唇慢慢吃下,满意地露出一抹微笑,看到雪幽看着他,那抹微笑又消失了。
一碗白粥很快就见底了,端木翎一如来时,如风一般离去,搞得雪幽有些莫名。
“雪幽姑娘,侯爷吩咐,要您将这碗药喝了,这些蜜饯,也是侯爷吩咐的,怕您觉得苦。”绿意在端木翎出去不久,端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进来,托盘上还放着几小碟蜜饯。
“好。”雪幽将药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回荡在口腔中,雪幽拿起一颗蜜饯,冲淡了那药味,蜜饯酸酸甜甜的,味道倒是不错。
“雪幽姑娘,说来也奇怪,侯爷匆匆回府,又匆匆回宫上朝。”
“绿意,我昏迷的时候,是侯爷喂的药吗?”
“是啊,姑娘昏迷,谁都喂不进药,牙齿紧紧咬着,侯爷屏退我们,也不晓得他是怎么做的,等他出来的时候一碗药已经一滴不剩了,之后都是侯爷亲自喂的药,姑娘,您先休息吧,侯爷说这要可以帮助姑娘睡眠的,奴婢先下去了,有事你唤奴婢一声就好。”绿意拿起药碗退了下去,关上房门。
雪幽迷迷糊糊想起些什么,昏迷的时候,好像感觉到唇上有一绵软的物什,然后有一股苦涩的味道从喉间滑入,那味道似乎与今日的药相似,雪幽似乎明白了什么,双颊微红,有些滚烫。
整整大半个月,雪幽都在这座独立的院落静养,喝了那些药,背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已经能出房间,散步,看着这个院落里种的奇花异草,令人心旷神怡。
半个月里,自那日端木翎喂粥之后,雪幽再没见过他,雪幽想离开,可是绿意说只有向侯爷辞行才能离开,雪幽想也是,侯爷救了自己,不能如此无礼,就一边养伤一边等端木翎到来,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始终没有看到端木翎的身影,雪幽有些急切,毕竟那夜,自己受了伤,没交代一声,就已身在这侯府,青芜和婠娘还不定急成什么样呢。
“雪幽姑娘,侯爷说要见你。”绿意激动地将这个消息告诉雪幽,侯爷半月没来,还以为忘记这雪幽姑娘,自己的心思也歇了。
“真的吗?在哪?”
“花园,哎,姑娘,您就这样去啊,好得也梳妆打扮一番。”雪幽倒觉自己的样子还过得去,倒是绿意,将她按在梳妆台前,一番装扮,雪幽倾国倾城的脸越发动人。
雪幽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轻衫,透出里面月白色的锦衣,微低的衣领恰到好处展示了那精美的锁骨,耳边缀着两颗小巧的珍珠耳环,更显皮肤白皙。
出了院落,雪幽才知道自己住了半月的院子,原来叫“还梦院”。
花园里花团锦簇,百花齐放,明明已经到了夏末,也不知用何方法,令一些不合时令的花卉也争相开放,花园里有座小小的亭子,建立在河水之上,蜿蜒的曲桥,连接着两边,河面上还有一只小小的船只,静静停靠在岸边。
一壶清茶,一本书,端木翎倒是难得得清闲,坐在石凳上,细细品味书中的内容,看来似乎书中的内容很是精彩,连雪幽和绿意到他面前,他也没抬头看一眼。
“来了,绿意,你先下去吧。”端木翎连头都没抬,就知道来人是谁,绿意行了一礼,退了下去,亭子里只有端木翎和雪幽,端木翎依然看着书,也没让雪幽坐下,雪幽就这样尴尬地站着。
良久,端木翎合上书,才抬起头,看到依然站着的雪幽,一脸惊讶。
“怎么不座?”
“这是侯爷的府中,主人未赐座,雪幽岂敢坐。”雪幽觉得双腿有些麻木,悄悄用手捏了几下,脸上却还是一脸恭敬。
“倒是本侯的不是了,怠慢雪幽姑娘了,快坐下吧,府中人皆知,本侯若喜爱一本书,会忘却所有,下次,不用管我。”端木翎看到雪幽那细微的动作,眼中染上了笑意。
“雪幽并不是侯府中人,自是不知晓侯爷的习惯,倒是雪幽不识相了,未曾察觉侯爷的心思尽在这书中。”雪幽施施然坐下,话语中似有几分埋怨。
“的确是本侯的不是,未将习惯告知雪幽姑娘,为了赔罪,请雪幽姑娘饮下这杯茶可好?”端木翎伸手给雪幽倒了杯茶,清幽的茶香满亭飘向。
“侯爷,其实,此番,雪幽是来向您辞行的,我身子已经大好,很是挂念花菀楼的姐妹,可否让雪幽回花菀楼?”雪幽饮了一口茶,齿颊留香,还是说出了内心积压已久的想法。
“本侯又没有禁锢你,你要走便走。”端木翎话语中带了些冷意。
“多谢侯爷,日后雪幽必会报答侯爷的救命之恩。”雪幽起身,行了一礼,沿着花园的路离开。
没多久,一抹淡紫色的身影又出现在花园,缓了步伐,还是走进了亭子里。
“雪幽姑娘可是来报恩的,果然言出必行。”端木翎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侯爷,请问,出侯府的路在哪?”雪幽咬着唇。
“倒是我的疏忽了,侯府如此之大,就算本侯爷也很难找到出大门在何处,通常我都是用轻功跃出侯府的,但本候前日受了伤,怕是不能带雪幽姑娘离开了,雪幽姑娘聪明伶俐,若是能找到出去的路,请自便。”端木翎闲闲地翻阅书中的内容。
“多谢侯爷指教。”雪幽有些生气,起伏的胸膛,微红的面容,愤然转身,决定先沿着来时的路,先回“还梦院”,再问问绿意看,出府的路,端木翎看着雪幽的背影,嘴角微微翘起。
“暗夜,让绿意去找她。”树影间,一阵风带过,落下几片绿叶。
雪幽迷失在偌大的侯府中,就连还梦院的方向也找不到了,就在这时,一位衣着光鲜,头戴金钗的女子,身后跟着几个婢仆,迈着优雅的步子走来,雪幽刚想离开,却被来人叫住了。
“是何人在那?如此没有规矩,见到夫人转身就走。”一群人已经走到了雪幽面前。
“拜见夫人,是雪幽不知礼数,还请夫人见谅。”雪幽只好硬着头皮行了一个礼。
“雪幽?抬起头来。”雪幽只能抬起头,一张不算美艳,倒也不失柔美的脸映入眼帘,一身华贵,再看那打扮,想来应该是侯府的女主人——桑佩琴,两年前,那场婚礼,雪幽正在病中,却也听到那场婚礼的盛大。
“这双眼,连我也要沉迷其中了。”桑佩琴看到雪幽那勾魂的水剪瞳,伸出手想要抚摸,尖利的指甲就要戳到那双眼睛。
“咳咳,夫人,雪幽姑娘乃是侯爷请来的客人,侯爷还在花园等候。”一身黑衣突然从树影中冒出,恭敬地跪在地上,桑佩琴才停住了手,拿出一块锦帕,擦拭着手指,好像那手上沾上了什么污秽之物。
“既然是侯爷请来的人,那且去吧,不过,这侯府风景虽好,但也切勿沉迷其中,侯爷最讨厌等人。”桑佩琴扔下手中的锦帕,优雅地离开,一只脚踏在锦帕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记,同样也留在雪幽的心里。
“绿意,这侯府,你可曾出去过?”从花园回来,雪幽有些不安,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想了很久,这看似华贵美丽的侯府又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呢,天黑都没发现,直到绿意端着晚饭,布菜她才回过神。
“没有啊,怎么了,姑娘?您想离开侯府?这侯府多好啊,锦衣玉食的,侯爷待你也极好的,就连夫人,都比不上你一分呢,夫人都嫁过来两年了,还没所出,姑娘若是能嫁给侯爷,若是能生下一儿半女,便是世子的娘亲了,姑娘,到时候…。”
“绿意,你似乎说得太多了。”雪幽看到门外的身影,打断了绿意的话。
“吱呀”端木翎一身藏蓝色的衣衫,踏着月光而来,看不出脸上的情绪。
“侯爷,奴婢参见侯爷。”绿意心中有些慌乱,这突然出现的端木翎,不知道听到了多少自己说的话。
“嬷嬷没教导在侯府要慎言吗?自己下去好好跟嬷嬷请教何谓规矩。”
“是,奴婢告退。”绿意颤抖着身子退了出去,临了,合上了房门。
“侯爷,绿意不过是小孩子心性罢了,侯爷大人大量,切莫怪罪。”雪幽起身,有些担忧绿意,相处了半个月,绿意对自己尽心尽力,让自己有些想念青芜。
“本侯爷难道在你眼中就是这样的人?你在怕我?”端木翎步步逼近,雪幽咬着唇一直往后退,直到退到床边,背脊抵在床板上。
“没有,侯爷,贵气逼人,雪幽只是有些不适。”
“哦,我饿了,用膳吧。”端木翎收回身子,利落地在凳子上坐下,拿起筷子,看着桌上简单的四菜一汤。
“好。”雪幽松了一口气,也坐了下来,一个肉丸落入碗中,雪幽抬眼看去,端木翎却在吃菜,也没看她一眼,一顿饭,吃得讳莫如深,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跟之前一样,端木翎用过晚饭,又悄然离去,也没给雪幽机会说话,晚上来撤下碗筷的不是绿意,换了个丫头,无论雪幽问什么,她都不发一言,收拾完碗筷,为雪幽铺好床褥,就离开了。
一连五日,端木翎总在雪幽用膳的时候出现,没有跟雪幽有任何的交流,脸上总是挂着浓的散不去的忧愁,雪幽也很识趣,没有再提离开的事情,只是静静陪着,有时候碗中会多一些菜,她也慢慢吃下,然后看着端木翎离开,似乎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但今日,端木翎却停在门口,久久都没有离去,雪幽看着他高大清冷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有些疼痛。
“明日,我会派人送你回花菀楼。”端木翎离开了,听到这个消息,雪幽应该是极高兴的,但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怅然若失,一夜无梦。
花菀楼一如之前,还是那么华丽,白日的花菀楼没了夜里的热闹,显得有些冷情,雪幽是乘着轿子直接从侯府出来的,她不敢掀开帘子去看侯府到底有多少风景值得欣赏,她怕多看一眼,自己会沉迷在里面,再也出不来。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身子好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雪幽刚进了花菀楼就被一抹浅绿色身影抱住,泪水汹涌而出。
“好了,青芜,你放开雪幽,她刚回来,让她好好休息吧。”婠娘眼中也蓄积着泪水,毕竟,雪幽是自己一手带大的,雪幽被她爹娘还在襁褓的时候就放在花菀楼门口,当时婠娘还只是一个二十五岁的娘子,她看到雪幽的眼睛,就再也放不开手,用自己体己的钱将她养大,之后婠娘便接下了花菀楼,环境也好了不少,就给雪幽请了师傅,教导她舞技和琴棋书画,盼望着有一天雪幽能离开这花菀楼,找到一个良人。
“婠娘,我回来了。”青芜放开雪幽,雪幽走到婠娘面前,婠娘拍了拍她的手臂。
“这不是搭上侯爷的雪幽娘子吗,怎么大驾光临花菀楼啊,是不是想接婠娘去侯府享福啊。”一位容貌张扬的女子,一身玫红色轻纱,站在楼梯上,一脸轻蔑看着雪幽。
“红蕊,你别口不择言,胡乱泼脏水冤枉我姐姐。”
“我冤枉?真是好笑,外面传的那些言语都快传遍整个西楚了,都说我们花菀楼要出个贵人了,婠娘倒真是慧眼独具,早早就知晓这雪幽会成为凤凰,雪幽,届时,我们这些娘子还得多靠你照拂了啊。”
“我撕了你的嘴。”青芜一激动就要冲上楼去,却被雪幽拉住了,一脸不甘看着雪幽。
“青芜,我们走吧,我许久没回来,有些不记得房间在哪,你带我去好吗?”看着雪幽和青芜离去,婠娘狠狠地瞪了红蕊一眼,红蕊扭动着腰肢上了楼。
雪幽与青芜进了房,那房间一如初始,没有一点变动,似乎有人经常打扫,一点灰尘都没落下,只是显得有些冷清。
“姐姐,你知不知道,那夜,吓了我一跳,后来你被那个人带走,也就是侯爷,那个侯府当真美不胜收?”青芜刚坐下就絮絮叨叨不停。
“青芜,再不要去谈论侯府之事,我只是一介红尘女子,那人是高不可攀的贵人,岂是我们可以议论的。”
“好吧,姐姐,那你身子可好了?”虽然青芜对那个早就名声在外的侯府心生向往,但既然雪幽不想提及,她也识趣地转了话题。
“已经好了,倒是你,那夜你那么冲动,挡那个飞镖,幸好你没事,不然叫我情何以堪。”青芜吐了吐舌头。
“青芜娘子,那公子又来了。”门外传来一个男声。
“晓得了,你说我在忙,你去接了那食盒来吧。”听到门外没了声音,青芜挽起袖子,示意雪幽看自己的手臂,“姐姐,这温公子倒是痴心,你不在半个月,还以为你真的在花菀楼养病,日日送来补汤药膳,你看,我都吃胖了。”
“温公子?我不在的日子,他日日送来吗?”记忆中清朗的身影出现在脑海,半月未见,不知君是何模样。
“是啊,我跟他说姐姐的病不能吹风,他还有些失望呢。”
“青芜,你陪我去他的点心铺看看可好,我好当面感谢他一番。”
“好啊!”比起那侯爷,青芜倒更喜欢温弈尘,雪幽若是嫁给他,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云合居外大排长龙,半个月,打响了招牌,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温弈尘做的点心模样精致,别出心裁,口味独特,口感清爽,招揽了不少回头客,我更是收银子收到手软,相信用不了多久,温家点心定能重新在燕京名声大震,为了照顾店里的生意,温弈尘招了两个小厮跑堂,两个点心师傅,分工合作,自那雪幽病了,温弈尘日日做好补汤送去花菀楼,我很是生气,对他的脸色也一直不好,他也很识趣不去招惹我,我们之间除了谈论铺子的事情,再无别的交集,仿佛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一盒核桃酥是吗,一共一两三文,好的,请拿好。”温弈尘特别在每盒包装点心的木盒上绘制了红梅,更显别致,心思细腻,让那些光顾的客人都爱不释手。
“红瑶姑娘。”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抬头,正是那许久不见的雪幽,她这次穿了一身烟灰色绘着青竹的男衣,依然是点了几个麻点,男子装束。
“多日未见,雪幽姑娘的气色倒是美了几分,是因要嫁入侯府的缘故吗?”我的声音不大,却能保证身边准备结账的客人听到,他们开始对着雪幽指指点点,悉悉耳语。
“红瑶姑娘,那些流言不过是无聊人以讹传讹罢了,雪幽一直在花菀楼养病,从未去过什么侯府。”被我搓破,雪幽倒也不在掩饰,落落大方说道,看她一派无所畏惧的模样,倒让我气结,温弈尘眼巴巴的送去补汤,根本不信那些流言蜚语。
“究竟什么是真相,只有你自己清楚,麻烦…。”
“雪,公子,前头忙乱,不如和在下一同去后院叙旧可好?”温弈尘端了一盘刚出炉的点心出来,一眼便看到雪幽,见她一副男子装扮,知她不想让其他人知晓。
“好。”雪幽优雅地走进后院,青芜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也跟随而去。
“雪幽姑娘,这是新进的普洱,味甘醇厚,再配上这鸳鸯卷,实乃绝配,你尝尝。”三人在院子中的石凳坐下,温弈尘十分喜悦,忙前忙后。
“温公子,不必招呼我们,知公子店铺生意蒸蒸日上,还要为雪幽做那些药膳,雪幽深感歉意,如今雪幽已经大好,今日前来,一来是想感谢公子的恩情,二来雪幽曾答应公子,给公子送些食材,因病来势汹汹,未来得及兑现,稍后,雪幽会派人将食材送到云合居,望公子收下,切莫推托,就当是报答公子这半月的药膳可好?”
“那温某就在此多谢雪幽姑娘的慷慨。”温弈尘大方收下,看着雪幽那陌生有熟悉的脸,又碍于青芜在此,欲言又止。
“得,姐姐,我去前头转转,看有何独特的点心,也好带去给花菀楼的姐妹尝尝,你和温公子好好叙旧。”青芜一脸暧昧,特意强调叙旧二字,满意地看到两人微红的脸,笑着去了前头的铺子。
已到中午时分,店里开始清净了些,我也无意去跟青芜争斗,就去了后院,想看看武伯是否准备好了午膳,不曾想却看到,坐在石凳上的两人,相谈甚欢,毫无芥蒂,心里像扎了一根刺一般。
“咳咳,温弈尘,日已到头顶,是否可以用午膳?”
“那雪幽不打扰了,多谢弈尘招待,点心很好吃。”雪幽施施然起身,浑然天成的优雅,让我自愧不如。
“那好,我送你出门可好。”温弈尘看到面色不悦的我,也没有提出留她用膳,看了我一眼,就送雪幽出门。
“丫头,凡事不可操之过急,少爷心如明镜,早晚会明白你的心意。”武伯站在我身后安慰道,你瞧,连武伯都看得出我的心思,为何,已经六世了,你的眼中只有那女子,难道就因为我是个不速之客,我很想做个看客,可是真的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一月后,夏日的炎热已经退去,换上了秋天的沉闷。
冠军侯府
“夫人,侯爷自下朝回来,大发雷霆,抓了陈福在静思院审问。”
“难道他知道了,随我去看看。”桑佩琴虽心里有些慌乱,但良好的教育,还是让人看不出她脸上有任何的情绪。
桑佩琴来到静思院的时候,院子里站满了婢仆,都战战兢兢看着里面的人,里面不时传来鞭子抽打皮肉和求饶声,桑佩琴顿了一下身子,换上最端庄的表情,走了进去,暗夜拿着一个黑色皮鞭,上面粘了不少血液,地上躺着一个男人,皮开肉绽,已经昏死过去,端木翎端着一杯茶,悠闲地看着地上的人。
“侯爷,何事惹您如此生气?”桑佩琴认出地上的人便是其中一个门房陈福,强打镇定,走到端木翎身边。
“夫人不知?本侯还以为夫人神通广大,虽身在侯府,但整个西楚之事了然于胸呢,一月前,燕京流言四起,事关本侯清誉,本侯如鲠在喉,食不下咽,终于,找到这源头,可是这刁奴拒不承认,还试图冤枉夫人,本侯实难容忍此等刁奴危害侯府名声。”端木翎放下茶杯,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侯府人多眼杂,偌大的侯府,妾身难免有顾及不到之地,有些小人胡言乱语,劳侯爷伤神,全是妾身的不是,还请侯爷息怒,是妾身管教不严,请侯爷责罚。”桑佩琴心中一震,端木翎隐忍了一月才爆发,已经给了自己面子,一咬牙,跪在地上认错。
“责罚,岂敢,夫人恪尽职守,替本侯治理侯府,兢兢业业,今日之事必是这刁奴冤枉了夫人,暗夜,处理干净,既然侯府如此之大,本侯也不想夫人过于劳累,如今,既然人尽皆知,那雪幽姑娘也不失温婉大方,不如就让雪幽姑娘进府替夫人分担,也好替端木家开枝散叶,夫人,觉得可好?”端木翎扶起桑佩琴,暗夜拖起陈福的一只脚往门外走去,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门外的婢仆满脸都是惊恐。
“一切都听凭侯爷安排。”桑佩琴顺势羞涩地靠在端木翎的怀中,却暗暗收紧了手指,还是到了这个时候,再不甘也要忍。
“那就辛苦夫人筹办娶妾事宜,夫人的大度,本侯自会铭记于心,夫人放心,你永远都是这冠军侯府的女主人,无人可撼动。”端木翎将她搂入怀中,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夏末秋初,因着秋老虎,天气有些闷热,人也有些困意和烦意。
侯府管家陈吉带着几个仆人扛着十大箱的聘礼,夜刚降临,不顾里面热闹的景象,将聘礼放在楼内,一箱箱打开,珠光宝气,恩客和娘子弹眼若惊,眼中全是那些金银珠宝,玉器字画。
“婠娘,你怎么可以替姐姐应下这婚事呢,这可怎么办,还这么急,要姐姐五日后就要嫁入侯府。”青芜急的在房里团团乱转。
“雪幽,你莫怪我,那管家当着楼里姐妹和围观百姓说,你已经是侯爷的人,侯爷会负责的,虽为妾室,可那侯府富丽堂皇,你嫁过去不会吃亏的,侯爷只有一位夫人,已经两年,未有所出,你过去,若是能生下一儿半女,侯爷必定会高看你,倒是你必贵不可言,你是我从小养大的,我早已当你是亲生女儿看待,为娘者,怎么会不想自己的女儿嫁个好人家呢,我在这花菀楼看得太多了,多少姐妹倾尽所有,抛弃一切,换来的不过是薄情郎罢了,我知道你中意那温公子,可是他对你又有几分真情呢,且不说侯爷财雄势大,那温家五年前可是害死过人的,如今旧事重提,坊间这么多传闻,那温家铺子怕是也支撑不了多久,我实在不想看你嫁过去受苦啊。”婠娘字字句句掏心掏肺,满含泪水,在这红尘多年,早已看透,什么有情人,倒不如那真金白银和地位来得重要。
“婠娘,雪幽知晓了,婠娘对我的心意,雪幽又岂会不知,多谢婠娘照顾雪幽十六年,我早已当您是我亲娘,娘,雪幽即要入侯府,不知何日才能相见,那些侯府送来的聘礼就当雪幽的一番心意,还请娘务必收下。”雪幽垂下眼帘,握住婠娘的手,一滴泪落下。
“不可,雪幽你虽为红尘女子,娘自小当你如官家小姐一样养育,万不能让人看轻了,这些聘礼,娘会为你再添些物什,就当嫁妆,雪幽,侯府不比花菀楼,要处处小心,有些物件傍身总归是好的。”婠娘情真意切,处处为雪幽着想。
“好,谢谢娘,娘,我可否与青芜聊几句?”
“好,你们聊吧,娘走了。”看到婠娘出去了,雪幽才拉起青芜的手,青芜此时已经眼眶通红,眼泪不停落下,久久不能成言。
“青芜,你已经长大,以后,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婠娘,要用心去识人,切莫轻易将自己的心交给别人,姐姐没有什么东西可给你,这箱首饰,我用过几次,还有几成新,你就收下吧。”雪幽看到青芜泪水纷飞,心中也像堵了棉花一样难受。
“姐姐,呜呜,你一定要,保重,若是能,能出来,就来看看我。”青芜捧着那一盒精致的首饰,泣不成声。
“好,还有,我与温公子注定有缘无份,这支白玉洛神簪,你替我还给他吧,还有这是我这几年存的银子,也替我交给他,跟他说,君思暮,妾亦知,奈何世道,有情人,难相守,可叹;两相离,再见难,望君无忧,尘埃散,两相忘,莫忆。”雪幽拿出一个用锦帕包裹的玉簪和一袋银子放在青芜手中,看到青芜点头,放了心,曾几何时,执手作画,泛舟湖上,花前月下,黄昏院落,玉簪相赠,许下不离誓言,终究抵不过这世道,终究还是负了那人,雪幽泪眼朦胧,就今晚,最后一次让自己放纵一回,她抱着青芜,泪水汹涌而出。
月色黯淡,秋雨纷纷扬扬落下,带着凉意,又湿透了谁的心,迷离了谁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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