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花开,流年经许,花笙当离,云烟兮袅。
小院落在木槿花间,淡淡的药香混着花香,粉白色的花瓣零零落落撒在石子小径上,雨落纷纷,淅淅沥沥打在枝叶上,落下一地芬芳。
一袭月白,执长剑,雨滴落在眉宇上,凝结成珠,挥舞着长剑,长衫沾着花瓣,碎裂成片片。
“北堂明镜,你不要命了?”穿着水黛色女子,看着在雨中练剑的男子,眉头深深皱起,拿起纸伞,也不顾剑上的凌厉,快步走到雨帘中,高举纸伞,费力遮住男子的身躯。
“你回去,我没事。”北堂明镜冷冷地躲开翠绿色的纸伞,握着剑的手,已经渗出嫣红的血液。
“北堂明镜,你要疯,那我陪你疯。”女子丢下手中的纸伞,伞落在肮脏的泥土上,沾满了污浊,倔强的脸任由雨水冲刷,只是定定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蓝夕鸢,你别逼我。”北堂明镜拉起蓝夕鸢的手,强行将她带到屋檐下。
雨落纷纷,打在纸伞上,发出好听的声音,两人站在屋檐下,湿衣包裹,微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他们却谁也不肯认输,就这样看着彼此,仿佛时间已经静止。
“给我看看你的手。”蓝夕鸢看向那月白的衣袖已经染成嫣红,心头泛起一丝心疼。
“去换衣服,若你感染风寒了,如何救治我?”北堂明镜已经没了挥舞剑失时的冷酷和凌厉,多了几分柔情。
“北堂明镜,这样的你,让我很失望。”蓝夕鸢深邃地看了眼北堂明镜,而后,推开房门,关上房门的那刹,她似乎看到了北堂明镜眼中浓烈的哀伤。
木槿花一如夕,却失了往日的繁华。
檀香燃起,一座座染着血的牌位,触目惊心,新立的牌位上书‘北堂翼寒’,用朱砂注满每一个字,鲜艳如血,神龛上放着银白色的战甲和长剑。
老妇双鬓斑白,沟壑在苍老的脸上触目惊心,一双眼眸早已没了光辉,颤抖着布满岁月痕迹的手,用白帕一遍遍拭去牌位上的尘。
“奶奶,您歇歇吧,死者已矣,我们应好好过日子,才能让他们安心。”蓝夕鸢看着身子已经佝偻的老妇,心如被藤蔓纠缠,疼得无法呼吸,她伸手搀扶老妇到椅子上坐下。
“夕鸢,幸有你在,不然奶奶连明镜都要失去。”老妇轻抚蓝夕鸢的手,眼中含着泪珠。
“奶奶,您别这么说,若不是你们,夕鸢早不在了,为了明镜,您更应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奶奶,这是安神汤。”蓝夕鸢端过桌上漆黑的药碗,却被老妇阻止。
“夕鸢,你坐下,奶奶有话跟你说。”老妇握着蓝夕鸢的手,手上的温度很是烫人。
“夕鸢,自明镜将你从战场救回,你在府中也有三年,奶奶知晓,你对明镜的情意,北堂家的男儿一生心系国家、百姓,战死沙场便是他们的归宿,当年我嫁入北堂家,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我只愿能为北堂家延续香火,如今北堂家人丁凋零,只剩明镜一人,我就是再不舍,他的宿命只会是战场,夕鸢,此次战败,明镜恨自己救不了父亲,所以折磨自己,明镜跟他父亲真的很像,夕鸢,奶奶自知劝服不了他,奶奶只能求你,你可否愿意嫁入北堂家,为北堂家留下一息香火?”老妇眼中全是殷殷切切,说着便流着泪要跪下。
“奶奶,您别这样,我的命是明镜所救,我心中甚是感念,三年,我不是顽石,怎会无感情?可是,奶奶,您真的了解明镜吗?他随军出征,那光华只有在那时我才会看见,是那样意气风发,那样夺目,那一刻,我知晓他是属于战场,属于这云启,而不是我,我只愿默默守着,在他受伤的时候,能有一个地方,让他疗伤。”蓝夕鸢扶起老妇,对于老妇的提议她不是没有想过,但她不愿用婚约,用孩子束缚住一只本该翱翔的鹰。
“那当真无法了吗?若是圣上再降圣旨,该如何是好?”被婉言拒绝,老妇一瞬间老了几分,双手颤抖,不知所措。
蓝夕鸢静静抚着那佝偻的脊背,一遍一遍,不知疲倦。
月白色的身影靠在门廊下,面容冷峻,墨发飞舞间,悄声离开。
一壶酒,一袭月白,撞开门,酒气扑面而来。
“王瑶,可有空闲,一起饮酒可好?”北堂明镜轻晃手中的酒壶,眼神迷离中带着浓浓的哀愁。
“好。”我被他的愁绪熏染,与他并肩坐在屋顶上,今夜的天空无星,很黑,看不清彼此写在脸上的情绪。
那日,我来到盐城,正逢北堂明镜与父出征,英姿勃发,高傲如斯,那身影轻易迷了我的眼,我服下换颜丹,换上男子装束,混入军营中,看着他长剑挥舞间,献策谋略,谈笑风生间,吴带当风。
自古帝王皆雄心,江山美人拥入怀,谁又会在意,繁华背后,累累白骨,堆积如山,马革裹尸,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北风呼啸,绵绵白雪落下,像穿上了锦装,记忆中,白雪总是纯净又美好的,在战场,却无疑是最大的困境,踩在厚实绵软的雪地里,脚下的靴早已入了水,寒风冽冽,白雪落在盔甲上,轻易冰冻。
短短一月,云启十万大军,在北堂翼寒的率领之下,势如破竹,直逼西楚皇城,却在宁城遇到了瓶颈,久攻不下,宁城死守不出,隔着护城河只用箭矢打退叫嚣的云启士兵,云启也损失了不少将士,云启将士甚至连宁城守将是何人都不知晓。
大帐内,连炭火都不曾燃起,冰冷刺骨。
“将军,宁城易守难攻,我军日日在城下叫阵,都被乱箭打回,损失不少,长此也不是办法,如今大雪封路,粮草未到,这般僵持也不是个事啊!”本该浴血奋战,如今却只能坐在帐中面面相觑,这让征战多年的沈放觉得十分窝囊。
“明镜,你可有良策?”北堂翼寒坐在主位上,看向坐在下首静默无言的北堂明镜问道。
“将军,三日前,我曾派两名亲兵绕到宁城后方,寻到一山间小路,可达宁城。”
“可靠否?”
“乘夜,我会前去一探究竟,请将军静等一夜。”
“好,此事就交予你去办,至于粮草,此处离冀州不远,沈放,你持我亲笔书信,带亲兵悄悄去借粮。”北堂翼寒将密信交托给沈放,沈放郑重放入怀中,抱拳行了一礼,踏着风雪离开了驻扎的军队。
白雪在夜里渐停,北风依然凌冽。
乘着黑夜,三道身影穿着粗布衣衫,穿梭在树林间。
“将军,就是这里。”一个士兵拨开隐秘的藤蔓,露出幽深的山洞。
“恩,前面带路。”虽穿着一身粗布,却也掩盖不了与生俱来的光华。
橘黄色的火把,忽明忽暗,山洞很潮湿,不时有水滴敲击石块发出叮当声。
我跟在北堂明镜身后,不知为何,这山洞有些诡异,空气中似乎弥漫着刺鼻的味道,似曾相识,我心里升起不安,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我,快离开,凄凉的风吹在我身上,寒彻骨。
走了不久,就已到尽头,士兵拨开遮蔽的草叶,率先钻出。
山洞连结的是一处民宅的柴房,民宅内空无一人,似乎已经很久无人居住,蜘蛛网布满整个屋子,空气中飘散着难闻的气味。
“参见将军。”见我们从洞中出来,另一个士兵慌忙从草垛上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辛苦两位了。”北堂明镜随意找了个草垛席地而坐。
“将军,此宅子已经荒废,常有鬼怪传言,是以,无人会接近。”
“你们在宁城可有打探到什么?”
“回将军,并未有异常,若真有,那便是每夜子时都能听见妇女孩童的哀嚎,十分凄厉。”一个士兵的身子颤抖,仿佛想到了夜间的声响。
“启禀将军,据属下查探所知,宁城守将竟不放百姓离开,还将不从者当场斩杀,夜晚这声音,莫不是西楚将士在欺凌百姓。”另一个年龄略大的士兵倒多了几分冷静。
“哀嚎?今晚,我们就留下,查探一番。”北堂明镜心中义愤填膺。
夜深静澜,我睡在草垛上,北堂明镜就躺在我身侧,平和的呼吸传入耳,我许久不曾有过这般安心,西珏,这是最后一世,很快,我们就能再见,迷糊间,我竟入梦乡。
“啊!哈哈哈!”
“王瑶,醒醒,可否听到声音?”北堂明镜将我推醒,白玉的脸紧绷,仔细辨别声音。
“哈哈哈,哈哈,来玩啊!哈哈!”声音如在天边,声声传来,摄人心魂。
躺在草垛上的两个士兵却未醒,脸上全是汗水,一脸痛苦。
“醒醒。”我用力拍两人的脸颊,他们却仿佛进入梦魇之中,完全没有感觉,我皱眉,看着两人越来越苍白的脸,我的心如掉入深渊。
“他们怎么了?”北堂明镜也觉察出异样,那一声声阴森的笑声传入耳,让他有些烦闷。
“是魇,快服下,莫被她的笑声所左右。”我取出一枚清心丸放在北堂明镜手中,他犹疑地看了我一眼,还是吃了下去。
“魇,善制造梦境,摄人心魂,变幻莫测,喜食人骨髓,吞人魂魄,你从何得知?”北堂明镜服下药丸,心上的烦闷已经散去不少,抱臂看着我。
“北堂明镜,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不会害你,我们先离开这里。”
“你我相识不过数日,在我有危险时刻,你会突然冒出,救我于危难,我甚是感激,但你究竟是谁?”北堂明镜拔出长剑,剑指我,剑身泛着银光,面如白玉,却带着深切的质疑。
“北堂明镜,不管你信还是不信,魇若在此,必有一场血雨腥风,为今之计,我们应回军营,告知三军,准备撤退,否则,将无一人生还。”我已顾不上剑上的凌厉,眼中全是急切,魇造成的伤害还历历在目,红锦至今无法出,我的心永远都缺失了一块。
“若不说清楚,我不会…。唔。”
“抱歉,出此下策。”长剑落地,我拥住北堂明镜的身躯,正打算带他离开,却听到有些异样的风声,不安涌上心头,我将北堂明镜放在草垛上,设了个结界,握紧手中的莫寻剑,戒备地听着门外的响动。
“哈哈,在哪呢?咦,在这里,哈哈!”一只血红的眼睛透过破烂的窗户纸向里面窥探。
“嗖”指尖飞出一根银针,透过窗直射那眼,一瞬间,那眼竟消失不见。
我破门而出,狼藉的小院,枯败的草叶,北风吹起,卷起黄叶。
我环视周围,深沉的压迫感像一块巨石压在我的心口,我往莫寻剑中注入仙气,剑身泛着红光。
“哈哈,姐姐,是在找我吗?”空气中传来小女孩的嬉笑声。
“宝儿,她在找爹爹,美人儿,留在我身边可好?”
“死鬼,死性不改,狐狸精,去死吧!”
“儿啊,你别赌了,这是为娘的棺材本啊!你还给我!”
“滚开,老东西,带衰老子的运气。”
魇不断变幻声音,一声声传入耳,印了心,我的心神渐渐不稳,握着莫寻剑的手有些颤抖。
“瑶儿,莫怕,有我在。”
“西珏。”我撑着身子,喉头涌上腥甜,木然地看着一片迷雾的周身,却没有记忆中那个月白身影。
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画面,烟雾缭绕间,一男一女高傲地站着,俯瞰跌坐在地上的女子,一脸鄙夷。
“你是妖,怎配我们龙族高贵的身份。”
“你母亲抢了我父亲,现在你还要来抢我的夫君吗?”
画面一转,木槿花开,秋千轻荡,上面却无人,一个小女孩拉着一个男孩的衣袖,嘟着唇,泪含在眼中,满是希翼。
“你别走,我不想一个人。”
“好,我不走。”
一波波的疼痛刺激着我的脑海,如针扎一般,我渐不能掌控自己的意识,手中的莫寻剑掉落,红光暗去,我晕倒在地,隐约见看到一双血红的眼。
“嘻嘻,姐姐,真不乖。”魇蹲下身子,白骨的指节要抚上那面容。
“砰”一道黑风袭来,小女孩瘦小的身子如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只听一声闷哼。
一身黑衣,银质面具,冷傲的唇露出一丝冷笑,蹲下身,广袖一挥,散去脸上的伪装,芙蓉面,柳叶眉,微长的睫毛洒下一片阴影。
“小璃。”手指停在离那面容一寸的距离,仿佛再无法前进,衣袖一挥,又恢复原本面容。
“主,主人。”魇化成原形,一只血红的眼战战兢兢飘到黑衣人身边。
“别动她,否则…”透过银面,阴冷的目光射向魇,魇身形微颤,一道红光从黑衣人袖中飞出,洒向天际,很快消失不见,魇飘在空中随着黑衣人一起离开。
天大亮,天地间依然白茫一片。
“传令三军,今夜攻城。”北堂翼寒一声令下,军中士气鼓舞。
“你们随我一同从暗道进入宁城,迎合将军率领之主翼,杀他们措施不及。”北堂明镜穿上银色战甲,意气风发。
“是,将军。”沙场上,两万精兵各个脸上都写着振奋,僵持半月,终于可以一战高下,突破了宁城,便离西楚皇城又进了一步。
我看着很是自信的北堂明镜,心里却觉得不安,那日,我明明随北堂明镜去查探暗道之事,却不知为何晕倒在那破烂的小院中,记忆好像缺了一块,很想去回忆,得到的不过是空白一片,这让我很是不安。
三更,乃是日与夜交替之时,月亮已慢慢淡去,依稀能看见一点月牙。
我举着火把,跟随在北堂明镜身边,走在漆黑的暗道里,苍凉的风贯通进出口,吹动一块块细小的石子,叮咚作响,除此之外,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暗道里依旧飘散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我却辨不出是何。
“啊,谁,谁拉着我的腿?”后方有一个士兵突然大叫,行进的队伍停止,北堂明镜匆匆跑到那人身边,我亦跟随。
那个士兵脚下团聚着一团黑气,将他的小腿缠绕,他不能动一分。
“这是何物?”北堂明镜拔出剑,劈向那团黑雾,却如劈入棉花之中,黑雾微晃,然后又聚集在一起,北堂明镜意识到不寻常,握着剑戒备得看着整个暗道,身边的士兵个个胆战心惊,面面相觑。
若我没看错,这黑雾应是妖气,这暗道果然有问题,那士兵脚下的黑雾开始越积越多,慢慢爬上了他的腰腹。
“啊!救,救我!”士兵惊恐地看着不断蔓延的黑雾。
“将军,这是什么啊!”
“这里不会有鬼吧!”士兵出现的骚动,若说征战沙场,各个都毫不犹豫,如今遇上这看得见,碰不着的东西,都有些恐慌。
“别乱,大家戒备。”
我指尖汇聚淡淡的仙气,乘他们未注意,飞向那被黑雾缠绕的士兵。
“啊!”黑雾惨叫一声,如潮水般褪去,但那士兵的下半身已经变成了累累白骨,不见一丝皮肉。
“啊!鬼,鬼啊!”一个士兵指着那半身白骨,眼珠爆出,也顾不上什么,大叫跑出暗道。
“啊!我,我…。”那个半身白骨的士兵才借着火光看见自己的样子,咔嚓一声,白骨再无法支撑上半身身躯,轰然断裂,骨节分明,那士兵也倒地,致死都瞪着铜陵般的大眼看着自己身下的白骨。
“何方妖孽,出来!”北堂明镜的声音在暗道里回荡,却没有回应,空气中那股刺鼻的味道越来越浓。
“不好,是硫磺,大家快撤!”话音未落,暗道一处发出巨大的声响,火光开始溢出。
士兵们再不复原先的整齐,你争我推,在生死面前,根本顾不上什么兄弟情义,摔倒了,只有被踩死的命运,惨叫声一片,在暗道里回荡。
越来越多的黑雾张狂地在暗道蔓延,越发没有顾及,吞噬着一具具鲜活的生命,只留下一地还沾着皮肉的白骨。
“北堂明镜,快跟我走!”我吹灭火把,抓住北堂明镜的手臂,不安终发展成了现实。
“别管我,救人。”北堂明镜推开我,挥剑执着地劈着身旁一团团黑雾。
“北堂明镜,你别傻了,这是妖气。”
“妖气?唔。”一道金光一闪,北堂明镜身子一颤。
“北堂明镜!”我看到他肩上插着一支明晃晃的金箭,不见血迹,我顾不上其他,慌忙握住他的手,注入仙气,顺着箭射来的方向,我看到一个黑衣人,包裹严实,面上覆着银面,嘴角扬起冷笑,手里拿着一张黄金弓箭,保持着射箭的姿势,弦上无箭,黑衣人锁着北堂明镜,再次拉开弦,一支金箭显现,蓄势待发。
“红瑶,快走!”金光如风一般而至,一道蓝色的身影出现,执剑挡住,却被箭的攻势逼退好几步。
“蓝脩,小心。”我抱住已经昏迷的北堂明镜,快速出了暗道。
“轰隆”刚出去不久,暗道就发出了巨大的爆炸,暗道入口被碎石掩埋,来不及逃出来的士兵,只能掩埋的洞中。
我深深地看了眼暗道,给蓝脩留下一个记号,扛着北堂明镜先找一处地方容身。
于此同时,北堂翼寒率五万大军正面迎战宁城,另派二员大将分别率三万将士,分左右包抄,宁城上空箭雨如注,射杀了一波波企图爬上城墙的士兵,城墙下堆砌着一具具温热的尸体,活着的人只能含泪踩着战友的身躯,一次次攀上竹梯。
箭雨突然戛然而止,云启士兵虽莫名,却加快了攀上城楼的速度,就在争先恐后爬上城墙之时,城墙下落下巨大的石块,伴着刺鼻的味道,士兵的身躯如骨牌一样,纷纷跌落,踏至而来的是如雨的火把,掉落的石块遇到火把,发出巨大的爆炸声,还来不及逃离的士兵都被炸得粉碎,宁城城墙也被炸得乌黑,留下一地焦黑。
还没等云启士兵回过神,爆炸已停,此时,宁城大门突然打开,出来一群穿着粗布麻衫,手里拿着铁楸,木棍者比比皆是,老弱妇孺,有的甚至还穿着囚衣,各个脸上都写着对生的渴望,虎视眈眈看着冲锋陷阵的云启士兵,举起手中的家伙事,各个狠厉。
“住手,他们是百姓,莫伤他们!”北堂翼寒坐在马上,一声令下,反而使本想抵抗的士兵束手束脚,反而丢了性命。
看到即使失去了生命都不曾抵抗的士兵,鲜血溅在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脸上,各个脸上多了几分嗜血的冲动,手上的武器越发无情。
看到同伴一个个就这样死去,云启士兵心中很是愤慨,也顾不上军令,举起手中的长矛,刺向一个个百姓的身躯,局势瞬间逆转。
“住手,莫伤百姓,违令者斩!”北堂翼寒拍马上前,妄图阻止这场悲惨的杀戮,每个人都杀红了眼,都忘却了理智和良善,混乱间,马匹遇袭,马前腿跪落在地,北堂翼寒被迫下马。
“娘,娘,你在哪?”一个扎着双羊辫的小女孩,不过七八岁年纪,哭着站在战场上,茫然地看着周围杀红了眼的人,鲜血在她身边洒落,兵器在她头顶划过,她是那样的可怜。
“小心。”一把长剑转瞬就要刺向那小女孩,北堂翼寒快速跑到小女孩身边,抱住她,堪堪躲过了致命一击。
“你没事吧。”北堂翼寒看向怀中小女孩,看着那微红的双颊,挂着泪珠的眼,他说不出的心疼。
“叔叔,你是来陪梦儿玩的吗?”小女孩却挂着泪珠,对着北堂翼寒天真一笑,不复刚才的害怕,北堂翼寒一愣,竟忘了那小女孩还在自己怀中。
“可惜,叔叔,不能陪梦儿太久了呢。”小女孩诡异一笑,一把银刀带着黑气刺向北堂翼寒。
嫣红的血簌簌流出,染红了一身银甲,北堂翼寒丢下那小女孩,摔倒在地,捂着胸口,却堵不住潺潺鲜血的流逝,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站着的本该天真的小女孩,此时却满手鲜血,裂开嘴桀桀地笑。
身旁一个士兵见此,举起手中的长矛,插在小女孩的心脏上,她轰然落下,嘴角的笑意却像凝固一般,漆黑的瞳定定地看着北堂翼寒,一抹黑气从小女孩的身躯钻出,瞬间飘散不见踪影,小女孩的尸体瞬间腐烂,脸上死气一片,不少肥大的蛆在她身上钻进钻出。
“啊!鬼啊!”士兵丢下长矛,还未跑出几步,就被一个棍棒打倒在地。
“将军,小心!”有些士兵看到北堂翼寒倒在地上,胸膛上还插着一把匕首,纷纷以身相护。
北堂翼寒看着身边一个倒下的身躯,久经沙场,却难掩心头的悲凉,他很想再执剑与战士一同浴血奋战,可是却再也无法站起,初生的日光慢慢从天际升起,他再也无法看到太阳的形状,身躯浸在白雪之中,嫣红的血流淌,染红了一地雪白。
宁城后方的山间传来爆炸声,空气中蔓延中硫磺的气味。
“云启主将已死,众将士听令,随本将军一同冲!”宁城城门内冲出一匹棕色马匹,来人穿着黑甲,嵌在头盔中的脸,英武不凡,冷傲无情,长剑一指,身后的将士一同出击。
日升上空,照亮了一地白雪,白雪之上,尸骸遍布,蔓延的鲜血,染红了一池护城河之水,水流淌间,蔓延几里,苍鹰在雪地里寻匿,最美味的食物,森森白骨与白雪混杂在一起,城楼之上,插着黑色的旗帜,“萧”字傲然矗立,俯视城楼之下的残酷。
雪又纷纷扬扬落下,带着浓重的腥气,久久不散。
一个身影摇摇晃晃出现在洞口,我握紧莫寻剑,起身戒备得看着来人。
“红瑶。”慢慢走近,我才放松,扶住那摇晃的身躯。
“蓝脩,你受伤了?快吃下。”我拿出丹药喂蓝脩服下,搀扶他坐下,蓝脩闭上眼打坐调息。
“红瑶,那黑衣人似乎盯上你,你要多加小心。”良久,蓝脩睁开眼,气色已经好了不少,撇了一眼躺在石床上的北堂明镜,满是担忧地对我说道。
“很快就会结束了,蓝脩,你是除妖道士,而我正是妖,你…。”
“红瑶,我们是朋友,不是吗?”蓝脩有些激动起身,打断了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蓝脩,有些事,不该牵扯你。”我抬起头,目光不定,看着蓝脩。
“红瑶,上次,是我甘愿如此,你若撞上冥府之人,只会途添罪业,我不过是为天下苍生,那黑衣人本就是我仇人,你别自作多情。”蓝脩绷着脸,端着架子说道。
“是么,蓝脩,谢谢你。”蓝脩身子一颤,脸上升起两团红云。
第九世,我在凡间收集西珏的魂魄之事不知为何被冥府知晓,在我入水救梅果之时,冥府判官带小鬼来掬李洛的魂魄,被随后赶到的蓝脩撞上,蓝脩抢先收了李洛的魂,还引开了判官,我不知蓝脩经历过什么,再见时,他多了几分苍凉,他把李洛的魂交给了我。
“红瑶,他还好吗?”蓝脩看向躺在石床上沉睡的北堂明镜,眼神很复杂。
“无事。”我勉强扯出一丝笑意。
“那便好。”我们之间陷入了深沉的尴尬,压抑着彼此都透不过气。
“红瑶,若有缘再见,可否再一同望夕阳饮一壶清酒?”
“好,带上红锦一起。”我抚摸莫寻剑,似乎感觉到了剑身一丝颤动。
“有人来了,我先走了,红瑶,你保重。”远处似乎传来几声呼喊声,蓝脩转过身,那三个字仿佛重若千斤,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为何觉心头被剜去一块,我害怕,此一别,便是永恒,再不能见。
北风起,白雪落,命运早已安排好,早已注定生死,无论如何去改变,齿轮依然会依轨道转动,我们都不过是上面的人偶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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